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鳳羽往懸崖下看了看，巴掌大的小臉頓時變得煞白，只見轟鳴的河水撞在崖壁上，激起數丈高的浪花。她忍不住用纖細的小手抓住旁邊男子的衣袖，怯生生地說：「凌哥哥，真的要跳下去嗎……」

「小羽，你還是回去吧，我累你至此，不死無以贖罪。」旁邊男子慘然一笑，推開鳳羽的小手。

「不，凌哥哥，我說過，生，一起生，死，一起死！此心決不悔改！只要能和凌哥哥在一起就好！」鳳羽聲音依然柔弱，可是目光卻堅定起來。

「好，小羽，今生雖然無緣，來世我凌子梵一定娶你為妻！」男子說完，握住鳳羽的手腕，朝懸崖下跳去。

鳳羽靠向凌子梵，蒼白的小臉上浮現出一抹幸福的笑容：「凌哥哥、啊……」她忽然驚叫起來。

就在跳出懸崖的瞬間，凌子梵突然鬆手，一掌拍向鳳羽的肩膀，他自己則借著這一拍之力重新躍回崖上。鳳羽驚慌失措中伸手亂抓，扯住了崖邊的一條藤蔓，纖細的身子頓時懸在了空中。

她仰頭看向崖上，凌子梵站在那裡，藍衣飄飄，風姿卓逸，俊美的面容上帶著一抹嘲諷，他從懷裡掏出雪白的汗巾，正慢慢擦著剛握過鳳羽的手。

「為什麼？」鳳羽顫抖著，眼淚滴落下來。

三年前，波若寺外，月色如水，那少年一襲白衫，在婆娑竹影下撫琴長歌，人與月同輝，當真是絕世風華，十二歲的鳳羽一眼驚艷，一顆心就此沉淪。

凌子梵，大齊長公主和凌大將軍的獨生愛子，御封梵郡王，姿容俊美，雅緻風流，是世間少有的翩翩佳公子。

鳳羽，大齊三公之一定國公嫡女，五歲時娘親病逝，六歲時被大齊皇帝指婚給三皇子楚王蕭然，等鳳羽十五歲成年時完婚。

生性柔弱的鳳羽，沒了親娘的護持，在定國公府里度日如年，本盼著十五歲嫁入楚王府能夠擺脫被姨娘姐妹欺凌的生活，不料比鳳羽大三歲的楚王蕭然，在十四歲的時候就惡名遠揚，不僅喜怒無常，而且殺人如麻，據說連從小服侍他的大丫鬟都被他虐殺，以至於有人聽說要去楚王府當丫鬟，竟然寧可自殺也不願進楚王府。

原來就算出了定國公府，進去的另一個地方也是人間地獄，蘇羽本已心如死灰，卻不料波若寺外那一眼，即使以後再也沒有見過凌子梵，心中便起波瀾，而命運已經悄然改變了走向。

就在鳳羽出嫁前三天，她無意中救了受傷的凌子梵，當時鬼使神差，竟然隨凌子梵離開齊都。剛才凌子梵得到手下傳來的消息，齊都流言蜚語四起，都說鳳羽不守婦德，為了梵郡王，棄婚私逃，長公主帶著護衛們大鬧定國公府，要求國公府交出鳳羽。

素來善良柔弱的鳳羽聽到這些消息后，當場就昏了過去，等她再醒來的時候，痛悔無比的凌子梵表示要以死贖罪。

於是，就有了懸崖上的那一幕。

「為什麼？」鳳羽喃喃地問著，只覺得胸膛里似有一錘重重落下，心已成血肉碎末，痛到麻木。

「這時候還要裝良善女子嗎？鳳羽，三年前，波若寺內，你自己做了什麼事情自己清楚！現在就是你的報應！真是可笑，你以為我凌子梵會喜歡你這樣的惡毒蠢女人嗎？去死吧……」凌子梵冷冷地說，隨後一腳踢斷了藤蔓。

「呵呵，惡毒蠢女人？呵呵，三年前她在波若寺外，唯一做過的事情，就是多看了他一眼……」鳳羽笑了，這就是她日思夜想的那個男子？這就是她拚命救護，不惜拋家棄婚追隨的男子？原來一片痴心竟是空付。

這人生是多麼的可笑啊！

鳳羽纖細的身體墜入冰冷的河水裡。

崖上凌子梵拋下手中汗巾，轉身飄然離去。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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