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五章 柔情鐵血

第七百七十五章 柔情鐵血

眼看著幾個要衝出去叫人的黨羽,被火銃接連幹掉,這在惡少隊伍中更引起了轟動。<-》其實真要說起來,嚴鴻安排的火器也好,弓箭也好,畢竟數量有限,又不能連發,根本不能如後世機關槍、衝鋒槍那樣,一陣突突突就叫人有去無回,真正封鎖道路。這裡的二百惡少,若是冒著火力一擁而退,就算死傷一些人,大部隊退出去沒有問題。只是這幾槍一箭,卻把惡少們的士氣進一步打沒了。原本他們還是在考慮,仗著人多勢眾,衝破錦衣衛防衛,屠戮大廳中人的可能。現在卻開始憂慮自己能不能退出去了,這一進一退之前,不但心態迥異,而且更影響了戰鬥力的發揮。

接著,大廳中又傳來嚴鴻放大了的聲音:「呔,外面的狗才們聽好,你們的鬼點子本欽差已經完全知曉。如今你們已經被本欽差的大軍包圍了,趕緊放下兵器,束手就擒,本欽差賜你們一個全屍,不累及你們父母妻子。不然,若是還敢頑抗,本官把你們大卸八塊,滿『門』抄斬!」

嚴鴻喊完,放下大喇叭,對身邊眾官紳道:「這幫『混』賬,敢來找死,本官決不輕饒。」

那知府荀思戰戰兢兢道:「欽差,外面的兇徒怕還有數百人,只怕……」他心中有話不敢說,心想嚴大欽差,畢竟現在敵眾我寡,你老人家把口氣喊這麼硬,還說要大卸八塊,這不是『激』起外面那些兇徒拚命么?荀知府還牽挂著,今夜城中大『亂』,歹人連欽差的別院都圍了,自己衙『門』那邊不知道情況如何,那師妹娘子千萬別出事才好。

嚴鴻呵呵大笑:「不怕,不怕。本欽差早有安排,現在這些兇徒已是瓮中之鱉。只等官兵到來,便是束手就擒。」

荀思碰碰韓梅亭道:「韓將軍,您的衛所兵,何時前來增援?」

韓梅亭支吾道:「這個……本官來吃酒時,已經囑咐劉千戶,好生巡邏城防。想必劉千戶聽說消息,很快便會來援吧。」他心中道,誰想得到真的揚州會鬧起來?而且衛所兵的『精』銳都跟著張居正走了,這留在城裡的不是老弱就是兵痞,現在我這裡消息又送不出去,誰知道他們來不來?別跟著趁火打劫就阿彌陀佛了。

嚴鴻卻又哈哈一笑:「韓將軍,以本欽差看,您的衛所兵也要不了多久就到了。以衛所兵之『精』銳,打這些烏合之眾的惡徒,那自然是手到擒來。好了,各位在這大廳先慢飲,本欽差先回『洞』房去,會我那千嬌百媚的如夫人了。胡兄,陳提舉,秀才叔,邵千戶,你們幾個幫我招待著客人。」

那胡柏奇胡三公子,是在今夜宴席上,才由嚴鴻悄然告知,說今晚可能有人鬧事的。胡公子雖則是個紈絝,但這兩年也在抗倭戰場上廝殺過,膽子倒也『肥』了。嚴鴻讓他幫著招待客人,那是把他當自己人看,胡柏奇臉上飛光,十分來勁。當即『肥』臉一抖,舉著杯子高叫:「各位老大人,各位員外,都休要驚慌。嚴大欽差神機妙算,大家都是知道的。他昔日在濟南殺白蓮教五十萬『亂』兵,在江南滅五萬倭寇,又在宣大擊敗了十萬韃虜騎兵。如今這幾百個城狐社鼠,算什麼東西?大家只管喝酒,等著看我軍大獲全勝便是!不是誇口,本千戶也曾在戰陣上手刃倭寇,若是有惡賊進來,本千戶保護大家安全!」

眾人見他這位直浙總督加南京兵部尚書的公子這般出來作保,倒也略微放心。浙江市舶司副提舉陳可願雖是個文人,他當初可是跟隨蔣洲出使日本,招安汪直,那是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因此這『胸』中膽略,其實不在胡柏奇之下。剛剛外面『亂』起來時,他也有些慌張,卻看欽差『胸』有成竹的模樣,自然早已平靜下來,因此也幫著招呼客人。至於副千戶邵安和孟秀才,更是多次跟隨嚴鴻出生入死,對這小小的『混』『亂』完全不當回事。而大廳里的賓客們看見欽差行轅的人都這般鎮定,也不再慌『亂』了。

嚴鴻撇下大廳里的一屋子人,從后『門』拐到後院,卻看嚴靖、嚴過兩個嚴府的家將守在『門』口,見了嚴鴻拱手道:「大少爺,您來了。」

嚴鴻道:「怎麼樣,后宅有歹人闖進來么?」

嚴過道:「剛才外面響了一陣槍聲,想必是大少您埋伏的錦衣衛把歹人打退了。也有幾個想往『門』裡面闖,都被秦長官、魏長官他們給殺了。現在後宅沒什麼動靜。」

嚴鴻點一點頭,邁進后宅。卻看紅燭下,『花』月仙陪伴著身穿大紅喜服的莫清兒,正坐在『床』上。那『花』月仙還在不住口安慰莫清兒:「太太,你莫怕。咱家老爺那是天神一般的人物,當初在台州,上萬倭寇都被他殺了個沸湯澆雪,如今這幾個『毛』賊怕個啥?便是有婢子我在這裡,不是誇口,也能殺得他幾個『毛』賊呢。」她正說得來勁,抬頭看見嚴鴻,忙叫:「啊,老爺。」

莫清兒『蒙』著頭,聽得外面的槍聲和隱隱的喊叫,身子還在瑟瑟發抖。猛然聽得嚴鴻來了,忙將小『胸』脯一『挺』:「男……男君。」說話的腔調中已經帶上了哭聲。

嚴鴻忙上前兩步,拉起莫清兒的手,自己也坐在『床』上。莫清兒如同沒骨頭似得,一下倒在嚴鴻懷裡,蓋頭下的俏臉緊緊靠著嚴鴻『胸』膛:「男君,我怕……」

嚴鴻一手摟住她的肩膀,撫慰道:「清兒莫怕,清兒莫怕。幾個小『毛』賊而已,相公我在這裡,斷不會叫人傷了你。今兒是咱們大喜的日子,幾個鼠輩豈能破壞得了?」

清兒緊緊摟住嚴鴻的腰部,還在輕輕顫抖:「我今天……今天就要給男君了,可我真怕,真怕被那些歹人傷了去。男君,你在這裡,清兒我就是死也甘心了。」

嚴鴻嘆一口氣,輕輕揭下清兒的蓋頭,看著那張黛眉嘴『唇』的小臉,臉上卻有淚痕,把淺淺的脂粉也衝出了淡淡的痕迹。他伸出手來,輕撫清兒的面龐,低聲道:「清兒,你不須這樣擔心。你既是我的人,我自然要保護你。只要相公我在這裡,斷不容我的好清兒受人欺負。外面那些鼠輩,既然他們敢擾得我的愛妾清兒心神不定,那好,回頭我把他們一個一個拿住,叫他們生不如死!這揚州城裡,做什麼都可以,就是要欺負我嚴鴻的『女』人,絕對不行!」

清兒聽得嚴鴻這般說,渾身骨『肉』酥軟,彷彿上了雲端。嚴鴻就勢俯下臉,湊在她的『唇』上,深深一『吻』。柔舌纏繞,再感受到少『女』身上的麝蘭之氣,嚴鴻也不禁深深醉了。而可憐的莫清兒,更是如墜雲中,渾不知身在何處,魂在何處。

『洞』房之中,『春』意融融,外面院子里,卻是肅殺一片。被困在正廳外面的二百餘名惡少,進退失據,只能藏頭『露』腚地躲避著錦衣衛的火槍。正在躊躇時,卻聽後院一陣『亂』紛紛,又有一百餘人跑了過來。為頭的陳四郎氣急敗壞道:「三哥,我們來了!後院,他娘的,有火槍埋伏,兄弟們給打倒了不少個,倒也點了他們幾處房子。您這裡還沒衝進去?」

李佳湖道:「那狗賊的后宅呢,有沒有衝進去殺了他的家眷?」

陳四郎道:「沖不進去啊。後邊院『門』房『門』都落了閂的,裡面還有東西頂著。外面還有火銃、暗弩『交』替著打,有幾個翻牆進去,立刻給人宰了。三哥,這嚴鴻狗官,看樣子是有埋伏啊,咱們還是趕緊退了吧!」

李佳湖氣急敗壞捏著拳頭,難道叔父辛辛苦苦安排,自己提著腦袋糾集的這一次行動,就這樣完全失敗了不成?這時,二道院『門』哪兒又是一陣火銃響,卻是有幾個外面的惡少奔跑進來,進『門』時給人打倒了兩個。剩下的跑到李佳湖面前,哭訴道:「三哥,外面幾個宅子都埋伏了錦衣衛的槍手啊,從小『洞』里往外打,咱們的人在明處,火器又不如他們的准,吃虧大啊。還有,還有,好像衛所兵和鹽幫的人也趕過來了。」

李佳湖怒道:「本地指揮室韓梅亭,還有鹽幫的羅西和蔡公沖都在這裡吃酒,衛所兵和鹽幫的烏合之眾,裡面還有咱們的人『混』著,怎麼可能來的這麼快?」

那外面的惡少哭訴道:「我也不知道啊。看那樣子,隊伍整齊著呢。」

嚴園外不到一里的大街上,大隊人馬排成勉強的方隊,正在行進,把個巷道塞得滿滿的。從服飾可以看出來,中間幾百人是衛所官兵,還有十多個錦衣衛。而前後的近千人是鹽幫的打手。這些人每五個站成一排,每十排成一個小方隊,一隊挨著一隊,跟隨著不緊不慢的鼓點,一步一步前進。腳步聲踏在石板路上,震撼夜空,分外懾人。

伴隨著鼓點,衛所兵中間的雲初起拿著大喇叭,一字一頓高喊:「準備整隊!整隊!前進!」跟著他的口令,衛所兵和鹽丁們先停下來踏了幾次步子,把原本『混』『亂』的隊列稍微整頓一下,然後又向前行進。

一邊的劉千戶伸出大拇指道:「雲將軍,末將早聽說您是嚴欽差麾下的名將,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咱這衛所兒郎,嗨嗨,日常里辛苦,隊列也不像個樣子,鹽丁們更不用說。如今,居然走得這樣像模像樣,頗有些『精』兵強將的派頭了。佩服,佩服!」

雲初起笑道:「不敢,鄙人也是照嚴小相公的安排行事。若不是劉將軍支持,帶著您的親信官兵,將那隱藏在衛所兵和鹽丁裡面,鼓噪作『亂』的惡賊一舉擒拿,我這裡也未必能這麼順利。再說,眼下咱們不需要這些人打什麼硬仗,只要造成聲勢,自然足以安定全城。」

雲初起和劉千戶說完,轉頭又舉著大喇叭高喊:「兒郎們,嚴欽差有令,安定揚州,擒拿流賊,明天每人賞銀五錢!若是擒殺了賊人的,一個賞十兩!這是天上掉下來的便宜,不搶白不搶啊!跟我喊,忠於大明天子,保衛揚州父老,擒殺流賊,領取賞錢!」一千多人雷鳴般地扯著嗓子吼:「忠於大明天子,保衛揚州父老,擒殺流賊,領取賞錢!」

聽著這雄壯的吼聲,城中各條街巷樓舍里,原本惶惶不可終日的老百姓,臉上也好看些了。而一些跟著惡少們奔走的衛所兵和鹽丁、灶勇,有的悄悄停下了腳步,仗著本地人路熟,繞過兩條小路,扯下手臂上的白布,也開始喊著「擒殺流賊,領取賞錢!」城中,馬自勉等大鹽商的管家,也開始把家丁隊伍拉了出來。他們也不搞什麼分進合擊,只是把許多燈籠火把在院牆上高高挑起,又在自家的大『門』裡面排列陣勢,高呼:「跟隨嚴欽差,殺賊領賞錢!」就足以讓所在的整個街區進入自然的戒嚴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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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鷹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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