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論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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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蟒圓盤大小的眼睛亦是盯著唐風面前的玄鐵劍，巨嘴張開，信子疾吐，咆哮著，抖動著烈焰的身軀，略微靠近玄鐵劍，卻似乎又有幾分畏懼。

終究，血蟒騰然捲動巨尾，橫掃過去，「噗」巨尾挾著勁風，震碎唐風面前的巨石。其巨尾正欲卷噬向唐風，玄鐵劍倏地紫青色綻放開來。其光芒漩渦狀灼眼散開。

血蟒身軀烈焰頓時暗淡幾許，青麒麟幾乎同時縱身，張開大嘴，四爪抓著血蟒的軀幹，一口咬住血蟒的七寸。血蟒軀幹瞬間變得癱軟幾分，盤旋著拚命擺脫玄鐵劍光芒的籠罩，巨頭搖晃不停，試圖將青麒麟甩開。

「孽畜，俠劍於此，還不伏誅！」一聲回蕩山澗的悠揚聲音，從百丈河峭壁上方，徒然飛掠出一隻火玄色巨鳥，此鳥有九頭，翅膀足有丈余見方。九頭火玄鳥背上赫然挺立著一位衣著羽衣、美艷驚鴻的中年美婦。

中年美婦身旁站立著一位宛若仙子的少女，小巧玲瓏，白皙水嫩肌膚，出落有致，亭亭玉立，秀髮垂肩，羽衣翩然。雖不過豆蔻年華，卻是芙蓉出水，冰艷傲霜。

九頭火玄鳥振動翅膀，飄然輕盈落地，中年美婦與羽衣少女輕盈下地，此時，血蟒軀幹烈焰已然暗淡，癱軟伏地。其囂張氣焰消失殆盡，眼皮低垂，喪氣地微微張開嘴，無力地吐著信子。青麒麟亦是滾動著巨眼珠子，看著這兩位不速之客。

「師父，那小妹妹身受重傷，徒兒先去救醒她！」羽衣少女眨巴著杏目鳳眼，睥睨了一眼唐風，又看了看唐風旁邊的唐嫣，啟頭對中年美婦輕柔地說。

中年美婦瞟了一眼唐風，美眸盯著那柄紫青色玄鐵劍，微微蹙眉，「玉兒，救人要緊，此女身中屍毒，以清蓮散讓其服之！」

羽衣少女頓首，拱手道：「是，師父！」說完，她身影淡然走到唐風身旁，美眸瞅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唐風。「她是你什麼人？」

「呃，我妹妹！」唐風聽得那悅耳的美妙聲音，回過神，急忙應道。

羽衣少女盈盈一笑，「你別擔心，我只要讓你妹妹服下丹藥，她便會醒來！」說著，她白玉縴手手掌里已然有一顆盈滿粉色光芒的藥丸，而後款款走過去，蹲下身軀，將藥丸喂進唐嫣皸裂的朱唇里，青蔥玉手緩緩抬起，一股粉色氣流凝聚氣流，灌輸入唐嫣膻中穴。

唐嫣蒼白臉色漸漸有了幾分血氣，輕微地「嚶唔」了一聲，手指輕輕地動了一下。羽衣少女面若桃花，嘻嘻地笑了一下，拍拍小手掌，站起身，眉梢一閃，美眸瞅向唐風，「你妹妹好了，放心吧！」

「謝謝你！」唐風目光看了一眼羽衣少女，低垂下腦袋，聲音很小地說了一句。

「嘻嘻，我叫楚玉，你叫什麼名字？」羽衣少女雀躍地朝唐風努了努嘴，甜甜地道。

唐風吟聲道：「我……」不待唐風說完，中年美婦柳眉一沉，對楚玉慍怒地喝道：「玉兒，多嘴，過來！」

「呃，是，師父！」楚玉嘟起小嘴，極不情願地挪動步子，走到了中年美婦身邊。但美眸凝望著唐風。

「唧……」忽地，從百丈河上方又是漆黑飛獸落下，唐風定睛看去，只見一隻禿鷲拍著翅膀輕盈落下，言之禿鷲，但見其頭大如斗，嘴喙鋒利如同刀刃，眼睛碗粗，透露出一股幽邃陰森的寒氣，凶神惡煞般盯著唐風面前的玄鐵劍。

「嘿嘿，仙夫人，莫不是你也覬覦這俠劍？」從禿鷲翅膀下，蹭然探出一個又矮又黑，撐著拐杖的瘸子，若非其說話，在禿鷲這龐然大物之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中年美婦緊蹙眉宇，斜睨了一眼矮黑瘸子，鼻息里「哼」了一聲，「矮黑瘸子，難道就只准你取得俠劍？」

「哈哈，笑話，俠劍一出，誰與爭鋒！當然是我矮黑瘸子的囊中之物了。」矮黑瘸子朗聲大笑，劍眉閃爍，瞪了一眼仙夫人，又凝視著那柄紫青色的玄鐵劍。

仙夫人羽衣長袖一拂，一副漠然，輕蔑地瞟了瞟矮黑瘸子，鄙夷地說：「矮黑瘸子，爾等魔域中人，隱匿虛若谷，本就三界不容，俠劍此乃正義俠者之劍。你有何資格堪稱俠劍為你之物？」

「呸，仙夫人，此言差矣！俠劍誰人不知，此乃一柄神兵利器，什麼狗屁俠者正義。唯有你們這些以正義自居的偽君子，才將此劍奉若神明。我可告訴你，一柄兵器，唯有正真發揮其最大威力者，才配擁有！」矮黑瘸子啐了一口，斬釘截鐵地道，似乎那柄玄鐵劍非他莫屬一般。

「哼，好狂妄的口氣，矮黑瘸子，你不過一把鐵杖以及魔禿鷲，何來駕馭俠劍之法？」仙夫人極不服氣地反駁道，「殊不知，俠劍乃需佛道兩派精深功法御之，豈能讓旁門左道操縱？」

「是嗎？」矮黑瘸子眼光中綻放異彩，「如此說來，以洛音仙籟、九頭火玄鳥飲譽界域的仙夫人，又憑什麼御劍？」

仙夫人美眸微沉，「矮黑瘸子，你可聽好了，本夫人對俠劍毫無興趣。」

矮黑瘸子略微錯愕，隨之舒眉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仙夫人言出必行，著實令某欽佩！」他說話間，揖身拱手，像是對仙夫人道謝的姿態。

仙夫人卻是幽幽地道：「不過，本夫人既然來了，遇上了。斷然不會袖手旁觀，俠劍絕不能落入魔域人手中，而是應有歸宿！」她美眸看了一眼唐風，又看了一眼煥發紫青色光芒的玄鐵劍。

矮黑瘸子面容聚斂，疑惑神色望向仙夫人，「仙夫人，你這話什麼意思？這裡就你我兩派，既然你不涉足俠劍，那俠劍當然屬於我的，這……」

楚玉格格一笑，纖玉小手微微捂嘴，凝聲道：「你這個大蠢驢，俠劍當然不屬於你，也不屬於我師父，自然俠劍離誰最近，就是誰的！」

仙夫人白眼一瞪，怒道：「玉兒，閉嘴！」楚玉吐吐舌頭，緊緘其口，不再多言。

矮黑瘸子滾圓的眼珠子轉動了幾下，利劍的眼神看向唐風，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其笑聲縈繞在山谷，回蕩無窮。當他笑聲戛然而止，不屑地說：「莫不是說，俠劍應屬於這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孩？你不是在開玩笑吧，不說別的，這小孩拿這把劍的力氣都沒有，憑什麼擁有這把神兵利器？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謬！」

唐風一直雙眼注視著昏迷不醒的妹妹唐嫣，根本未曾關心仙夫人及矮黑瘸子的對話。此時，唐嫣輕微「咦」了一聲，面色早已恢復了紅潤，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著唐風，掃了一眼陌生的環境，輕聲道：「哥，這是什麼地方？」

唐風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了，長舒一口氣，道一聲「妹妹，你終於醒了！」跨前一步，緊緊握著唐嫣的玉手，難掩欣喜神色。

「血蟒至，俠劍出。百丈河，橫斷流，此乃十方動亂之徵兆，矮黑瘸子，你已隱匿虛若谷多年，難道你還想重捲入正道魔域之間的紛爭？」仙夫人甚是不痛快地指責矮黑瘸子，「此少年頗有幾分正氣凜然，若是俠劍由他執掌，抑或是三界之福祉。」

矮黑瘸子尷尬的地憋著那張黑臉，若非他黝黑的臉皮，恐怕面紅如潮，「哼，仙夫人雖言之在理，然，俠劍此等絕世神兵，也絕不能讓如此孩童佔有！」

「俠劍藏匿虛若谷多載，今番卻是因此少年到此，竟是出現，這難道不是天意么？你還想倒行逆施，逆天而行？你要想奪得此劍，若是那少年同意，我決計不加干涉；若是少年不同意，你想恃強凌弱，本夫人定會與你周旋到底！」仙夫人再次表明自己的立場，對矮黑瘸子也是一種威脅。

矮黑瘸子憋著鐵青的臉，畢竟仙夫人的名號，他早有耳聞，一曲洛音，仙籟攝魂，音波無垠，功法歸一。他雖手持鐵杖，卻是必勝把握，不免有幾許忌憚，狠狠地瞪了一眼唐風，不耐煩地喝道：「喂，臭小子，爺爺奉勸你，不要自討苦吃，和爺爺爭奪那柄劍了，如何？」

唐嫣微皺眉，低吟地道：「哥，那醜八怪在叫你，怎麼辦？」

唐風雖然對於仙夫人以及矮黑瘸子的談話漠不關心，但她們的一言一行，早已瞭然於胸，他手攙扶起唐嫣，低聲道：「別擔心，那位觀音娘娘護著咱們，醜八怪不敢造次！」而後，他與將唐嫣護在身後，疾步走到玄鐵劍的位置，那股紫青色光芒旋然而起，將唐氏兄妹籠罩其中。

唐風雖為弱冠少年，眉宇間，卻是浩然正氣，對矮黑瘸子淡然笑道：「乖孫，在叫爺爺幹麼？乖孫是問問爺爺要不要這把劍？」

矮黑瘸子面色一陣醬紫一陣煞白，嘴唇哆嗦半天，手握緊了鐵杖，手背青筋暴突，咬牙切齒地喝道：「兔崽子，敬酒不吃吃罰酒，活膩了！」鐵杖驟然一揮，星光四射，捲起地上塵土，滾動宛若波瀾，襲向唐風。斗大巨頭禿鷲拍動翅膀，滾圓的眼珠子閃動，亦是疾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