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和我的獨家記憶（3）

聽著門外漸漸遠去的腳步聲，曲胤唇邊噙了一抹苦笑，慢慢踱到窗邊，透過大大的落地窗注視著樓下那個瘦弱卻倔強的背影。

他不想承認，在聽到席哲回來了的消息的那一刻，他害怕了。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席哲對於郁歆的意義。

原以為他會在美國一直待下去，畢竟……他已事業有成，還有了自己的家庭，可他倏然回來，看似瞞了所有的人，實際上卻無比張揚，可偏偏，他被蒙在鼓裡。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躲著她，彷彿只要不見她，那些可能發生的事情就都不會有所萌芽。然而，她還是那麼固執地找來了，並且跟他說，如果他有其他的想法，她尊重他……

呵，他有其他的想法？她怎麼能說出這麼殘忍而不講道理的話！

想有其他想法的，不是她嗎？該尊重對方選擇的，不是他嗎？

曲胤站在窗邊，目光深邃，然後緊緊攥住了拳。

他並不知道，此刻的郁歆，默默走在回家的路上，可是眼睛里和心裡，都倏然下起了大雨。

春夜的風還是有些微涼的。

郁歆一個人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思維有些蒼白，亦有些無奈。她心裡隱約有種感覺，席哲這次回來，可能會將所有的平靜一一打破，而原以為會順理成章的結果，也因為他，而變得有些飄忽不定。

忽然間，天空開始淅淅瀝瀝飄起了雨，郁歆卻毫不在意，依舊慢吞吞地往家的方向走去。雨勢雖然不大，卻十分細密，沒一會兒，她薄薄的外套就被雨水浸透，被風一吹，寒氣直衝心底，可她恍若未覺。

到家的時候，雨幕已經模糊了眼前的世界。在這個內陸城市，春日便有這般洶湧的雨勢也算少見了。她開門進屋，倏然升高的溫度讓她抑制不住的顫抖稍稍緩了緩，額前的頭髮濕噠噠的滴著水，衣服已經完全濕透，蛇一般涼涼地貼在身上，鞋子因為灌了水，走在地板上發出刺耳的咯吱聲。她面無表情地走到邵敏的房間門口，沖著黑暗中的人輕輕說了一句話：「媽，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您要這麼對我？我現在很難過，您……高興了嗎？」

說著，她不等邵敏回應，一臉凄然地轉身離開。

回到自己房間后，郁歆沒有開燈，脫掉濕透的衣服胡亂扔在地上，隨手撈了一塊兒毛巾擦了擦頭髮后就把自己摔進了不大的床里。雖然蓋著被子，可寒意還是一丁一點地從心底泛起。

她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眉心卻依然緊皺，彷彿睡得極不安穩。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卻猛地坐起，一陣頭暈目眩后開始不住地咳嗽，渾身上下也像篩糠似的抖個不停——許是因為淋了雨，寒氣入體，她竟然發起高燒來。掙扎著去倒了一大杯水，沁涼的液體激的她又是一陣咳嗽。然後邵敏屋子裡傳來一陣凌亂的聲響，頓時，一切歸於平靜。

郁歆捂著嘴，躡手躡腳爬回床上，一張臉憋得通紅，幾欲背過氣去。她將頭深深地埋在被子里，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意識朦朧中，她彷彿又回到了那年時光，彼時，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朋友，而他，是世界上最不自在的男朋友，可是，一切看上去是那麼和諧，彷彿春陽秋光一般，融融的，讓人心生暖意。

然而，美好卻彷彿曇花一現，甜蜜似乎僅存於記憶的深海，久久不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