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世子設 詭計
「回世子,宋夫人去了祁王府,說有要事與您相商。」雪衣衛輕聲道。
沐雨棠微笑,柳欣怡的哥哥白天去了宋府,宋夫人晚上就找他們商量的事情,肯定和宋書的死有關:「清宇,咱們回祁王府吧。」
「好!」蕭清宇點點頭,黑曜石般的眼瞳閃過一抹高深莫測。
祁王府客廳里亮著夜明珠,淡淡光暈傾灑一室清冷,宋夫人靜靜坐在雕刻精美的酸枝木椅上,眼瞼低垂著,不知在想什麼,餘光看到蕭清宇,沐雨棠走了進來,她急忙起身相迎:「蕭世子,世子妃!」
「宋夫人!」沐雨棠輕輕笑笑,落座在蕭清宇身側,淡淡看著宋夫人:「不知宋夫人深夜前來,所謂何事?」
「蕭世子,世子妃已經見過柳金鑫,以兩位的聰明,肯定已經猜到害死民婦夫君的真正兇手了吧。」宋夫人輕輕說著,眸底暗芒閃掠。
「人命不是兒戲,害死宋老爺的真兇也不能憑空猜測,要找到確切證據,才可下定判。」沐雨棠早就懷疑宋書之死與皇帝有關,可皇帝是九五之尊,掌握著整個青龍國的生殺大權,無憑無據的指責就是在誣陷他,那可是誅滅九族的大罪。
宋夫人看著她正色的面容,輕輕一嘆:「事隔十六年,世子妃還能找得到證據嗎?」
「事在人為,只要努力尋找,就一定會有收穫!」沐雨棠目光幽幽,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只要宋書是皇帝害死的,就會留下所謂的證據,找到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宋夫人目光沉了沉,低低的道:「幕後主謀不是普通人,就算世子妃能找到證據,也不能將他繩之以法!」
沐雨棠看著宋夫人,嘴角彎起一抹意味深長,她來祁王府,果然不是單純的訴苦:「我記得,咱們的交易是,我們幫你找到宋書的屍體,再查明他的死因,用以交換碎片,至於給他報仇一事,是你們宋家的家事,與我們無關!」
宋書與祁王府無親無故,他的死,確實和蕭清宇,沐雨棠無關,不過:「宋書是民婦的夫君,民婦知道他死的冤枉,就算散盡宋府的萬貫家財,也要為他報仇雪恨。」宋夫人柔婉的聲音里透著咬牙切齒的味道。
沐雨棠柳眉挑了挑,宋夫人是想拿宋府的滔天富貴誘惑祁王府和皇帝作對:「宋夫人覺得,祁王府缺金銀?」
宋夫人掃視客廳,只見黑石地面亮的能夠照出人影,酸枝木的桌椅板凳,仕女屏風雕工精細,價值連城,牆壁上的夜明珠也價值萬兩黃金,比宋府的富貴榮華還要奢華:「祁王府不缺金銀,但缺權,祁王府再富貴,也只是王府,比不得皇宮尊貴!」
沐雨棠挑挑眉,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宋夫人在蠱惑我們謀反?」她的膽量可真不小。
「不是蠱惑,是勸誡!」宋夫人低低的說著,目光幽深。
沐雨棠不以為然的道:「都是謀反,結果還不是一樣!」
「大大的不一樣。」宋夫人搖搖頭,目光凝重:「當今皇室最受重用的是三皇子蕭天凌,他可能會是將來的一國之君,而蕭世子和蕭天凌的關係十分惡劣,如果他登基為帝,肯定會拿祁王府開刀,蕭世子不反,就會被他設計陷害死,下場只怕比民婦的夫君還要凄慘。」
沐雨棠微笑,寥寥幾次的見面,宋夫人就看出蕭清宇和蕭天凌勢如水火,她觀察的倒是仔細,她勸他們謀反,肯定也是經過反覆斟酌,仔細考慮的。
皇帝殺了宋書,宋夫人與他們聯手殺了皇帝,為宋書報了仇,還能扶持一位皇帝上位,讓宋家得到前所未有的聖眷,真是一箭雙鵰的好計策,不過:「皇室皇子不止蕭天凌一個,只要他不做皇帝,祁王府就不會有事。」
宋夫人看著沐雨棠,滿眼正色的道:「太子殿下被害身亡,三皇子在後宮獨大,現在的皇室,已經沒有皇子能與他一較高下。」
「現在沒有,不代表將來沒有!」沐雨棠微微一笑,高深莫測,除了蕭天凌,皇室還有兩位皇子在世,不能一口咬定,蕭天凌就是未來皇帝。
「蕭世子不想為帝?」宋夫人聽出了沐雨棠的言外之意,精明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那可是萬萬人之上的黃金寶座,皇子們費盡心機都想坐上的龍椅,世間應該沒人能拒絕得了它的誘惑。
「做皇帝有什麼好?每天都要應卯上朝,批閱奏摺,還得在那些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之間來迴轉,煩都煩死了,哪及得上現在生活的悠閑自在。」沐雨棠不滿的報怨著,似是對為帝很不以為然。
宋夫人微笑,沐雨棠身為蕭清宇的正妻,不想他身邊圍繞太多女子,故而,不喜歡他為帝,可男子多重權勢,蕭清宇只怕不會贊同沐雨棠的意見。
宋夫人抬頭看向蕭清宇,只見他面色清清淡淡的,黑曜石般的眼瞳就如浩瀚無邊的大海,英明睿智,容納百川,不見半分功利之色,也沒有出言解釋自己要為帝的意思。
她漆黑眼瞳微微眯成了一條細縫,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說了這麼多,蕭清宇竟然無動於衷,難道他真的對皇位無感?
納悶間,蕭清宇悠悠的開了口:「雨棠言之有理,做皇帝天天辛苦勞累,確實不如掌管夢遙書院悠閑自在。」
宋夫人不贊同的皺起眉頭,男兒志在四方,應當做鴻鵠,翱翔於九天之上,蕭清宇有大才,若為帝,定能平定四方,造福百姓,怎能拘泥在一座小小的夢遙書院里。
沐雨棠見宋夫人嘴唇蠕動,還想再勸解,委婉的下了逐客令:「宋夫人,清宇的意思,你也聽到了,我們沒有為帝的心思,宋夫人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今晚這番話,我們會當做沒聽到,不會向任何人透露半個字,現在已是亥時(晚上21點到23點),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您請回吧。」
宋夫人敢直言讓他們造反,是抱著依附於他們的決心來的,想和他們站在同一條船上,沐雨棠自然也以誠信待她,但她和蕭清宇都不是野心勃勃的人,也沒什麼功利心,註定要辜負宋夫人的美意了。
看著沐雨棠清冷的目光,宋夫人到了嘴邊的勸解,轉了個彎,換了內容:「我先回府了,你們再仔細考慮考慮,如果改變了主意,隨時都可來宋府尋我,告辭。」
造反一事,事關重大,蕭清宇,沐雨棠都是謹慎之人,自然不會輕易答應她,她相信她走後,他們一定會仔細斟酌,深思熟慮后,就會同意她的意見了,畢竟,這世間沒有人會不愛權勢,她就在宋府,靜候他們的佳音了!
目送宋夫人走出客廳,消失在漆黑的夜幕里,沐雨棠悠悠的道:「為了給自己夫君報仇,宋夫人竟然想到了造反,真有魄力。」
蕭清宇瞟了宋夫人一眼,淡淡道:「那是因為她很愛她的夫君,為了給夫君報仇,可以犧牲萬貫家財。」
沐雨棠點點頭,他們夫妻二人到是恩愛:「宋夫人有一句話說的沒錯,如果蕭天凌為帝,第一個倒霉的,就是咱們祁王府,想保住祁王府,就不能讓蕭天凌如願。」
蕭清宇眼瞳里暗芒閃掠,低低的道:「放心,我不會讓蕭天凌做皇帝的。」
沐雨棠眼睛一亮:「這麼說,你已經想好對付他的計策了。」
蕭清宇點點頭:「沒錯!」
「什麼計策,說來聽聽。」沐雨棠輕挽著蕭清宇的胳膊,目光閃閃的看著他。
沐雨棠細膩小手潔白如玉,散著瑩潤的光澤,與蕭清宇的雪衣相得益彰,極是般配,他眼瞳里染了一抹清笑:「其實很簡單……」
祁王府地牢陰暗潮濕,散發著陣陣晦味,牢里的乾草還算乾淨,但已被潮氣浸透,偶爾會發出淡淡的臭氣。
蕭清憲,冷絕情都受了不輕的傷,坐在草上閉目養神,順便養傷。
兩名守衛坐在大牢中間的小矮桌旁,喝酒,吃肉,外加聊天:「有錢人就是好,你看那皇商宋如凡,和咱們差不多的年齡,娶的正妻簡直就是個天仙,比你我家裡那黃臉婆美了千萬倍。」
「兄弟啊,身份,地位,家世這種東西是忌妒不來的,咱們哥倆上輩子積福不夠,這輩子只能這樣了。」守衛乙喝著酒,咂了咂嘴巴:「不過話又說回來,那宋府少奶奶眉如遠山黛,眸如清秋水,絕色傾城的容顏,真叫一個美,嘖嘖,步伐輕快,身姿纖細,白纖兒,人如其名啊……」
冷絕情目光一凜,白纖兒,他們說的是同名同姓的人,還是他帶來京城的那個白纖兒?
「是啊是啊,那白纖兒清麗脫俗的容顏,窈窕的身姿都讓人垂涎三尺……」守衛甲一臉享受的半眯著眼睛,好似回味無窮。
「兄弟,白纖兒是宋家的少奶奶,好像還和三皇子有什麼特殊關係,她那樣的身份,咱們高攀不上的,就別亂想了,這輩子多積積福,爭取下輩子投胎富貴人家,娶個天仙般的美嬌娘……」守衛乙勸解著,滿臉傲氣。
冷絕情銳利的眼瞳猛的眯成了一條細縫,他們說的白纖兒,果然是他認識的那個,可她怎麼會成了宋府少奶奶?
「沒錯沒錯,咱們乾杯……喝!」守衛甲酒勁上涌,目光迷離,滿臉通紅。
「兄弟,你都快醉了,別再喝了,咱們還得看守地牢呢,萬一被蕭世子撞見你這幅醉熏熏的模樣,就慘了……」守衛乙輕聲勸解著,就要拿下守衛甲的酒杯。
守衛甲快速避過,舉著酒杯,含糊不清的道:「你看看現在都什麼時辰了,蕭世子早睡了,哪有空管咱們……」
「也對,這破地牢里這麼陰暗潮濕,蕭世子根本不會來,咱們哥倆繼續喝!」守衛乙和守衛甲頻頻碰杯,兩大壺酒被兩個喝了個乾乾淨淨,醉熏熏的倒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酒氣,熱菜氣,花生氣混著晦味飄入鼻中,熏的冷絕情緊緊皺起眉頭,手握著牢鎖,用力一捏,只聽『咯』的一聲響,大大的鐵鎖被捏碎,他推開牢門走了出去。
他被關進地牢后,每天都在悄悄療傷,傷勢已經恢復了六七成,他本打算等傷勢痊癒后再伺機逃離,沒想到守衛帶來了這麼震驚的消息,他要出去問個明白,不能再留在鬼地方了。
蕭清憲急步跟了上來,急急的道:「這裡是祁王府地牢,九彎十八拐,外面也有很多守衛,咱們傷勢未愈,能逃的出去嗎?」
「放心,只要有我在,就算祁王府是龍潭虎穴,咱們也能闖得出去!」冷絕情緊握的手指慢慢張開,一縷青煙隨著微風輕輕飄散,所過之處,侍衛們全都打著呵欠,呼呼大睡。
冷絕情闊步前行著,暢通無阻,上到地面,他輕點雙足,騰至半空,回望燈火通明的祁王府,眼瞳里浮上一抹嘲諷:雪衛衣搜身不仔細,他悄悄藏起了幾味葯,方才保他安全逃離這裡,等他養好了傷,定要回來找蕭清宇算總賬!
冷絕情越過重重房屋,輕輕飄落到一座別院里!
無獨有偶,蕭天凌心情煩惱,沒回皇宮,正坐在正房裡皺眉思索事情,看到冷絕情,犀利眼眸微微眯了起來:「冷絕情,你逃出來了!」
「當然,祁王府的地牢哪關得住我,如果不是我之前傷的重,早就逃出來了,根本不必等到現在。」冷絕情慢悠悠的走上前來,四下環顧,沒看到他想見的那個人,不由得皺了皺眉:「三皇子,白纖兒呢?」
「她嫁給宋如凡了。」蕭天凌不耐煩的回了一句,皺著眉頭道:「我本打算讓蘇碧瑩替嫁,沒想到中了蕭清宇的詭計……」
白纖兒果然出事了!
冷絕情目光沉了沉,推算出了大致事件,蕭天凌想利用白纖兒對付蕭清宇,沒想到蕭清宇棋高一招,把他和白纖兒算計了!
兩者交鋒,必有一輸,蕭天凌技差一籌,輸給蕭清宇,害白纖兒嫁了人,他不怪他,不過:「三皇子準備什麼時候救回纖兒?」
蕭天凌劍眉挑了挑,低低的道:「宋府是皇商,白纖兒身為新過門的少夫人,會有很多雙眼睛緊盯著她,這種時刻,咱們暫時不宜和她見面。」
「你直接說放棄白纖兒,不再理會她,任她自生自滅不就行了,何必說的那麼委婉。」冷絕情和蕭天凌合作過一段時間,對他的人為處事不說完全了解,也知道了八九分。
在蕭天凌眼裡,人只分兩種,一種是有利用價值,另一種是沒利用價值,有利用價值的,他會斟酌著價值給予幫助,沒利用價值的,就是沒用的棄子,他會丟到一邊,看都不會再看一眼……
「白纖兒在宋府做少奶奶,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坐享著榮華富貴,就算我不救她回來,她也不會受半點委屈,何來放棄她之說?」
蕭天凌看著冷絕情,一字一頓的道:「絕情,我的計策失敗,害你失去了白纖兒,我很報歉,但請你相信,我不會虧待自己人,如果白纖兒在宋府過的生不如死,我會立刻把她救出來,她現在過的很好,我才沒有著急……」
說的真是冠冕堂皇,白纖兒一名無權無勢的女孩子,嫁進皇商家裡,會得支尊重?會過得很好?騙鬼都不信!
「要等到什麼時候?白纖兒為宋如凡生兒育女后嗎?」冷絕情看著蕭天凌,眼瞳里閃著淡淡嘲諷,他並不是特別喜歡白纖兒,但是,白纖兒是他的人,蕭天凌沒有資格決定她的去處。
就算蕭天凌沒找到合適的人,借用了白纖兒施展詭計,也應該在詭計敗露后,盡最大的努力將白纖兒救回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陷她在水火之中,自己若無其事的坐在這裡,和他講道理!
「絕情,宋家的身份在那裡擺著,輕易不能動,纖兒短時間內回不來,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可以另找喜歡的女子,等我救出纖兒,你們再續前緣……」宋府雖然是皇商,但宋如凡的婚事引起很多人關注,他貿貿然闖進宋府搶人,肯定會被人指責,他現在羽翼未豐,不能做這麼危險的事。
冷絕情冷笑,蕭天凌果然是個冷心絕情的人,如果某天,他被蕭清宇算計了,蕭天凌為了他自己的利益,絕對不會幫他,救他,就像這次,他被抓進祁王府大牢,蕭天凌一點兒動作都沒有,是他自己找到空隙,逃了出來。
蕭天凌的人品,不可信,他們只能保持表面的合作關係,不能做朋友,更不可深信,不然,他會和白纖兒一樣,落得被人放棄的下場。
「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嗎?」
「暫時沒什麼事情了,後天是大年夜,聽父皇的意思,要在那天宣布立我為太子,我也要送給父皇一份難忘的禮物!」蕭天凌微微一笑,高深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