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范陽城巧遇

第十二章 范陽城巧遇

「易水風煙,范陽山水有無中。」這是先生,生前很喜歡的詩句,許麟清楚的記得每當先生,坐臨湖畔,點著生煙袋,看那一柳春風時的神情,是一種思緒,滿含懷念與深情。

時過境遷,五年,會改變很多的事情。今日之景象,五年前的自己又哪裡會想到?身後的毛驢時不時的叫上兩聲,驢背上閉目養神的老道士,還有一路風塵的自己,那些迷失的東西,或許再也找不回來了。

又叫了兩聲,毛驢似乎是在提醒著前方的少年,這路已經走了許久,該歇歇了吧。無論是少年人,亦或是驢背上的老道士,彷彿聞又未聞,路還是得走,驢有些垂頭喪氣的想著,直到看見遠處的一所城池,驢的黑眼珠里才泛起了希望的淚花。

范陽城,一片繁華似錦,來來往往的尋常百姓,時不時的還能看到書生文人,還有那深處閨中的小姐,偶爾出來看看這世間的繁華景色。

過往的吆喝聲不斷在耳邊,討價還價的,各色介紹自己的貨物的,還有街邊的雜耍,傳來的陣陣掌聲。兩旁酒樓商鋪林立,進出各色人等,好不熱鬧,這番景象讓許麟看的有些雜亂,而後跟著的黑色毛驢也是如此。

走了一段,隨處看了一段,在毛驢期待的目光中,許麟終於引導身後的毛驢進入了一家酒樓,酒樓很大,共有三層,前後也各有院落。在臨門前,早有一個看似機靈的店小二前來候著。

似乎剛從睡夢中睡醒,本坐在驢背上的血痕道人,有些懶散的下了驢身,而那店小二,更知道哪位才是自己該去侍候的恩主,早就一張笑臉的貼了過來道:「二位客官,一路風塵,不知是吃酒還是住店呀?」

看也沒看這店小二一眼,血痕道人,徑直的便是往店裡走,身後緊緊跟隨的許麟,這時忽然展顏一笑道:「這位小哥,我們是住店的,還請安排。」然後又一指毛驢道:「還請小二哥好生照料。」說著便伸手遞了幾個文錢,算是賞錢。

店小二心裡正罵著老雜毛,好不是東西的時候,看見賞錢,一張臉更是笑開了花,連忙謝過,而後有人牽著驢顏大悅的黑毛驢到了後院,而眼前的店小二卻大聲吆喝道:「貴客兩位,二樓侍候!」

聲音洪亮高亢,隨即更是搶先一步,在前領路,相對比較,樓下的是雜亂熱鬧,這二樓便是靜了很多。三五客人,無不衣冠楚楚,並且,樓上布置的更是典雅,古意屏風,牆上也有字畫供人觀賞,**張桌子,無不是紅木雕琢而成,桌子上茶水瓷瓶也有講究。直到此時,這血痕道人才是點了一下頭,大馬金刀的就選了一張桌子坐下,許麟緊緊跟隨其後,其餘的幾桌客人,只是看了一眼,便去看別的風景,實在是這二人服飾有些髒亂,與這場景不搭,不願去理會。

點菜的時候,這血痕道人,有些嘶啞的聲音倒是從那張「金口」里發出,樣式不多,卻道道精緻,許麟靜坐一旁,只是打量四周,似乎這樣的情景早就習以為常,從李員外家順出的金銀,足夠一路消耗,也讓血痕道人甚是滿意。

菜式很快便擺滿一桌,血痕道人急不可待的便開始吃了起來,許麟相對矜持許多,只是吃的很少,二者卻沒有一句話可說,倒是坐在不遠處的桌子旁,不時的傳來笑語聲,顯得熱鬧異常。

許麟尋聲看去,只見一張桌子旁,坐了四人,兩男兩女,不時的伴著嘴,嬉笑連連。這時,似乎是感覺到了許麟的目光,一位年齡較小的女子這時望來,打量一番許麟,便是狠狠的瞪了一眼。許麟收回目光,並沒有覺得什麼不妥,便又沉默的吃了起來,不過卻是豎起了耳朵,開始留心的聽。

「大師兄,門中典籍我和師姐幾次查閱,才找到此處,相信不會有錯的,你怎麼能老是懷疑我和師姐探子的能力呢。」這聲音顯然是方才瞪了一眼許麟的女子所發,其長相頗為可愛,臉龐圓潤,一對兒靈動的大眼睛,撲哧撲哧的眨著,在眼角眸左側,有一顆美人痣,煞是好看,映紅的小嘴,不時的嘟了起來,顯然不滿師兄的質疑。

撲哧一笑,細膩的手指輕掩嘴旁,鳳眼微合,嫻靜的將一塊肉夾到那年齡較小的碗碟中,輕輕的道:「此事干係重大,大師兄也是想要確認,才會再次問起,小師妹又何必置那個氣呢。」

被喚作大師兄的人,這時也是乾笑了幾聲,渾厚的聲音,從那端莊坐姿中的身體發出,讓人不由的感覺到一種力量,憨厚,敦實,溫暖,而後也是說道:「小師妹莫要生氣,這次出來,你我早該回歸山門,只是背著師門,做這件事情,這心裡頭有些不踏實而已,莫要見怪才好。」

嘿嘿一笑,這聲音卻是對面的一個方臉漢子所發出,只見其一對兒小眼睛,微微一眨道:「大師兄平時便是最為聽話,小師妹你也知道,這次大師兄敢背瞞師傅,全是靠著雨晴師姐給他的勇氣,他怕情報不準,不就馬失前蹄,白費功夫么。」

說道此處,雨晴與那大師兄都有些尷尬,而這被稱作小師妹的女子忽然翻了個白眼,「哼!」了一聲,:「三師兄,你不也是懷疑我和雨晴師姐的情報能力么?飯前問的幾遍都是你問的,就在剛才還好生的問了幾遍細節這時候還好意思說大師兄。」

方臉漢子,有些尷尬的看了一眼雨晴,而雨晴則是一笑:「好了,無論是與不是,今晚便會見分曉,何必爭這一時呢。」

「是,是!」方臉漢子連忙接過話茬,然後又有些神秘的壓低聲音,目光瞄著小師妹,不懷好意的道:「到時遇見什麼妖魔鬼怪,小師妹你只需往你三師兄堅實的胸膛一藏,管他是何方神聖,三師兄我,准叫他喝一壺。」

小師妹小嘴微張,伸出俏皮可愛的舌頭,拌了個鬼臉:「上一次,偷二師叔涅槃果的時候,就你跑的最快,也是你第一個被抓,更是你第一個便招,還好意思說呢。」

說起這檔子事,除了方臉漢子外,幾人都是一笑,而方臉漢子想要辯解點什麼的時候,那被喚作大師兄的男子,這時便突然道:「既然已經到了范陽城,事情便定下了,無論有與沒有,都去試上一試便可,此事一完,我們立刻回山門便是。」

幾人收斂笑容,紛紛道了聲好,便不再談及此事,而是更多的說起了山門的趣事,笑聲不斷的傳入許麟的耳中,這時血痕道人似乎是吃飽喝足,便吆喝一聲小二,讓其帶路回房,似乎眼前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情都和自己無關一樣,更是看也沒看許麟一眼,便跟店小二回了房,至於許麟,面無表情的依然坐在那裡,不緊不慢的吃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鄰桌的四人好像吃飽喝足了,紛紛站起身來,拿起自己的東西,往樓上走去,不過在經過許麟這裡的時候,那最小的師妹,看許麟抬頭,忽然狠狠的瞪了一眼後者,然後一蹦一跳的跟著身旁美麗的師姐上樓去了。

看著一行四人說笑的樣子,許麟的心裡忽然有些羨慕,但是同時又有些好奇剛才四人的談話。顯然這四人隸屬於一個什麼門派,並且這幾人在門派中的典籍里發現了什麼,也許是什麼寶貝,或者其它,總之今晚他們便要去動身查看,這讓許麟的心裡來了興趣,因為許麟現在,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讓自己強大的機會,所以這個晚上,自己也得做點什麼了。

轉頭看向窗外,夕陽西下,街道上仍然是不絕於耳的叫賣聲,而遠處美如碧玉的范陽湖水也被鍍了一層金黃之色。想起血痕道人,一如先前,對於周遭的事物,漠不關心,而他關心什麼,許麟不知道,但是至少這件事情,無法勾起他的興趣,又似乎不對。

想著這一路上,許麟與血痕道人也遇見過不少這樣的山門中人,用行里話來說,應該是正道中人更為貼切。對於這些人,許麟心裡沒什麼概念,只是覺得應該和自己和血痕道人是不一樣的。對於他們,血痕道人總是有意無意的躲避這些人,其中的原因不止是正邪不兩立,以許麟對血痕的了解,此人在絕對的實力下,有著絕對的蠻狠,而這種避而不見,不惹,卻是有些奇怪了。

想了一陣,想不明白的許麟,搖搖頭,站起身來,到樓下交了一些訂金,便起身上樓回房,在經過血痕道人的房間時,許麟輕敲房門,道了聲安,見血痕道人對自己沒有什麼吩咐,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門中。

站在窗前,許麟看著有些漸沉的紅日,看著那一道道霞光,目光中忽然變得有些茫然落寞,這樣的情緒,也僅僅是一閃而過。碧波的湖水,不再透明,因為漣漪,所以看不清湖底,許麟的目光,因為經歷,也不再單純,更多的是滄桑,卻與那有些稚嫩的臉龐好不相宜,這心底的事情變得複雜,人也就複雜了,湖水很深,所以很涼,心裡的事情,藏的更深,所以更加冰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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