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廿八:雁城治傷
「蘇足各!你瞧瞧你乾的好事!」孔昭墨躺在榻上,揮著雙手想要掙脫旁人的束縛,掙扎著起身,情緒激動地大吼,「蘇足各!要是師妹出了事,我要你好看!蘇足各!你給我等著!給我等著——」到最後孔昭墨的聲音居然都帶著哭腔,眼淚也止不住決堤。
一旁按著孔昭墨四肢的士兵都不知道該怎麼辦,連軍醫也拿著葯不知道從何下手,冒了一頭汗。
路未歸也恨鐵不成鋼地一巴掌甩在路晴臉上,對著路晴大喊:「你到底怎麼搞的!不是讓你去攔住那個人么?怎麼現在卻成了這樣!我告訴你路晴,公主要是出了事情,你就算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有十條性命也不夠死的!」
「我、我當時就看這宣傾已經氣息微弱了,想著要是再攔著,宣傾就沒救了……」路晴低著頭捂著自己紅腫的臉,一臉追悔莫及,淚垂兩頰。
「你最好祈求菩薩,保佑莞嬈公主平安無事,否則……否則你別怪為父,親自將你送到牢獄里去!」路未歸竟然也流下老淚:想他們路家世代為官,忠心事主,沒想到自己的女兒竟做出這等忤逆之事……哎,他路未歸這老臉往哪兒擱?思及此,路未歸伸出手抹了一把眼淚。
笑之嘆著氣走到榻邊,看著孔昭墨,不忍心道:「孔公子,你看你現在左臂有傷,若是還不讓軍醫包紮,就是公主看了也會於心不忍啊。公主喜歡的是英姿勃發、衣冠楚楚的你,不是現在這樣頹廢的你啊!孔公子……」
「對,師妹不會喜歡這樣的我,她不會喜歡的。對,我要把傷治好,好去雁城把師妹救出來。快,軍醫,快給我包紮……」孔昭墨一聽,眼睛里奕奕發亮,乖乖地躺在榻上,目光急切地讓軍醫包紮傷口。
笑之見狀,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只覺得心裡悶悶的,連氣都喘不勻。走出營帳,笑之蜷縮在帳邊的一個角落裡,用拳頭使勁地捶打自己的胸口,一邊捶一邊啜泣不止,淚水接連不斷地落下來、落下來。路晴也出來了,伸手攬住笑之,和笑之一起放聲痛哭。整個世界都在頃刻間,倒在她們的身後。
另一邊,雁城。
司奕曜盯著榻上躺著的人,問:「她好些了么?」
一邊的女太醫道:「現在是無恙了,只不過還要昏睡一些時日,且短時間內不能下榻,以防傷口開裂。另外……」
司奕曜實在聽不下去了,拍案而起,劍眉緊蹙:這個人明明是俘虜,卻還要好生招待她,哪有這個理?可是……誰讓她是個女孩子……
司奕曜搖了搖頭,還是忘不了她那一雙眼睛——他將落宣傾帶回城裡,扶到榻上,她的那雙含著恨的眸子。眼睛閃著光,縱使氣息微弱也是那樣盯著他,死死地盯著他,盯得司奕曜渾身不舒服。
可是……司奕曜現在想想,總覺得那雙眸子眼熟,但是印象卻是支離破碎、極其模糊,根本拼湊不起來。
司奕曜獨自一人踱著步子到書房,心不在焉地翻看書籍,不多久竟然睡著了。
夢裡,一個梳著雙丫錐髻,帶著水白絲絨絹花,仰視著面前的綦衣男子,大聲問:「喂,你是誰?你怎麼在這裡!」她一臉瞧著外來者入侵的樣子,眼睛瞪得渾圓,似乎想要把面前的綦衣男子瞪出個所以然來。
綦衣男子瞪了她一眼:這麼屁大點小毛孩,居然就一副這麼盛氣凌人的樣子,瞧瞧這樣子,是要把我剛走的意思么?男子不屑地瞥過她,繼續走自己的。
她見狀就急急忙忙地追在男子的身後:「喂,喂!你給我停下!你為什麼要來後山?你不知道這裡很危險的么?你……哦!」男子突然停下來,她就直挺挺地直接撞在男子的脊背上,撞得鼻尖都要癟下去了。她吃痛地跌坐在地上,不斷地揉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