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疼痛……撕心裂肺的疼痛……
黑暗中隱隱約約有一個聲音在叫我，然後是一束光點……
漸漸擴散……擴散……
我睜開的第一眼看到的頭頂那片灰暗的天空，像脫落色光的牆皮，昏暗得令人發寒。
偶爾，空中會飛過一些類似蝙蝠的東西。那些怪物卻擁有著人類的身體，背後長出一雙碩大的骨翅，血紅色的眼睛發出危險的光芒。
那是什麼？我還在做夢嗎？
我記得，我吃了那副葯……
那葯……有問題……
我死了嗎？這裡是地獄嗎？
頭好疼，我捂著腦袋，眉頭皺成了一團，為什麼死人還會感覺到疼。
「你醒了？」
富有磁性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抬頭的一瞬，我懷疑自己是否見到了撒旦。
映入眼帘的是一對擁有紅鑽般色彩的瞳仁，比平常人高出一等的鼻樑，還有那張染血的性感紅唇。
男人不爽地蹙眉，有力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左右看了看：「這什麼表情，剛才一下把腦袋裝傻了嗎？」
下巴被捏地生疼，而我完全沒感覺般，大腦內在做飛速的運轉。
一連串的問題哄涌而出，我想知道到底是不是在做夢。這個人是誰？這裡是哪裡？我還活著嗎？
「怎麼不說話？嗯？」
男人的臉上是不容抗拒的威嚴，一股血腥味蔓延開來。他面不改色地捂住胸口冒血的傷口，又望了望天邊逐漸形成漩渦的烏雲，不禁眯起雙眼。
看來新魔繼位了……
這場千年後的戰亂，魔遙最終還是最大的贏家。
魔遙可以選擇殺了他們，也可以讓他們苟延殘喘的活著，至少，這位新任魔王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魔界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你好好待在這裡，不要亂跑，我會叫翼來保護你。」
男人看了我一眼，便起身向天邊飛去，染血的錦袍掃過我的臉頰，我獃獃地望著他飛去的方向，終於敢承認，眼前所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我沒有死……也不是在做夢……我的靈魂已經不在原來的世界里了。
在我右肩的鎖骨上，原本應該有一顆紅色的小痣，可是我剛看了卻沒有，這幅身體不是自己的……
不過還好不是什麼未成年小孩的身體，我可不想附在小孩子的身上。
此刻，我才看清楚了現楚的狀況。這裡明顯有過一場血戰，四周到處都是鮮血和屍體，我可以看出那些屍體不屬於人類。
我撫了撫還有些疼痛的頭，心中的恐懼多了幾分，我究竟來到了什麼鬼地方。
不行，我得離開這裡，說不定可以找到回去的辦法。哥哥以為我死了，一定著急得瘋掉。沒錯，我得回去。
我趕緊從地上站起來，跨過那些慘不忍睹的屍體，忍著作嘔的衝動，憑著感覺
往我認為可以逃脫的地方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累得實在跑不動了，氣喘吁吁地靠在一棵參天古樹旁緩緩氣。
然後，我聽見了**撕裂的聲音。
我透過古樹，看到了兩個形似蝙蝠的人形怪物，在撕扯著一具身體。
我不敢相信地捂住嘴，那些飛在天上的東西，居然會吃人……
很快，他們就享用完眼前的「食物」把目光轉向了古樹后，偷窺已久的小妖。
血紅的眼睛發出警告……
我腿一軟，差點跌倒。完蛋！被發現了！
我一步步地後退，他們一步步地前進。結果我踩到了地上古樹突起的枝節，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他們抓準時機加快速度迅速往前撲過來，我還來不及恐懼，似乎只有一秒鐘的時間。一道閃電般的身影劃過，類似人形的蝙蝠怪物被攔腰砍斷，血液並濺。
那道身影閃到我面前，蹲下。
「誰叫你亂跑的！」
翼帶著一副精緻的銀制口罩，束在腦後的銀色長發無風自揚，同樣銀色的瞳中帶著怒意。
主人叫他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這隻小妖，哪怕是付出他的性命。翼不明白主人為什麼這麼重視這隻小妖，但是他可能猜得到一些。那時……在最危險的時候……這隻小妖不顧一切地擋在了主人的身前……也許主人，也不想小妖受傷害吧。所以主人才命令他待在小妖的身邊保護他，沒有把他帶去戰場……
這樣也就意味著……主人可能……
翼垂下眼帘，額前的秀髮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下次不要亂跑了，很危險。」
翼伸手想要拉我起來，受到驚嚇的我下意識的把手臂擋在眼前，身體不自覺地顫抖。
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已經超出了正常人能接受的範圍，沒有在這種情況下精神錯亂算是奇迹了。
我害怕，真的害怕，是人都會恐懼。
安允，我想安允了。
好希望這只是一場夢，等我醒來，安允依然坐在床邊對我微笑，跟我說早安。
他會跟我說……小黎……不許賴床……
小黎……有你喜歡的糖果呢……
原來，離開了安允……我的懦弱……鋒芒畢露……
離開安允……我什麼都不是……
「你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
翼還是保持著要拉我的姿勢，我沒有理他，手臂一點一點地抱住膝蓋，將臉埋在膝上，眼淚就這樣直直的落在了我的皮膚上。
烏黑的長發散落一地，白色的衣角不知何時粘上了斑駁的血跡，瘦弱的肩膀一陣一陣地浮動。讓此人看上去有種遠離塵世的落寞。
翼知道，小妖在抽泣。
翼原本要觸碰到我的手，又收了回去，他不想再嚇到我。
然後，我開始喊安允的名字，喊我最親愛的哥哥。
每一聲都是那樣虛弱，無助，彷徨……
「小妖，你別哭了，我可以幫你去找哥哥。」
翼本想安慰我，我猛地抬起頭，露出淚眼摩挲的面容沖他吼道：「我沒有哭！沒有！」
我才不哭呢！我不能再依賴安允了，我不可以讓他擔心。
哥，你等我，等我回去。
我會找到回去的辦法！
一定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