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陽光與黑暗的交界線。
她看見一張妖嬈的臉龐從賀承璃的被子里一點點露出來,連帶著顯露的還有那人**的胳膊與鎖骨。須臾間,眼前女子絳紅色的嘴唇抿開醉人的笑容,那雙勾魂的眼睛曾經讓蘇璇懷疑練習迷幻術的人不是賀承璃,而是靈女。
靈女身下便是那個她心心念念了一夜的人,而就在這時,賀承璃忽然睜眼,正對上蘇璇的眼睛,可是不同於初見,清子現在的瞳仁里,只有滿滿的厭倦與無奈……
蘇璇轉身就跑,眼淚決堤的同時所有的一切都顛覆與清楚————原來是已經厭倦她了嗎?原來是恨自己無盡的糾纏與不理智嗎?
可是賀承璃,你這樣的報復,好狠毒!
這日便是下山驗收之日,蘇璇的憤怒在這時全部爆發,她手中平時溫順到底的浮荊雲展纏繞上靈女的九霄劍,奪劍,刺入————
靈女,你為什麼不去死呢!
她知道這把九霄劍一旦刺入,連師尊的救治術也對她無力回天,所以那一霎,她得意的瘋笑。
只是一抹黑色身影,一把繚繞著白霧的扇子擋下了蘇璇的劍,然而九霄劍的威力太大,劍刃刺破了賀承璃的肩頭,血液染紅了他上臂那朵精繡的阿修羅白蓮,
那時,他純琥珀色的眼裡只剩下漠然,而每每午夜夢回,蘇璇都能夠聽到他那時淡冷的聲音,他說,
「阿玄,夠了。」
五年後,借著月光,蘇璇辨清石桌之上的「喜帖」兩個字。一口烈酒灌進喉嚨,此刻她已經沒有氣力可以用來笑或者哭,只能夠懦弱的在這個死寂的神門當著她的門主,不問天下事。
其實很久以前清子也來找過她,那個夜晚,他們一晌貪歡,那時他溫軟的嗓聲和著窗外的風聲傳入她的耳蝸,
「阿玄……你是想要殺靈女嗎?我可以幫你。」
她當時只是不屑的冷笑,
「呵,我想啊,我日日夜夜時時刻刻都想親手殺了她,剝皮拆骨,挫骨揚灰!可是承璃,你捨得殺嗎?不用來假惺惺的許諾我什麼,你根本就不配!」
可是他按下她揮舞的手掌,用盡全力抱住她,
「信我,阿玄,信我……你什麼都不需要做,只要信我。」
然而那時的相擁相依早就化為了泡沫……賀承璃,你個騙子!大騙子!這就是你給的結果嗎?迎娶靈女?
夜已深,而或許此刻那對新人正在共赴良宵,一對賤人!她又狠狠的對著月亮灌了一口,將手中的空酒罈子砸出,酒罈碎裂時,她揚高了聲音冷笑道,
「槐樹上的那位壯漢,是要本君揪你下來呢,還是你自己下來?」
果然,衣袍翩飛聲響徹耳畔,剎那間,蘇璇反扣住放在她腰間的那隻手掌,直接去掰他的手骨,而那人也是好功夫,迴旋,躲閃,一招一式都做的有模有樣。他們鬥了一百招,那人才一個飛身跳出打鬥圈外。
月光下,顯露出一個戴著白瓷面具的男子,他露在外的唇角牽起一個漂亮的弧度,忽然一腳竄回石桌旁,撈起一個酒壺大口灌了酒,才抬眼對上蘇璇的眼睛笑道,
「玄女大人,其實在下不才,是來討酒喝的。當然,順便嘛…………」他將指尖按上從額頭到鼻尖的那枚白瓷面具,語氣一轉,嗓聲中充滿了陽光般自信而蓬勃的氣息,
「我是來拜你為師的。」
簡短的話語落下時,那男子手中的白瓷面具也全然掀開,槐樹薄淡的影落在他的面容上,沒有多麼驚世的容顏,可他眉眼中透著堅毅與幹勁卻是蘇璇從來沒有見過的。而襯著他挺拔的身姿,這樣的人即使在黑夜,也可感受到他身上陽光般的氣息,一看就知道他充滿了活力,是個外向的人,很好相處。
可蘇璇不喜歡這樣的人,因為像她這樣的人,永遠走不出黑夜,那麼也就自然厭憎光明。她拎起桌上的酒壺擲給他,繼續坐下往嘴裡灌酒,只是借著空隙回了他一句,
「酒你可以拿走,但是抱歉,我從不收弟子。而若是你不怕死,還想要糾纏,那麼請便。」
那男子拍開手中酒罈的封泥,爽快的笑了,那樣乾淨的聲音傳到蘇璇耳朵里,還是讓她皺了皺眉毛。
「想來玄女大人應該聽說過江湖上『摩羯子』的名聲吧,不才,正是在下。」
蘇璇回憶起來,似乎確實有這麼個人,聽說這個摩羯子一直帶著個白瓷面具頻繁的穿梭於各種武林比武,但是每次都可以奪魁卻只拿第二,從不奪冠。
可這又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呢?蘇璇挑眉,輕蔑道,
「那又怎樣?」
「不怎樣,」他笑的懶散而乾淨,接著說道,「但是鄙人的真正身份,或許說給玄女大人聽的時候,您會心動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