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如果非要用前半生的人品換這樣一次偶遇
等我從雞飛狗跳東躲西藏的製藥生涯中稍微分出點神來給別的地方時,猛然發現,路德已經失去了重要的東西。
然而並不是他作為男人重要的東西。
「你幹什麼用那種遺憾的語氣啊!」
路德氣急敗壞地把晒乾的藥草扔在我腦袋上:「不就是沒的肉夾饃吃了么!你到底要詛咒多少次我男人的驕傲啊信不信老子這就日翻你!」
「我不吃亂-倫。」
我淡淡地吐掉嘴裡的柿子皮婉拒了他。這就是長在農村的樂趣,金秋十月,院子里的兩棵柿子樹掛滿累累碩果,拳頭大的柿子紅澄澄得看著就有食慾,成為這個家難得一見的零食——當然,主要是被我吃了。我時常叉腰站在樹底下,抬頭就能看到一樹沉甸甸的果實,琢磨著,是不是能在木戶大媽不知道的情況下帶點出去給幾個守衛哥哥嘗嘗鮮……
「你如果打這一樹柿子的主意,事發的話就是我對娘以死相逼也救不了你了。」
我瞥了他一眼,心想不愧是自己做出來的身體,腦袋裡想些啥都能猜到。
路德一直瞞著我他能力減弱的事,直到兩天前連味同嚼蠟的肉夾饃也做不出來,這才吐口跟我說了實話。據他自己狡辯是因為空間排斥啥的聽起來相當高大上的原因,但是經過第一次見面之後他用那種牛逼哄哄的開頭欺騙我感情之後,我就再也不相信他的鬼話了。
吃完柿子我端起葯匾用力篩了篩,然後熟練地把草藥曬在架子上,這些事我現在做著已經相當順手了。
「其實你也不用太難過,我們現在好歹託了我的福,暫時不會吃了上頓沒下頓了,有什麼啊,你也不在乎這個是不。」我通情達理地朝他笑笑,路德頓時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這話你還拿來安慰我,之前是誰一副要跟我拚命的樣子……」
「我要出門了!」我穿上之前斗篷一手拎一個布袋子,囑咐還在嘟囔的路德:「你一定要在老子回來之前幫我打掩護啊,要不然我就告訴木戶大媽你要日了我。」
「老子現在就日了你!」
伴隨著路德的怒吼,我急忙溜走。
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我左手一袋柿子右手一袋葯,心情頗不錯地踏上了通往攘夷軍駐地的路。經過我長時間鑽研,終於弄出一批效果拔群的傷葯,跟守衛小兵虛與委蛇這麼久,也是時候讓他幫忙引薦一下他們稍微高層一點的隊士了。想到這個我就開心得不得了,眼看著我就能借著賣葯跟白夜叉接觸上,一來二去說不定順理成章地勾搭成-奸……
攘夷軍們今天好像格外繁忙,我站在駐地外面就看到圍欄內一隊隊攘夷軍扛的扛抬的抬,拎著各式各樣的東西忙忙碌碌——忙碌卻不急迫,看上去不像要起戰事的樣子。我疑惑地推了推下巴支在一桿粗製木槍上,也看得入神的鈴木:「怎麼今天看起來比以往忙啊。」
「今晚要舉行……」鈴木隨口應了一句才恍然反應過來,指著我哭笑不得道:「你這傢伙怎麼又來了,來的這麼勤快,你乾脆加入好了。我們這麼鐵的關係,我也可以給你引薦一下。」
可不是鐵關係嘛,也不想想,老子研究了這麼久的傷葯,沒多少用在坂田銀時身上,反倒被這小子得了不少好處。不過他一個守門的小兵,很少有機會受傷,近來戰事雖有,卻不頻繁,想來是給了傷員。
我急忙露出個笑臉:「引薦的事先不說,你剛剛講什麼?你們今晚要舉行什麼活動么。」
「是啊,將立秋了,要開篝火大會呢,聽說今年預留節目是踢罐子,鬼兵隊對白夜叉帶領的部隊,肯定有的熱鬧看了。」
我感慨地想,踢罐子這遊戲,原來是從攘夷就開始玩了啊……坂田銀時到三十前半也還在玩這玩意兒呢。轉念又覺得好笑,這些傢伙真夠窮酸的。
「哎,你別光笑啊,我說引薦那句話可是認真的,你到底要不要。」
「要啊,怎麼不要!」我用力點點頭,鋪墊了這麼久,就是為的他這一句話:「不過我可不要參加你們攘夷軍,我還要賣葯養家裡的老娘呢。把我介紹給你們白夜叉大人的話……」
「哈哈哈!想什麼呢你!」那小子哈哈大笑起來,臨了還用手拍了我腦袋幾下:「白夜叉怎麼會聽我們的話。」
我瞬間就低落了,手裡捏著這麼個大寶貝,想要把它送給坂田銀時都這麼難。鈴木安慰我:「你也別難過,不然這樣,今晚正好輪到我一個很好的兄弟看守,查防又不是很嚴,到時候我把你接進來一起參加篝火大會,如果幸運的話,說不定能見上白夜叉一眼呢。」
說不上話,能看一眼也行,我就退而求其次好了。我開心地遞上那袋柿子,大力拍他的肩膀:「你小子真夠意思,儘管吃,別跟我客氣。」
「居然到現在才肯拿出來,你也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啊。」鈴木抱怨我不厚道,卻是拿起一個大柿子在衣服上蹭了兩下就咬下去,還招呼另外幾個看守的一起吃。鈴木吃開心了,嘴上沾了黃橙橙的汁液,屎一樣。
「對了,你記住啊,見他一面可以,不能把我暴露出去,也不能讓別人看到你,不然讓上面的大人知道我自作主張讓平民百姓進了駐地,可是要挨軍棍的。」
「你放心啦,肯定顧著你,你還不相信我?」
鈴木一副我就知道這樣的表情:「你果然是因為仰慕白夜叉才借口賣葯吧,這麼簡單就鬆口了。」
我心裡一驚,不禁為這個眼神犀利的看守小兵深深折服,此人他日定會有一番作為啊,竟然這麼簡單就將我的根本目的看穿。
「別逗了啊!你每次一提到白夜叉兩隻眼都要冒綠光了,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你仰慕白夜叉好嗎?!」
我默默低下頭,臉紅了,鈴木被我噁心個半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總覺得那天夜幕來臨得格外晚,我抽空回了木戶家一趟,雖然還是穿的男裝,卻特地挑了一身清爽乾淨的,順便給自己洗了個頭——女孩子去見心上人可以不化妝,但是必須洗頭的,儘管遇見坂田銀時的機會微乎其微,但是我也得做萬全準備才行。
太陽在我熱切的期盼下終於落山,我拐著個小包袱就出門了。到了約定的地方,我果然看見鈴木正鬼鬼祟祟地往這邊張望,我趕緊跑過去,他塞給我一個小包裹,催促我換上:「這是我以前的衣服,你應該勉強能穿上,可別被人發現。」
沒想到這小子考慮得倒是周全,我也不重新換衣服,只在外面把它胡亂套上,然後就催著他帶我進去。鈴木將我帶進軍營的時候,已經有三三兩兩的攘夷志士們聚在一起聊天,院子中間放了矮桌,每張桌子上都擺了一兩瓶褐色瓷制的小酒瓶和小杯子。他們的生活條件倒是比我想象中好很多——之前我以為這些人都要用破口碗吃飯。
……嗯,想來也是太誇張了。
鈴木把我領進來以後就要去繼續站崗,他只能讓自己朋友代個幾分鐘而已,臨走的時候再三叮囑我,宴會尾聲就趕緊出來,別拖拖拉拉讓他為難。
這我自然知道,我又不是為了談戀愛就言而無信的好色之徒,切。
雖然已經想好了遇見坂田銀時的幾率很低,但是我內心對偶遇的期待值還是很高的,坂田銀時一頭顯眼的銀色頭髮,只要稍微留心一點就能很容易發現的。我原本坐在角落裡,不說話就不顯眼,只不過頻頻到處打量,倒是引得一旁的小兵注意到我。
「咿,好像沒見過你啊,生面孔。是今年剛進的?」
只是一個疑惑的問句把我問得心驚膽戰,我含糊地應了趕緊借口上廁所溜走,生怕給鈴木惹出不必要的麻煩。算了算了,大不了等到最後,他們踢罐子坂田銀時參加的時候,總會見到人。
大概是剛剛喝水喝太多,晃了半天我倒是真想上廁所了,找到他們的廁所以後,我稍微鬆了口氣,還好這廁所是分隔間,要不然我可不敢隨便進——這可是男廁所啊!
於是問題來了,是在男廁所上廁所,還是隨便找個地方拉野尿?
……總之我現在是男的。
毫無愧疚以及羞恥之心地尿完了,我抓著褲子推開廁所門,斜里突然伸出一把寒光四射的劍,正架在我下巴底下,受到驚嚇我短促地低叫了一聲,顫巍巍看向對面的人——天太黑,什麼都看不見。
「我可不記得我們軍中有在美酒面前還能乖巧地到廁所解決小便的傢伙啊,你是怎麼進來的。」對方的聲音略帶沙啞,聲調平緩,卻字字都帶著凌厲的血腥味。
居然連是誰都不問了!是打算直接幹掉我嗎?!我從來沒聽過這種充滿殺氣的聲音,像從地獄里傳來。我深知這次的命與以往不同,再也不能像九命貓妖一樣,死了還能活,被嚇得聲音都染上驚恐:「別殺我,我只是個賣葯的嗚嗚嗚……」
說完以後深覺囧然——想人家怪化貓裡面的賣葯郎說這句話時候多麼霸氣側漏,哪像我,今為魚肉,人為刀俎。
對面的人愣了一下,冰冷的劍尖挑起我的下巴,月光穿雲而過,照亮我的臉——而此時我也看清了他的臉。
「是你?!」
「卧槽!」
月下那一頭銀髮,像極了深夜裡的妖精,豈不正是我想了這麼久的人。白夜叉淡然的眉目還沒完全變作驚訝,半路化作一陣不自然的扭曲在嘴角蔓延,他抽著半邊臉收回刀,舌尖慌不擇路,千言萬語化為一句話:「你的褲子……」
我這才反應過來,剛從廁所出來還沒來得及系腰帶就被他挾持,鈴木的褲腰又大得不止一個尺碼,半邊褲子正要掉不掉地掛在胯骨上,怔愣之後我羞憤欲死地捂上臉,然後我的褲子,就順從重力作用,在白夜叉驚恐的尖叫聲中落到了腳面上。
……
……
如果非要用我前半生的人品換來這樣一次偶遇,毋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