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果然奇葩
凌子梵是被雨水淋醒的，天地一片昏暗，雨水如注，噗噗簌簌的打在他的身上。他勉強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處亂葬崗上。
他們大約以為自己死了，所以就隨意拋在這裡，等著野狗把自己撕碎吧。凌子梵仰著頭，慘笑起來，任憑冰涼的雨水落進眼裡、嘴裡……
就在凌子梵被蒙烈王的手下送出王宮時，蒙烈王憎惡地拋下懷裡少女的屍體，轉頭看向屋角，那裡一個侍女半垂頭站著，面貌雖然已經改變，可是那雙黑眸卻凝沉如淵，正是鳳羽。
被凌子梵一劍刺死的「鳳羽」，正是蒙烈王找了個身材臉型和鳳羽差不多的宮女，用無上手段易容改扮而成，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法子，居然把那宮女眸子的顏色，都變的和鳳羽一模一樣，否則凌子梵也不會著了道。
蒙烈王手一拂，鳳羽身上的穴道已經解開。她冷冷地看著蒙烈王：「這就是你一勞永逸的解決法子？」
「他還活著，本王的人會把他送出王宮。他以後再也不會來行刺本王了，只因為他最在意的人，已被他一劍刺死了，他要恨，也只能恨自己，呵呵……」蒙烈王薄唇勾起一抹嘲弄的笑。
鳳羽默然，上前查看那宮女，想看看還有沒有救，可是卻發現宮女已經沒了氣息。她盯著少女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面容，神情冰冷，如果不是她被蒙烈王點了穴道，她一定不會讓這個少女替自己去死。
「本王會將她厚葬，重重撫恤她的家人。」蒙烈王看著鳳羽臉上的神情，心中湧起一絲莫名的情緒，不由自主地說道。但說完之後，立刻覺得有些懊喪，他居然會在意一個下人的死？
「人都死了，再厚葬又能如何？」鳳羽冷冷地說，在上位者眼裡，人命永遠都如螻蟻，無非是紙面上的一個數字罷了。
「能為本王去死，本就是她的榮幸。」蒙烈王聲音更冷，喚人把那少女的屍體抬出去，滿地狼藉也被下人轉瞬收拾乾淨。而在裡間的寬大精美木床上，被點了睡穴的蕭月，猶在酣夢之中，對外間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她帶來的那些心腹宮人，也同她一樣，歪在地上昏睡過去。
打破的窗戶很快被修補好，地上的血跡也都清理乾淨，等到第120章的登上王后之位，會損害真氏這一派的利益。但是司徒司空兩位大臣素來站在真宰相對立面，自然要抓住一切機會削弱對手。
朝廷上兩派大臣涇渭分明，互不相讓，司徒司空這面雖然不及真宰相一派勢大，奈何他們佔了大義名分，延續蒙烈王的血脈，這可是一頂足以壓死人的大帽子。
蒙烈王卻是冷眼旁觀，任憑兩派大臣爭吵不休，他始終不發話。可是王宮裡的真妃，卻有些坐不住了。雖然王自從娶了樂妃和鈴妃后，到她那裡去的次數少了些，但是卻依舊恩愛如常。可月妃入宮后，這麼十幾天過去了，王卻一次都沒有去她那裡，這讓真妃越發的惴惴不安。
所以，這日蒙烈王派人召真妃前往夏宮一同用午膳，真妃自是滿心歡喜，立刻精心梳妝打扮一番，帶著侍女坐著軟轎，很快到了夏宮。
夏宮裡滿院薔薇怒放，馥郁的花香撲鼻而來，蒙烈王著一襲深紅華袍，端坐在案幾后，薔薇花前，英俊到妖異的面容上，有淺淺笑意，琥珀色的眸子迎著額頭的琥珀色寶石，流光溢彩。
真妃痴痴望著蒙烈王，這是她第一眼就愛上的男子，八年過去了，他身上的王者之氣日益濃重，讓她有一種發自內心的膜拜。
直到真妃坐到案幾對面，才注意到蒙烈王身後站著的少女。她眸光陰沉起來，但是隨即就不動聲色的垂下眸子，掩去眼中神情。
那個韜光院子里的少女據說惹怒了王，被王一劍殺死，可是還沒等她為此慶賀，又有消息傳來，王不知道又從哪裡帶回一個叫天鳳的少女，被封為奉筆，不僅住進韜光院，還跟在王身邊寸步不離。
真妃用眼角餘光打量著站在一邊的天鳳，見少女穿一身淺緋色的長裙，腰系玉帶，烏髮挽起，五官明媚。不知道為什麼，真妃總覺得雖然是第一次見這少女，但是卻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可是仔細在腦海里想來，這樣的容貌，她若是見過，必不會忘記。
「真妃對本王的奉筆天鳳女官很有興趣？」蒙烈王的聲音響起，瞬間把真妃的思緒拉了回來。她輕輕笑道：「王可是從來沒有封過女官，這是宮中第一個奉筆，臣妾自是好奇，想來天鳳姑娘必有過人之處，才得王青眼相加。臣妾瞧著天鳳姑娘的姿容風采，就是封個妃子，也是當的。」
這一番話說下來，不僅滴水不漏，還不動聲色的探知蒙烈王的心意。如果蒙烈王真有把天鳳立為妃子的心意，那麼真妃如此善解人意，定能博得蒙烈王的歡喜，如果蒙烈王無意立天鳳為妃子，只是做為身邊女官，那麼真妃也可另有打算。
要知道，宮中女官，到了一定年齡，是可以出宮嫁人的。
鳳羽垂著眸子，聽著真妃的話，心裡暗暗警覺，第一次見真妃的時候，只是覺得真妃變臉極快，演技高明，此時再一接觸，就發現真妃的心計智謀，也不可輕視，難怪這麼多年能在後宮屹立不倒。
蒙烈王薄唇勾出淡淡笑意：「還是真妃最懂體貼本王。今日請王妃過來，本王要同王妃商量，再過幾日，就是王太后的生辰。自從父王去世后，王太后在祖廟裡閉門不出，只是日日為父王誦經祈福。今年王太后的生辰，本王想要替王太后好好操辦一場，到時請各大臣家的命婦、小公子小千金都進宮，陪王太后好好說說話，人年紀大了，自是喜歡熱鬧。」
真妃一怔，但是隨即心裡又是一陣歡喜，父親曾經暗中給她傳話，讓她找機會勸說蒙烈王和王太後母子和解，她還沒有機會開口，此時見蒙烈王主動提起，自然要順水推舟，連忙柔聲應和。
說起來，真妃倒是並不知道自己的哥哥真陌和王太后的私情，更不知道父親的野心。對她來說，蒙烈王是她的夫君，是她傾心所愛的男子，她聽父親說外面傳言蒙烈王囚禁親母，大逆不孝，她自然不願意自己的王背上這樣的名聲。此時已經在心裡籌劃，該如何把王太后的壽宴辦的有聲有色，藉此洗刷掉蒙烈王的不孝之名。
「真妃，本王記得你有個姐姐，當年嫁給了你們本族的遠房堂兄真大將軍，後來真大將軍戰死疆場，你的姐姐帶著遺腹子，回宰相府里，獨自撫養真大將軍的兒子至今。」蒙烈王挾了一筷子菜，送到嘴裡，慢慢咀嚼，悠悠說道。
「王對臣妾真是關懷備至，連臣妾的家人都這般放在心上，」真妃先是感動了一把，「那是臣妾的大姐姐，大姐姐素來是個嫻靜性子，如今在府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全心全意照顧真啟那孩子。說起來，真啟侄兒都已經五歲了呢，臣妾還是去年回家探望父親的時候，見過真啟侄兒一面，小孩生的很是聰明活潑。」
鳳羽見真妃說起真啟來，面上帶著對晚輩子侄的寵溺喜愛之情，心裡頓時斷定，真妃對真啟的身世一無所知。
「哦，當年真大將軍是為國身死，真啟既然是他留下的唯一骨血，又是本王愛妃的侄子，本王定要好好賞賜一番，才不負真大將軍的在天之靈，也不負愛妃對本王的一片心意。」蒙烈王臉上帶著笑意，平靜地說道。
「臣妾替侄兒多謝王厚愛。」真妃滿心歡喜。
「等王太後生辰那日，讓你姐姐也帶著真啟進宮，陪王太后說說話，她老人家見到聰明活潑的孩子，定會高興。」蒙烈王看似漫不經心的說著，但是從鳳羽站的角度，分明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逝的惡毒之意。
真啟，那可是王太后的私生子。
「大姐姐從來不出府門一步，把真啟侄兒看的跟命根子似的……」真妃臉上浮現出一絲猶豫之色，想到自己幾次邀大姐姐帶著侄兒來宮裡陪她住段時間，不僅大姐姐一口回絕，就連父親真宰相，也以守寡之人，不宜進宮為由勸她打消主意。
但是一直無子的真妃，確實是非常喜歡她的真啟小侄兒。她做夢都想有一個和蒙烈王的孩子，既是因為王后的位子，也是因為她確實很愛蒙烈王。
蒙烈王臉上的笑意隱去：「怎麼，這件小事也讓真妃為難嗎？那本王……」
真妃急忙說道：「怎麼會，大姐姐和真啟侄兒能進宮為王太后賀壽，那是天大的福分，臣妾定會安排的妥妥噹噹。」
蒙烈王這才轉怒為喜，舉起金杯，喝了一口酒，淡淡笑道：「那就有勞真妃了。」
「這是臣妾份內之事……」真妃柔聲說道，臉帶羞澀之意，「王已經許久沒到臣妾那裡去了，不如今晚到臣妾那裡用晚膳？臣妾親自下廚，為王做幾個愛吃的菜。」
蒙烈王一笑，放下手裡的金杯，手指輕輕撫過額頭上的琥珀鑽石，幽深的眸子閃動著意味難明的光澤：「那就依愛妃吧。」
真妃歡喜的垂下頭去，心裡已經在迅速轉念，晚上要穿什麼樣的衣衫，頭髮盤成什麼式樣，妝容應該要媚一點才行……
午膳用完，真妃戀戀不捨的離去，此時她幾乎忘了那個一直站在蒙烈王身側的奉筆女官天鳳，腦海里盤旋的都是晚上如何討蒙烈王歡心的事情。
蒙烈王下午一直待在夏宮，就在院子里擺放的木榻上，一邊批示奏摺，一邊和鳳羽間或討論幾句。
直到日影西斜時分，蒙烈王才伸了個懶腰，扔下手裡的奏摺。鳳羽以為他要準備去真妃的真閣，不料蒙烈王反而招呼她往夏宮的後院走去，穿過華美奢華的迴廊庭院，到了掩映在高大花木中的後院。
這裡雖然看不到護衛的蹤跡，但是鳳羽憑藉著前世今生煉就的敏銳目光，還是發現了隱藏著的暗衛。這處和宮裡尋常後院沒什麼區別的地方，護衛之森嚴，竟已經超過了蒙烈王自己的住處。
推開院門，走進正房，跟在蒙烈王身後的鳳羽，看到正房裡靠在寬椅上的男子，頓時大吃一驚，險些驚叫出來。波譎雲詭的事情，她也不是沒有見過，可是眼前所見，還是讓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寬椅里坐著的男子，身形相貌甚至氣質，都同蒙烈王一模一樣！
鳳羽看看椅子上坐著的男子，再看看身側的男子，神情驚疑不定。那椅子上坐著的男子，見到蒙烈王進來后，緩緩站起身，如木偶般呆立，不言不語。
觀察了一會，鳳羽才發現房間里的男子，眼神看上去略有些獃滯，不同於蒙烈王的深邃銳利，就像正在出神或者發獃。
一道瘦削的人影從房頂上飄然落下，跪在蒙烈王面前、
「古萬，你護著他，代替本王去真妃寢殿。」蒙烈王吩咐道。
那叫古萬的瘦削男子應聲起身，鳳羽見他其貌不揚，只有一雙眼睛，幽深無比，視線投進他的眸子里，只覺得頭昏目眩，就如墨色的大海，竟是連人的魂魄也要吸進去。鳳羽心裡一驚，腦子裡還餘一點清明意識，硬生生轉過了目光。
古萬目中詫異之色一閃而逝，這少女竟然能主動避開他的惑瞳之術，其心智之堅毅，當世少有。
蒙烈王見古萬的神色，眼中頓時浮現出一絲得意之色，他就知道，這個少女就算被他封住了功力，也不會被古萬的惑瞳之術降住。
鳳羽見古萬朝那假蒙烈王看了一眼后，那人本來獃滯的目光，突然就有了光澤，就好像一個木偶有了靈魂，隨著古萬慢慢走出房間。
直到房間里只剩下蒙烈王和鳳羽兩個人後，蒙烈王隨意往軟榻上一靠，以一種憎惡的語氣說道：「聞到那些女人身上的脂粉氣，本王就想嘔吐，還妄想給本王下春藥，懷上本王的血脈？哼，她們若是知道，她們用盡手段，服侍的不過是本王的一個替身，而且她們永遠都不會壞上孩子，呵……」
鳳羽聽著蒙烈王那憎惡中帶著不屑的笑聲，竟然硬生生打了個寒戰。這蒙烈王到底受過什麼樣的刺激？居然對女人反感到這種地步？甚至不惜找個替身代替他和妃子親昵？
這種奇葩變態，還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鳳羽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拉遠一點和蒙烈王的距離。
「怕了？」蒙烈王看著鳳羽的舉動，嘴角牽出一抹嘲弄的笑意，琥珀色的眸子冰冰冷冷，「你身上沒有那種讓人想吐的脂粉臭味。」
「那替身，你是什麼時候弄來的？他怎麼會和你長的一模一樣？」鳳羽只是驚詫，何曾怕過蒙烈王，不過她也自然不會出言解釋。
「十二歲，本王剛剛繼承王位，就開始暗中尋找本王的替身。他的相貌和本王一模一樣，是本王用了三年時間，一點一點的修整他的面容的結果。否則，又不是孿生兄弟，怎麼可能會有如此相似的兩個人。」
十二歲，就有這樣的心機手段了嗎？
「本王有三個替身，在十七歲親政之前，有兩個替身都死在了刺客手裡，華姬用盡心機，想要殺了她這個兒子，不料每次我都沒死成。你知道嗎，她那時見到還活著的我，臉上的表情還真是有趣啊……」
鳳羽看著蒙烈王唇角嘲弄的笑意，突然明白，那笑容，其實是在嘲弄他自己。
一個兒子，卻被母親三番五次的動手暗殺，不知道那會是怎樣的一種心境？也難怪他長成后，會變成這麼樣的奇葩。
「你難道不是她親生的？」鳳羽終於艱難的問了一句。
「親生的孩子又如何？終究抵不住權勢和**的誘惑。而她所謂懷著父王的遺腹子，實則是別人的賤種。她想生下賤種，代替我這個漸漸長大，終有一天要親政的兒子。呵呵，可是本王怎麼會讓她稱心如意？當本王親眼看見，她在父王靈前和那個男人廝混時，她就不配做本王的母親！」
鳳羽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垂下眸子，於她本心而言，並不想知道這種宮廷隱秘的事，但是從理智上來說，越多知道蒙烈王的事情，對她的復仇反而更加有利。雖然不知道蒙烈王為什麼會要她知道這麼多秘密，但是她也只管靜靜聽著，不置一辭。
這樣的秘密，不管哪樁泄漏出去，都會引發矇國朝野震動。
暮色漸漸籠罩了房屋，沒有燃燭的房間變得昏暗起來，男子的面容隱在朦朧的光線里，深紅華服，琥珀雙眸，變得模糊起來……
轉眼之間就到了王太后的壽辰，朝中百官知道蒙烈王為母親操辦壽宴之事，都大讚蒙烈王的仁孝之心。當年蒙烈王母子爭權，蒙烈王奪權親政之後，於祖廟軟禁王太后八年之久，當年隸屬王太后的一些舊臣勢力被新貴真氏一族取而代之，但是不管是在蒙氏宗室，還是在朝廷之中，依然隱藏著王太后的勢力。
否則，蒙烈王當年也不會只是軟禁王太后，以蒙烈王的心機手腕，以及對王太后的恨意，只怕早就在紛亂之中，安排王太后被亂軍殺死的結果了。
最終，無非是各方勢力博弈之下形成的局面罷了。
四十五歲的王太后，雖然經歷了八年的軟禁生涯，但是不管是容貌還是舉止言行，看不出半點頹然之色。穿一身綉百鳥朝鳳的流雲金絲錦立領宮裙，高高挽起的烏髮插著嵌寶石九鳳金釵，高貴端莊，儀態萬分，坐在金絲楠木鑲各色寶石的寬椅上，含笑看著殿下前來祝壽的眾人。
真妃帶著樂妃、鈴妃和月妃坐在右側下首，自有宮女領著進來的命婦們，按照高低品序一一於席后落座。
宮殿外傳來宮女的通報聲：「二品夫人真氏攜真大將軍子真啟公子覲見王太后。」
端坐的王太後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忽然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只不過殿中諸人，目光都看向殿門，沒有人注意到王太后這一點點的異樣。
一個沉靜嫻雅，不到三十歲的婦人牽著一個五歲多的小公子，從殿門走進來。婦人眸子垂下，目不斜視，緩緩走向殿中間。倒是她牽著的小公子，玉雪可愛，長長睫毛翹起，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正好奇的轉來轉去，看著殿里的情形。
「真氏祝王太后壽比南山，福如東海。」真氏緩緩跪拜下去。
那小公子跪著在真氏身側，學著真氏的樣子，奶聲奶氣的說：「真啟祝王太后壽比南山，福如東海。」
本來一直淡淡淺笑的王太后，此時臉上浮現出喜愛的神情，正是那種恰到好處，長輩對晚輩的喜愛：「起來吧，這孩兒生的真是好，來，到本宮跟前來，讓本宮仔細看看。」
真啟站起來，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見母親含笑微微頜首，這才邁開小腿，走向王太后。
王太后見到真啟和真氏之間的動作，眸中陰沉之意一閃而逝，看著自己的親生骨肉如此依戀另外一個女子，即使這個女子幫她撫養了五年孩子，她也是頗為不快。
但是隨即，當真啟小小的，還散發著奶香味的身體立在她膝前的時候，所有的不快立刻煙消雲散，她拉住真啟的手臂，細細打量著孩子的眉目。孩子琉璃般剔透的眸子，眼眸一圈翹著毛茸茸的睫毛，膚色白裡透紅，紅嘟嘟的嘴唇微微撅起，更增幾分嬌稚可愛。
「真是個好孩子。」王太后摟住真啟，讓他坐在自己身邊。
眾命婦見王太后喜歡小孩，又想到蒙烈王多年來，始終沒有子嗣，心裡頓時紛紛轉起了念頭。如今王后和蒙烈王母子和解，若是王后以子嗣為名，勸蒙烈王廣納後宮，自家女兒也許有機會入宮為妃，若能在生下個一兒半女，做個王后也不是不可能。
一時間，眾命婦一邊恭維王太后，一邊有意無意的提起自家女兒王太后風姿的傾慕之情。
王太后只是含笑聽著，但是心神卻全放在了身側小孩子的身上。
就在這時候，殿外宮女的聲音響起：「大王駕到！」
殿中立刻靜寂下來，王太后的身體一顫，隨即就挺的越發筆直，一隻手臂輕輕攬住了身側的真啟。
蒙烈王依舊是深紅華服，面目英俊到妖異，琥珀色的眸子襯著額間琥珀色的寶石，流光溢彩，整個大殿都因為他的出現，變得黯淡了幾分。
蒙烈王身後，跟著一個青衫素衣的少女，斂眉垂目，看上去和尋常女子沒什麼區別，可是她就那樣簡簡單單的站著，風姿灼人的蒙烈王卻也掩不住她的存在。
殿中諸人自然早已經知道，蒙烈王任命奉筆女官一事，自然也就猜出那少女就是近些時日，和蒙烈王幾乎形影不離的女官天鳳。
蒙烈王和王太后的視線對在一起，這是八年來，母子兩個人第一次面對面的相見，兩人面上皆是毫無異色，一個淺淺含笑，恰如慈愛的母親，另外一個則是淡淡輕笑，恰如奉母的孝子。
「恭祝王太后大壽。」蒙烈王笑道，雖然眾人見他只稱呼王太后，不叫母后，有些奇怪，但是縱然心裡再奇怪，再覺不妥，也自不敢行諸於外。
「王兒有這番心意，母后心中甚慰。」王太后語氣和藹。
「這是哪家的孩兒，生的這般可愛，過來，讓本王好好瞧瞧。」蒙烈王此時似乎才注意到王太後身邊的真啟，眼眸微眯，薄唇勾起意味不明的笑容，向真啟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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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原料俺的那一點點惡趣味吧，俺喜歡身心乾淨滴，不管是男主還是男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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