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尾赤狐(二)
方攝淮轉了一圈眼珠子,對著青瞳笑了笑:「父王我不常來過人間,對這兒自然是沒你熟悉,有什麼好玩兒的地方,你現在帶我去,找到青蛇精魄之前也得好好開心一下啊。www.pnxs.com」
「沒什麼好玩兒的,現在麟州還差我們兩個妖精嗎?」青瞳瞥了方攝淮一眼,心裡再怎麼認清事實,也撇不開鳳白描三個字。她突然明白過來,若這便是自己修道路上的一段劫,必定是避不開的,鳳白描是好是壞,是人是仙,愛她不愛她都不要緊,他鳳白描願意鞍前馬後的纏著自己五十年,人之壽命多短?
自己跟在他後面,五百年又怎樣呢?
人間女子的臉皮固然重要,矜持固然可貴,可她並非人類,與凡夫俗子不同,她捨不得鳳白描,離不開鳳白描是不爭的事實,放下身段去求愛,也是給這五十年的耳鬢廝磨一個交代。
鳳白描剛來到麟州中心,那裡的人還未散開,鄭胡賀站在高處給眾人出主意,幾個在麟州也算是德高望重的老人坐在兩邊,每人手上都有一個茶盅。
年紀最大的那個開口:「麟州有仙人庇佑,怎麼可能會有妖怪出現?依我看就是他們自己自作孽,得了上天的懲罰!」
又一個白鬍子老頭兒開口:「給我家開工的大牛是個一等一的老實人,他還未娶妻兒,家中供著八十歲的老母,每日還會到私塾中給小孩兒們吃果子,這也是自作孽么?!」
「李老爺這麼說不對,大牛三十了也未娶妻,說不定正是有什麼惡習不為人知呢。」
「我們家老爺也算是偽善一方,每月初都發放糧食,老爺死了,也是上天的懲罰么?!老爺……老爺!!!」
周圍哭聲一片,鄭胡賀站了起來一抬手:「大家安靜!凌霄派雖遠,不過名望一直都在,我已經派了家丁前往請人幫忙,死者已矣,最重要的還是讓家裡人把他們帶回去好好安葬了吧。」
「且慢。」一聲洪亮有力的聲音傳入每個人的耳里,聲音不大,卻能震懾人心。
鄭胡賀朝前方看去,只見一位身穿深藍色長衣的男子,一身仙風道骨,遠遠的站著臉上無多餘的表情。顯然是那人開的口,不知在那兒站了有多久竟然無人發現,鄭胡賀瞧見那人身上的雲圖騰,眉頭稍微鬆了點兒:「這位是?」
「在下凌霄第十二代靈長老鳳白描,路過麟州發現上方妖氣橫生,方才聽各位相談的內容,只怕這妖怪道行不淺,特來相助各位的。」鳳白描說話一套一套的,周圍竟然沒人不相信他的話。
這一身靈氣環繞,雖是瞧上去與凡人無異,但周身氣質與他人不同,便有人問:「道長降妖可要開壇做法?需要什麼交代我們便是,我們會儘力配合的。」
鳳白描搖頭:「先讓貧道瞧瞧死者吧。」
周圍人讓了一條路,鳳白描走過去,遠遠的就能聞到一陣淡淡香味,不像是普通姑娘家身上的脂粉香,七具屍體排成一排,他一個個瞧過去,微微眯起雙眼。死的都一樣,只是在同一時間內能殺死七條人命的必定不簡單,這些人一瞧便知道是被吸幹了精元,用這種行為修鍊道行的妖怪通常更難纏。
鳳白描伸出手在死者的上方畫了個圈,那一陣香味從死者身上飄散出來,離得鳳白描近的一位姑娘聞見了,眼神晃了晃,突然笑著扯上了鳳白描的衣擺:「道長身上好香啊~」
「四姑娘!你……」旁人驚訝的指著那姑娘。
鳳白描皺眉,那姑娘繼續往自己身上撲過來,被擋在一層護體結界外也不在乎:「道長長得真俊呢,奴家……」話還未說完,鳳白描一揮衣袖,那姑娘便眨眨眼睛,臉上紅了一陣:「我……我剛才……」
像是明白自己方才做了什麼,她捂著臉轉身哭著跑開了。
「道長,這是怎麼回事?」鄭胡賀走過來,看了一眼跑開的四姑娘,沒人知道一向靦腆害羞的四姑娘怎會做出那樣舉動。
鳳白描點了點頭:「方才那位姑娘怕是聞見了這七位死者身上的香味了,那香味是妖精留下的,有魅惑人心的功效,並且普通人聞了這香味能無限放大自身的七情六慾為之受控。貧道方才收了死者身上的狐媚妖氣,但是這妖狐還在麟州,今晚肯定也會出來覓食,鄭老爺安排大家在天黑前早些回屋,不論晚上聽見什麼,看見什麼都別離開房子,就當什麼也不知道,貧道自有辦法收妖。」
「那就有勞道長了!」鄭胡賀又鞠了一躬。
鳳白描並不扶起他,自己本是上仙,受得起這一拜,又交代了一點兒,便收起方才收的狐媚妖氣轉身離開。
剛想回去靈山的鳳白描在山腳下又碰到了那隻狐狸。
遠遠的就看見了,老闆都收茶攤了,她就坐在一個石頭上雙手撐著下巴盯著地上爬著的螞蟻,微風將她額前的發吹起。
鳳白描微微皺起眉頭,左手撫上胸口,那陣感覺怎麼也揮之不去。
他從未想過要在乎自己的七情六慾與這狐狸的過往,只有在碰見狐狸的時候某些片段才會不受控制的跑出來擾亂自己。就如同現在,腦子裡又開始出現那狐狸笑著的模樣,狐狸身邊沒有早上瞧見的那隻虎妖了,就她一個人坐在山腳下等自己么?
那虎妖,又是誰?
青瞳坐在石頭上百般無聊的瞧著地上搬東西的螞蟻,隨後厭惡的吹了口氣,將所有已經搬了東西的螞蟻身上背著的東西通通吹開。她才找了個理由支開方攝淮,自己倒追鳳白描低聲下氣的模樣怎麼能被那隻老虎看到?要是被他知道了鐵定是要奚落自己一番的。
她與方攝淮打了個賭,說瞧瞧方攝淮能不能三天之內不用法術在人間好好的活著,現在才半天不到,天就已經快黑了。
青瞳一抬頭,便瞧見在燒紅了半邊天的那方站得筆挺的鳳白描,不自覺的扯出一個笑容。
「鳳白描!」
鳳白描收斂了表情,大步朝靈山之上走去,見鳳白描不理自己,青瞳也不氣餒,繼續跟在他身後:「怎麼樣?有沒有查出是什麼妖怪在作祟啊?我幫你解決啊!」
「你別老不說話嘛。」
鳳白描頓住了腳,瞥了青瞳一眼:「你怎麼來了?」
「我……我壓根兒就沒離開過啊。」青瞳說完,頓時覺得臉上似火燒般,這種話她還真是說不來,那以前的鳳白描是怎麼做到的?還能晚上把她摟在懷裡一遍遍說愛她……嘖嘖,情話這種事兒真不是誰都能做得來的。
在心底更加肯定了以前鳳白描的付出,此番青瞳便更有幹勁兒。
鳳白描再度不說話,走幾步後頭的青瞳就跟著走幾步,他停下了,她也跟著停下,他只要一回頭便能看見那張笑的嫵媚的臉,還是青瞳手上一直扇著風的扇子。
那扇子上的喜鵲毛顏色有些舊了,青瞳有些不好意思的將扇子藏在身後,臉上紅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