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六章 衷腸如水
莫清兒得到姨娘鼓勵,眼帘眨了兩眨,起身向嚴鴻盈盈一拜,輕聲細語,婉婉道來:「男君,你對我們莫家,對清兒的恩德,清兒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今天清兒便把我的肺腑之言,向您訴說。三年前,清兒第一次見到男君,是在教坊司內。那時候,清兒很害怕男君,怕您侮辱我們,更怕您是來報復我們,不知將要怎樣折磨我們一家。可是後來,恩公不但沒有傷害我們,反而為了保護我們,把自己的手也弄傷了。那時候清兒便想,只要您能救我們脫離火坑,清兒願意跟隨您一生一世,為奴為婢報答您。後來……後來在慈溪莫家村一見,可是很快又分開了。我也曾聽說男君您的故事,有人說您貪心好色,濫行無度,可清兒我知道,男君不是那樣的人。您在濟南殺了一批貪官,消滅了幾十萬白蓮教匪,又把倭寇也平定了。在清兒心中,您就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可是,男君你卻遲遲不肯納清兒為妾,以至於……以至於清兒差點被那可惡的張大財主給霸佔了去。男君,您是不是嫌清兒容貌醜陋,不懂規矩?若真是這樣……」
說到這裡,小丫頭眼圈一紅,竟然淚花花開始在眼眶子里轉悠了。按照大明朝的規矩,十八歲還沒出嫁的女孩兒,簡直是剩女了,但清兒長相本自秀氣小巧,此刻在嚴鴻面前這麼一訴說,滿面都是純真無邪。嚴鴻雖則已是採花擷葉的高手,此刻卻也不禁感動。看清兒這快要掉淚的模樣,要緊道:「清兒,你別亂想這許多。我說過,當初既然把你們一家從教坊司救出來,就要救人到底。你給我做妾,我很是高興的。所以不立刻納你,實在是因為公務繁忙,加上要給你一個堂堂正正的名分。故而不願意草率從事。你放心好了,這次我江南的差事辦完了,就把你帶回北京去,稟告我爺爺、爹爹。讓你也風風光光穿著紅嫁衣過門。」
莫清兒忽地道:「不要。男君,這次聽說您下江南,皇上給了您很重要的事兒,要等辦完,不知道又到什麼年歲去了。男君您在揚州也待不了多久,清兒不想再和您分開!我進不進嚴府都沒關係,穿不穿嫁衣也沒關係,甚至,有沒有妾室的名分也沒關係。清兒敬愛男君,只想快些……快些做了男君的房中人。」
嚴鴻聽得背上汗毛一炸。怎麼,這外表清純的小蘿莉,聽起來是想今晚馬上圓房的節奏?他眉頭一皺時,卻偷眼瞥見一邊劉氏夫人滿臉詫異,差點一句「不知羞恥」噴出口。再看看雪艷娘。卻是面有得色。嚴鴻心中道,好你個雪艷娘,不愧是青樓花魁,居然把個嬌滴滴的莫清兒調教成這般豪放做派,劉氏不被你氣死算她命大啊。想到此,不禁又多瞪了雪艷娘一眼。
清兒雖然被雪艷娘鼓勵,但方才說這些話。實在是驚世駭俗,透支了她所有的勇氣。說完這一番話,臉早已紅的像熟透了的桃子,把頭低下去。即使如此,依然渾身顫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又恨不得捂著臉逃進屋去,腳下卻一步也挪動不得。她孤立無援,待想要拉住母親的手,又怕自己說了這麼一堆有悖禮教的話。母親不知如何發怒,於是轉而拉住雪艷娘的手,一言不發,只是可憐巴巴地偷眼撇著姨娘。
雪艷娘微微一笑,對嚴鴻道:「嚴小相公,咱們莫門乃是武將人家,素來不講那麼多規矩。再說,現在我家老爺過世也快三載了。按照朝廷里丁憂的規矩,說是三年,其實二十七個月就夠,此刻也是滿了。依我說啊,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夜趁著有酒有花,您……您把清兒收了房吧。」
嚴鴻看看劉氏,劉氏雖然一臉尷尬,卻也沒有出言反對。那莫興祖趕緊把一塊鵝肉吞下喉嚨,拍手道:「好啊好啊,姐夫,我姐姐等了你三年了,今晚上就喝你們的喜酒!」
嚴鴻深深吸了一口氣。說起來,在他已經定了名分和收用的姬妾中,莫清兒算是唯一一個他並不曾真正想佔有的,一直以來,他最初是本著照顧陸炳面子的心情來應對她,後來也不過是為了好人做到底,把這個小丫頭當做扶持對象來關懷下罷了。然而莫清兒既然對自己情深至此,嚴大少又不是什麼堅持一夫一妻的典範,自然也願意分點恩澤給她了。
莫清兒這麼迫不及待地要嫁自己,本來以納妾來說,倒也確實不必走那麼多規矩。但嚴大少在風流場上,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豈能打蛇隨棍上,草草敷衍了她?
當即,嚴鴻擺手道:「劉夫人,邱姨娘,這如何能行?清兒好歹是武官家的小姐,我要納她為妾,馬虎不得。今夜的話,都休要提起。不如這樣吧,回頭查一查黃曆,就近選個黃道吉日,咱們就在揚州,把喜事辦了。我爺爺、爹爹那邊,我自去稟明,咱們照樣讓清兒穿大紅嫁衣,坐花轎過門。我還要大擺酒席,把揚州本地的這些文武官員,還有豪商士紳,都請了來,讓清兒熱熱鬧鬧的做我的愛妾!」
莫清兒聽得這話,幸福得快要暈了過去,叫聲「娘」,又叫聲「姨娘」,一隻手拉著一個,臉上洋溢著不敢相信的歡喜,就那麼傻傻地坐著。雪艷娘心中暗自讚歎,這小閻王果真是風流國中第一流的人物,做得出這樣有魄力的事,清兒隨了他,想必是不會吃虧的。只是念及這一層,卻不禁又有些哀怨起來。她方才開始神遊萬里,猛然發現劉氏和莫清兒、莫興祖一家三口都在瞅著自己,似乎等自己拿主意。雪艷娘趕緊笑道:「嚴小相公果真豪爽。我倒是看過黃曆,若要良辰吉日,今天是六月二十五日,七月初二便是吉日,利於婚嫁。只是,這幾天要籌辦婚禮,稍嫌過緊,而嚴小相公的欽差公務甚忙,若說要在揚州等到七月初二,怕是耽誤太多。」
嚴鴻大喇喇一揮手道:「沒關係沒關係。這次我奉萬歲爺的聖旨,開海通商大事,無須太過焦急。這幾天我正好在揚州與當地富商豪紳談論開海之事。等到婚事辦妥了,差不多也就該繼續南下了。等上幾天,不礙事的。那就這麼定了。」
當下,嚴鴻陪著莫家幾口人又用了些酒飯。他本已在知府衙門吃過飯,此刻不過是聊盡人事。待到吃得差不多,劉氏道:「嚴小相公,現在已是深夜,再回您欽差行轅,怕不那麼便當,不如就在咱們這裡留宿了吧。我讓清兒伺候您。她反正已是小相公您的房內人,過幾天就要辦酒,這樣也不為越禮。」
嚴鴻擺手道:「嚴大少納妾,素來是按娶妻的規矩。劉夫人,清兒再有幾天便要完全成我的人啦,你們娘兒倆還是抓緊先親近親近吧。我住宿您這裡倒是不妨,給我安排一間廂房就好。反正這會兒就算回行轅去,張居正先生怕也是睡了。手邊又沒什麼急事,明早再回去也不晚。我帶來的那些夥計們,也煩勞你們安排下住所吧。煩勞把錦衣衛周儔周總旗叫進來。」
劉氏忙不迭稱是,趕緊出門去叫周儔。那周儔進來,嚴鴻吩咐他回去稟告張居正和馮保,就說自己今夜宿在故人處了。送走周儔,劉氏把嚴鴻引到內宅的一間廂房,裡面窗明几淨,收拾得甚是整齊,大床上紅花薄背,房中還微微熏了香,看得出布置是用了一番心思。嚴鴻坐在椅子上,打量周圍,覺得頗為舒坦,心中暗自好笑,大約這劉氏原本計劃著,就讓自己在這屋裡收了清兒。嘖嘖……
正想著,忽聽得有人輕輕敲門。嚴鴻從這敲門聲便知道誰來了,一下子蹦起來,開了房門,果見雪艷娘站在外面,一雙媚眼似笑非笑。嚴鴻冷哼一聲,右手伸出,握住那雪白的皓腕,稍一用力,便將雪艷娘一把拉了進來,左手順勢關門落閂,然後環腰一抱,兩個人一起坐在椅子上。
嚴鴻自穿越后,已然御女數十,若論起風情善解,媚骨柔腸,還要數王翠翹、雪艷娘二人。若說王翠翹是去年才因為對徐海絕望,而與自己共赴巫山,那麼雪艷娘卻是在三年之前,便因情味相投,與自己春風一度。王翠翹精明能幹,又曾在海上輔助徐海征戰殺伐,嚴鴻對她,除了是伴侶的相互體貼,又多少幾分軍政相佐的味道,相對來說,雪艷娘和嚴鴻之間的彼此情感,卻是單純的多。也因此,離別之後,嚴鴻儘管身邊不乏美女,偶爾卻也忍不住念及雪艷娘那非同一般的滋味。今天官船到碼頭,忙不迭的應酬,嚴鴻已是盡日未沾女色,難免有些憋屈。到現在佳人溫玉在懷,那一雙手早已忍不住的不老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