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和我的獨家記憶（6）

席哲卻沒心思管他這些彎彎繞，出了海世界沒走兩步，雨就下了起來。

他是有一丁點兒潔癖的，再加上又喝了酒，趁雨而行實在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於是他掏出手機，叫了司機來接他，自己則躲進街邊一家24h便利店內，買了一杯咖啡慢慢地喝著。

他望著沉鬱的夜色，思緒不禁飄回到六年前，與郁歆初次見面的那一天。

彼時，作為學生會副主席，大學二年級的他被派去做迎新的相關工作。雖然並不是十分擅長跟陌生人打交道，可他的工作依舊做得滴水不漏。

眼見第一天的迎新工作即將結束，他長長舒了一口氣，讓其他人回去后自己留下來收拾宣傳冊、桌椅等東西。就在他抱著一摞「新生須知」往教學樓走，經過校門口時，一輛黑色的汽車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周圍頓時一片尖叫聲，他也彷彿被人施了定身術一般動彈不得。就在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時，尖利的剎車聲響起，汽車在距離他半米的地方險險停下。他腿一軟，身子晃了一下，一摞「新生須知」就如雪片般散落一地。

車子停下后沒一會兒，一名俊朗年輕的男子追過來一把拉開車門，將司機揪下來喝道：「郁歆，你在幹什麼？！這很危險你知不知道？！」

「哎呀，你輕點啊哥！」那被叫做郁歆的女生滿不在乎地甩開他的手，吐吐舌頭道，「又沒有出事，你那麼大驚小怪幹什麼？！」

「你……你險些撞了人！怎麼還這麼理直氣壯？趕緊給人家道歉！」男子拽著她走到席哲跟前，一臉關切道：「這位同學，你沒事吧？」

「能有什麼事？又沒撞到他！」郁歆撇撇嘴，轉而沖席哲道：「喂，你不是要訛我們家的錢吧？嘖嘖，真是世風日下啊……」

眼見著席哲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男子厲聲喝道：「郁歆，住口！」

他十分歉意地笑笑，然後自然地掏出錢夾，道：「同學，不好意思，我妹妹莽撞，你別放在心上。這是五百塊錢，你拿去看病，如果還有哪裡不舒服，來郁氏集團找我，我叫郁言。」

圍觀的人早在他說出「郁氏」時倒吸了一口冷氣，紛紛交頭接耳起來，席哲卻是恍若未聞，一動不動地低著頭看著郁言手裡那五百塊錢，眼底的風暴愈演愈烈。

郁歆有些不耐，奪過錢塞到他手裡后，拉了郁言道：「好了，哥，跟他啰嗦什麼啊？走了，你說帶我吃好吃的呢……」

郁言對這個嬌蠻的妹妹一向沒有辦法，沖席哲點了點頭后，鑽進車裡揚長而去。

好一會兒，席哲臉上才帶了一絲嘲諷的笑，慢慢俯身撿起那些被踩踏碾壓的「新生須知」，走到垃圾桶邊徑直塞了進去，連同那紅得刺眼的五百元大鈔。

那時，在席哲眼裡，郁歆任性不講理，是一個被家人慣壞的小公主，卻偏偏如一道最明媚刺眼的光，刺痛了他的心。

「滴滴……」

便利店外汽車的喇叭聲拽回了他的思緒。

席哲丟掉空的咖啡罐，坐進車裡，一路沉默地回了家。

不知是不是那罐咖啡的原因，雖然時間很晚了，可席哲還是毫無睡意。

他洗了澡，隨意地披了浴袍站在落地窗前凝視著被大雨籠罩的城市，車燈、霓虹，在雨幕中都變得那麼虛幻，彷彿夢境中不曾擁有的繁華。

一陣煩躁籠罩心間，他摸出許久未碰的煙盒，抽出一支煙才點燃，放在一旁的手機響了。

按下接聽鍵，那邊傳來一陣含糊不清的女聲，他微微皺眉，不由暗忖，現在國內的騷擾電話怎麼變得有點午夜凶鈴的味道了？

剛準備掛機，那邊的聲音卻陡然清晰起來。

熟悉的聲音，一字一句，都讓他本就無波的眼眸變得更加深邃起來。

「xylon……席哲……你走了為什麼又要回來？我究竟……哪裡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