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三 牒文
「師父，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花瑩惜歡快的蹦跳著跟在陳素身旁，汀煙姐妹緊隨其後，出了客房，陳素稍稍沉吟之後輕聲道：「走，我們去雲留山。」他們四人在同來客棧住了八天，現在已經是日上三竿，下樓來結了宿費，夥計看陳素的眼神頗為異樣，等他們出了客棧，仍在身後小聲嘀咕，陳素卻不在意，帶著三女徑直往永固城的中心位置走去。
寬闊的街道上人來人往，永固城第七、第六兩道城牆之間相距近二十里，雖然沒有多遠，不過陳素四人只能緩緩的步行，不好輕易的顯露修為，畢竟在這種地方，舍尊境的高手也沒有什麼稀奇，等他們接近第六城牆的城門時已近晌午，高大的城牆更恢弘壯闊許多，沉穩的氣勢如巨龍盤踞，守護著永固城，四人上前，卻被城門口的衛兵攔下，「站住！」
陳素聞聲停下了腳步，汀煙三女也站在了他身後，城門口一隊衛兵差不多有二十餘人，此時一人上前上下打量了一陣陳素等人，沉聲問道：「幹什麼的？」
陳素稍稍低頭，眼前這些人雖然實力不怎麼強，一個個趾高氣揚，就算是面對修為遠超他們的高手，心中也是毫無顧忌，只因他們是王城的衛兵，陳素微微一笑，輕聲道：「回大人的話，聽說鎮九宗舉辦盛典，我等特來參觀。」
陳素倒是毫無隱瞞，說明了目的，那衛兵又上下打量了陳素幾眼，囂張的氣焰略微收斂，「你們要去去雲留山觀禮？」陳素點點頭，平靜的看著他，衛兵也盯著陳素，兩人就這樣沉默了數息，衛兵又開口道：「既然公子要去觀禮，何不出示牒文？我等也好放行。」
「牒文？」陳素一聽，知道是自己疏忽了，並沒有將事情打聽清楚，不過就在他這一愣神兒的瞬間，那衛兵似乎看出了端倪，眉間輕挑，嘴角也斜了起來，「怎麼？難道你們沒有牒文？」
「這……」陳素眼神微變，那衛兵已經輕蔑的笑了起來，「諸位如果沒有牒文還是請回吧，鎮九宗盛典不是什麼人都能有幸見識到的。」陳素還想說話，對面又有幾人圍了過來，其中一個頭領模樣的漢子瞪著圓眼吼道：「沒有牒文就快滾，老子們沒有閑工夫跟你廢話。」說著一巴掌拍在先前那名衛兵的後腦勺上，「以後再遇到這樣糾纏不休的賤種，直接讓他們滾遠點。」
陳素聞言皺起了眉頭，對面那頭領模樣的漢子也不過就是丹元境小成上下，卻不積一點口德，顯然是囂張跋扈慣了，他見陳素麵色陰沉，把臉一扭，揚著下頜，眯縫起雙眼吼道：「怎麼，老子說的話你不愛聽？那還不趕緊滾？惹火了爺們，要你的小命！」
陳素壓下火氣微微一笑，轉過身去拉起花瑩惜的小手，輕道了一聲：「我們走。」花瑩惜抬頭瞪了那頭領一眼，對方已到嘴邊的話卻好像生生憋了回去，看著花瑩惜打了一個寒顫，陳素卻趕忙拉著她退開，汀煙姐妹跟著，四人退到了幾十丈之外，花瑩惜仍舊嘟著小嘴，一臉氣憤，「師父，你為什麼不讓我教訓他們？」
陳素搖搖頭，「他們不過就是侍衛罷了，牒文的事他們做不了主，不過現在看來沒有牒文這城門輕易進不去，我們還得想想辦法。」
「陳公子莫急，我去打聽一下。」汀煙柔媚的一笑，讓人如沐春風，而後她又轉身回了城門處，陳素等人遠遠的看著，不多時汀煙轉身回來，輕笑道：「公子，牒文的事情我已經打聽清楚了。」
「哦？」陳素稍作疑惑，汀雨抱住汀煙的胳膊，「姐姐你好厲害，快說說是怎麼回事？」汀煙點了點頭，「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
原來每屆雲留山盛會永固城都會人滿為患，隨之也會產生諸多問題，後來東靖王與鎮九宗協商之後，在盛會之前就會事先派發牒文，從第六道城牆起，只有手持牒文才能進入第六道與第二道之間的城牆，想進入第三道城牆還要有鎮九宗特殊的批複。所以每到這個時候牒文就顯得彌足珍貴，一些與鎮九宗拉不上關係的大家族就得想方設法弄到牒文，再謀得鎮九宗的批複，如此才能送人進去參加雲留山的甄英盛會。正因如此，城中的一些黑市上牒文也就成了炙手可熱的寶貝，每次都能炒出出人意料的價格，永固城中更流傳著一句俗話，「千兩金、萬斗銀，不如雲留一書文。」
陳素聽汀煙大致一說，知道想找牒文或許只能通過黑市，畢竟如此難得的東西，就算是永固城的一些大家族都難以拿到，他在此地又無親無故，能去找誰？又聽汀煙說她已經打聽過，此處最大的黑市也在不遠，陳素聞言便急著要去，三女只好隨行。
一路打聽，黑市的地方倒是十分好找，因為那裡本來就是一座大市場，第六牆之外最大的交易地，在這裡只要能出得起價錢，幾乎沒有買不到的貨物，甚至連高級幻器乃至聖器都曾在這裡出現過，不過黑市中卧虎藏龍，也不乏一些絕世高手隱藏其中。
陳素四人進了市場，各種店鋪錯落其中，也有些人索性就席地而坐，面前擺放著售賣的東西，大致轉了轉，陳素又有些迷惘了，十家店鋪他差不多逛了七八家，可是只要開口一問第六牆牒文的事情，店裡的夥計都像啞了口，甚至有些還直接把陳素等人推搡出來。
「怎麼會這樣？難道消息不準？」汀雨皺著眉頭小聲道，汀煙此時也不像先前那樣興奮，略顯低落，「應該不會啊，我剛才可是給了他們一小袋金幣才打聽到這個消息。」
「或許我們還沒有找對人。」陳素微微皺了皺眉頭，站在原地將精神力倏地散開，大致探查了周圍千丈之內的地方，整座市場雖然熙熙攘攘，可是值得讓他主意的氣息卻是寥寥可數，「既然牒文如此珍貴，想來絕不是什麼人手中都有，我們還是找那些特殊的店子問問。」說話間他又向前走去，剛剛因為心急，或許忽略了一些細節。
沿街觀察著周圍的店鋪，突然一座店門虛掩的鋪子進入了陳素的視線中，只見那店鋪青磚綠瓦，或許是因為多年風雨侵蝕，稜角已經有些破敗，不過地方卻明顯比周圍的鋪子大了許多，門前又十分冷清，他不禁覺得有些奇怪，在這種地方，土地比金子還貴，怎麼可能有店鋪不招攬生意？除非它另有生財之道。想到這陳素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嘎吱一聲推開虛掩的店門，灰塵倒落了一層，四個人走進門去，店內光線昏暗，一個枯瘦的干老頭站在櫃檯後面，滿臉痛苦神色，也不知是不是重病纏身，見陳素等人進來，他眼皮挑了挑，卻沒有做聲。
進到店內，陳素四下里一看，整間店鋪空蕩蕩的，只有瘦老頭身前一個櫃檯，其中雜亂無章的放著一些東西，不但落了一層灰，甚至一把劍上已然銹跡斑斑，陳素對著瘦老頭一拱手，「老丈有禮了。」瘦老頭這才挑起聳拉的眼皮，瞟了陳素幾人一眼，「客人有什麼需要麼？」
陳素眼中神秘的光芒一閃，「不敢隱瞞老丈，在下想去雲留山長長見識，卻苦於沒有牒文入城。」瘦老頭彷彿沒有聽見陳素說的話，一雙枯瘦的手掌扶在身前的櫃檯上，「客人請看，老朽這裡有一把祖上傳下來的寶劍，切金斷玉，就算是絕世高手的護體元氣，也難敵它這一擊……」說話間他顫抖著雙手去櫃檯中取那把生了銹長劍，陳素目視這一切，汀雨卻偷偷附在姐姐耳旁低聲說道：「姐，這人是不是個瘋子？」
瘦老頭把銹劍取出，剛好不小心刮在了櫃檯邊上，那劍刃擦著木質的台沿卻連個印子都沒有留下，陳素的雙瞳縮了縮，瘦老頭剛好把銹劍放在了櫃檯上，陳素上前兩步將那把劍掇起，抬手在劍刃上一探，只聽一聲顫鳴，綿遠悠長，瘦老頭眼眸中精光一閃，「客人若是喜歡，就出個價吧。」
陳素雙手托劍又反覆看了幾遍，這才緩緩的將銹劍放於櫃檯之上，「寶劍無價，在下不敢妄言，恐污了老丈賢聽。」
瘦老頭手撫銹劍，嘖嘖了兩聲，「客人遠道而來，請後堂奉茶如何？」
「不敢。」陳素微笑著一拱手，瘦老頭又道：「小店雖簡，卻不好失了禮數。」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說罷，陳素四人隨瘦老頭進了他身後的小門，走了數十步遠，眼前是一間開闊的堂屋，此時這屋內正坐了十幾個人。瘦老頭帶著他們進了屋，眾人疑惑的目光落在他們身上，陳素則大大方方的隨瘦老頭到一處四方桌前坐下，汀煙三女也各自安坐，瘦老頭這才說道：「請客人稍坐，茶便來。」說完便轉身退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