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命也太好了
盧慎打從出仕開始,就被認做是個丞相的苗子。他自己也爭氣,並不因少年成名而目中無人。勤勤懇懇工作,老老實實做人,工作之餘也不忘了繼續讀書,充實自己。端的是有志青年的楷模。
他還有一個投資眼光很準的爹,他自己也很有眼光,見了顏肅之就以身相……呃,把自己給賣了。
有付出就有回報,他這麼個老婆參與行刺老闆的人,最後毫髮無傷地脫身,還娶了老闆的侄女。不但跟老闆家攀上了親戚,還繼續做他的副手工作。這等運氣,真是讓人垂涎。
然而有得便有失,他運氣極好,命卻不咋地。生下來就沒了親媽、嫡母對他還不好,妻宮上也很衰……這些也都罷了,他都克服了。然而有一樣,卻是無法克服的——年齡。
即便他是顏肅之親自辟任的第一個下屬,也當了很長時間顏肅之政府的二把手,明明比大家工作的時間還要長,乾的活還要多,最後大周建立,他還是沒能當上丞相。原因無它,太年輕。
盧慎現在還不到四十,以這個階級的生活水準來看,平均壽命是比底層人民群眾高個五到十歲還不止的。像楚豐那樣的,活個八十歲也沒問題。像蔣熙,正經活到七十八歲才死。霍亥也七十好幾了,李彥也差不多這麼個年紀。盧慎比他們小了四十歲,現在就拜相,沒有正當的理由,也沒辦法讓他退休。
丞相差不多相當於□□的總理,可丞相沒有固定任期吶!這可不是看著你功勞達到了,就能讓你上的。好么,你不到四十做了丞相,一做四十年,皇帝任期都沒你長啊!你還年富力強的,這是要做甚?
悲催的盧慎就遇到了這麼個難題。他在克服之前因家庭問題而起的各種困難的時候太過用力,一不小心就克服過了頭,取得了比他長二十歲的人都不一定能取得的成就。為了平衡起見,他還得繼續做他的禮部尚書。
哪怕李、霍繼續辭職了,把楚源提上來,都得讓他再窩禮部去的。直等到熬過了四十歲,再等著做丞相。這樣看起來,好像也不錯,但是要記著一條:在等待的這些年裡,不能行差踏錯,做不符合丞相身份的事情。沒有丞相的尊榮,卻要受到同樣嚴格的要求,一個不小心,就做不成丞相了。
所以,無論什麼人看盧慎,眼角里都帶著一點憐憫,慘,真是太慘了!這樣的生活,真是太折磨人了。連顏肅之都有些不忍心,又不好讓他就這麼正式位列仙班,修成正果,差點要借個由頭給他加點封戶什麼的了。
顏神佑的建議,正好解了眼前的困局。在兩道台階中間,硬給加了個板凳,踩一腳上去,顯得高了一點。政事堂里也有了這麼個年輕人來打雜,緩解了人員不足的窘境。
李彥等人聽了顏神佑的建議,心中暗許,只等著開會討論的時候全票通過。底下的朝臣們卻神色各異。盧慎是個鐵杆兒的顏黨,如果硬要分一下的話,他是個昂州系的元老派,反正,他不是世家派。哪怕他是世家出身的,也不能改變他的政治立場。
這就很微妙了。
政事堂原本的幾個丞相里,李、霍、丁、葉都是元老派,蔣、姜、米才是世家派,勉強算是平衡了。後來蔣死、米退、姜戎丁憂,世家派走了個乾乾淨淨,政事堂幾乎是元老派的天下了,顏肅之也不說再補個元老派的來給大家緩解一下壓力。好容易要補個打雜的,還是個身在曹營心在漢的。
休說死硬派如方鐸、余道衡等人了,便是開明派如竇馳,也覺得這不大對味兒。以盧慎的年紀,再做個三年五載的禮部尚書,把科舉的事情導上正途,再去打雜,也還算年輕呢。要打雜,也得楚源先去打呀!
看盧慎可憐的人里,世家居多,這會兒不喜他更進一步的,還是世家居多。真是奇也怪哉。
竇馳有些坐不住了,當時就想說:咱把楚源也塞進去打雜吧,打多少時間無所謂,總不能被個毛小子給比下去了,對吧?
左看右看,好些人與他一樣,都坐不大住了。比如說陳怡,陳老先生是屬於極識時務的。原本還端著,後來見大周不像是之前那等軟貨,他就開始認真配合了,科舉忍了不說,連女人考科舉都忍了。閨女在昂州那兒教女學,他都沒有說什麼不好聽的話,反而去信誇獎了一番,說陳氏這樣是有利於朝廷教化百姓。
那些能忍,眼前這個,是真的不能忍。本來有楚豐做太尉,好歹也是位列三公的,還能說得上話,現在楚豐也被迫退休了。核心的決策圈裡沒有自己人,怎麼想都不是個事兒。可竇馳有點膽小,陳怡是所顧慮,兩人都沉得住氣,在坐席上挪來挪去,都沒開這個口。都打算著過了這一刻,再串連一下,想想辦法。
眾人各懷心思,巴不得早些散朝,也好去忙自己的事情。顏肅之很理解大家的心情,接了顏神佑的提案,問一聲:「還有什麼事么?」眾人有志一同地不吭聲,他也就從善如流地宣布了散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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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元殿的小會,與會的人員並不很多。顏肅之料定大家都會投贊成票,口氣輕鬆地道:「丫頭的提議,行是不行,大家有什麼看法么?」
李彥道:「盧慎嫻於庶務,若入政事堂來,我等也可以輕鬆輕鬆。」
霍亥對盧慎的評價一向頗高,也說:「若非他年紀不夠,現在補入政事堂,也是使得的。」
丁號道:「早些接觸大政,讓他上了手,對國事也有利。」
唯葉琛說得直白:「如此,政事堂里,是南人的天下了。」
顏肅之一怔,旋即故作輕鬆地道:「政事堂里凈是臭男人,虧得我閨女還在。」
這個笑話有點冷,六郎打了個哆嗦,換來顏肅之一個白眼。急忙道:「葉相說得不無道理。雖說無論世家寒士皆是聖人之臣,人心裡到底還是有些親疏遠近的,舊族不安,也會令朝政動蕩。原本科舉上頭,雖然是他們自己作,畢竟晚了兩年,已經很讓人著急了。」
顏神佑道:「要是蔣巒在,倒可與盧慎一同補入的,可他丁憂去了,還得去三年。」
葉琛試探地道:「楚源呢?」
顏肅之果斷地道:「他現在不行,且給我在吏部做滿了五年,再入政事堂吧。楚攸的事情,還沒冷下來呢。」
眾人將數得著的舊族拉出來挨個兒點了一下,發現除非姜戎現在就出山,其餘人等都差了那麼一點點。顏肅之撓了撓頭,舊族裡目空一切的傻子不是沒有,聰明人也不少,並不是你請他吃一頓飯,他就覺得你是好人的,沒有實際的利益,你表現得再親近,都不能讓他放心。
想了半天,顏肅之顫抖著提議:「我說,唐儀怎麼樣啊?」
顏神佑額角滴下兩滴汗來,看向六郎。六郎整個人像被雷劈了一樣,已經僵硬得沒有動作了。唐儀……怎麼看都不像是個丞相的材料啊!六郎怕大家礙著自己,不好直白地反對,索性自己說了:「他……怕不合適罷?」從大家的反應就已經能夠看出來。看,提議盧慎來打雜,全票通過,連丁結巴都一個停頓沒打。一說唐儀,全體被點了啞穴。
顏肅之道:「那就沒有旁的人了,難道要讓米摯回來?」他提議的時候是有點心虛的,這個提議,並不全是從大政方針角度去考慮,而是照顧他家病友。
葉琛忽然道:「要是唐儀,也不是不可以。」
李彥直白地問道:「唐儀是做丞相的材料么?」
葉琛反問道:「他難道是做御史大夫的材料?不是也做得極好么?」
霍亥道:「那是御史中丞理事,御史大夫的事務又少。」
顏肅之已解其意,撫掌道:「妙!妙!妙!」
反正,唐儀擱哪兒都是擺設,不是么?
李彥痛苦地道:「政事堂再添一個不幹活的?御史台怎麼辦?誰去做御史大夫呢?」關鍵是,誰做御史大夫,能跟他孫媳婦配合得好呢?
與其他的職位不同,御史大夫是管監督的,所以顏神佑本事再大,她能兼了樞密使,卻獨不能兼了御史大夫。自己監督自己,這不搞笑么?
顏神佑琢磨了一下,要不提議竇馳?竇馳有一條好處,雖然是舊族出身,但是特別識時務。豐小娘子的業務能力又強,自己再請竇馳喝一回茶,包管他不會給豐小娘子使絆子。可竇馳去做御史大夫了,吏部侍郎要讓誰來做呢?
葉琛再發驚人之語:「御史中丞,不是做得很好么?」豐小娘子,也是出身舊族的,雖然家族已經老死不相往來了,她親族也衰敗了,她畢竟是姓豐的。
說到豐小娘子,李彥就不大好表示贊同了,反而要說:「她太年輕。」雖然他覺得,孫媳婦比孫子能幹得多了,做個御史大夫,也不是挑不起來。然而豐小娘子遇到了與盧慎同樣的問題,顏神佑能做尚書令,業績是一方面,更壓得眾人說不出話來,還是因為她是皇帝他閨女。
顏神佑不得不提議竇馳。
顏肅之道:「他?我看他今天的樣子不太安份,這樣不好。有了!郁衡!」郁衡的功勞夠了、資歷夠了、年齡也差不多了,拼爹,也很能拼一拼了。
葉琛道:「郁衡原是武職?」
顏肅之毫不愧疚地改口道:「你聽錯了,我說的是郁大將軍的長子,郁成。不是從軍的郁衡。」
顏神佑和六郎交換了一個眼神,滿心愧疚地給葉琛點了個蠟,他們明明聽著說的是郁衡來的。郁成是顏肅之的老上司,虞喆當太子的時候,郁成就拼爹有成,做了東宮詹事。那時候顏肅之還是個東宮蝦米。郁家的人,顏肅之是非常放心的。要不弄個整天唱反調的御史大夫,顏肅之想死的心都有了。
前朝亡了之後,郁成一直在家讀書,就算心念前朝,這會兒也該走出陰霾了。
對於這樣一個人選,政事堂並無異議。唯有李彥又提醒了一句:「陛下,楚源那裡還是要安撫的。太尉深明大義,也是仕林的榜樣。」
顏肅之道:「他們父子,我很放心。」話雖如此,還是讓六郎過兩天帶著八郎,去給楚豐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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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肅之沒有看錯楚豐父子,含元殿里開小會的時候,散了會的人,但凡能摸魚溜號兒的,都四下串連著。楚源在朝上聽得盧慎補入政事堂里打雜,心裡略有些酸意,旋即就愁上了:別有人再要拉我出來當靶子才好!
果不其然,陳怡等人三串兩串,就串到吏部的院子里來了。楚源裝作很忙的樣子,冷不防被竇馳吐槽:「刺史們都走了,將近年關,哪裡還用得著再考核官員?一應卷宗歸檔,也不用尚書親自去做。」這要是個普通下屬,楚源要問候他全家的,可惜這個是表妹夫,不能把表妹一起問候了。
楚源只得恨恨地命人上茶。
陳怡笑道:「楚公似不喜歡我等過來呀。」
楚源抱拳討饒:「你們就放過我吧。」
竇馳拆台道:「楚公還不知道我們要說什麼呢,怎麼就是不放過了?」
楚源道:「是不是為著盧慎的事兒?」
唐證道果斷地道:「不然呢?」
楚源恨不得在左眼寫個誠字,右眼寫個懇字,倆眼盯著唐證道:「唐翁是真不知還是裝成忘了?家兄才行悖逆事,幸而天子仁德,不罪及我父子,這已是萬幸。如今公等要推我入政事堂,不是將我架到火上去烤么?你們要聖人怎麼對天下交代呢?」
陳怡道:「太尉揭發有功,楚公當時遠在冀州,並不知情。」
楚源翻了個白眼:「哪個律法說,三族之內,不知情不罪的?我如今已蒙聖恩,還望各位高抬貴手。」
唐證道見他油鹽不進,便拋開了禮儀斯文,單刀直入:「如此,政事堂里,就再沒有為我等說話的人了。」
楚源道:「就是說得太多、想要得太多,才會一無所有!前頭的米丞相,話倒是多來,句句與大勢相悖,事事與聖人擰著來。我只問一句,當今聖人是昏君么?值得每件事情都要這麼硬擰著來?你們攥過沙子么?攥得越緊,漏得越多!」一指陳怡,「你說是不是?」
陳怡默然,半響,方道:「可這樣也太難看了。曾幾何時,名門望族,居然……」
楚源道:「去將自己該做的事情都做了,做出實績來,自然有你們的。看姜戎,不聲不響,等他出了孝,回來依舊做丞相,你們信不信?看蔣巒,丁完了憂,政事堂依舊能想得起來他。我看聖人並不很喜歡他,可他有些長處,聖人就會用他。怎麼連這個道理都看不明白呢?家父不是與諸君說過的么?現在那些虛的都沒用了,得拿出真本事來。」
好說歹說,才將這些人給勸得悵悵然準備告辭去幹活。
唐證道年紀大了,跽坐得時間長了些,腿麻了,陳怡等著他揉了腿再走。這一耽誤,就聽到政事堂那裡傳來的小道消息——唐儀做丞相了!
唐證道一個踉蹌,閃了老腰:「啥?唐儀?」他那個從來沒幹過一件正事兒的侄子?!跟顏肅之的情份也是從狗肉朋友培養起來的那個中二病?
陳怡不顧唐證道還在場,問楚源:「這個又是做了什麼實事的?」
楚源面不改色地道:「奉上前朝傳國玉璽,算不算?越國夫人上表勸進,算不算?」
陳怡:……算了,好歹也是舊族出身,還有唐證道在,總能搭上些話的。好歹有些香火情,唐儀總不至於見死不救。撐到姜戎回來,唐儀就算完成任務了,能撐到楚源到位,更好。
舊族這裡本著無魚蝦也好的原則,並不反對唐儀的任命。更重要的是,從這項突然發出的任命里嗅出了一絲味道:皇帝並沒有忘記舊族,沒有太大的排斥。又受楚源「攥沙子」的影響,先把注意力給放到了太學上。
沒錯,科舉還要三年後才有下一次的殿試,但太學卻是每年都招生的。太學生,按照規定,只要學得好、闖出了名氣,以前是可以直接授官的。現在沒有這項優惠,卻還有一種特殊的慣例,太學生可以給皇帝上書。如果搞個社團,大家一起上書,這事情就會鬧得很大,皇帝都不能無視。敢無視的,就是在昏君的道路上邁進了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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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儀接到旨意,整個人都傻了:「啥?我?我特么干不來啊!」他還在御史台呢,聽到他說這個話,豐小娘子簡直想拿聖旨塞他嘴裡!急忙提高了聲調,先道一聲喜。
唐儀還不領情:「你這丫頭,說什麼呢?我得把這事給弄明白了。」
為表鄭重,是顏神佑親自過來宣讀的旨意,看他這麼個不在狀態的樣子,果斷地說:「反正就這樣!快點接了!」
唐儀道:「胡鬧!丞相要奉宣政化,調和陰陽。我、我哪樣都做不來,這怎麼行啊?」
MD!被個中二病說胡鬧,顏神佑臉上的笑都快掛不住了,又不能直接說你就是個充門面的。當機立斷,對豐小娘子道:「你幫伯父起草個謝表,伯父謙虛,是該推讓一番的。」
唐儀越發糊塗了:「我不跟你說笑啊……唔……5555」
豐小娘子只是想想,顏肅之就直接上手把他嘴巴給堵住了。
在暴力壓制之下,演了一回辭讓的把戲,唐儀被稀里糊塗地推上了丞相的位置。陳怡等人圍觀了一回,好氣又好笑,旁人想做做不來,讓他做,他偏不做,真是讓人想掐死他!
楚豐在家裡聽了唐儀的言論,對楚源指點道:「能說出這番話來,他已經有一半兒稱職了。」
楚源道:「另一半兒呢?他不是說做不到么?怎麼要做到了?」
楚豐道:「你還是沒聽明白,他有自知之明。往後,他只要垂拱,就可以了。遇到大事,不犯糊塗,小事他又不管。得做二十年太平宰相。」
楚源道:「二十年未免太久。」
楚豐道:「總是能安穩致仕的。取我的拜帖,與他道賀。你親自去,見一見他,那是個聰明人。米摯就是看不透,沒有自知之明。」
楚源道:「米摯也是一心為公的。」
「不明白自己的缺點,避開缺點的人,遲早是要出事的。去吧。」
唐儀稀里糊塗地做了丞相,暈頭脹腦地喝了慶賀的酒,上朝的時候還要跑到御史大夫的位子上面去坐著。到了跟前,看到一個老熟人——郁成,才想起來自己位子已經往前挪了。別彆扭扭地坐了,腦子裡想著唐證道的話:「讓你做、你就做,你能比聖人更明白,能比政事堂諸公更懂?少做,多看,慢慢悟。」
唐儀打起了精神,還是沒有悟到什麼,悟得差點打起瞌睡來。等開小會的時候,他聽著來看工作安排,更睏了。他從來沒參與過什麼庶務,正經的紈絝子弟,比起只會風花雪月的世家子還不如,人家好歹不通庶務還能風花雪月呢,他就只有酒色財氣。
要不是有幾個丞相在,他早就當著顏肅之的面兒打個哈欠,尋個地兒眯著去了。好容易撐到了散會,他急忙說:「這個……是要輪值的吧?我能跟丫頭一班么?」
顏神佑額角一跳:合著你摸魚,我一個頂倆,是吧?
李彥等人就沒一個想跟唐儀搭班的,齊齊投票表示同意。
顏神佑:……
霍亥道:「今天原本是老夫與殿下當值的,正好,我錯一錯,與盧慎一道罷。」他也揀了個便宜走。
李彥就搶了葉琛,葉琛年輕啊,李半仙大概是跟顏肅之混得久了,開始毫不愧疚地欺負起新人來。
丁號只得自認倒霉,他也想搶盧慎來的,因為結巴,一著急,越發說不出話來,被霍亥搶了先機。只得安慰自己,還好,李伯父沒有找我搭班,跟他搭班,我就是打雜的命。
顏神佑磨著牙,笑吟吟地對唐儀道:「那正好,伯父,我也有事兒要與您商議呢。」
唐儀頸后一寒,瞌睡蟲也跑了:「什麼事?」
「咱們去那邊說去。」揪著唐儀就出了含元殿,往尚書省去。
半響,唐儀捂著荷包,哭喪著臉出來了——他就知道,他預感超靈的!顏神佑將他那裡的鹽田,給摳了出來。唐儀在顏神佑那早已準備好的奏本上,含淚摁下了紅手印(大霧,是簽名)。
哭哭啼啼地回到家,一進門就擦了擦眼淚,大聲笑了起來。搞得蔡氏以為他得了失心瘋:「你這是怎麼了?」
唐儀道:「咱們家的鹽田,我給獻出來啦。」
「啥?為什麼呀?你……買了個丞相?你怎麼這麼胡鬧啊?」
唐儀道:「胡說胡說,我是自願,這個事兒,答應了有好處的,你不明白。」
蔡氏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唐儀道:「神佑那丫頭領的頭,姜戎、盧慎等人都署了名的,我看吶,這事兒大概已經成了。」
蔡氏道:「既然已經定了下來的,走這麼個過場,也是彼此留了些顏面。反正呀,我看國家將鹽鐵都官營了,鹽田握在咱們的手裡,也不大像話。公主手裡鹽田最多,她總是要交出一些的,這天下還有比她更硬氣的人么?她交了,你好意思死攥著?越攥越不得。能喊你一道署名,也是想著你呢。」
唐儀道:「哎呀!夫人真是英明。」
蔡氏能看明白的事情,姜家、楚家等得了鹽田分利的人,自然也看得明白。靖安長公主顏氏是屬於不大明白的,對此事頗為肉痛,然而見顏神佑都交了,上面又是一排名字,這事兒也不容她反對,捏著鼻子也簽了名。面上雖不痛快,到底沒有推託。
楚氏聽說了之後,倒是表揚了她:「你能這麼明白,我也就放心了。」
顏神佑年前年後一通好忙,次年三月,萬壽節的時候,她便將這一份聯名上書的摺子遞了上去,權作壽禮。
鹽政是肥缺,權力也不小!瞬間吸引了朝廷上下的眼球。
作者有話要說:唐中二的命,真是……太好了!
寫著寫著,不知道怎麼就寫出來這麼個好命的傢伙來了。
明明今天本來是要把鹽政問題是完的QAQ
嗯腦洞問題,這兩天又冒出一個新腦洞,新增至六個了,虐c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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