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才開始
畢竟還是春日的雨,這一淋可不得了。
莫知言這一淋雨,昏了兩日,也大病了半月,這半月里,沒有人來看她,除了凌雅帶來的太醫外,再無人來關心她。
本來莫知言這習武的人淋淋雨有什麼關係,平日里也不會有什麼小病大災的,只是這一次莫知言的病只能說是心情鬱結的原因,一病下就昏昏沉沉的,真是不病就不病,一病就如山倒般。
病的第一日沫離便求見了凌霽,但凌霽沒有見她,沫離又去找了凌雅才找來了太醫,這太醫醫術一般,治了快十日都不見好,第十二日時不知腦中哪根醫經通了,突而換了個藥方,莫知言才好了起來。
毓琉宮,凌霽都沒有再踏足。
從狩獵回來,凌霽便沒有和莫知言見過面,沒有召見過她,莫知言也硬著脾氣沒有去求見過,兩人的關係在外人看來便是沒有迴轉的可能。
病中的莫知言倒是一直在關心著莫知遙,問了沫離那日的冊封大典如何,得到的卻是因為那日下了大雨,凌霽說是日子不祥,取消了,命欽天監重新定個日子,但莫知遙的位份不變,不管有沒有冊封禮,這名分依舊在。
後宮之人不能失了分寸,依舊要尊敬稱呼,等同與莫知遙就已是凌霽嬪妃,綬帶照樣領,印璽照樣拿。
可背後里還是會有人議論,這欽天監盡心選的日子突然成了不祥之日,這人心裡自然不會去怪他們,倒是這不祥的對象直指莫知遙,她明裡受了尊敬,可也成了滿宮的笑話,只是這些話都不會當著莫知遙面說,更不會流到凌霽的耳里。
而莫知遙自那日開始,也每日去皇後宮里請安,一待就是大半天,兩人不知道相談的有多歡,各宮也經常的去走動,看錶象那是相親相愛一家人的模樣。
莫知遙也只是快到晚間用膳時才會抓緊時辰回自己宮中,那也是因為凌霽每日都會準時到她宮中用膳的原因,凌霽每晚都會去莫知遙宮裡食用莫知遙親自為他烹飪的膳食,並且會待到很晚。
自然,莫知言的宮裡,莫知遙是沒有時間來了,也從沒有來過,不知她是有心還是無意,總之她都盡量避免了與莫知言的直接接觸。
莫知言相信她是因為冊封大典的事,沒了面子,所以沒有到自己宮裡來走動。
「小姐,你這病剛好,外面風大,還是在屋裡躺著吧。」沫離有些慌張的去扶堅持要下地的莫知言。
屋外日頭不錯,可以想見照在人身上會是暖洋洋的,莫知言今日的心情隨著這高升的日頭也亮堂了起來「這麼好的日頭不晒晒多可惜,我腰背躺的都快酸死了,再躺下去都要斷了。」
雖說她是大病了一場,可她也好的快,葯一用對,她幾日就可恢復,真讓她好了還要躺在床上,以她這般好動的性格真是受不了,所以,她才想多出去活動活動。
莫知言打定的注意,沫離怎麼可能阻止的了,所以只好快快的扶她起來,然後去找了外衣和氈毯。
靜忠在此時步了進來,對著坐在床沿的莫知言一禮「昭儀娘娘求見。」
莫知言明顯一愣,不敢置信的抬了頭,也就瞬間,急急的自己穿起了鞋襪,一邊穿一邊對靜忠道「快,找些衣裳給我。」
「是。」
靜忠趕緊應了,匆匆上前扶莫知言入裡間,剛好沫離也在,靜忠便將莫知言交給了沫離,自己轉身出去安排。
莫知言本就不是喜歡花俏,喜歡打扮艷麗隆重的,更是不喜歡繁瑣樣式的衣裙,所以隨意穿戴一下便好,發間珠釵也是少的可憐。
莫知言雖已是病好,可畢竟當時病的不輕,臉上的氣色還是比較差的,略略顯得有些蒼白,唇瓣也毫無血色,配著素雅的衣裝,柔柔的仿似弱柳。
莫知遙看到雖透著如此病態,卻更顯的清雅高潔的莫知言,心底靜默一瞬,若是她此刻的樣子給人看了,憐愛一輩子都怕是不夠。
反觀盛裝打扮的自己,與她這麼一比倒成了惡毒的婦人了。
她的存在將會是個大威脅。
這樣的想法在心中滋生著,笑意卻早已盈滿了臉頰,莫知遙沒有行禮,而是親昵的上前握著莫知言的手,噓寒道「姐姐莫要怪我,大家說冊封那日突然降了雨,怕是不祥,姐姐這一生病,人家更是不讓我來了,怕更添了晦氣。」
莫知言看著握著自己手的莫知遙,雙眼裡滿是信任「我懂得,我就知道妹妹不會不關心姐姐。」
莫知遙笑著應了「嗯。」
莫知遙敢這麼大方說話,這麼毫無忌憚的與莫知言相親,那都是因為莫知言在內殿里見的莫知遙,這內殿里一個外人都沒有,莫知遙沒有讓侍女侍者跟著進來,莫知言也沒有讓任何人留在殿內伺候。
這樣安排,兩人便能通透的說話,對於這一點兩人倒是很有共識。
看著莫知言,莫知遙拍了拍手「將東西送進來。」
這話音未落,紗簾便被人撩了起來,一侍女衣著的女子緩緩步了進來,手裡捧著一個小箱子,來到兩人面前,俯下了身子,將箱子恭敬置於頭頂,朗聲道「奴婢參見貴妃娘娘。」
莫知言心底一震,這聲音太過耳熟了,卻一時間想不起來是誰。
「抬起頭來。」莫知言側頭看了看低著頭的侍女,目光卻在這女子抬頭,瞧見樣貌的霎那凍結。
「是你!?」
「回娘娘,是奴婢。」侍女抬頭看著坐在桌邊震驚滿臉的莫知言,如花般笑著。
莫知遙沒有看侍女,倒是一直盯著莫知言看,看到她臉部明顯的表情變化,她心底突的湧上一股滿足「行了,將東西放下,你出去吧。」
「是。」侍女應了聲,緩緩的從原路退了出去。
「殷雅?你居然找了殷雅做侍女?」侍女一走出去,莫知言便激動的抓著莫知遙的手道。
莫知遙卻顯得很平靜,看著覆在自己手上的手,因為生病有些瘦,也有些泛白「姐姐,這有何不可?她既是宮婢,妹妹用她怎會不行。」
莫知言一愣,話有些僵硬「你找誰都可以,就是她不行。」
莫知遙看著有些焦急的莫知言,輕輕笑了「姐姐,這……由不了你做主。」
莫知言震驚的看著莫知遙,突而睜大的瞳眸顯示她的錯愕,莫知遙這話……她怎麼會對自己說出這種話,而且是這樣的態度。
莫知遙掃了四周一圈,像是在避著什麼「姐姐的人……」
「現在四下都沒有人。」莫知言聽的懂她的意思,直接道「你有什麼話要和我說。」
莫知遙將手從莫知言的手中抽了出來,然後緩緩起身,撫了撫桌布,那是上等的蜀錦,裡面鑲的金絲,又摸了摸矮柜上的瓷器,那是上等的景德鎮宮窯,再瞧了瞧莫知言身上的衣裝,她今日這身雖是素衣,可那一針一線全是織造坊宮女親手繡的,沒有用任何紡機,料子也是最名貴的蠶綢,這一件件精緻上等的物件,看在莫知遙的眼裡便像是一根刺,刺的她眼睛生疼,心裡淌血。
唇角一勾,雖是帶著笑意,但那話語卻冰冷的可怕「姐姐,咱們不防敞明了話說,如今,你就是再怎麼不願意,我也已是皇上的嬪妃,不能說是平起平坐,最起碼,也算有頭有臉,這後宮的事,也不是就皇后能做主,而是看誰得寵,你說對嗎?」
莫知言只看著她,沒有說話,她只想好好看看,看看清楚,眼前這人還是不是她那個妹妹,那個乖巧懂事,善良溫順的妹妹。
莫知遙側首看向她「當初你得寵,誰都讓你三分,敬你三分,皇后,那就是個空名位,沒什麼好爭的。」
莫知言抬首看向她「所以?」
「所以,我宮裡的事,姐姐就別操心了。」莫知遙兩邊唇角擴大,笑的妖媚「要還想做姐妹,那就別管的太多,咱們明面上依舊和和睦睦。」
「私下裡呢?」
「私下裡的情誼?」莫知遙輕輕一笑,撫了撫自己手腕處的玉鐲,揚了揚眉「就看造化了。」
莫知言看著她許久,仍不死心的問了最後一句「想清楚了?」
莫知遙放下手,看向莫知言,兩人都靜靜的看著對方,誰都沒有先說什麼,做什麼。
許久,莫知遙縮了瞳眸,應了。
「自然。」
「好。」莫知言終是笑了,笑的很釋然「妹妹這麼說,姐姐無話可說,也覺得甚好,可姐姐還有句話,不管妹妹聽不聽,姐姐都要說。」
莫知遙含著笑意,渡步行到她身邊,又重新坐了下來「妹妹不是第一天做妹妹,姐姐的心思,妹妹知道,姐姐要說,妹妹哪有本事不聽。」
莫知言不聽她說這些酸語,只管說自己的「知遙,不管你要爭多少寵,要爬的多高,姐姐都不會管,更不會阻止,只是,殷雅這人……你真的留不得。」
莫知遙乾乾笑了兩聲,還以為她會說什麼,原來不過是這些事情「謝謝姐姐提醒,妹妹記得了。」
不等莫知言說下去,莫知遙起身,揮了揮衣袖,拂去衣裝上虛無的微塵「皇上說今晚要來嘗嘗妹妹做的當歸牛尾湯,妹妹要早些回去準備,就不陪姐姐了。」
這是什麼菜?
自是壯陽的。
莫知言臉色有些僵。
淡淡的回了句。
「好。」
莫知遙媚笑著起身離去。
「姐姐,才開始呢。」
行至門帘處,莫知遙悠悠的飄來了這句話。
莫知言猛然抬頭,看到的是消失在殿門處飄逸的裙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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