第七章 血茶

黛青色的身影在雪白的牆上一晃而過。冰兒躡手躡腳地來到文成居前，大口大口地喘息著。這次來，是為了看看他的妹妹霜兒。前天晚上他不顧大人的警告擅自去了巫術閣，以致妹妹被困閣內，雖然大人的出現讓他微微釋然，可自己也因此受到了處罰——七日之內不可見妹妹。

原本，二人打打鬧鬧互相誹謗，冰根本沒覺得自己有多依賴妹妹，可這幾個時辰不見，他卻感到莫名的緊張與思念。呃。。。好冷啊。。。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想到這裡，冰兒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就算大人將霜兒留居在文成居不能與自己同住，遠遠地看著總還是可以的吧！冰自認為沒有違背大人的意願，偷偷地向垂花門探出腦袋，目光不斷在小院內掃蕩。

暖風習習，讓人倍感舒適。「沙沙」吟唱的古老梧桐下，坐著兩個人兒，一個是未滿十歲的小女孩，一個則是大約二十幾歲的白紗女子。

不知為何，其中一人臉色沉重，目光空洞。只是在垂花門這一邊，看不清兩人神情罷了。

「章莪畢方？他怎麼可能？」附身在小女孩身上的鳳凰淺羽面露驚訝之色。在她眼中，畢方雖然也算得上是十大上古神獸，但就他九百年的幾乎墊底的修為，她根本不放在眼中。鳳凰毅然決然地打消了這個念頭——難道要高傲的她承認自己的運氣和不起眼的他一樣么？！不可能！！！

可是即使如此，她還是被白紗女子潑了一盆冷水。只聽夏文冷哼一聲，道：「你們十大神獸的修為確實是獸界中頂級的，但這名號貌似不是實力的排行吧！汝難道忘了那擁有『逆天』稱號的異獸？她的修為不過六百年，可她的實力，確實整個世界數一數二的！」

她不說獸界，而是整個世界。

「這。。。可是畢方的實力也不怎麼樣啊。就算來十個他，也不是我的對手！」

夏文無奈嘆息，其實她想說的不是這個啊。。。

「汝能得到契合的身體，他為何不可？吾已經活了數年，壽命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吾這人界中最接近修羅界的頂端，體內陰氣過盛，就算你們是神是仙，也無法背負，所以吾的身體無人可以佔用。要知道偌大的西苑就只有冰霜兄妹和吾啊！」文坦然地說道，將自己的內心所想全部表達出來。

淺羽被她問得一愣一愣的，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淺羽？」夏文柔聲喚她。

「照你的說法，你心愛的童子怕是危險了。。。」淺羽的櫻唇微微顫抖起來，「算上四大靈王和上古十大神獸，獸界**有十二位能夠通過尋找與自己契合的身體從而化作人形。你說的對，我能從茫茫人海中尋到霜兒，畢方也可以從西苑中找到合適的身體。這個被寄宿的身體，毫無疑問是冰兒。。。」

話語未落，淺羽幼小的身體突然劇烈顫抖起來，臉色「唰」一下變得蒼白，目光中竟然充斥著無法遮掩的恐懼。淺羽不得不用雙手緊緊摟住自己，強迫身體鎮定下來。

「怎麼回事。。。這個身體。。。我控制不了了。。。」

目光中多了一絲驚愕，淺羽整個人蜷縮起來，無助地與夏文四目相對。而夏文似乎了解了情況，迅速倒了一杯茶水，用尖銳的手指甲在手掌上猛地一劃，白皙的手上立刻多了一條觸目驚心的血口子。兩寸長的扣子中不斷溢出鮮血，夏文微微皺眉，將那隻滴血的手緊緊握拳。

「你這是幹什麼！」淺羽的聲音也顫抖起來，滿是激動。

夏文望著幾滴赤紅色的血液滴入茶水中，濺起枯黃色的水花。頓時原本清香四溢的茶水散發出混合得到令人作惡的腥味。

淺羽見狀，原本顫慄的心稍稍平定下來。夏文見她的臉色好了一下，才移開滴血的手，在空中甩了幾下。這是不要命的節奏啊。

「你怎麼如此不愛惜身體？」淺羽破口大罵，雙眼微微發紅。

文淺笑一聲，道：「汝難道就不想嘗嘗不死人的血？」

「你在說什麼啊！？」

「吾活了這麼久，血液中含有微量的毒素。少量飲用血茶，不但飲用者不會中毒，反而會因此免疫大部分毒素、提高精神控制力、延長壽命。這一點汝其實早就知道的吧！」夏文無比優雅地單手端起茶杯，小心翼翼地晃了幾下，待血水交融之後，友好地遞到她面前。

「是異獸的都知道這一點，你也是因為這一點才將自己與世隔絕的吧！」

不料夏文微微搖頭，道：「不到千歲，吾是絕對不會死的。這根本不算原因。是另外的原因。汝先喝吧，對汝有好處的。」

「這是霜兒的身體，霜兒的靈魂雖然離開了，但還有一絲絲的精神控制力保留著，自己的親哥哥有危險，汝讓她怎麼不緊張？」她笑著說。

接過血茶，嗅著特殊的甜味，淺羽內心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莫名的感動用上心頭。抿一口血茶，頓時，頭腦變得異常清醒，顫抖的嬌軀也安靜下來。就在這一刻，兩人的戒心徹底消除了。

這一邊，冰兒莫名其妙地看著兩人的啞劇（隔得太遠聽不見），絲毫沒有看明白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好吧，只要妹妹沒事，大人怎樣做他都同意。

可就在他感到無比欣慰與滿足時，一個沙啞難聽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想實現願望，明晚午時，巫術閣見。。。」

冰兒聞言大驚失色，不自覺地後退幾步。是錯覺么？文成居內大人和妹妹依然不斷地上演啞劇——她們根本沒聽到！可是。。。這感覺卻又是如此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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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

這時候，七兮突然大叫起來。

說是急那時快，一個手掌毫不留情地拍在他的後腦勺上。

「鬼叫什麼！小鬼！」一邊橫眉冷豎的絕美佳人憤懣地瞪著亂叫的他。

「我。。。我搞點氣氛嗎。。。」

夏文頓時無語，又不是講鬼故事，搞什麼氣氛。。。

「原。。。原來她喝血茶是這麼來的啊。。。」七兮捧著腦門，齜牙咧嘴地說道。

夏文嗯了一聲，突然，裡屋內茶水翻滾的聲音響了起來。

「七兮，快去！」夏文撫了撫他的黑髮，微笑著打發他走。

小孩不會掩飾自己的情感，不樂意立馬錶現在臉上，崛起的小嘴，漲紅的臉頰，真是惹人憐愛。

「好了，等汝回來，吾會繼續給汝講的。」文安慰道。

「那你要告訴我那聲音是怎麼回事！」

於是只聽他嘟囔一聲「苦力都是我」，轉身飛奔而去。

帶他的身影融入屋內，鳳凰淺羽苦笑一聲，道：「你還真是啊，竟然把爐子安置在正房裡！」

「實用就行了。對了，汝剛才出來不的時候臉色不大對，怎麼了？」

夏文都這麼問了，她自然不好隱瞞，實話實說道：「剛才曉曉告訴我，諦聽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