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 不敢納妾
且楊昭只以為自己萬事成竹在胸,什麼事兒都是已經想得到了,卻也是沒料到,趙青偷的人,比自己想的還要多。
陳玄之也還罷了,納蘭明他也是隱約知曉幾分。只是沒想到這個平素愛與自己飲酒的李煒,居然也是趙青的裙下之臣。
楊昭的心下,不由得在滴血。
李煒只淡淡一笑,比起陳玄之那等性子單純的貴公子,他倒是多了些個沉斂的味道,很有一番別的韻味。實則趙青品味,那也還是極不錯的。
「也是從前冤孽,我們李家素來在蜀中經營藥材,之後楊家尋上,只說一併要合作,我也是因此認識了昭華公主。她雖然已經是楊家婦人,可是容顏俏麗,姿容出挑,又活潑多情,我也是與她有了緣分。之後李家與楊家的生意常常在做,我也是與她,時不時的見面說話,情分自然也是不一般的。」
李煒樣子倒也是添了些個沉定味道,娓娓道來,分明說著令人不齒的事情,可是卻也偏偏是氣定神閑,好似並不知道有什麼值得羞恥的。
至少,男人有這檔子事兒,總有些個炫耀意思。
反而是趙青的夫君,那面上卻也是沒什麼光彩,比如楊昭。
楊昭緊緊捏住了手中扇柄,心中卻也是陣陣發冷。
這些陰毒的手段,不似出自男人之手,倒似出自陰毒婦人。
楊昭目光微冷,不由得向著屏風後面望去,隱約可見一道婀娜的身影,大約就是那納蘭家的長女納蘭音。
姚雁兒那嬌滴滴的嗓音也是響起:「楊公子可真是個痴情的,昭華公主做出了這樣子的事情,你倒仍然是一片痴心,相信得緊。不過,這倒也是不要緊,這樣子公主的情郎,我也尋出十多位,故事也是十分精彩,就看楊公子樂意不樂意聽了。」
她輕輕柔柔的言語,卻也是一句句的在挖楊昭的心,讓楊昭的心裡升起了絲絲銳痛,難受之極。
周圍之人,自也是有許許多多的人覺得十分有趣,想要聽一聽瞧一瞧的。
而姚雁兒這般布局,絕非一日之功。
只恐這個女人初入蜀中,就已經是有心算計。
刻意讓自己沒臉面的。
楊昭別的,倒也沒什麼可懼的,可是若是當真讓姚雁兒請來那些個情郎,繪聲繪色當眾敘述他們與趙青的艷史,也是楊昭斷斷也是不能容的。
他心中恨意更濃,卻也是不由得壓下了自己的諸般心思,並無反駁。
這個女人還真毒,卻也是捏住了自己的七寸,讓自個兒可謂也是動彈不得。
一時間,楊昭倒也沒別的言語。
姚雁兒在屏風后冷冷一笑,楊昭雖然也算是可憐,可是也是自招的。
「楊公子,你不言語,可是心裡其實並不意外,並且早就知道了這麼些個事情?至於你不樂意承認,那倒也並不如何稀奇。自家夫人,居然是這般淫蕩無恥的,難怪你心裡滴血,很是難受。堂堂男兒,經受了這般屈辱,又怎麼能宣諸於口,讓別的人知道,你那個美貌高貴的夫人,給你戴了一頂頂的綠帽子,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金生說得極是煽情,說得楊昭臉頰發綠。
而金生也是不由得一陣得意,說起來,這個楊公子,可是比不上昌平侯夫人那巧舌,當初可是說得自己毫無還擊之力。
楊昭手指甲狠狠的掐入了手心,只覺得一股子疼痛之意。
他冷冷的看著金生,只是這樣子的眼神,金生也是瞧得多了,心裡並不如何的放在心上。
這等表情,金生也是見得多了去,又如何會放在心上?
「下面,小人有請下一個證人,亦是楊家的下人水靈。」
伴隨金生的言語,陳長史也是為之一振。
方才陳長史的公子出醜,他也是盼望能有別的事兒能遮掩過去。
況且陳長史原本也沒有與李競為敵的打算,此刻也是答應得痛快。
這楊家究竟爆出了多少不堪,原本與他,亦是並不太多干係不是?
一名婢女向前,樣子平平,手上有些個繭子,卻亦是個粗使丫頭。
楊昭臉上肌肉輕輕的顫抖,:「昌平侯府權勢滔天,收買我府上一個婢子,又能胡言亂語個什麼?」
金生卻也是巧舌如簧:「楊公子什麼都沒聽一聽,就認定是胡言亂語,豈不是可笑得很?別人聽來,恐怕還只道你心裡有鬼不是。這個婢女,不過是楊家一個極為普通的婢女,手掌粗糙,只恐怕也是不能接觸什麼楊府機密。若說她能知曉什麼秘密,她能揭發楊家什麼要緊機密的事兒,別說楊公子不肯相信,我也是斷斷不能相信。就算昌平侯府要收買個誰,難道還收買個粗使丫頭不成?」
他這般言語,仔細聽了,不但有幾分道理,也是勾起了眾人心裡幾分驚訝。
金生既然如此說了,喚來了這叫水靈的婢子,卻也是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麼樣子的事情。
「婢子,婢子也不過是楊家一個不打緊的丫鬟,可好在,好在蝶兒卻對我有幾分憐惜,時時與我說話。蝶兒她,她雖然是個二等丫頭,可是因為性子掐尖要強,平日里也沒幾個能說得上話兒的,故此倒,倒與我相好,時時與我說了那麼些個話兒。」
水靈瞧來也是怕的緊,說話更也是不由得結結巴巴的,很有些不利索。
楊昭聽了,卻也是出了一身冷汗。
金生卻也是放緩了語調:「似楊公子,那可是脂粉從中的風流人物,對那女人,可也是了解的緊。你不讓個女子炫耀,卻也是比什麼都難受。就好似得了一件絕好的首飾,卻不能戴出去給別人瞧一樣。那麼這個女人,寧可將那首飾藏在衣服里戴一戴,也是要過過癮的。」
金生說的也是句句都是道理,可是正因為他說得可謂極有道理,反而是讓楊昭心下生寒。
果然那婢子不由得說道:「蝶兒與我相好,不好和別人說的話兒,卻總也是禁不住和我說一說。那一日,蝶兒就與我說了許多話兒。比如,她說爺瞧上她了,和她相好,做出了許許多多歡喜的事兒。可是我,我一直都是十分擔心。直到後來,蝶兒,蝶兒卻也是死了。夫人死的那天,蝶兒可也就死了。別人都說,蝶兒是因為自己不小心,落的水。可是我的心裡,卻也是明白的。明白蝶兒就一定死得不明不白。」
金生卻也是一副極為感慨的樣子:「只是我的心裏面,卻也是好生奇怪,楊公子要納一個美妾,正大光明,為何居然也沒一個妾。就算愛個丫鬟,居然也是偷偷摸摸的?細細想來,此事也是不難理解。公主趙青,原本也是身份尊貴,什麼都是要最好的,她能什麼都要,什麼都得到。趙青能在外邊沾染無數桃花,可是卻要求楊公子只能有一個。而楊公子,卻也是偏偏什麼都不敢違逆。說得通透一點,楊公子可不就是靠著女人裙邊,方才讓楊家有這般大聲勢,蜀中無人能及。如今楊公子自然不敢一字一句的承認趙青偷人,只因為公主便是偷了人,你也是奈何不得不是?」
金生說到了好處,簡直也是眉飛色舞,十分興奮:「所以,楊公子眼見公主指證昌平侯對她無禮,那可也是大好的機會。事成之後,那與他歡好的美妾,自然也是要趁機除掉了。而這樁事情,更可以順水推舟的推到侯爺身上。」
他字字句句,都是慷鏘有力,十分具有感染力。
這般猜測,可也是十分有力的。
「簡直是一派胡言!」楊昭嗓音也是沉了沉。
雖然楊昭心裡已經是將趙青厭惡到了極點,可是若是認了這般罪狀,那可也是公然反叛,那可是與朝廷為敵!
他也猶豫,自己榮華富貴也是有了,何至於淪落到這般地步。
謀反之事,楊昭是從來沒有真正尋思過的。
屏風之後,此刻卻也是傳來了嬌滴滴的嗓音:「金生,你這話兒,可也是錯了。趙青多情,也不是一日兩日,相好也是不少,只是為何楊昭從前從來不曾這般,如今卻偏偏生出了這樣子的心思?如今侯爺手握蜀中權柄,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楊家更是要依仗公主不是?」
若是只聽這樣子一句話,倒是顯得姚雁兒居然是在為楊昭開脫。可是楊昭聽了,卻也是並不如何認為。這個毒婦,是斷然不會這般客氣,既然是這樣子言語,必定也是有別的心計手段。
金生卻也是無不感慨:「夫人就是心思慈和,如何能想得到,這世上居然能有這般無情寡毒的男人。楊昭做出了這樣子的事情,小人自然也是有證據。」
金生卻也是胸有成竹的模樣。
他與姚雁兒一唱一和,顯然便是早就設計好了,抓好了這個機會,就將許許多多的事情抖出去。
「諸位必定是認為,公主趙青,那可是個容貌出挑的人物,不但聰慧,見識也是不俗。唐國諸位公主之中,就唯獨一個趙青,那卻也是極為有才的,腦子裡有數不盡的奇思妙想。及她嫁入了蜀中,也為楊家籌謀了幾許,方才能夠讓楊家有如此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