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起

清風起

天破曉,清風起,山林漠漠煙如織。

東邊的天,漸如羞澀起來的容顏。山野依舊一片寂寥,這個世界真的寂寥嗎?一支飛鏢,形如雁翅,長如一指,無聲無息,飛快無比速度,讓他顯得孤獨寂寥、犀利無匹。這支飛鏢從山林上雲霧中傾斜打下,直貫入林,穿松游谷。但見,所到之處,都是那麼靜靜的,松技被靜靜的削斷,靜靜的落下。不知年歲的古松靜靜地被穿透,靜靜地冒著青煙,而那支鏢力道似若未減半分,仍舊拚命地向前狂奔,彷彿一隻狼,不尋找到逃竄的獵物,誓不罷休。飛鏢掃過一山谷陡壁,洞穿一塊突出的巨石,儼然留下一偏孔。那支鏢本是黑色,而今已變成得微紅。而這種微紅,不是朝陽給染的紅潤,而是一種灼熱的紅。

這裡果真不是一片寂寥,山間卻有一簾十丈有餘的瀑布,如一條白綾,披掛大英雄寬厚的臂膀上。瀑布狂吼著,彷彿在危臨著死亡一般的瘋狂、恐嚇,是在發瀉著自己內心的恐懼,也是在向敵人發出恐嚇、震懾,還是不甘永生孤守著這片人跡罕至的荒山野林。然它的吶喊咆哮多麼的有震懾力,沒能阻止一支飛鏢的刺入貫穿。仍舊是那支鏢,在瀑布的隆隆聲中,兇狠的刺穿了水簾柔弱的**。那支鏢穿過瀑布,死死的定在岩石上,然並不是直接接釘在岩石上,而先是穿過一個女人的胸膛。

那個女人,一身貞衣,靜靜的立在一個洞穴中,望著散發著微弱天光的瀑布,準備迎接全新的開始,對於她來說,逃離到這裡,就像唐玄奘歷經磨難取得真經一樣。然胸前漫漫的綻放著的那朵鮮紅的花兒,結束了她的一切,包括她往日的憂愁,還有她準備迎接的新生。她的表情很美妙,很安祥,很安靜。但她已經死了,她胸前的那朵花,也是用他生命,灌溉出來的,正在凄美的綻開著。然而她沒有看到。那支鏢,直直的穿過他的身體,而且穿透了脊柱,瞬間的美成了永恆。也許他並沒有覺得痛苦,因為生死的交替太快了。快的就不存在生命,而這種快,只有那支鏢才能具有。

死的無聲無息,死的無痛無苦,是不是沒有悲痛,沒有傷楚呢?當然,這些感覺都沒有存在她的心靈中。她正在迎著新生的陽光,感慰著那美妙的良辰,雖然洞穴中有點潮濕,但是她的內心中是晴朗的,是艷陽天。因為她已經度過了最艱難的時期,她天真的以為那暗無天日的厄運,已經在她躲進這個水簾洞而走到盡頭。但是她沒有想到,這一支鏢,會在這個時候,奪取了她的生命,奪取了她正準備開始幸福安定生活的生命。

然而這支鏢,不僅僅奪去她一個人的生命,還有一個人,他此時就失魂落魄的木立的華山絕頂之上。也許他現在連站立的力量都沒有,此時他的生命是屈辱的。他對面的那個人羞辱了他,他們之間,並沒有說一句;自來到華山絕頂,遠遠地對峙著,也許一種無聲沉默是對一個人最大的羞辱。他終於重重的跪在冰冷的山頂上,整個人像散了架似的,搭著肩,神情屈辱遲滯,絕望凄楚之極。他為什麼會這樣,他是誰,那個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誰,為什麼在沉默中給他那麼大的羞辱呢?他就是聞人雁,而站在他面前的就是蕭凌。那支鏢就是他聞人雁打出的,而且是向著蕭凌打去的。而蕭凌並沒有躲閃,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依舊好好的活在這個位臨天宇的華山絕頂。那支鏢的確穿過蕭凌的身體,但只是從衣襟穿過。

聞人雁會失手嗎?從未失手過!然而這一次,是他平生一來,第一次沒有把飛鏢打在他要殺的人身上,但他卻打在了一個女人身上,這也是絕不僅有的事情。蕭凌靜靜的看著他屈辱地跪下,依舊沒有任何一個字出口,而且靜靜的轉身,靜靜的飄下山去,白衣襲身的蕭凌,漸漸的淡然在雲霧之中。

峰巔一戰越十年,滾滾紅塵,過雲煙。

聞人雁,鬱郁江湖,十年來,以酒為伴,醉生夢死,整個人一蹶不振。他的朋友很多,但沒有一個知道他為何那麼在意那一次對決,人都有咬到自己舌頭時候,失敗也是如此,沒有人知道其中的原因就沒有猛烈來他的心結,有人知道怎麼把他從生不如死的泥潭中解救出來。也許只有他自己才能解救自己,也許不需要解救。在他朋友心目中,他沒有必要那樣。但是他不同,他太在意那場決鬥了。難道是那場的勝負讓他如此勝敗嗎?不是!

原因是他知道:蕭凌突然絕跡於江湖!

如果一個自認為身懷絕技,天下無敵的人。沒有一個與之爭鋒的人存在,他會寂寞。如要有一個人能與他爭鋒、一決高下而曾經站立在他面前,卻沒有真正的與他交手切磋,他會感到巨大的恥辱。

他知道蕭凌不是真正的羞辱他,他但內心深處,已感到一種無法消除的羞辱感。而且這種羞辱感,沒有辦法消除,既便是再來一個真正的對手或者蕭凌再一次站在他面前真心的想與他交手,結果也是一樣,沒有一點作用。

所以,他沒有去找蕭凌,蕭凌也沒有找過他。他的朋友了沒有幫他找過蕭凌,因為他的朋友太了解他了,而且江湖傳聞蕭凌遠遊東海之時,遇到了大風浪,溺死在深海之中。他朋友不忍心看著絕代高手就這樣消沉下去,便給他找了一個女子,來安撫他,而且特意的按排了二人的相遇相識。但是聞人雁只是蒙中鼓中救下了這個女子,並沒有和這個女子呆在一起。然而這個女子性情特別倔強,她不相信聞人雁會是這樣的人。想盡一切辦法,去靠近聞人雁,但是她不知道這個沉默的男子心裡想的到底是什麼。

有一些女子喜歡一個男子,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她搞不懂這個男子。

那麼這個女子就是這樣,當聞人越是對她不理不睬,她越想靠近他,試圖去闖入他的心扉。可是,任何都沒有那麼簡單。一個人可以輕而易舉的把利器刺入一個人的身體,但絕不可能讓自己進去另一個人的心中而不費彈灰之功。況且聞人這個人,並不是那麼隨隨便便的人。他可以喝的酩酊大醉,但他絕不喜歡自己的朋友也如此。他可以去到尋花問柳,但他絕不輕孚任何一個有意於他,或者說他很在意的女子。

女子看著眼前這個大俠般的男子,一天天的消沉下去,心如刀絞,然心有餘而力足。她在找自身的原因,她覺得自己姿色超群,不遜色於任何一個女子,這也是大家公認的,並且自己武功才藝,也是蓋世難尋其二的。為什麼呢?

秋夜月,天水清,涼風依舊,搔動懷chun少女的心。

她來到了一豪華府坻大門前,門是敞開著的。繞過鏤石屏風,只見一男子醉薰薰的躺倒在銅鼎邊。但眼睛還是雪亮的,並沒有向這邊看一眼,但他絕對聞到了一股清香。

「聞人雁,我谷玉楓親自登門拜會,難道讓你如此不肖,連讓你站起來都沒有資格嗎,難道讓你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嗎?」

聞人雁仍舊是沉默,沉默有時是一種最大的妥協,有時卻是最大的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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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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