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的夢想就是吃個煎餅果子

抽水馬桶的吸力太大，我被抽暈了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有冰涼的雨絲落到臉上，我皺皺眉抹了一把臉想從地上坐起來，渾身一陣酸痛，跟散架了似的。想到那誰說的是借用別人的身體這點，我就免不了又想多了——這具身體，莫非是被人[消音]而死的少女……哇！

「不是！」

系統殘暴的聲音從腦海中響起，咆哮得我一陣耳鳴，我捂著耳朵忍不住嘀咕：「怎麼還跟過來了。」原來系統君以後跟我就是互相存在深深的腦海中的關係，之前我在他的意識里，現在他就跑到了我的大腦里。系統有意識這一點也挺奇葩。

我揉揉肩膀站起來環顧四周，不由地皺起眉：「喂，系統君，你不給我介紹一下現在什麼情況？四周……都是些垃圾啊，還有這些什麼東西，碎裂的水泥石塊？怎麼看上去跟廢墟似的，天空還霧蒙蒙的，莫非我還在天朝？這種霧霾天也就天朝能有的吧。」

「……」

等了好半天不見人反應，我忍不住再次呼喚系統的名字：「喂？系統君？傻逼系統君？」

系統顯示：系統一如一介已然癱瘓的系統一樣毫無反應。

……

……

「COS什麼Play啊，你老家莫非在一個叫大江戶歌舞伎町的地方啊混蛋。剛剛吐槽我的時候明明中氣十足到要用到你的時候就癱瘓了，還系統顯示……哦我曉得了，你是在學新手村的長老說話吧，長老好歹吐出一坨解毒草啊，你只會吐槽而已，拜託不要玷污長老的威名——」

我正吐槽吐得滿頭青筋熱血澎湃，突然覺得胸口痒痒的，低頭一看，那邊的衣服鼓動幾下，從咧著的衣領中間鑽出個黏豆包大小的小腦袋，頂著一頭亂蓬蓬軟綿綿的銀毛把臉轉過來仰頭看向我：「啊……那就應該是像克里夫多一樣的角色吧，克里夫多。」

這傢伙怎麼也過來了……不對，他現在是從哪個地方過來的啊！從少女的胸部中間鑽出來的啊？！儘管坂田銀時現在個頭兒跟老鼠沒什麼區別，但是從外貌上來看還是稍微有點區別的！應該是本質的區別……

我抽抽嘴角急忙伸手捧胸把越咧越大的衣領掩上，拖著坂田銀時的小身體以防他滑去更詭異的部位，向他問了一個嚴肅的問題：「……克里夫多是誰。」

「克里夫多就是，放著不管的話連對魔王都會使用『查拉奇』[注]，類似新八一樣的存在哦，他還是默不作聲比較好。」

「……雖然完全不知道對著魔王使用查拉奇是幹嘛，但是大概能理解，那就是除了吐槽之外完全沒有用的角色嗎，這比喻還蠻恰當的啊。」

把坂田銀時從胸口的衣服里拎出來抱在手臂上，突然又覺得不對勁——我好像不該問這種雞毛蒜皮的問題……啊呸，應該是，坂田銀時這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肯定是認識我的吧，不然怎麼這麼自然而然地就在我面前吐槽新八了。按照我對他的了解來推斷，我特么還很有可能跟志村新八——不，甚至整個萬事屋——都相當熟稔？！喂喂，別這樣，搞得老子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二次元還是三次元的人物了啊！

「你居然真的不玩兒網游啊，而且居然連DQ9都沒玩兒過嗎，落伍了喲草莓。」

「根本不是落伍，那不是我的領域而已！還有誰是草莓！」

「喲西以後就叫你草莓了，聽起來可愛度提升了很多嘛。」

「你只是單純覺得草莓可愛吧……話說我們從開始對話的內容就偏了吧，為什麼這種情況還自然而然地討論起遊戲啊。」莫非是因為跟坂田銀時在一起，已經完全緊張不起來了嗎。

雨水流進嘴裡，我反射性咂咂嘴又用力呸出去：「這雨竟然是酸的，什麼玩意兒……淋了會不會得性病啊，坂田君，請躲到我的裙底。」

「把你胸前那兩個包子提供出來就好了我說，總之也不是你的，給阿銀稍微避一下雨吧。」

「呀——坂田君好色！」

「你說的才更色吧！」坂田銀時見我警惕捂胸的動作翻個白眼給我——當然因為他眼白太多平常看起來就像在翻白眼，所以也許他剛剛只是眨眼。

「……不要在意細節，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個地方避雨吧。」

*

這場酸不溜秋的雨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在我找到藏身之處之前它就停了，坂田銀時也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實——比我還快，不過也有可能他是覺得自己還在做夢。

其實我現在也挺希望自己是在做夢的，這個地方簡直就是個垃圾場，每個角落都散發出讓人無法躲避的臭味，而且還大得離譜，完全不知道盡頭在哪兒，我這都走得腿疼了也沒見著人，要說到這邊來是為了那個所謂的「功德值」，莫非是讓我掃垃圾來了……某種意義上也是做好事呢，就是工程量有點大啊。

我側頭看看躺在肩頸處閉著眼的坂田銀時微微嘆口氣，不愧是坂田銀時，這種情況下也能睡得安穩。

這個身體確實像系統說的那樣，並沒有遇上[消音]或者[消音]之類的事情，最初那種酸痛大概只來源於靈魂和身體融合時候的正常反應，還有，左胸口上的一個大豁口。這大概是「她」的死因吧，但是這身體也有點太超現實……長相不知道什麼樣子，但是綠色的頭髮啊，除了假毛和鸚鵡我還真沒聽過幾個這種顏色的頭髮，不愧是二次元。

心裡邊吐著槽就容易走神，一不小心就被地上凸起的石頭差點絆倒，身體一歪頭髮就被扯著盪了個鞦韆。

「啊好疼！坂田君，請溫柔點啊，雖然看上去顏色有點奇怪，但這是真的啦。」我急忙伸手拖住他揉揉髮根：「真是的……這麼久不說話，還以為你睡著了，你還沒說你是怎麼過來的，也能聽到那個自稱系統的傢伙的聲音嗎。」

「啊……不想聽也沒辦法吧，感覺就像從大腦里冒出來的一樣。」

坂田銀時一臉大爺樣兒抓著我的頭髮躺在肩膀衣領的褶子里，翹著二郎腿悠閑地讓我馱著他走路，完全不為目前情形發愁，他倒是輕鬆得很，等我問了兩遍他才慢悠悠開口回答我的問題，這人真是如傳說那樣懶，即使開口了聲音也低低的，再加上他如今的這種體型，如果不是貼在我耳朵邊上說話，我都懷疑根本聽不到他。

「還真是直接用腦電波傳輸啊，其實這個系統也好土……」

我嘀咕著把身上髒兮兮看不出顏色的衣服往下扯扯，這才堪堪蓋住身體，肚子突然發出咕嚕嚕的叫聲，世界有一秒的靜默，我木著臉把衣服扯下去揉揉鼻子：「啊，這位小姐好像餓了，但是我的靈魂是吃飽了的哦，我其實在出門買衛生[嗶]之前吃了兩個包子。」

坂田銀時這會兒倒精神了，捂著嘴噗噗地笑出聲：「啊啊，我知道，剛有了新身體需要餵飽嘛，阿銀都理解的噢……咕嚕嚕。」

一陣細小的咕嚕聲從耳邊傳來，我立刻保持表情挑起唇角，眼角餘光瞥向坂田銀時，也許是我得意的情緒太明顯，坂田銀時就這麼被我看炸毛了，他抓住我一小撮頭髮拽住朝我耳朵眼咆哮：「阿阿阿銀我跟你可不一樣，這可不是餓得肚子咕嚕嚕叫哦！只是昨天晚上喝過的草莓牛奶跟酒精發酵了而已！」

「好的好的，只是發酵產生的氣體，我知道，剛到新世界嘛，胃液還不適應這個地方的空氣也是常有的事情。」

「混賬你笑得很欠扁啊！」

我摸摸鼻子無奈地攤手：「大概是這個身體天生笑起來就這樣吧，我也沒辦法。」

「不，如果是這個身體的話，應該也算笑靨如花，可惜是你在笑。」

「……」噢，好厲害，居然會用笑靨如花這種成語了。我決定大度地無視坂田銀時的吐槽，當務之急還是找到吃的才是，坂田銀時現在又這樣，總不能讓他去抓老鼠，所以我才是挑起兩人衣食住行重擔的那個！喲西，加油吧少女，首先是走出這片垃圾場！

頸側突然被木棍之類的東西戳了戳，我一扭頭就對上坂田銀時的死魚眼：「為什麼突然沉默下來，阿銀我已經從你豐富的表情看到你在心裡吐槽什麼了對吧。」

「不要拿木棍隨便亂戳啦，還是會疼的。」我摸摸脖子上被戳到的皮膚無奈道：「我在想要不要去翻垃圾吃。」

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我記得爸爸曾經這樣跟我說過——不好好學習，長大你就去撿垃圾吃吧。我現在有努力努力學習終於考上了大學，沒想到如今還是要去撿垃圾吃，真是……蒼天無眼！

「喂，說出這種話的時候不覺得人生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失去了嗎，少女。」

「再不吃東西我整個人生都要失去了啊，系統讓我過來做好事的，在那之前為什麼不先為我做件好事，比如一翻手我手心就會出現一塊煎餅果子。」說著話我舉起髒兮兮的手隨意一翻。

然後我手上出現了一塊煎餅果子。

還在冒氣。

……

……

卧槽還真出現了啊？！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塊煎餅果子，坂田銀時目瞪口呆地看著我。

「……我覺得，這不符合科學。」我費勁地吞了吞口水，許久憋出這樣一句話。

「別管符不符合科學了，快給阿銀嘗嘗是不是真的！」坂田銀時從我肩膀上跳下來直撲煎餅果子，整個人掛在上面用力咬了一口：「喔——好吃，雖然沒見過這是什麼東西但是真的好吃！不錯啊草莓，開發新技能了啊。」

——這簡直像在跟蟑螂一樣進食啊

我忍不住抖了抖眉毛拎著他的后領提起來，連著撕下來一大塊煎餅在空中晃啊晃，看著坂田銀時雖然被拎在半空依舊堅持不懈兩手捧著一塊煎餅往嘴裡塞的樣子，我還是偷偷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吃飯的問題是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