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和我的獨家記憶（1）

郁歆離開的時候，天色暗沉，街邊的路燈次第亮起，鉛色的雲在晚風的吹拂下肆意翻滾，空氣中蘊藏著一種讓人窒息的不安與躁動。

就這一會兒的時間，她給曲胤打了好幾通電話，可無一例外的，全都轉到了語音信箱。

郁歆握著手機，不由蹙眉。

曲胤早晨匆匆忙忙趕來時的樣子歷歷在目。明明傷得那樣嚴重，可現在卻怎麼找不到他了呢？是在家裡睡著了，還是回了醫院？

她一面暗自揣測著，一面抬手攔了計程車。

報了地址后，她靠坐在車子後座上捏了捏眉心，然後微眯了眼。驀地，手機毫無防備地震了起來，她本以為是曲胤，可在看到來電顯示時微微有些失望。

深吸一口氣接了起來，郁歆語氣平和無波：「喂，苗淼，又怎麼了？」

電話那邊隱隱有些雜音，苗淼興奮地聲音嘰嘰喳喳地傳來過來：「歆歆，方才xylon問起你了耶……」

席哲？

郁歆一愣，他問自己做什麼？

就在她怔楞的當兒，那邊又噼里啪啦地說了一大堆話，可郁歆只覺得耳邊嗡嗡作響，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心裡，反而，一股煩躁從心底騰起。她實在沒心情聽她八卦，再說，不管席哲如何，總歸是跟她沒有關係了，於是生硬地打斷她：「苗淼，抱歉，我這邊還有些事，先不說了，回頭我再聯繫你，拜。」

將手機扔回包里，她眼前又浮現出席哲那雙清冷無波的眼眸，然後微微一顫，搖了搖頭將那個虛幻的影像響晃了下去后，有些自嘲地笑了。

郁歆啊郁歆，事到如今，你還在心存僥倖嗎？

別傻了！就算你「蒲草韌如絲」，可他未必「磐石無轉移」，更何況現如今的彼此，身邊都有了他人的陪伴，還期待什麼呢？還能……期待什麼呢？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計程車司機的聲音從前面傳來：「小姐，到了。」

郁歆猛地回神，然後歉意地笑笑，付了車錢后匆匆下車上樓。

那是一幢老舊的民宅，六層的高度自然沒有電梯。樓道內燈光昏暗，鎢絲脆弱的白熾燈苟延殘喘，彷彿下一秒就要撒手人寰般發出輕微的滋滋聲。正值晚間的黃金時段，樓道內不時傳來飯菜在油鍋中翻滾的滋啦聲、大人呵斥小孩哭喊寵物大叫的喧鬧聲、電視里新聞聯播的嗡嗡聲……郁歆卻無暇顧及，徑直上到自家所在的樓層，然後開門。

不大的屋子裡除了冰箱輕微的轟鳴聲再無其他。

郁歆看了一眼母親那間虛掩著房門的房間，又四下看看，心裡一涼，卻還是存了一絲僥倖，輕輕喊了一聲：「曲胤，我回來了，你還在嗎？」

回答她的，是一陣死寂。

下一秒，邵敏的咳嗽聲從房間里傳出，然後是那道古怪的嗓音：「呵，這會兒想起小曲了？早幹嗎去了！」

郁歆一窒，無奈地嘆口氣，然後拔腳走進邵敏的房間——

「媽。」她低低地喚了一聲，「您餓不餓？我先去給您弄飯吃吧……」

「早晨的粥不錯。」邵敏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郁歆心裡卻是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