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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夏奕博的卧室和夏榛的卧室有些相像,只是要稍微小一點,裡面有個電腦台,只有一張椅子。
庄籍到夏家玩,一向是和夏榛在夏榛的卧室里玩的,夏榛的卧室里也有電腦台,放著他的電腦,還有書架,遊戲機,庄籍或者坐在他房間的長毛地毯上玩遊戲,或者躺在夏榛的床上看書睡覺玩,最多還是看書。
庄籍和夏榛都還被定義為孩子,自然不會介意躺在對方床上,也不會在意房間里沒有椅子沙發是不能待客的。
所以對進夏奕博的卧室,庄籍根本沒有多想哪怕一點。
庄籍看夏奕博的卧室是這個樣子,也沒有多想,在逡巡了幾眼之後,發現那張唯一的椅子上放著夏奕博的衣服,甚至有貼身穿的背心和襯衫,雖然那張椅子很大,還有地方供他坐,但庄籍實在不好去坐在那張大椅子上,所以庄籍坐到了夏奕博的床上去。
每次進夏榛的卧室,庄籍就是這麼做的,這間房和夏榛的那麼相像,庄籍實在難以警惕或者審視自己的行為是否合乎禮儀或者是否會讓人多想。
因為天氣熱,房間里即使有冷氣,但夏奕博還是將外面的襯衫脫掉了,裡面是件背心,露出肌肉結實的小麥色胳膊,還有一大片胸口的肌膚,肌肉突出,顯見地很有力量。
庄籍第一次見他這樣,以前的三叔自然是衣冠楚楚,談笑風生的,沒在他面前只穿背心過。
夏奕博在庄籍的旁邊坐下了,手搭在了庄籍的手上,或者說是按在他的手上,說,「你對你之後的路子,有規劃嗎?要做演員,其實是從現在就要開始規劃了,不然,進學校去就死讀書,上表演課,你覺得會有什麼出息嗎。好多演員,或者是童星,早就開始接戲了,在戲里才能真正磨練演技。有路子的,有些是大一一進去就開始炒作,開始接戲進劇組,你要是不好好想想要怎麼辦,你即使以專業成績第一文化成績第一進去,又有什麼用,一進去就被人拉下一大截,要說演員,出名還是要趁早,是不是?」
庄籍當然明白,當即說,「我明白的,但是我家裡根本沒有什麼關係,所以到時候要是三叔你可以幫幫我,那就太好了,我感激不盡。」
因為夏奕博之前對他太好了,庄籍是真把夏奕博當自己的叔叔一般,甚至很多對夏榛不會說的話,也會對夏奕博說。
要是夏榛在這時候對他暗示說以後會為他搭路子,庄籍肯定會彆扭而且會不高興,會說,「我自己知道努力,會給老師留好印象,讓他們幫忙推薦的,難道我就那麼像要失敗要碌碌無為的人嗎。」
但是對夏奕博,要是他這麼說,就顯得太不識抬舉了,他當然該順著夏奕博的話,對夏奕博感激涕零。
但他不明白,自己那麼說,實在是給人誤會的另一個信號了。
夏奕博當時手已經搭上了他的肩膀,說,「我就知道,你最聰明不過了。我可不會虧待你,三叔有什麼時候待你不好嗎。」
當然是沒有的,庄籍心裡已經有些怪怪的感覺,但還是說,「三叔你對我的好,我怎麼會忘記,我一直都會記得的,一定會好好報答你。」
夏奕博笑,庄籍則有些不大好意思,等他能報答人的時候,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而夏奕博,那時候說不定比現在還要有錢有身份,又哪裡需要自己的報答。
這樣說,就像說大話空話一樣,而庄籍一向言出必行不會說假話,這就讓庄籍羞愧起來,很不自在,不由紅了臉,眸子更像是浸水了一樣濕漉漉的,看了夏奕博一眼,發現夏奕博還在笑之後,就更不好意思了,不得不將臉低了下去,他覺得夏奕博也許是在笑他的不自量力。
那時候的感情是多麼真摯,但就那麼被夏奕博毀掉了。
現如今,庄籍想起當時的事情,知道是自己也有錯,他給了夏奕博一個錯誤的信號。
但是,他那時候才剛十八歲不久,根本沒有進入社會經歷事情,對那些骯髒的事情,根本就不懂,他哪裡會想到,夏奕博會對他有那方面的心思,而且還以為他什麼都懂,借著話來試探他,引著他上鉤。
庄籍想,自己那時候太傻,簡直傻得不知所謂。
浴缸里的水已經涼了,庄籍被凍到渾身難受,才從浴缸里爬起來,稍稍擦了擦身上的水,就裹上了浴袍。
他的腦袋昏昏沉沉的,他想,大約是被凍得有點感冒,樓下廚房裡的電鍋里的燉豬蹄應該已經好了,飯鍋中的飯也已經好了吧。
但他根本不想下樓去。
他赤/身裸/體地裹在被子里,連頭髮也沒擦乾,就那麼將臉埋進枕頭裡,像要將自己悶死。
自從那天從夏家跑回家,他將自己關進浴室里,將臉埋進水盆里,他就一直有這種毛病,想把自己悶死的衝動,衝動有,但他不想真死,所以往往被這樣悶一悶,也就好了。
庄籍當時不只是痛恨厭惡又有些恐懼夏奕博,而且他還厭惡痛恨自己。
他想,是他自己不自量力,家裡條件這般差,卻去攀上夏家那樣的豪門,怎麼可能會被人真心相待,被人那樣侮辱,完全是他活該,他活該被人輕視,以為是要靠**博上位。
他即使真被人那樣強/奸了,也是他活該。
這麼多年,他都依然這樣痛恨自己當年的天真。
在這種情況下,之後夏榛聯繫他,他根本就不願意再搭理。
當然,之後夏奕博自然也聯繫過他,但他沒有理睬。
因為被夏奕博侮辱過,他進入學校之後,本來就刻苦努力的他,便更加刻苦努力。
他靠自己,也一定能夠成功,他這樣堅信著。
他就是這樣走到了今天。
夏奕博在之後有很多次要贊助他要捧他,庄籍都沒有接受過,但是,夏奕博這十年來,在圈子裡有錢有勢,他也是惹不起的。
所以雖然從來不承夏奕博的情,只是故意躲開他疏遠他,但也沒有如這一天這般,故意譏諷他罵他,於是也把夏奕博惹得口出惡言。
現在的庄籍已經不是當年的庄籍,現在的夏奕博也不是當年的夏奕博了。
庄籍頭暈腦脹地昏睡了過去,他是被不斷叫的門鈴給吵醒的。
庄籍看看時間,發現已經是早上了。
窗帘上映著晨光。
他的腦子還是昏沉沉的。
樓下的門鈴還在響。
他感覺有些冷,趕緊抓過浴袍裹上,又去找了內褲穿,然後很費力地將自己收拾了一番,這才下了樓去。
他這次沒有直接開門,而是從顯示屏上看了看外面,發現居然是嚴立穎,他撐著額頭,將房門開了。
嚴立穎對上他,就說,「打了無數次你的手機,都把你手機打沒電了,你怎麼不接一接。」
庄籍怔怔看著她,眼中神色有些憔悴,但面頰卻泛紅,他的嗓子也是啞的,「穎姐,你怎麼來了。」
嚴立穎發現了問題,她伸手碰了碰庄籍的額頭,不由道,「哎喲,你在發燒啊。」
庄籍也知道自己是病了,就說,「你進來坐,我家裡有退燒藥,我吃兩片就好了。」
他真去找退燒藥去了,嚴立穎跟著他進了屋,嘴裡則在道,「你是不是又泡澡泡睡著了,把自己凍感冒了。錢清一不在你旁邊看著你,你就總出事。」
庄籍覺得她的聲音簡直像是響雷一般,一直在自己的腦子裡炸,讓他頭昏腦漲,所以並不回答。
他去找到了藥片,就去飯廳里接了水,然後就那麼把葯吃了。
嚴立穎跟在他的身後,說,「你現在病了,還是睡一覺好,本來要叫你去公司的,還是算了。」
庄籍發高燒,所以反而覺得冷,裹緊身上的睡袍,說,「是什麼事?」
他的身體消瘦,裹在睡袍里,就顯得睡袍里空蕩蕩的一般,而他精神又那麼萎靡,臉蛋還發紅,真有種少見的羸弱美感。
庄籍說著,看了看飯桌上的手機,實在無力拿去充電,只順勢在椅子上坐下了。
嚴立穎也跟著在飯廳里的椅子上坐下了,說,「又是糟心事。你現在要知道嗎?還是先睡一覺再說吧。」
她雖然在很多事情上,已經各為利益不和庄籍同心,但到底是真心關心庄籍的身體,所以不想拿那煩心事來打攪他。
庄籍說,「你說吧。糟心事天天有,誰還因為發個燒就避開了。」
嚴立穎皺著眉,說,「本來也不是什麼事,但被人在背後故意黑了,現在網上關於你的事,別說多難聽。不過,你也不要擔心,我已經找了專門的水軍去罵回來了。」
庄籍因為燒得骨頭難受,幾乎支撐不住沉重的腦袋,只得用手撐著臉,呼出的氣也是熱的,說,「沒有哪天沒有黑的。這次是誰在背後搗鬼?」
嚴立穎說,「找人打聽了,還沒有打聽出來,不過我去看了一下那自稱圈內人黑你的,應該是上次《今夜有你》劇組的,這電視都還沒拿到播放許可呢,就有人開始黑你了。既拿你炒作,又把你黑下去。應該與吳虞脫不了干係吧。不過,我說你呀,你上次何必去得罪吳虞呢。」
庄籍上次把吳虞的臉面都傷完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件事,怎麼可能不傳到嚴立穎的耳朵里,所以,她是知道的。
嚴立穎是經紀人,更是商人,覺得吳虞後台有錢,以後說不定還有合作,何必和人交惡。
但庄籍翅膀早硬了,嚴立穎也是拿他沒辦法的,之前根本沒在庄籍面前提過這件事,現在才半勸半抱怨了一句。
庄籍道,「得罪吳虞?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說到這裡,庄籍才發現事情好像沒有說到正題上,不由問,「這次怎麼突然有人要來黑我?還有什麼事嗎?」
總要有個導火索才正常,庄籍想,導火索是什麼。
嚴立穎於是道,「給你看個視頻。」
於是,她從自己的包里拿了ipadmini出來,點擊出了視頻給庄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