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瘋了

第三十七回 瘋了

端王說做就做,當即便拍手叫了自己的兩個心腹暗衛進來,附耳如此這般吩咐了二人一通。

二人便恭敬的低應了一聲:「是。」行禮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端王這才又叫了自己的一眾幕僚進來,把自己才聽凌孟祈說的情況與大家簡略說了一遍,問大家怎麼看待此事,可有什麼主意?

一眾幕僚聽得徐皇後母子與安國公竟反了,如今正打著挾天下令天下的主意,都是神色大變,但與端王一樣,最初的震驚過後,他們一個個臉上或多或少都浮上了幾分興奮的光芒,本以為他們想順利掙得從龍之功怎麼都得再等上幾年甚至更久的,卻沒想到大好的機會就送到眼前了!

端王手下第一個得用,也可以說是他軍師的甄先生先說道:「當務之急,是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皇後母子與安國公是在挾天下令天下,殿下打出『清君側』的口號,才算是師出有名!」

另幾個幕僚紛紛附和:「我等與甄先生也是一樣的看法,若是能得到皇上貼身的東西,尤其是皇上的親筆書信就更好了。」

顯然大家都想到了一塊兒去。

端王點頭道:「本王與孟祈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方才本王已派人進宮找機會去了,希望能儘快有好消息帶回來。」

甄先生因又沉聲道:「皇後母子與安國公久被皇上打壓,大皇子說難聽點就是一個酒囊飯袋,不足為慮,皇后再有能耐,能耐也僅限於後宮之中,只有安國公,在朝中經營多年,又做了多年五軍都督府的掌印都督之一,想來他真正能用也真正信得過的人,都出自五軍都督府,再就是金吾衛小部分的人。」

如果他料得不錯,如今安國公的人已大半換到了宮裡,不得不說他的想法還是挺美好的,只要皇上一直在他們手上,只要他們能一直守住皇城,大皇子還是頗有勝算的。

但安國公的格局顯然還是小了些,以為只要能控制住皇城,便能控制住整個京城,乃至整個天下了?當然也有可能不是安國公的格局小,而是他能用的人實在有限,不得不如此。

甄先生繼續說道:「只要他挾天子令天下的真面目被拆穿,不必衛大將軍出馬,甚至三大營的人都用不上,僅京城內五城兵馬司和戍守九門的人,已足夠平亂了。所以另一件當務之急,就是儘可能將五城兵馬司和九門提督府的人串聯起來,以便我們拿到信物后,立刻打進皇城,打反賊一個措手不及,將損失降到最低!當然,衛大將軍與幾大總兵府處仍是要儘快告之,一旦安國公還有後手,我們也不至於手忙腳亂。」

端王意在那個最高的位子,自然在五城兵馬司和九門提督府都有他的人,他養兵千日,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用兵一時嗎?

因點頭道:「先生考慮得極周全,就按先生說得辦,至於本王,他們既挾持了父皇,今日早朝上,父皇必定不會出現,本王自會安排人上諫面聖,再不濟了,本王做兒子的要探望自己的父親,難道還有誰敢有二話不成?如此即便我們拿不到父皇的信物,至少也要在輿論上佔盡優勢,以便將來起事!」

凌孟祈因插言道:「我與五城兵馬司的高副指揮使還算有幾分交情,他如今應當還在豐樂坊附近一帶巡邏,我待會兒便去找他,再就是錦衣衛里我也能組織起將近千人來,殿下只管放心。」

端王「嗯」了一聲,正要再說,他先前一收到宮裡換了防的消息后,便散出去的探子們回來了,同時帶回了慕容恆、張首輔並昌國公府被誅殺滿門的消息,自然那三道聖旨也為端王凌孟祈等人知道了。

眾人當即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早料到徐皇後母子與安國公不會對太子並其黨羽客氣了,依然沒想到他們竟心狠手辣到這個地步,上千條人命啊,竟然不到一個時辰全部被他們斷送了,真讓這樣殘暴酷厲的人掌控了這個天下,以後他們連同這天下所有的人,還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相較於眾人只是震驚,端王與凌孟祈則又多了幾分複雜的莫可名狀的情緒。

於端王來說,慕容恆從來都是佔盡父親寵愛與器重,因為他自己卻連父親一個正眼都難以得到的存在,要說他對慕容恆有多少兄弟之情,絕對是扯淡,毫不誇張的說,他早在心裡不知道多少次的咒慕容恆怎麼還不死了。

但此時此刻,真聽到慕容恆的死訊,而且還死得那般慘后,他又覺得不舒服起來,他怎麼能這麼輕易就死了呢?他就算要死,也要等自己向他,向世人證明了自己比他強,還不是強一點半點,而是強得多之後再死罷,老天爺可真會開玩笑,不戰而勝算什麼勝利!

凌孟祈倒是沒有端王想得這麼多,他只是覺得有些可笑,也有些悲哀罷了,慕容恆在草菅別人性命的時候,一定沒想過有朝一日,別人要取他的性命,也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罷?

也不知道那個女人得知此事後,會是個什麼反應,會不會為當年的決定悔青了腸子?不過悔不悔的,都不重要了,事已至此,大家都再回不到過去了,又何必想這些有的沒的呢,套句萱萱常說的話,眼睛長在前面,本來就是向前看的!

想起陸明萱,凌孟祈因建議端王:「既已知道皇后等人慾在七日後舉行禪位大典了,那我們必須速戰速決,趕在禪位大典之前將大局定下來,定妃娘娘處未知殿下打算怎麼做?依臣說,還是得趕在起事前,設法將娘娘接出來才是,不然回頭娘娘若是有個什麼好歹,殿下豈非悔之晚矣?」

徐皇后等人殘暴至廝,一旦端王打出「清君側」的口號討伐他們,蕭定妃一定首當其衝將遭遇不測,凌孟祈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端王一下。

端王聞言,忙道:「本王如今心亂如麻,你不說本王一時還真沒想到這上面來,早朝過後本王便會設法將母妃先接出來的,本王便是得到了一切,子欲養而親不待,又有什麼意義!」

相較於皇上這個父親在端王心中的分量,蕭定妃這個母親的分量自然要重得多,他可以為了大業不理會皇上的死活,卻絕不能忍受蕭定妃遭遇半點不測,他還等著君臨天下以後,給自己的母妃全天下至尊的榮耀,讓她一雪前恥,徹底的揚眉吐氣呢!

甄先生等人聞得二人的對話,不由都有些訕訕的,他們只想著如何才能讓自己的主子順利的登上寶座,卻忘記定妃娘娘還在宮中了……忙將功折罪:「王妃娘娘與小世子小郡主只怕也得儘快送到安全的地方去才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端王皺眉想了想,卻道:「在我們拿到父皇的信物起事之前,要將母妃並王妃母子一併送走,只怕會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嫌,本王再怎麼說也是皇子,誰坐上那個位子都是本王的兄弟,本王不說有功,也不至於有過,何必急著將家眷都送走,這不是擺明了告訴旁人,本王有所圖嗎?且待本王下朝回來之後再說罷!」

當下端王又壓低聲音細細做了一番布置,才命眾人各自散了。

其時已近五更,東方已現出淡淡的魚肚白了,端王眼見上朝的時間快到了,遂忙忙回了后宅,去正房叫醒衛玉華,三言兩語把事態說了一遍,便換好朝服,自進宮去了。

再說安國公徐晉年眼見慕容恆氣絕身亡,張氏也被兩個金吾衛活活勒死,連同腹中的小崽子也永無再來這個世上的機會後,心裡那口整整憋了十幾年的惡氣,至此方算是出了一半。

但想著皇上還沒死,大皇子還沒正式坐上那個位子,自己也還沒正式成為大周的第一權臣,他心裡才鬆懈下來的那根弦瞬間又繃緊了,他要做的事情還多著呢,萬萬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得意忘形,以致功虧一簣!

遂似笑非笑的去到外面,招呼高玉旺一塊兒回宮向「皇上」復命去。

高玉旺青白著臉,只恨不能喝徐晉年的血啃徐晉年的肉,可權衡再三,到底還是忍住了,與他一道離開了血流成河的前太子府。

大隊人馬方行至順真門外,便遇上了另兩撥人馬,正是去首輔府和昌國公府「傳旨」的,每一撥人馬都足有幾百號,還全是全副武裝的,一靠近便有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兒傳來,高玉旺不用問也知道首輔府與昌國公府定也已全軍覆沒了,他不由攥緊了拳頭。

徐晉年卻一副志滿意得的樣子,令眾人各自散了,便直奔鳳儀殿去了,——在他與高玉旺出宮「宣旨」以前,徐皇后已與他說好,要將皇上抬到自己殿中「將養」了,請他回來后直接去鳳儀殿復命即可。

鳳儀殿四周的護衛早換成了徐晉年的人,將整個鳳儀殿圍得連只蒼蠅都飛不出來,更別說人了,徐晉年見了,不由暗暗自得,再等七日,只消七日,一切便都會不一樣了!

他大步進了鳳儀殿的正殿,不出所料就看見皇上正躺在徐皇后的鳳榻上,仍昏迷不醒,羅太后與羅貴妃也在殿中,婆媳兩個臉色都難看之際,唯一不同的是,羅太后閉著眼睛,也不知是不是累極睡著了,羅貴妃則大睜著雙眼,整個人一動也不動,如同一尊雕塑一般,但依然美得驚人。

至於徐皇后與大皇子,則分坐在皇上的榻前,看似是寸步不離的侍疾於床前,實則眼裡卻無半點哀傷,反而滿是自得與舒暢,也不怪母子二人得意,任誰夾著尾巴過了十幾年,一朝得勢,都會忍不住如此的。

只不見陸明鳳,也不知去了哪裡,許是瞧孩子去了。

侍立在徐皇後身后的顧貴嬪眼尖,最先發現了徐晉年,忙道:「皇後娘娘,國公爺回來了!」

徐皇后猛地回過神來,抬頭見果是徐晉年回來了,忙起身問道:「哥哥回來了,一切可都還順利嗎?」

徐晉年就笑了起來:「幸不辱命,慕容恆、張光玉並賀昭父子都已伏誅,他們的家眷也俱已伏法,皇後娘娘只管放心!」

「哈哈哈哈哈!」徐皇后就大笑起來,轉身幾步上前,劈手便往皇上臉上招呼去,「慕容高鞏你聽見了嗎,你心愛的兒子,慕容恆那個賤種死了,不但那個賤種死了,連張氏腹中的小賤種也死了,你心愛的兒子死後連個摔喪捧靈的人都沒有不說,還斷子絕孫了!哈哈哈哈,若不是暫時留著你這條命還有用,我一定立時弄醒你,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你,好生欣賞一番你的痛苦和絕望后,再送你下去與他一塊兒上路,不過也等不了幾日了,很快你們一家三口就可以在地下團聚了!」

囂張的笑聲與放肆的話語驚醒了迷迷糊糊的羅太后和一直處於獃滯狀態的羅貴妃,羅太后也還罷了,死孫子總比死兒子好,傷心悲憤過一陣后,如今已經平靜了不少,且知道如今在徐皇後面前怎麼擺婆婆的架子也沒用,遂三緘其口什麼都沒說。

羅貴妃卻是在「哇」的一聲吐出來一口鮮血后,連嘴角的血都來不及擦,便猛地站起來,瘋了一般朝徐皇后撲去:「你這個賤人,你殺了我的恆兒,還有我的孫子,我要為他們報仇……我跟你拼了,我跟你拼了……」

據說人處於極度的憤怒或是驚慌下,力氣也會成倍增加,羅貴妃現下便是如此,力氣奇大,連身懷武藝的顧貴嬪都被她一把甩了個趔趄,然後猛地撲上前,便將徐皇后撲倒在地上,毫無章法的胡亂廝打起來,嘴裡還凄厲的叫著:「你這個賤人,我跟你拼了……恆兒,娘一定為你們報仇,一定不會讓你們枉死……」

她的臉白得可怕,嘴唇卻因染滿了鮮血而紅艷至極,兩者形成巨大的反差,竟給人一種可怖的妖異感,似是索命女鬼一般,看得滿殿的人一時竟都有些不敢上前去拉她。

還是徐皇后在被她一口咬在耳朵上,活生生咬下來半塊耳朵,痛得發出了凄厲至極的慘叫聲:「啊……你們一個個兒的都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把這個賤人給本宮拉開……」

離得最近的大皇子與顧貴嬪才最先回過了神來,顧貴嬪因忙上前飛起一腳將羅貴妃踹到了牆角去,大皇子則手忙腳亂的扶起了徐皇后,急得聲音都變了調:「母后,您沒事兒罷……太醫,快傳太醫……」

高嬤嬤在一旁見徐皇后的耳朵不停的滴血,也顧不得尊卑了,拿起自己的帕子便忙忙上前,用力按住了徐皇后的傷口,以期能儘快為她止血。

徐皇后痛到極致,反倒不慘叫了,自高嬤嬤手中接過帕子自己按住傷口,掙扎著自地上爬起來,便慢慢走到了牆角已陷入半昏迷狀態的羅貴妃面前,居高臨下一字一頓的咬牙說道:「賤人,本宮留你一條賤命,你不知感恩也就罷了,竟還敢出手傷及本宮!本宮如今也不要你的命,要你就這樣死了豈非太便宜你了,本宮這便讓人划花你的臉,再將你送到軍營里做軍妓去,本宮不讓你千人騎萬人睡,活活死在那些腌臢的男人身下,本宮誓不為人!」

喝命高嬤嬤:「還愣著做什麼,沒聽見本宮的話嗎,還不快去請剪刀來!」

宮裡的一應利器都是有定數有專人管理的,要用得事先「請」,便是徐皇後作為皇后也不能例外,久而久之,也就成了習慣,哪怕在如此情形下,一時也改不了口。

高嬤嬤忙「哦」了一聲,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便慌慌張張要取剪刀去,心裡也將羅貴妃恨了個臭死,敢傷害皇後娘娘,待會兒她不劃得賤人一張臉面目全非,她也枉費伺候皇後娘娘這麼多年了!

「慢著!」卻才走出沒兩步,已被一個聲音喚住,回頭一看,不是別個,卻是安國公。

高嬤嬤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不知國公爺有何吩咐?」

安國公並不直接與高嬤嬤對話,而是看向徐皇后道:「到底是皇上心愛的人兒,萬一事後皇上追究起來,皇後娘娘可該如何應對?依臣說,還是先別懲罰她了,且待大事了了之後,再懲罰也不遲,還請皇後娘娘三思。」

說到最後,語氣里已有意無意帶出了幾分強硬來。

徐皇后先是不明白哥哥何以要為羅貴妃求情,但見徐晉年看向羅貴妃的眼裡滿是貪婪,也就明白了,又氣又恨,不明白為何男人見了羅貴妃便如狗見了屎一般走不動道之餘,卻知道眼下自己母子要仰仗哥哥的地方還多的是,只得恨恨的擠出了一句:「既然哥哥發了話,那本宮就先饒了她,不過本宮暫時懲罰她不得,還懲罰不得她的兒女不成,哼哼……」

今天無線網卡又用不起,真是坑爹啊,最後厚著臉皮,蹭了對面鄰居的網,幸好周末老公就回來接我們母子了,牢底總算坐穿了,嚶嚶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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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門庶孽之步步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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