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吾沒占著你的炕
沿著水聲終於找到了一處山泉,從站著的坡上跳了下去,疾步走上去雙手捧了一點喝上幾大口,有水真好。對著水面看,才瞧見了自己那張奇陋之臉。皮相這東西,你說不重要,可是卻還是那麼多女子想要擁有好相貌。為了誰?
又拿出水袋裝上了滿滿一壺,扣在腰間,才沿著坡爬了上去。
地面上還略帶泥濘的濕土上凹陷著一個不易察覺的腳印,若不是這麼吃力地用爬的方式上來,或許我也不會發現得了這個痕迹,我眨眨眼,望著前方的路,一個人影也沒有,忽然心情有些沉重。
我沿著標誌原路折回,就看見了還是靠在樹榦上閉眼休息的男子,他的劍已經從腰間解下,擱在了一旁,很有浪跡天涯的劍客意境。不禁想到:他面具下又是一張怎樣的臉,那張面具下又承載著什麼東西。
走過去,在篝火邊坐下,低頭看見那微微泛黃的草上沾上了少許黃泥。我將水遞過去,輕輕扯了下他的袖子,待他睜眼,我方獃獃說道:「喝罷,沒毒。」
我不知我為何要這樣來強調,可我不想被誤會,還不如一開始就坦誠一些,因此他放在我體內的那顆毒藥一直讓我耿耿於懷。從另一個角度看,他是我的衣食父母,我理應不會害他。我想,我對於一個滅了我全家的犯人真是喪心病狂的待見與溫柔,說不難過,心裡其實還是有一點漣漪,也只限於那可憐的阿藍。
如果可以,我真想問阿藍,為何對秦可恩那麼好,但這或許成為了一個永遠的謎題,於我,於秦可恩。
他遲疑著接過水袋,咕嚕喝了一大口,說了句「那顆葯本就沒毒」,便又閉眼睡去了。
言外之意,我被蒙了。我沒有怒氣,既是謊言,這不即說明,我此刻不必對於隨時可能會遭受毒性發作迫害的身體擔憂,那麼我又何須因為這是個謊言而生氣。
更令我在意的是:他話真少。我終於理解了以前為何別人總不愛與我一起玩耍,即使我是個可以任意捉弄的獃子,終歸是太過無趣了吧,這真是應了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啊~沒想到現在就讓我攤上這麼個老是回話不超過三句的句號人。
我不懂如今自己是不是可以稱作殺手,可是他還沒讓我再殺過一個人,只是任我跟隨其後,馬不停蹄趕路,哦不,連馬都沒有,真是窮得一清二白。他或許是還沒有用得上我的地方,用得上?若是他想,倒也真用得上,而我也認為那應該是男人的本性,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無論他是多麼下流猥瑣,還是多麼剛正磊落。
我的視線不覺就從他臉上的鐵皮面具移到了他腰間下方,托著下巴一動不動看了半晌。
「看夠了嗎?」涼颼颼的聲音從他口中傳來,配合著風吹葉動的沙沙聲,我暗中打了個冷顫,表面卻不動聲色故作鎮定,指著他旁邊道:「那裡,似乎有隻癩蛤蟆……」
話未畢,劍已出鞘,刀光一閃,那隻癩蛤蟆便破開成了兩半。我摸了摸發麻的脖子暗想,要不要這麼犀利,這隻癩蛤蟆不過是路過都給切半了,若是讓他發現我那掉節操的思想,作為靶子的或許就是我這腦袋了。
趕路的路途總是讓人疲乏無趣,尤其還是兩個很無趣的搭配:獃子與冰箱,跟美女與野獸有著異曲同工之……不大妙。
事情出現轉機的那一日風和日麗,萬里無雲,我依舊不知疲倦地拿著水袋尋找水源取水,取水回去之時,卻察覺與往常有些不同,那柔軟的草地上沒了那較深的腳印。我笑,他終是放心我來了么。
可顯然又是我多慮了,他只是被來歷不明的人糾纏上,脫不開身而已。前面休息的地方傳來了交談聲,我謹慎地停下腳步,躲在了一顆大樹上,偷聽著他們的談話。
「秦府上下上百條性命,便是毀在你一人手上?」說話的公子一身錦衣華服,發之以冠,腰間掛著一塊類似是腰牌的配飾,上面刻著什麼卻沒有看清楚,但明眼人都知道這男子的來頭不小。
他的口氣似乎里還夾著著些許的難以置信,看來是為了秦府那夜遭刺殺一事而來,其實他這話不對,至少三姨太是經由我的手殺死的,若真要問罪,我已算個共犯。
「是何人派你來刺殺秦政國。」鐵皮冰箱依舊靠在大樹上,錦衣華服的男子臉色也未有不悅,但耐心在等待良久也沒得到回答后已全然喪失,我暗笑,跟著鐵皮冰箱談話,耐心不頂用,生氣也只是找累,跟了他好歹快十日了,籠統下來也不過十多句話。
若我不是獃子,都要成為氣爐。
那錦衣華服的男子也終於不再奢望面前的鐵皮冰箱能開口,抬手示意他身邊的幾名黑衣人動手:「抓活的。」
我也終於明白了為何他能活到今日了,抓活的,多好,即使是手刃了上百條性命也依舊成為一塊珍貴的材料。我只是站在樹后盯著那幾個黑衣人與他來回交手了幾十回合,便見那幾個黑衣人一個個接連倒地受傷倒地。
至於那交戰的過程,恕我口拙嘴笨,大概就是鐵皮冰箱耍酷的拔劍,姿勢牛逼地立著,迎戰著蜂擁而至的黑壓壓的鼠輩,刷刷幾下干倒了一票。更小白說就是鐵甲鋼人大戰黑鼠星人,然後鐵甲鋼人以一個大招秒殺了那些黑鼠星人。
總覺得自己有意誇大了鐵皮冰箱的魅力指數,其實是這樣的:鐵皮冰箱深感危機四伏,咬緊了牙關,手上的劍也沉了幾分,面對強勁的敵人那密不透風的攻擊,他顯得有些力不從心,可強烈的自尊心與求生**支撐著他全力以赴決戰到底,最後生死存亡時刻,他的小宇宙爆發,吃了興奮劑般能量達到空前未有的高峰,一劍橫掃千軍。
我又妄想了,總之過程不重要,結果就是那群黑衣人七零八落捂著腹部面部猙獰地倒下了,連我都不覺要拍掌了:牛。
可有一點讓我詫異,鐵皮冰箱並沒有殺了這群人。
華服男子頗有大家風範的撫掌大笑:「哈哈,好一個厲害的刺客,想來我還是低估你了,日後若再讓我查到你的行蹤,必將你捉捕回去。」說罷,一個飛身,還躺在地上的那幾個黑衣人也痛苦爬起來一同離去。
真是狡猾,自己還沒動手,知曉了對手的實力不是他能解決的,便趁著還有能力逃走之時逃走,之後再集結兵力討伐,好一招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鐵皮冰箱單手支劍靠了下去,漆黑的雙眼看不出疲憊,只是看著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絲毫沒有波瀾。我語氣里有些不平衡:「你不感動么。」
他倒是沒啥變化,「讓你多歇息了那麼久,感動的理應是你。」
我不可置否,我能逃,除非他死;他不死,我若逃,死的便是我。從這情況看來,他沒死,也沒受傷,我沒逃是明智的選擇,還因此多休息了半個時辰,是不錯。
「那我們趕路吧。」我道。
他直勾勾盯著我,看得我有些底氣不足后他才緩緩說道:「我累了。」
我上下左右對這林子打量了一番后確定:「我沒占著你的床。」
他偏頭睡去,答非所問:「那就別急著趕路。」
「……」我急個毛線,我明明是怕你急著趕路!(淡定,別激動)
鐵皮冰箱似乎並沒有告訴我這些的打算,坐在他的對面,我思考著方才發生的事,那群人是誰,又是誰派來的,在眼前這男子的身上,他們想得到什麼消息。
他呢?若只是個隨波逐流的殺手,又怎麼會有那麼大價值,因此可見他不是簡單被人雇傭的殺手刺客。那他又是在為誰辦事,我不曉得,但可以肯定定然是個身份不簡單的人。
我從阿藍口中得到的訊息太少太少,無論是江湖之事,還是國家之事,我只知道些雞毛蒜皮的小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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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啦~今天又更新一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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