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03 傾國傾城

將我們的廂房安置好，沐容便領我們在莊園里逛了一圈，他說，只要能找出霜露變渾濁的原因，這裡可以隨處走動。

要走完那麼大的桃林不大可能，一會兒說還有事，就留下我和桃干仙就走了，我望著他打著傘離去的背影迷離了一下，桃干仙說：

「別看了，走遠了。」

我笑嘻嘻的回頭，將手上的傘遞給了桃干仙，然後自己手裡化出一把鐵鍬來，走到桃樹下就開始挖，剛開始還是微微桃花泥，挖了幾鏟下去，就是另一種乾淨的土質，土質鬆軟好挖，不一會兒剷頭就「叮」的一聲碰到了什麼硬的東西。

我笑了，桃干仙也搖搖頭笑了，道：「什麼美酒到了你鼻子里，都藏不住。」

扔下鐵鍬，蹲下身去用手將埋在泥土裡的酒罈子掏了出來，說：「這沐容公子埋得還不夠深，想當年在南海的時候，葉子防我防得緊，埋在地下十幾米還不是一樣被我挖了出來。」

事實證明，一個釀酒的智慧鬥不過一個酒鬼的堅韌不拔。走到浣溪旁邊將酒罈子旁邊的泥洗乾淨，便掏開了瓶口，一陣酒香撲鼻而來，整個人都神魂顛倒了，尋了一塊光滑的石頭坐下。

我說：「桃子，敬你是長輩，先來一口？」

他搖搖頭，不喝。

我就喜歡這樣的朋友，能交心，但是不會跟你搶東西。

我已經情不自禁地往嘴裡送了一口，好酒，真是好酒！喝到這樣的酒，整個身心都愉悅了起來。這樣好的手藝，比起那一滴千金的桃花霜可好得太多了。

滿足地往後躺倒，已經不下雨了，石頭上還有些濕潤，桃干仙就坐在了旁邊，跟我看這厚厚雲層里透出的一絲強存的光芒。桃干仙說：

「一個桃仙，就該這麼住在一個桃林里，不想著天下蒼生，也不想著修得大乘。」

我補充：「最好還要有一個釀酒手藝不錯的人，我覺得沐容就不錯。」

一陣沉默。

他的沉默就是對我最好的鄙視。而後，他才說：「我不是你！」

我也嘆道：「是啊，你不是我，你無欲無求，可是我，總有無盡無絕的欲/望。」就像一個酒鬼，她的欲/望，應當就是有一個釀酒手藝好的人每天釀酒給她！關於這個，我覺得我要跟沐容談談人生理想和婚姻大事。

他說：「對了，走了半天，你可有探到這桃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我換了個姿勢躺著，說：「沒有！除了冷一點，這裡到處散發著靈氣，和諧得已經超出了一切的高度。」桃花是香的，月色的乾淨的，就連泥土，也沒有一絲血的味道。院子里稀稀疏疏的聲音，就是未成形桃花妖，漫山遍野都是，跟桃干仙一樣，桃干仙是成了形的，可以離開養著自己的那棵桃樹，而這些桃花妖卻不能。

這麼多桃花，養成精不是不可能的事，這些精怪卻是無害的，沒有膽子做那麼大的怪。

「別喝了，你還要辦事。」桃干仙將我的酒奪去時，我約莫是醉了大半，沐容果然是個很負責任的釀酒人，釀的酒很香很濃。

「傘給你，別讓桃花瓣沾到你頭髮了。我去給你討點醒酒湯來。」說罷便將紅色傘撐開，一把扔在我身上，剛好留出一個空間來供我欣賞傘上的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