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害馬之群

「真的嗎？」

一時之間，包龍圖根本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忍不住抓住方元的手腕，彷彿迷途的羔羊一樣無依無助：「丸子，你老實告訴我，這到底是真事，還是你變的魔術……」

「你知道的，我可不會變魔術。」方元聳肩道：「況且這事就發生在你們眼皮子底下，我也玩不出什麼花樣來啊。」

「難說，以前也不知道你懂風水的……」包龍圖還是懷疑：「誰知道你在什麼時候學了魔術，指不定是在大學時期為了討妹子歡心學的……」

方元有些無語，然後直接示意道：「你要是不信，乾脆自己做測試好了。」

「我自己來？」包龍圖遲疑了：「可以嗎？」

「你有手有腳，誰能攔你？」方元笑道：「想必熊老闆也不會介意的……」

「不介意，當然不介意。」

與此同時，熊貿眼中縮放驚喜精光。話說風水局布置好些年了，他壓根不知道還有這樣奇異的狀況，要不是矜持克制，他本人也想立即嘗試一下。

「好，那我就試試看。」包龍圖一咬牙，在店鋪之中走了一圈之後，也找來了一點絮絨。在確認店裡無風吹佛之後，他也走到金磚旁邊測試起來。

「第一次可能是巧合，如果這次還行，我就信了。」

說話之間，包龍圖慢慢伸出了手掌，一點輕若無物的絮絨就托在他的掌心之中。不過與方元不同，他卻沒把絮絨擲於磚面，而是平平托舉空中。

「如果吹風了，我可以第一時間感應到。」包龍圖給出了自己的理由，然後就是安靜耐心的等候了，看起來還有幾分緊張。

不僅是包龍圖緊張，其他人也有幾分期待。畢竟剛才的事情太突然，以至於讓他們錯過了絨毛飄浮的一瞬間，直到絨毛飄到了空中，這才留意到奇異的情況。現在他們要吸取教訓，從頭到尾瞧仔細了，不想錯過任何細節。

「飄起來了……」

在眾人密切關注下，包龍圖掌中的絮絨布也不負眾望，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突然之間就脫離了他的掌控，就好像有無形的絲線拉扯一樣，一點一點的筆直飛升。

「啊！」

見此情形，包龍圖表情微僵，有幾分莫名怵然。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居然直接舉手想要把絮絨抓回來。然而他的手掌一動，空中自然有氣流涌動，類似於有風拂過了，使得飄浮的絮絨微微一轉，巧妙的避開了他的抓拿。

說是遲，那時快，絮絨旋轉之後，上升的速度更快了，並且在晃蕩之中又恢復了筆直的狀態，飛快浮到店鋪的頂空，消失在一串串花燈彩結之中。

「怎麼樣，是風在吹嗎？」熊貿見狀，連忙追問起來。他可不是在諷刺，而是真心想要了解清楚。

「怎麼會這樣……」

然而這個時候的包龍圖，卻有幾分失魂落魄的感覺。畢竟無論是誰，突然發現自己信奉了多年的觀念，居然有可能是錯的，多少有些難以接受。

「包子，不要多想了。」

好像適得其反了，方元急忙寬慰道：「連科學家都說了，有些事情是科學都暫時解釋不清楚的，既然它存在了，肯定有一定的道理，你何必糾結那麼多。」

「方師傅說得對。」老人深以為然，附和道：「傳承了幾千年的學問，絕對不是隨便一句糟粕就能全盤否決了，如果真是糟粕，就應該和纏足陋習一樣，被掃到垃圾堆里無人問津，而不是時隔幾十年後又重新火熱起來。」

「由此看來，這門學問已經深入人心，融入大家的日常生活中，難以割捨。據我所知，就算你們這些年輕人，號稱接受了現代科學教育，但是在結婚的時候，不一樣要挑個黃道吉日舉行婚禮嗎？」

老人一針見血道：「黃道吉日，就是風水的範疇。你可以不信，卻不代表它並不存在，而且也擺脫不了它的影響。」

包龍圖眼中掠過一抹複雜的神情，然後揉了揉眉心，突然說道：「丸子，我有些累了，要不現在就回去吧。」

「也好……」方元一怔，但是更加不會反對，立即點頭道：「那就走吧。」

「等等。」

就在這時，老人輕快走了過來，微笑問道：「方師傅，相識就是有緣，不知能否給我留個聯繫方式，以便日後有事可以登門求教。」

「呃……」

方元一頓，習慣性的在口袋摸出一張名片，然後雙手遞了過去：「飛雅設計公司，致力打造一流家居環境，請老先生多多關照……」

「設計公司？」一時之間，老人表情有幾分古怪，旋即連忙接過名片，也沒有細看就順手給方元回了自己的名片。

相對方元的紙質名片來說，老人回贈的名片無疑高級多了，那是金屬質地的卡片，通體泛出猶如黃金般的光芒，透出尊貴的氣息。

「房東升。」

與此同時，方元才算是知道了老人的名字，但是由於名片上只有名字以及電話號碼，也讓他摸不清楚老人是什麼身份。不過也可以猜測，肯定是非富即貴。

「房老，以後有緣再見了。」

方元收好名片之後，友好打了個招呼，就與包龍圖離開了。

「放心，不用多久，我們肯定會再見的……」房東升輕聲自語，一臉意味深長的表情。他覺得自己很幸運，就算找不到正主，幸中副車也不錯。

「房老。」

此時，熊貿走了過來，望著方元漸行漸遠的身影，眼中也有幾分迷惑不解：「泉州風水街的圈子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怎麼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厲害的人物？」

「不僅你沒聽說，我更沒有耳聞。」房東升搖頭起來，然後揣測道：「但是眼光這樣高明，而且連天星風水局也能夠識破，足夠說明他的底蘊不淺。」

「房老的意思是……」

剎時，熊貿若有所思：「風水世家？」

「嗯。」

房東升點頭道：「你也知道，風水世家的子弟，在經歷幾十年以前的浩劫之後，要麼是背井離鄉遠走海外，要麼是老老實實的低調做人。」

「海外的風水師就不說了，可謂是混得風生水起，著實讓國內同行羨慕。至於國內風水世家的子弟，儘管現在社會風氣寬鬆許多，不過由於大環境使然，還是很規矩。」

說話之間，房東升嘆氣道：「不僅是規矩，更不喜出風頭。要是沒有門路，根本找不到他們的蹤跡。或者說就算找到他們了，他們也未必會承認自己風水師的身份……」

「沒錯，就是這樣。」

熊貿連連點頭，很有感觸道：「真正的高人，從來不顯山露水，倒是一些半吊子，無非是翻看了幾本風水古籍，或者學了一些毛皮，居然就敢堂而皇之的幫人勘定風水，實質上就是在招搖撞騙，以至於成為世人攻訐我們的標靶。」

「這種事情，從古到今，都難以避免。」房東升搖頭道：「凡事有利可圖，自然就會出現害群之馬。」

「房老，現在可不是害群之馬，而是害馬之群啊。在我看來，整個馬群大部分是害馬，好馬反而沒多少，千里駒更是萬中無一。」熊貿埋怨道：「每次看到這些人上門，滿嘴胡說八道的忽悠人，我真想直接拿掃帚轟他們滾蛋。」

「那你幹嘛不轟？」房東升輕笑反問。

「這個嘛，開門做生意，需要和氣生財……」熊貿臉一紅，乾笑了一下，立即轉移話題：「房老，今天大駕光臨小店，為的什麼事情呀？」

「本來有事的，但是聽了你的解釋，又覺得這事希望不大，幸好峰迴路轉，出現了轉機。」房東升笑道，卻讓熊貿聽得一頭霧水，壓根不明白。

在熊貿追問之際，方元和包龍圖也坐上計程車，慢慢地返回住處。上車之後，包龍圖好像還沒從觀念崩潰中緩過來，一直沉默不語，有幾分意氣消沉。

方元在旁邊開解道：「包子，其實這種事情，你也不用太在意，就當做是某種磁場反應。就好像是磁石吸鐵，屬於物理學的範疇……」

「我沒在意這個。」包龍圖搖頭，皺眉道：「我只是奇怪，你怎麼突然懂看風水了，而且很精通的樣子。」

「……家傳的。」

方元恍然，撓了撓頭之後，也給了一個合理的解釋：「你去一趟我家就知道了，在我家的書柜上，滿滿的一排書架，全部都是這方面的書籍。」

「真的假的？」包龍圖好奇道：「逛書店的時候，我也曾經翻過那種書，裡面的理論好像非常複雜，你居然看得懂？」

「難嗎？」方元眨眼道：「那肯定是你上當了。」

「怎麼說？」包龍圖不怎麼理解。

「所謂真傳一句話，假傳萬卷書。」方元笑道：「市面上的書，要麼是不懂行的人胡編亂造的，要麼是別有用心的人為了撈錢才出書，不管是什麼原因，其中的可信度極低。估計他們編書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你們看不懂，看懂了才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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