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洗腦

吃飽喝足后，驚雲抱著三壇綠雪醉塞在馬車座位下面。鳳羽站在天香樓門口，看著對面的成衣鋪子，摸摸口袋，分文全無，摸摸頭髮，頭髮上只別著一支不值錢的木釵。

鳳羽忍不住長嘆一聲，有些意興闌珊的爬上馬車，心想：姐又要重新打天下了，沒錢的日子真是不爽啊。

蕭然冷眼看著鳳羽，薄唇扯出一抹涼薄笑意：「我有銀子……」

「想要為我花錢？那也得我看得上才行。」鳳羽斜睨了蕭然一眼，「現在嘛，我還沒這個心情。」

蕭然頓時覺得一口氣噎在胸口，心裏面翻騰著莫名其妙的不甘、憤慨、失落等等複雜情緒。想他堂堂楚王，雖然有喜怒無常殺人如麻的名聲，可是清冷尊貴，風華無雙，不知道有多少名門閨秀故作姿態，就只為吸引他多看一眼。

可是眼前這個黑髮黑眸的少女，除了剛醒來的瞬間，看到他時熱烈如火，隨後就對他不假辭色，此時竟然還說他就算想為她花銀子，還要看她心情而定。

真是個囂張狂妄的女人啊。

一路無話，回到船上之後，鳳羽站在甲板上，看船緩緩離開碼頭，繼續向前行駛，河水在船的兩側翻起雪白浪花。

鳳羽就這樣，一動不動站著，日影漸漸西斜，緋紅晚霞開始在天邊翻卷，霞光給她纖弱的背影染上了一層血色。

鳳羽在甲板上看夕陽，蕭然在船艙里看著鳳羽，這一刻，那如血霞光里的身影，寂寥卻又凜然傲立，無限江山在她面前展開徐徐畫卷，只等她俯視。

直到一輪明黃圓月出現在暗藍色的夜空，鳳羽才沖著天空長長吐出一口氣。這一下午的靜思，讓她完完全全的消化了那個可憐少女的所有記憶。可是在精神層面徹底融合后，鳳羽發現自己靈魂深處，似有一團暗紅色的陰影不斷左衝右突，卻怎麼也逃脫不了無形的禁錮。

這種感覺，無法言說，也是因為她意識足夠強悍敏銳，才有這種發現，而且自從她感覺到這團紅色陰影后，她就發現自己的關節骨骼血肉的溫度開始慢慢升高，明明是灼熱到無法忍受，她除了不停的出汗，卻好像並不覺得難受。

鳳羽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正在變化，這變化已經超過了她的常識。但是她並不害怕，因為她在潛意識裡覺得，這種變化對她有好處，至於是什麼好處，她不清楚。

她只是靜靜等待。

這世界上本來就有許多科學解釋不了的東西，比如她的穿越，比如這個天元大陸的存在。

過了許久，身體的溫度不再升高，反而開始慢慢恢復正常。鳳羽只覺得身上出了一層黏黏的汗，衣服也被汗液粘住，汗味極酸，和平常出的汗又不同。鳳羽覺得這層汗出過後，感覺到身體輕快了許多，每一個細胞似乎都充滿了力量。

她這具纖弱的少女身體，雖然外形依舊弱不禁風，可是卻敏捷有力了許多。鳳羽甚至能體會到她當年在西點軍校磨礪出的那種身體素質。

低頭聞了聞身上的汗味，再看看船下清澈的河水，她實在是拒絕不了洗澡的誘惑。隨手脫下裙子，鳳羽穿著裡面的衣服和長褲，準備跳下水痛痛快快的暢遊一番。

她當然知道雖然甲板上沒人，可是船艙裡面，肯定有不止一雙眼睛看著自己，但是作為現代人的靈魂，鳳羽覺得自己這身只露出手臂和腳踝的「衣服」已經無比保守了。和現代人的泳衣一比，她現在穿的上衣長褲都可以去參見宴席了。

不過她這樣想，有人卻不這樣看，就在鳳羽剛脫掉外衫的瞬間，一個人影倏地躥了出來，沖著她低吼一聲：「你要幹什麼？」

「沒見過人脫衣服？」鳳羽斜睨了他一眼，淡淡說道，隨即就不準備跟這個古代思維的男人多說什麼，手在扶欄上一撐，就往水裡跳去。

「不準自盡！」隨著一聲低吼，鳳羽覺得自己躍出欄杆的身體被人一把拉住，硬生生給扯了回來。

一隻有力的手臂緊緊拉著她，勒的她幾乎喘不過氣來，蕭然璀璨的鳳眸就在她面前，閃動著怒火，還有，一絲難名的情緒。

蕭然緊緊拉著鳳羽，她身體明明像柳枝一樣柔軟，卻偏偏韌勁十足。她明明是個修武不成的窩囊廢，為什麼會有這種韌勁？

但是蕭然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另外的感覺吸引住了，少女的頭頂正到他的肩膀，他的手臂拉住少女后，本來無比厭惡那些散發著濃郁脂粉香，搔首弄姿的女人靠近自己，就連她們走近身邊一尺範圍，他都忍不住想嘔吐殺人。可是第一次，他竟然不僅不厭惡，甚至內心深處竟有隱隱的歡喜。

月下少女那晶瑩細膩的肌膚，像明珠，像美玉，讓他永不想放手。

鳳羽拚命向後仰起脖子，雙手握拳，撐住蕭然的肩膀，好讓自己的盡量離蕭然遠一點，兩個人距離的這樣近，實在讓有潔癖的鳳羽很難受。就算眼前這個男人和卓風長的一模一樣，她也不能忍受這樣的感覺。

只是可惜現在的鳳羽實在是太弱了一點，若是換成前世金黛，她早就一腳把這男人踹進河裡去了。鳳羽蹙著眉頭：「你給我放手！」

「你答應我，不準自盡，要死，也要我親手取你的命！」

「老娘像是會自盡的人嗎？」鳳羽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我要洗頭，你難道沒聞到我身上的汗味？」

「下河？幹嘛不在船艙里洗？艙里有水！」蕭然繼續在鳳羽耳邊低吼，該死的，他為什麼就是不願意鬆開手臂，他就是想一直拉著這少女。

「我說楚王殿下，你這樣的人，怎麼知道在河水裡暢遊的痛快，那小小的木桶，憋也憋悶死了。快放手！」鳳羽看著蕭然璀璨的鳳目，心裡不由得一陣煩躁，這明明是卓風的眼睛。

蕭然低頭看著鳳羽的精緻小臉，玉般的肌膚上泛著一層驚心動魄的紅暈，黑眸中無數星光明滅，讓人忍不住想要沉溺進去，看看那裡是怎樣的無盡蒼穹。他剛一個恍惚，就感覺被人用膝蓋碰了一下。

身體挨了重重一擊，就算蕭然這樣的高手，也痛的縮了縮身體，手臂自然鬆了下來。

「我看還是先給你洗洗腦子吧。」鳳羽右手抓著欄杆，左手扯著蕭然的脈門，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就把蕭然扔到了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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