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畫(67)
但在外人眼裡,便是張少英夫婦一槍刺死,如此驚天動地的功夫著實驚駭無比,只有間諜投擲身畔的人瞧見了間諜的動作,卻被間諜幾枚暗器射下馬去。如此一來疾奔之中雖有姦細,但衝鋒之際警示之聲已被馬蹄所掩蓋。雙方如此之近的距離下,張少英與柳燕棄馬以輕功后遁,剎那間戰爭的血腥情緒蔓延,爭權奪利的吐蕃人只希望自己的首領安然無事,否則屬下內訌,受苦受難還是他們,千戶的死意味著他們這一系會再度內訌,家已破何懼其他?於是乎在最前排的吆喝聲下,千戶部族嘶聲而上,全力追逐那金燦燦的兩坨光芒。但無論他們如何抽打馬背,前面的兩坨金光永遠在他們百丈之外。很快,警覺的吐蕃人接到了玄天派來攻的消息。但專權的吐蕃制度下,在沒有繼承人的情況下,探子的訊息傳到千戶便無法更上一層,因為首領已經死了。即使千戶想撤,此時玄天派的騎兵已經出現在千戶部族眼前。清一色的玄天派竹甲,明晃晃的長槍猶如天降神兵,竟是那般威嚴。玄天派地處邊疆,雖兵少卻個個武藝高強,吐蕃人早有領教,但此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玄天派的宋漢營與定邊營以左右兩翼面對千戶的千二百眾,其簡單包抄,千戶部族自然兵分兩路互沖。這時候的吐蕃人已然軍心不穩,玄天派所展現出的兵甲服飾,兵器戰備甚有宋朝人的痕迹,吐蕃人缺兵少器,建制雜亂,這是交戰雙方最直接的感受。是以群戰之下,玄天派沒有選擇正面抗擊,而是零星分散,一分為二,二分為四,不斷分化吐蕃人,一切便似傳染一樣,玄天派完全掌握了戰場局勢,吐蕃人雖好戰,但建制不全之下只能不斷分化,進而各個被殲滅,小半個時辰之際吐蕃人便全線崩潰,他們同樣選擇四散而逃,有且不足五十騎逃了出去。僅這半個時辰,玄天派一擊而中便得馬匹千八百匹,僅傷亡四人,這是一場不亞於邊疆的大戰。這一刻玄天派上下無不軍心激昂,這樣的殲滅戰足以向朝廷請功了,可惜他們如今並非朝廷建制無法載入史冊。隨即在謝陵谷與常峰的軍令下,玄天派稍事休整陣型再度向興隆山靠攏。此時的拓跋干支已知曉前線狀況,他立即率軍南撤,打算繞過興隆山西向,但當他看到廣銳軍的軍旗時,拓跋干支便後悔了,這是一場早有預謀的圍殲。相較之下,此刻他拓跋部馬匹充足,完全可以憑馬陣衝出重圍,但拓跋干支已遠離族群,再西下又如何?拓跋干支立即調轉馬頭向廣銳軍衝去,他的意圖很明顯,衝出包圍圈向部族靠攏,這一刻拓跋干支很後悔自己的決定,原本他也是有一戰之力的。所懼不過是廣銳軍的旗號,一旦被廣銳軍纏上,保不準鎮戎軍的廣銳,番落便在支援的路上,畢竟想要一口吃下上龍族,玄天派以及廣銳軍或者是廂軍還完全不夠。
拓跋干支意圖明顯,但一經接觸,雖然與步軍相較廣銳騎軍的步人甲並不算嚴絲合縫,重量且輕,但上龍族的長矛朴刀卻難撼分毫,僅弓箭有些收穫。如此一戰之下,上龍族三千餘眾在玄天派與廣銳禁軍的一擊之下全線潰散,傷亡慘重。亂戰中兩團金光疾馳而過,躍上天際扎入拓跋干支所在之處,伴隨著拓跋干支屍首分離,上龍族驚聲四起,能夠跟在拓跋干支身畔的皆亡命之徒,
偏偏這時清邊廂軍三指揮加入了戰場,百丈之外土丘上宋朝渭州都鈐轄的大纛高高掛起,那是曹瑋的旗號。但聽得軍鼓陣陣,清邊軍齊聲喝道:「繳械免罪,內眷定安。」軍威之下,那些中下層吐蕃人便想投降,但那些千戶手下的精幹豈能願意,即使投降他們這些精幹皆要判刑受死。然而反抗之下,清邊軍的弓弩齊發,射倒一大片,精幹便再也無法阻止奴隸們投降,瞬間那些精幹遭到了奴隸們的圍攻,皆慘死當場。這剎那間變化,即使是那些出手的奴隸們亦感誇張,不過三個時辰而已,上龍族一步步瓦解,最終湮滅,宋朝人從不輕易打殲滅戰,如此一來那些留下來數千部族便歸了宋朝人。張少英夫婦亦是第一次看到朝廷禁軍出戰,其軍容赫赫,有條不紊,弓弩與長槍的配合下近戰朴刀,一切是那般威嚴有序,殺氣騰騰。
相較之下,玄天派除了一些擦傷,並無傷亡,只戰死了四人,這是一場可載入史冊的勝仗,而對於那些四散逃離的部族朝廷也不會刻意去追。張少英夫婦緩步上前,曹瑋單騎而來,身為貴族,眼界之下他很清楚政治局勢。這二人一身金甲足見奢華,事實上他們的背後便是縱橫派,只可惜於常人來說,皆不可觸摸之地。曹瑋對於武屬的存在並不反感,這些人存在從來不會因為政權的變化而消失,相較之下他更清楚那些擺明車馬逆反的反賊隱患更大。雖然曹瑋有便宜之權,但他出手的同時他的奏章也在快速的送往東京大內。三人相視之際曹瑋並未多言,他是朝廷的武將,對面是檯面下的遊俠人物,他們從不需要交集。這場利益的劃分很清楚,玄天派拿人,渭州收繳那些部族錢財,同時上龍族幾個精幹被送往東京定罪,彰顯國威。當那些遊離部族知曉了去處之後,這些人並不介意。玄天派算得上西北第一堡壘,跟在玄天派的屋檐下安居樂業是必然的,他們本來也打算在興隆山附近暫時安身。玄天派農牧相合,能夠讓他們的生活上升一大截。瞧著眼前的四千餘眾以及,三萬頭牛羊馬匹,玄天派上下只感如在夢中,僅這一戰玄天派的勢力便足夠上升數倍。玄天派的建制從來是多多益善,這是吐蕃人,哪怕是羌族人都無法比擬的。
這一仗打得輕鬆且大勝,當回來人馬浩浩蕩蕩出現在轅門前,城牆上玄天派弟子已在等候。而一切早已在白羽彤的安頓下登錄造冊,確定每家每戶的牛羊馬匹數量。如此一來玄天派馬場便容納不下了,是以均安頓在轅門左右兩邊的密林中,在蘭州黃土上,玄天派數代掌門不斷植樹並輔以泥磚建造房屋,那是吐蕃人從沒見過的屋宇,那一排排的屋宇整齊劃一,有條不紊的排列開來,每家都建有牧場,不需多久他們都能住上這樣的屋宇。早就聽聞宋朝人的生活紙醉金迷,這裡雖然比不上宋朝都城,卻已是西北的都城,面對著玄天派的登錄造冊吐蕃人並未反抗,反而會覺得很新奇。如此一來他們的帳篷便成了無用之物,只能當做被褥了。
張少英夫婦卸下金甲,這一日之間穿在身上著實疲乏,自顧沐浴去了。為了迎接這些吐蕃人的到來,玄天派拿出了大量的酒食大宴三日,四條腿的桌子,即使是站著吃,在篝火的印耀的也是那般震撼,數千張桌子依自排列,場面宏大無比。這一刻的吐蕃人只慶幸自己的選擇是對的,跟著拓跋干支死扛皆是死路一條,在這亂世里太平更重要。次日,玄天派大宴的同時便有玄天派弟子來向吐蕃人宣講人事用度,那些幼女孩童可進書院學習書籍女紅,除了婦女老幼,青年壯者皆要入冊,平時務農放牧,戰時用兵,不同意者三天大宴之後便可自行離開。吐蕃部族終於見識了玄天派的神韻,大部分人自是不願離開,同時在玄天派弟子的遊說下,這種建制的滲透讓他們竟新奇又忐忑。所有的百戶,千戶都將被編入列成為將官,所有的青壯皆要打亂建制以登錄名冊重新編排,三日之間玄天派便多出了整整三個營的滿編。由於兵器被收繳,玄天派也並無更多的兵器,庫藏的那些弓弩也只夠一個營的裝備,且還少些許許。
一切都在白羽彤的調度下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玄天派此戰必將威震西北,暫時該沒有人敢前來尋釁。為此玄天派的轅門外營已開始了緊張而有條不紊的築新城牆,一擴數百丈,恰好將山前大河併入其中。即使是柳燕亦是暗暗讚歎,如此縝密的手段那些吐蕃人只關心如何生存下去,卻不知曉一支無形的黑手在操控這一切,他們遠遠不是漢人文明的對手。雖然這其中有縱橫派的籠統,但沒有人能從中尋到多少訊息,即使知曉也沒有證據。到得第五日,因不滿玄天派拆散各牧戶之間的編排,數十眾便要撤離,在玄天派的警告下這些人依舊不從執意要走,玄天派最終放走了他們,結果這些人很快便遭到蘭州知州兼都鈐轄哈克詹的圍攻,並指出這些人月前襲擾熙州亂殺無辜,萬惡難贖。此事並不大,但堵住了悠悠人心,事實上他們也沒空去想這些,他們都在忙著在玄天派的指引下築造屬於自己的屋宇,蘭州平原上牧馬牛羊容易,能夠定居下來也是不錯的選擇。哈克詹持有宋朝的詔書,他的存在看似正統,實際上一旦出事朝廷不會承認他的正統性。備受排擠的上龍族眾人由於聲名不好,能夠安定下來亦是民心所向。玄天派也在保持著自身的價值,農牧合一的建制,每一戶屋宇皆是玄天派的底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