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幕 陣地
通!!!
根本沒時間確認我的目標是否被命中,因為隨後而來的報復攻擊沒幾個人消受的了。把狙擊槍背到身後,飛快在戰壕里跑動著。剛跑了沒幾步,天上的炮彈就已經把自己剛才的狙擊位炸成一片廢墟。
轟!!!
又一顆炮彈在身後爆炸,產生的氣流直接讓我飛了出去
「真***」嘴裡咕噥著從戰壕里爬起來,抖落身上泥土。使勁拍拍耳朵,想把一直盤踞在裡面的嗡嗡聲趕開。可是努力失敗,乾脆不去管它。
從地上爬起來,飛速跑向戰壕另一頭,那裡有自己預先看好的另一個狙擊位。順手拉起一個縮在角落裡的小傢伙,強迫他的眼睛看著我。
「開槍!你***開槍啊!躲這裡是個什麼事!」
大聲對他喊著,可是這根本無助於減少他眼睛里的恐懼,反而讓他的身體更往角落裡縮了縮。
「大李死了老王死了老班長也死了我馬上也要死了」
他嘴裡在呢喃著什麼,自己把耳朵放在他嘴邊,好不容易聽出來的竟然是斷斷續續的這種語言!
想把他拉起來面對這個殘酷的戰場,可是各種輕重武器的怒吼聲,子彈擦過耳邊發出的嘯聲,還有炮彈爆炸時產生的氣浪夾雜著的巨大轟鳴聲。讓我,徹底打消了這個願望。
「哎」長嘆口氣。把剛才他掉在地上的頭盔拿起來,輕輕拍掉上面的土,再輕輕扣到他頭上。然後拿出一顆手雷,塞進他手中。
在自己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他的眼睛一直看著我。一對稚氣未脫的眼睛,他嘴唇上方還有著黃色的細小絨毛。真是難以想象,這雙應該在母親懷裡享受溫柔的眼睛,卻要看到這麼多殘酷景象。
深深看了看那對獃滯的雙眼,「好自為知吧,兄弟!」拍拍他頭盔,自己轉身走到旁邊架起狙擊槍。
「在這個瘋狂的世界,我們就是」從瞄準鏡里尋找著我的目標,慢慢的,鎖定了一名頭盔上畫著醒目紅十子的纖細人影,嘩啦一聲使勁拉動槍栓,一顆子彈上膛。「保持著自己的瘋狂,因為這樣!」
通!!!
從瞄準鏡里看到,子彈的衝力已經讓她的腦袋整個爆開,殘破的頭盔攙和著紅白相間的液體飛上空中,一縷金黃色的頭髮隨風飄散。
收槍,換位!
「16!」
「因為這樣,我們可以和這個世界融為一體,不會被人認識到,不會被人看到,不會」這次,一個想把自己中槍同伴拉回戰車殘骸后的士兵進入我的視線,他肩膀上的軍銜是少尉。瞄準鏡慢慢下移,固定在他左腿的膝蓋上。從高倍放大的瞄準鏡里,都可以看到他的汗水把臉上黑灰沖開的溝壑。而且,他還回頭大喊著什麼,不過,可惜
通!!!
這次不需要換位,戰場上的心理學說的好。因為現在的反狙擊戰術都已經練的爐火純青了,沒有哪個狙擊手會在一個地方開兩槍
他躺在地上哀號著,大聲喊著,頭盔被摘下丟到一旁。他想坐起來看看自己消失的小腿,卻總是坐不起來,只能在地上徒勞滾動。
「如果一個人在黑暗中,他最喜歡的就是光明,可是光明卻會讓在黑暗中生存的生物感到害怕,恐懼」我等的人,已經出現,而他等的人,卻給自己帶來了死神的審判。
嘩啦一聲,這個彈夾的最後一顆子彈上膛。快速更換著彈夾,眼睛看著那名美麗的醫護兵。她正在輕言安慰著地上的傷員,手裡還飛速包紮著,而那雙美麗的藍眼睛也在不斷看向我這裡。
通!!!!
「17!」
等自己跑到另一個位置上的時候,正好又看到了那個躺在地上的倒霉鬼。不過這時候,他終於從地上爬了起來,半坐在那裡,愣愣看著前方。在他臉上濺滿了紅白液體,有一滴正隨著他臉部肌肉的輪廓慢慢流下。
「你在害怕嗎?你在恐懼嗎?叫吧,大聲的叫啊!讓你的同伴來救你!讓他們來啊!快,叫出聲,混蛋!」
通!!!這顆子彈卸下了他的左臂。
這時候自己已經跑到戰壕的另一頭了,從瞄準鏡里看過去。那傢伙終於恢復了語言能力,抱著肩膀的傷口大聲喊著什麼。而他喊叫的方向正是那個殘骸後面。『那裡面藏了幾隻老鼠呢?』
「來,乖乖的叫吧,讓後面的同伴來救你,摧毀他們的自信,自尊。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兄弟就在面前,可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出去救他回來的感覺!讓他們心裡內疚,讓他們在你的哀號聲中內疚吧!罵他們,使勁的罵,用你所能想到的最惡毒的語言詛咒他們,讓他們知道自己的渺小!」子彈早已經上膛,就等待著他的同伴。
一個頭盔從殘骸后露出來,微微晃動著。一絲冷笑出現在嘴角,這種程度的假象他們也做的出來。
感覺到暫時沒有什麼危險,那個頭盔縮了去,一個高大黑人猥瑣的身影出現在瞄準鏡中。他很小心,很小心的接近距離他不過是3米遠的傷員。而且一有不對勁,立刻就趴下,好久才起來。
「當希望就在眼前的時候,人們習慣去伸手抓住,可是他們沒有意識到,希望越大,隨之而來的失望也就越大。」
瞄準鏡固定在那個傢伙頭上,在慢慢隨著他的移動而移動。地上的傷員看到他接近,停止了翻滾哭號,反而伸出一隻手來,想努力夠到距離不過幾厘米的那隻代表著希望的手。
通!!!
「18!」
那隻黑色的手,永遠也無法被他抓住,即使是一厘米的距離也好,那也是天堂和地獄的差距。
地上的人徹底崩潰了,竟然想爬起來自己走回去。而自己,正在另一個位置欣賞著他的舉動。
「人的意志力有時候很弱,有時候很強。在面臨逆境的時候,有的人會爆發出難以想象的潛力,而有的人則會在那裡等死。不過,當人的所以希望都被摧毀的時候,那又如何??」
通!!!他的另一條腿的膝蓋以下部分被子彈帶走了,留下的是紅色的血液,一條條肉絲,以及被包裹在裡面的白色骨頭。
「當面臨一個抉擇的時候,很少有人會考慮到身邊的人。他們一般都會先想到自己,而當他想犧牲自己的時候,卻又會衡量自己的犧牲可以換來什麼,換來多少」
「狐狸。」接通了隨身的通訊器,眼睛繼續從瞄準鏡里看著那傢伙呼叫著自己的同伴,手指就扣在扳機上,準備第一時間打破他的希望。
通訊接通了,從那邊傳來的是巨大的怒吼聲,還有連續不斷的機槍開火聲,看樣子山熊在他身邊。詢問他是否可以用曲射榴彈命中那個殘骸後面,當得到肯定的答覆后,把方位和距離告訴了他。
過了大概10秒,一顆殺傷榴彈在殘骸後面打開了一朵美麗的降落傘緩緩下落。當落到距離地面2米的高度時,它就會用自己攜帶的金屬徹底清洗那一片的罪惡。
通!!!
「19!」
狐狸特地把榴彈打的很高,充分讓下面的人體驗到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感覺。現在他們面臨一個抉擇,一個兩難的抉擇。是衝出來成為我的獵物,被打爆身體的某一部分;還是等在那後面,等待頭頂的榴彈降落下來,被金屬所構成的大雨清洗掉身體和心靈的邪惡。
慢慢等待著,對那些人來說,時間好象就要停止,或者他們正在祈禱時間趕快停止,讓頭頂的東西永遠不會降下來。
地上的傢伙定定躺著,身上流血的部分對他來說已經不算什麼,看來連疼痛都已經被忽略掉,他也看著頭頂慢慢落下的榴彈。可惜了微笑因為那個殘骸,所以他不會被傷到,一根毫毛都不可能。
接連射殺了兩個想跑出來的傢伙以後,那後面再也沒有人想跑出來,不過露在外面一截微微顫動的槍管說明狐狸的榴彈沒有白打。
地上的傷員在喊叫著,瘋狂喊叫著要後面的人跑出來。可惜,生命畢竟比較重要,沒有人再聽他的喊叫。
榴彈降落到固定高度,閃出一絲紅光,爆炸了!不過因為戰場上其他聲音,所以自己聽不到那聲巨響。
地上的傢伙掙扎著用一條胳膊抓著殘骸邊緣半靠著,愣愣看向殘骸後面,這時候他的表情一定很有意思很有意思
接著,他的頭轉了過來,看向我這裡。
「殺了我!求你!」
慢慢拼出他的口型,原來那傢伙說的是中文。他在求我殺了他!微笑慢慢把槍口轉了一個方向,削掉了他左邊30米外的一個人的半個腦袋。
然後跑到一個新的地方,依舊看著他,他還在朝向這邊,無力大喊著,不過自己則只能看到他的口型。他還在企求我,企求我殺了他。
突然,他額頭爆起一朵血花,人依靠著殘骸慢慢軟倒,嘴角也扯開一絲微笑
「媽的!山熊!是你手下哪個***開的槍!」
「怎麼了?」
通訊接通,山熊那邊殺聲震天,槍響四處,而且那傢伙的吶喊也不是一般的響。不過在百忙之中還有閑暇回答我的問題,已經讓自己很是佩服了。
「說話!媽的!爽!老子又宰了一個!」
這句話,不用說只有開頭兩個字是和我說的。其他的,不過是激勵身邊人的戰意而已。
從瞄準鏡里尋找著我的目標,這次一個半跪在地上對手中通訊器瘋狂吼叫的傢伙成為我的目標。他是在呼叫什麼?是要人增援,還是要呼叫炮火支援來徹底讓自己這個陣地成為廢墟呢?其實,想這些都是沒有必要的。一絲微笑勾勒在嘴角,因為,死人是沒有那麼多想法的。
通!!!
「22!」
在戰壕中飛速奔跑著,雖然迄今為止還沒有對方的狙擊手出現,可是這些事情還是得在意一點的。因為,難免突然跑出來一個。說實話,在這個陣地的戰鬥連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的。只是來採訪,半路被山熊攔住一頓暴打,來了陣地說了還沒幾句對面反攻就上來了。真是不明不白就讓人捂這裡,而且還不準反駁。小華和枕頭被塞進掩體里,暫時沒有危險。而小隊里其他人,則依照他們的特長分散到陣地各處。想到這裡,抬眼看了看長度接近200米的戰壕構成的那張巨大的蜘蛛網,自己就想苦笑。竟然被分派到這個陣地來牽制攻擊,偌大的陣地竟然沒幾個人,剛才那個新兵也不知道是從哪裡跑過來的。
「我是想問問哪個混蛋搶了我的獵物。」
「我***怎麼知道!等這次完了你問別人吧!正打的舒服呢」
山熊抱怨著切斷了通訊,不過那邊最後傳來的吼聲卻依舊殘留在耳邊。那傢伙竟然想召集人反衝鋒一把,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跑到新一個狙擊位,調整槍口瞄準的方向,雖然那裡不是自己負責的方向,但是那裡是山熊可能衝鋒的地方。
通!!!
「23!!」
子彈穿透裝甲運兵車薄弱的外部裝甲,直接讓頭頂在壓制射擊的重機槍變成啞巴。不用說,藏在裡面的機槍手也應該被打爆了腦袋。
再把槍口微微下移,平時的課程可以學到這種運兵車的機槍彈**一般存放的位置。而現在,瞄準鏡的十子線就固定在那裡。
通!!!
原本在退卻的運兵車緩緩停了下來,自己還以為沒有命中目標的時候,上面頂蓋突然掀開,黑色的濃煙中一顆腦袋冒了出來。把瞄準鏡固定在上面正要扣動扳機,那個傢伙的腦袋竟然冒起一團血花,慢慢縮進了車裡!那個混蛋,又搶我東西!
可能是處於泄憤吧,順手從胸前拿出一個穿甲燃燒彈填進槍膛。因為彈夾里都是普通的穿甲彈,珍貴的穿甲燃燒彈配備不多,所以多在必要的時刻才使用。
普通的穿甲彈固然可以穿透被裝甲保護著的油箱,可是卻無法引燃裡面的油料,而可以發出高熱的穿甲燃燒彈卻可以完成這個任務。
冷笑著拉動槍拴,「你搶了我的獵物,我就搶你的車。」從被殺人的傷口就可以判斷出來,那傢伙使用的不過是普通的7.62口徑狙擊步槍,而這種任務非反器材步槍不可。瞄準鏡已經固定在油箱的位置上了,那個傢伙一定在等待著裡面的人忍不住跑出來吧。
通!!!
果不其然,過了沒2秒,從那輛車的縫隙里就開始往外冒出濃煙。而烈火,也朝縫隙外噴吐著自己艷紅的舌頭。車門打開,一個渾身著火的傢伙從裡面翻出來滿地亂滾,想熄滅自己身上的烈火。而那輛車,也在他身後轟然爆炸。
「古人曾經說過,一個人的罪惡只能用天境之火燒灼他的靈魂才能凈化。好好體驗你身上的烈火吧,它正在洗滌你的靈魂深處那一片惡念!」
從瞄準鏡里欣賞著那傢伙的渾身烈火,可是,一顆子彈卻偏偏插進來讓他痛苦停止。眉頭一陣跳動,心裡漸漸有了怒火在升騰。
正在這時候,耳機里的通訊再次接通,這次傳來的是火山冷靜的聲音,不過如果狐狸沒有在旁邊和他搶耳機就更好了。
「搶什麼搶!」火山實在忍不住,對旁邊的人大聲喝罵,「現在是戰爭!」
「無所謂,那傢伙那麼強,晚幾分鐘也死不了」狐狸閑閑的聲音讓我一陣惡寒
「隼,放棄那片陣地,去主陣地和山熊他們匯合!」過了一會,火山冷靜的聲音從耳機里傳出來,看來他已經奪得控制權。
「為什麼!」雖然知道命令要無條件服從,可是抬頭看看這片陣地,還真有點放不下。在戰場上,自己屬於掃巴星一類的。不是會招來狙擊手,就是有炮彈臨頭,所以一般都被丟的遠遠的。看看已經破壞得不成樣子的陣地,說實話還真是有點捨不得。
火山難得得竟然開始解釋了,「最新的情報顯示,他們已經突破了你那裡的防線,而且已經從側翼開始朝你那裡運動,那個陣地很快就要易手了。」
「防線?」苦笑自己正面可是沒有幾個人的
「隼,你快點撤出來,現在不是用氣的時候!」火山以為我生氣了,可是事實並不是這樣。
苦笑著把狙擊槍背回身上,抽出兩腿手槍在褲子上蹭開保險。
「他們已經來了」微笑著切斷通訊,把耳機從耳朵上摘下來,雖然嗡嗡聲繼續,可是這已經不算什麼了。
「在這個瘋狂的世界,我們如何沒有瘋狂,那就會被人所排斥,妒忌!因為,清醒才是這個世界最大的罪孽!」
拿出一根煙叼在嘴角,輕輕用槍口把頭盔朝上頂了頂。然後對準一個從戰壕盡頭貓腰跑過來的白痴。
砰!!!
「24!」
那傢伙翻身跌倒,露出身後著急找隱蔽的幾個鬼祟人影。
砰砰砰砰!!!
「27!」
有一顆子彈打空了,那傢伙跑的很快,竟然躲進了旁邊挖出來的側道里。收回一把手槍,掏出一顆破片手雷來。
「28!」
微笑著丟出手雷,轉身離開這道戰壕。
在戰壕中飛速跑動,偶爾幾個翻進來的傢伙還沒搞清楚狀況就已經被子彈打得橫屍在地。衝進來的人也漸漸學精,知道在這裡沒辦法形成包圍。乾脆尾隨在我身後用手雷招呼,要不是不斷有專門挖出來對付這種情況的掩體,自己早已經被炸成碎屍。
眼看這個陣地的盡頭已經在眼前,視線里甚至出現山熊的身影。
「快過來快過來!!!」他帶著一隊人,看來打算直接用火力封鎖這裡,可是他腳底的引爆器卻讓自己推翻了這個想法。
「媽的!老子炸死你們這幫混蛋!」他獰笑著就要一腳把引爆器的橫杆踩下去。原來,這是在挖掘戰壕的時候就已經埋在下面的炸藥。
心裡突然想起一個人來,「等等!」那個膽小的傢伙如果活著怎麼辦?
「怎麼了?」山熊停下腳步納悶問我,隨即大聲催促著,「他們要上來了!」
「15分鐘!」轉身重新跑進戰壕,「15分鐘我不回來你就引爆!」
把山熊在身後的怒罵拋在一邊,從身上解下狙擊槍朝他丟過去。「幫我看好!一會回來拿!」在狹窄的戰壕里根本無法擺開狙擊槍,最方便的武器就是霰彈槍,還有威力稍微覺得不足的手槍,最好用的還是手雷。
抽出手槍在跑動中依次換下已經不是滿噹噹的彈夾,雖然子彈還有,可是總可能會在突然時候沒掉子彈。為了避免這種情況,所以還是這樣來的好吧。
一路上還算是順風順水,當然幾個跑出來撞槍口的白痴除外。
「你們放開我!!放開!!!」
在自己即將到達的時候,彎道那邊,傳來一個人驚慌的叫聲
慢慢沿著散發出泥土以及硝煙混合味道的土壁,蹭到那個彎角旁邊。拿出一面小小的鏡子,通過反射自己看到那邊有三個人。一個在警戒,兩個在對那個孩子拉拉扯扯。
那個孩子一直在奮力掙扎,而那個自己送他的手雷卻被丟在腳邊。間或砸來的拳頭讓他不住高聲號叫卻沒有任何反擊餘地,只能痛苦地抵擋。而拉扯他的兩個美國士兵,則對這種情況異常興奮。
『也不知道他們聽不聽的懂中國話』心裡忐忑不安,算了,賣弄一下剛從小華那裡學來的英文吧。
一顆冒著煙的手雷丟到他們腳底,自己耳邊立即就傳來了如殺豬一樣的叫聲。閃身出去,雙手平舉,正要大喊出聲。可是面前的情景卻讓自己的眉毛再次跳了跳好象是看到了三隻巨大的駝鳥,正在努力把自己的腦袋扎到土裡,而他們的屁股又撅的高高的。難道他們看不出來那是煙霧彈嗎?
漫步走過去,三槍結果了這幾個白痴,拉起那個孩子瘋狂開跑。因為,從他們所在的通道另一頭,剛剛有一對敵兵繞過來,正大呼小叫的開始追我們了。
「前面跑!」意識到這種盲目逃跑根本對我們沒有作用。在下一個掩體里自己閃身進去,錯到他身後。
然後轉身,對準剛剛轉過彎角的傢伙們。
「NO!!!!」一聲絕望的大喊成為自己開槍的前奏。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手上飛速傳來震動,一蓬子彈儘可能的籠罩到那個混蛋身上。看著他身上爆起的一團團血花,發現那傢伙沒有穿防彈衣也不知道最後一顆子彈打在了哪裡,竟然讓他變成一個火人。
微笑著褪下打空的彈夾裝上兩個新的,接著拿出一顆白磷手雷來。拉開拉環,從空中丟進那個橫道。轉身,開跑。
「走!!!」
那個白痴,竟然等在我身後。低頭看著被撞倒的傢伙,不知道是憤怒還是感動的情緒佔據了我的心。一把拉起他,背後推了一把我們接著跑!不過他的身體很是瘦弱,連肩膀都瘦的要命。難道,他們竟然不給這些人吃飯嗎?開什麼玩笑!
跑著跑著,早先熟悉陣地時候的幾分鐘路程,現在竟然變成了漫漫無盡的逃亡之旅。眼看著手錶的指針已經要到達位置,可是前面和身後的敵人卻不見減少。
「媽的!!」兩槍把正面衝過來的傢伙打飛回去,回身對準一個伸出來的頭盔。幾顆子彈打在頭盔上卻沒有穿透。那邊傳來一聲低呼,腦袋縮了回去。低頭看了眼被自己剛才一腳踢倒的傢伙,他正在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拿袖子使勁擦掉額頭上流進眼睛里的血,剛才一顆子彈打穿了頭盔,幸運的是只擦過自己的額頭留下一條深深血溝。現在頭上的傷口被汗水刺激到,鑽心的疼。
現在身前身後兩批人暫時是不會冒頭了,可是面對一條沒有分岔的巷道,自己也沒有任何辦法。爬上去可能就要面對對面的狙擊手,一個普通士兵也可以讓暴露在地表的人成為屍體。
掏出身上最後一顆手雷,掂量著它的分量。那個孩子已經從地上爬起來,眼睛看了一會在我手心跳動著的手雷,然後抬起頭,我看到他黑色的眼睛里充滿了堅決。
一雙手覆蓋到我手裡的手雷上,他對我微微點頭。
對他笑了笑,把手抽出來,手雷留給他。
「還沒到用的時候。」轉身把一個冒頭看情況的傢伙腦袋打爆。然後用槍柄敲敲面前孩子的頭盔,「相信我!」
「有時候信任,會讓一個人變成英雄。有時候信任,會讓一個懦夫變成勇士。有時候信任,會把一張紙變成鋒利的刀片!」奇怪的戰鬥祈禱又從嘴裡湧出,一個已經在上面的兄弟曾經和我說過。每次一緊張的時候,我就變成了詩人。示意他慢慢向前走,「相信我可以把你帶出去!!!」大聲喊著對準後面拿著噴火器的傢伙。準星,固定在他肩膀上露出來的那一角閥門。
「烈火是我的兄弟!而槍,是我的生命!」
砰!砰!!!!
我敢說,沒有人可以這樣對付噴火兵。依舊叼著那根沒有點燃的香煙,聞著身後傳來的烤肉香味。而眼睛,已經可以看到飄揚在遠處山頭的殘破紅旗了!
把已經打空子彈的手槍塞回槍套,抽出后腰橫插的霰彈槍。在他難以形容的眼神注視下,自己瀟洒地讓霰彈槍繞出一個完美的圓,對準正面嚎叫著舉起戰刀的黃種人。
轟!!!
10米的距離讓槍口發射出去的霰彈完美鑲嵌在他臉上,一顆都沒有拉下。借著后坐力讓槍再次旋轉一周,一腳把那孩子踢倒在地。
轟!!!!
快步越過腳下障礙,一把揪住在吐血後退人的裝備帶讓他不會倒下。子彈命中了他的胸口,雖然有防彈衣可是依舊震成他內傷。再次上膛,對準盾牌身後的人頭。
轟!!!
歪頭蹭掉濺在臉上的腦漿,最後一顆霰彈上膛。
「跟著我,孩子!!!」
這就是挖掘這種坑道的好處,不可能兩個人並排行走的壕溝,讓對面一隊人根本伸不開手腳。
轟!!!
最後一顆子彈讓一個來不及躲藏的傢伙變成躺在地上抽動的屍體,接著半蹲下身子,把還在掙扎的傢伙擋在面前。
「手榴彈!!!!」
一顆圓滾滾的東西就丟在自己腳邊,『近了!』站起身一腳把它踢過去,後退一步,讓盾牌擋在面前。
手榴彈爆炸了,不到10米的距離是完美的殺傷範圍。而且因為盾牌在身前,他的血肉成為了我們最好的掩體。抽出他腰間的大口徑手槍,打開保險對準面前一個傢伙就是一槍。
卡!卡卡!
媽的!那傢伙竟然沒有把子彈上膛。
「砰!!!」
不過這樣也沒關係,對嚇破膽的人一聲喊叫就足夠。看著面前人大喊著丟下步槍,回身和身後人撞成一團,自己想笑卻沒時間笑。用肩膀頂著我的盾牌,騰出手來給手槍上膛。一槍打中了一個傢伙高舉的手,看著他抱著手呻吟。
「趴下!!!」對身後的孩子大喊。因為,那傢伙手裡有一顆巨大的手雷。
轟!!!
那混蛋竟然拿出了重型燃燒彈丟下渾身著火的盾牌,順手從他身上摘下一顆手雷丟到身後。再抽出兩個彈夾,就一隻手拿著。也不閃,也不避,就這麼直著身子走近那群一直在後退的混蛋。
一絲冷笑出現在嘴角讓他們更加害怕,自己面前的人甚至丟下了槍跪在地上等待俘虜。
慢慢走到他面前,低頭看看充滿了希望的年輕雙眼,他和自己身後的孩子應該差不多大吧再抬頭看看那幾個依舊在觀望的大兵。
「入侵者,死!」
砰!砰砰砰!!!一槍讓跪著的人去見他們的撒旦,抬手三槍全部鑲嵌進了站著的人腦袋裡。
現在不用想,自己在他們眼睛里已經成為了某種神話里的魔鬼。如果他們的想象里沒有給自己加翅膀和獠牙就更好了,不過看錶情就知道這種希望成為泡影。
慢慢換下打空的彈夾,現在在自己身前奔跑的白痴成為了最好的開路機器。偶爾一個跑的慢的自己就用一顆子彈讓他們永遠休息。
「你看好了,不要以為戰場上的敵人就是催命鬼。狹路相逢勇者勝!古人已經給了你答案,只是你沒有在意!」走著走著,還有閑暇教育一下身後人。
正微笑著走在前面,可是那幾個膽小鬼突然就抱頭蹲在地上。一支黑洞洞的槍口出現在自己眼前。
砰
「媽的」低頭不可思議得看著左胸衣服被撕開的洞,那裡傳來鑽心的疼痛。
腿一軟自己竟然跪在了地上,露出身後的孩子,想告訴他躲避卻說不出口。想抽出手槍結果了那個混蛋,卻抬不起手,平時無比輕鬆的動作現在竟然這樣困難。那把手槍,竟然也無比沉重。
在自己迷離的視線里,他端著槍慢慢走近。
不能讓他過來!』
當這個意識出現在心底,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動力,一把奪過孩子手裡的手雷。丟下手槍,使勁咬住拉環,看著步槍後面眼睛的瞳孔慢慢放大,然後一用力把手榴彈拽開。
吶喊著從地上爬起來,跑向他,「啊!!!!!!!!!!!!!!!」
一起死吧,混蛋!
也不知道在昏迷中過了多久,只是聽到依稀的爆炸聲,吶喊聲。看到自己眼前有人不斷經過,有的人甚至就趴在自己眼前大喊著什麼。可是,聽不清楚他們說什麼,也看不到他們的樣子。
又過了一會,一切都變得好安靜,好安靜自己就像是一個嬰兒,正躺在母親的懷抱里,安靜,安靜
天上的太陽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黑色,世界也變成了一片漆黑。錯了是因為自己眼前的巨大陰影。那是什麼,來接我的人嗎?那歐陽呢?她不是說要親自來嗎?她在哪裡?
自己現在特別想看到太陽,想抬起手撥開身前黑影,卻發現自己已經和身體失去了聯繫。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手雷爆炸了嗎?那個孩子還好嗎?
可是,現在什麼都不想去想,只是想睡覺,睡覺連胸口傳來的鑽心疼痛都好象被忽略掉,什麼都不再重要
疼痛?等等!!疼痛!我還活著?
立時,那些聲音在自己耳朵邊變得無比清晰,而身體的感覺也重新傳了回來。現在我發現,自己正趴在一個寬闊的脊背上,不斷顛簸著向前跑著。
「兄弟,兄弟,你可千萬別睡著啊!千萬別睡覺,千萬別!我們馬上就到了,醫生在那裡等著我們!有他在,你什麼事都沒有!真的什麼都沒有!兄弟你要是走了可要哥哥我怎麼辦啊」
山熊哽咽的聲音從自己面前傳來,他的大頭不住甩動著。
「白白痴!」
「啊!!!」
他被嚇的一下頓在地上,自己一時沒反應過來,只是感覺到一樣東西戳的胸口好疼。然後眼前一黑,連他的道歉都沒有聽到
當自己再次醒來已經是在地下掩體里了,頭頂的照明燈,因為電壓不穩定還是其他什麼鬼原因異常昏黃,而且還不住閃爍著。醫生那張帶笑的臉,也變得分外猙獰。
拿手在眼前扇扇,就像趕開一隻討厭的蚊子。不過無力的手實在是對那隻巨大的蚊子構不成什麼威脅。
「你已經好了,醫療費10萬,您是選擇現金結帳還是用支票?」
醫生看到我醒來,一臉詭異的微笑。
「先欠著好了」
隨意打發著他,自己伸手摸摸胸口的傷,那裡現在被纏了一層厚厚的繃帶,心臟依然在下面有力跳動著。可是明明那個混蛋打到了我的心臟,可是為什麼我還活著?
醫生看到我滿眼的疑惑,從旁邊桌子上拿起一個黃色的東西,不住晃動著。
「嘖嘖嘖難怪山熊說你是蟑螂命,我看你的運氣簡直比山熊好上100倍!」
「拿來!」
懶的聽他解釋,伸手奪過那個黃色的小東西,在眼前翻動著。原來,那就是當初自己從烈士手裡接過的那個軍徽。不過現在它已經損壞了,一顆子彈穿透了它。
「子彈碰巧打中了軍徽,然後穿透結果又被你肋骨擋住。所以現在你的肋骨裂了一根,不過對行動沒什麼大影響就是了。」
醫生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房間外面,大喊道,
「你們這幾個傢伙可以進來了!!」
立時,自己的房間里充滿了各種不同的問候
「還沒死?運氣不錯!」
「你,你,你還活著?」
「哇哈哈哈!我說這傢伙不會死吧!拿錢拿錢!!」
「恭喜你!」
這些問候,讓自己無比頭大。
「病人需要休息」呻吟著想把這些混蛋趕出去。
「隼啊!!你擔心死哥哥我了!!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要是哥哥我都不知道怎麼和小霜交代」
山熊巨大的身影排開眾人出現在我面前,看他的表情,恨不得把我一口吃下肚
「山熊」
「你***還敢叫我!!!你小子就不能收斂一點!當你真是不死人啊!!!要不是我正好趕過去,那手雷炸了你要老子怎麼和小霜交代!!!」
自己還沒來得及反應,一隻大手就揪住我的領子,不住上下摔打著我的腦袋一陣頭暈目眩
可是在這種情況下,我還是看到山熊眼睛里晶瑩閃動著的東西。
「對不起」呢喃出口,卻只是這三個字,其他一切一切都說不出來。
「一句對不起就什麼都完了?你***以後幹什麼和我說一聲成不成啊!!!」
「成」
過了許久,山熊對我的語言兼肢體攻擊終於算是結束。坐在我旁邊,點燃一根煙,開始和我說起剛才發生的事情。
「其實你一把槍丟過來,哥哥我就知道你肯定不對頭。那槍是你的命,除了你自己誰也不能碰。你竟然把它交給了我,那肯定是怕自己回不來了。可是哥哥我也有任務在身,不能陪你過去,只能在那裡乾等著。看著手錶那針跳的老子是一陣陣心煩,可是時間到了,你還沒有回來,也正是在這時候在你離去的方向騰起一片火雲。那時候我心裡咯噔一下,我心說,壞了!趕緊帶著人衝進去,正好看到你小子拿著手雷衝上來。一槍撩倒你面前***混蛋,可是那時候你手裡的東西也響了。你知道我那時候什麼感覺嗎?只覺得渾身上下一片寒啊!我想要是你這樣就走了,我還不得一槍把自己幹了算了!也真是你小子命大,那竟然是個煙霧彈!哎」
從山熊夾雜著怒罵以及嘆息的敘述中,自己漸漸理順了心中頭緒,也知道了大概的情況。
正當自己想問山熊,那個孩子怎麼樣的時候,一個腦袋從門外探了進來。
「你現在聽他說的好聽!那時候他把你一放下,利馬就要掏槍自殺,喊著什麼對不起小霜,要下去給你們兩個親自道歉。要不是火山和狐狸兩個人拚命奪了他槍,現在你旁邊就躺著他屍首了!」
「滾!!!」
山熊順手拿起旁邊綠色搪瓷缸子,直接砸過去。醫生頭一縮躲開能讓他昏迷的攻擊,外面通道一陣大笑漸漸遠去
「我,我,哥哥我」
山熊被我眼睛看的不好意思,不住撓著腦袋想說些什麼。
「我們是兄弟!」微笑著伸出只手擺在他面前。
「換命的兄弟!」一隻大手狠狠握在上面。
「哎,走了走了。哥哥去告訴華華妹子她們一聲,剛才一直沒敢叫她進來,小姑娘哭的人心都碎了。」
山熊放開我的手,站起身就要離開。
「等等。」自己叫住他。
「什麼?」
「那個孩子呢?」
「你說那個你身後的傢伙?」
自己點頭
「剛才讓我打了一頓,現在不知道在哪抹眼淚呢。」
「你打他幹什麼???」
「媽的!讓老子兄弟差點上去,我打他都是輕的!」
這傢伙,絕對上輩子是土匪出身使勁瞪了他一眼,然後緩緩問道,「打的重不重?」
「不重,估計醫生去看他了吧!」
「你!!!!」
「嘿嘿,嘿嘿!」山熊沒管我生氣的眼神,笑著走到門口回頭。
「你小子拚命救回來的人,你說哥哥我能打嗎?不過那小子忒麻煩,從你一來就哭個沒完,乾脆丟外面要他去哭個夠。等一會我去看看,要是哭完了我給你把他叫進來。」
現在這裡暫時歸為一片平靜,把手裡攥著的軍徽舉到頭頂,借著燈光看著那圓圓的窟窿。
「謝謝你,兄弟」
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為什麼胸口的傷口這麼疼?為什麼有人在我旁邊哭泣?
「你不是說了嗎?你說要我信任你!你會把我帶出來。我信任你了,你把我帶出來了。可是,你為什麼卻走了?回答我回答我!!!大李他們走了,老班長也走了,為什麼你這個我剛認識的人也走了?你為什麼要為我這個不認識的人而死!我什麼也給不了你啊!你要是能醒來多好!我可以和你說謝謝,哪怕是要我給你磕頭也成啊!就是不要這樣好不好?醒過來!我信任了你,你為什麼卻一個人離開!!!」
搞什麼啊難道現在是練習哭墳時間嗎?微微把眼睛睜開,正好看到那個孩子趴在我床沿,肩膀不住聳動著。而小華,也坐在不遠處抹著眼淚。
「哥哥你怎麼這麼就走了?你還說要帶我去看紅葉,說要親眼看到戰爭結束,你怎麼就走了呢?」
自己多會答應小華要帶她去看紅葉來著?
「發生什麼事情了??」
兩個人的哭聲實在吵的自己心煩不已,只能出聲詢問。可是我這一說話就壞了,打斷了兩個人的哭聲沒什麼,但是人的心理之脆弱現在才顯示出來。自己只看到小華抬頭看了我一眼,笑了笑,然後眼睛一閉暈了過去那個孩子還好,只是嚇的說不出話來。
「我不過是睡了一下你們哭什麼哭???」
叫過等在門外的醫生,幾個人一陣忙亂,才算是把小華救醒。現在她躺在我的床上,我則坐在旁邊
自己把那個問題又重複了一遍,那孩子看了眼醫生,想說什麼卻又不敢說。還是小華比較誰也不怕,指著醫生的鼻子就開罵,
「你個臭醫生,枉費我平時對你那麼好!!你還這樣對我們!你!你!你!!!」她已經是氣的口不擇言了
原來如此
看著醫生指指門外,自己就什麼都不說了,他看著辦。
醫生看到我的動作,嘿嘿笑著問小華,「我剛才和你們說什麼了?」
「你說要我們趕緊去看隼哥哥。」
「然後呢?」
「我們問你為什麼的時候你只是一臉痛苦的搖搖頭!!」
「我說他不行了嗎?」
小華搖頭。
「我說他要死了嗎?」
小華搖頭。
「我」
「山熊!!!!」自己實在忍不住了
「哎!」果然,他腦袋立刻就探進來。
「你參與了多少???」
「嘿嘿嘿嘿」乾笑著縮回腦袋估計已經跑的沒影子了
回頭冷眼看著醫生,
「了解了解,我消失消失」
看著那個瘦削的人影消失在門外,心裡終於是鬆了一口氣,可是回頭卻還要面對小華的質問。
半個小時后
總算是送走了小華,發現終於不用受她的質問,我們兩個男人不由鬆了口大氣看著明顯一臉輕鬆的孩子,自己笑了。
「你笑什麼?」他被我笑的渾身不自在,可是又無法生氣。實在忍不住了,才不悅地問出來。
點燃一根煙,坐回剛才被小華強佔來的床。「笑你。」微笑著和他說話,順便示意他抽不抽煙,當他搖搖頭的時候自己把煙收了回來。「還是個孩子。」
「誰說我不抽的,不過是剛剛有點嗓子干而已,給我一根!!」他聽到我的話,一臉氣憤地和我要煙。
笑了笑也沒說話,只是彈出一根煙來丟給他。再從丟在一邊的衣服里翻出打火機來,幫他點燃。
「咳咳你別笑!咳咳咳咳我,咳咳我可是會抽煙的!咳咳不過是突然忘記,咳咳,怎麼抽而已!咳咳咳咳」
看著他痛苦得被煙熏的眼淚直流,瘋狂咳嗽的時候還沒忘記嘴硬的樣子。自己哭笑不得的把他手裡煙搶下來,捻滅裝回煙盒。
正想開口讓他已經紅的臉再紅點,山熊的聲音就從丟在旁邊的通訊器里傳了過來。
「隼,能動不?」
「怎麼了?」
「我這裡***有個打黑槍的,你過來看看。」
對山熊說我立即就過去以後,從床上站起來穿戴剛才被摘下來的裝備。那孩子看著我把丟在地上的裝備一樣一樣拿起來再佩帶到身上合適的位置,眼睛里的神色像是想問又不敢問。
「我又不會吃了你,問吧。」看他不好開口,自己只能先說話了。
「你怎麼知道我想問你問題!」
沒有回答,只是沖他高深莫測的笑了笑。這時候,裝備已經穿戴好了,提起狙擊槍走出這間屋子的門,自己要去領一些子彈,而裝備庫的位置也正在出口附近,所以不背路。
回頭看一眼想跟又不敢跟的人,「想出去看看嗎?」
他眼睛里的神色一直在拒絕,可是最深處卻燃燒起了一團火。自己想起了以前聽到過的一句話,誰說的已經無法考證,「沒有人是天生就適合戰場的,戰場也不會遷就膽小鬼!」
「我不是!」他立即就有了反應,一臉的氣憤和不甘。
把槍背到身後,對他伸出自己的右手,「那就跟我來吧!讓我看看你合適不合適這個地方。」
他看著我的邀請,一時拿不定決心。自己又對他笑了笑,收回右手,轉身走向出口方向。
4分鐘后
「媽的!!!對面不知道哪裡跑出來一個打黑槍的!好幾個兄弟折在那***手上!」山熊氣得一把摘下頭盔砸到地上。
彎腰幫他拾起頭盔,替他戴上。歪頭看了看坐在一邊,頭上扎著繃帶一臉不甘心的人。
「別看我!他在2點方向!」抱著狙擊槍的人說道,他語氣里是濃濃的不甘心,可是看看他已經被打碎的瞄準鏡,看來他是沒什麼機會報仇了。
「搶我東西的事一會和你算!」丟下一句話,轉身沿著戰壕走向不遠處。
走了一會,回頭看看已經離山熊他們很遠了,自己鑽進一個已經坍塌的地堡里。
地堡是被頭頂一顆炮彈炸塌的,不過因為當初構築的無比堅固,所以雖然已經廢棄,但是還是能容下一個人的。
趴在唯一剩下的射擊口後面,陽光照射不到我這裡,從外面看裡面是一片黑暗。拿著望遠鏡,開始慢慢尋找我的對手。
「你在裡面嗎?」
在這時候,外面突然傳來那個孩子的呼喚聲。微笑他還是跟來了。
「進來吧,小心別碰掉什麼。」眼睛沒有離開望遠鏡,出聲招呼他進來。
「恩。」外面人答應了一聲,一陣衣物摩擦土石的聲音,自己感覺到身邊多了一個人。還好,在這裡面還不算那麼擁擠。
「我進來的好象有點不合適」
「沒關係。」繼續尋找著我的目標,他在哪裡呢?廢棄的戰車後面?還是那堆土就是他?或者是在另一頭?慢慢排除著一樣樣的東西,自己按照著平時的習慣搜索著。
「你叫什麼?」心裡並沒有傳來那種奇怪的感覺,說明自己並沒有被那個人發現,現在該做的就是努力不讓自己的殺氣散發出去,輕鬆的聊天是一個好選擇。
「程松。」
「多大了?」
「1019了!」
「騙我?」
「沒沒有!」
笑了笑,自己已經發現有一處不太對頭了,那是一堆瓦礫,無論怎麼看都是一堆瓦礫不過只能說是感覺那裡不對頭吧,展開狙擊槍的支架把它架起來,身體往後縮了縮,盡量不讓槍口露出去。
「有人告訴過你嗎?你一說話就結巴。」拿起水壺遞給他,「幫我澆在地上,對,就是槍口下面,全倒上去。」
「我17了」
「你家人捨得你出來?」
微笑著用瞄準鏡鎖定了我的目標,那個瓦礫堆。一陣微風吹過那裡,瓦礫堆的一塊磚頭隨風飄動
從瞄準鏡里看著那座成為廢墟的城市,心裡突然有了很多感觸。
「我媽媽說,你們當兵的成天吃好的喝好的,死了也是活該。她要我永遠別當兵,因為有你們這些當兵的,我們也無所謂。」那個孩子忍了好久,終於忍不住說了出來。
「那你呢?偷偷跑出來了?」
嘩啦一聲拉動槍栓,一顆子彈上膛。
「他們都看不出來我不到18~」那孩子的聲音是異常得意
「捂住耳朵。」
「恩。」
通!!!!
巨大的槍聲在狹小空間里回蕩著,那堆所謂的瓦礫,中間也突然爆起一蓬鮮血。
「媽的」原來他們是一個狙擊小組,還有另一個狙擊手在不遠出的樓房裡,該死的!!!自己要重新瞄準已經來不及了。
「趕快離開這!!!」
徒勞的拉動槍栓想先一步開槍,可是自己甚至已經看到了那混蛋嘴角的冷笑。
在外面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槍響,瞄準鏡里的人也緩緩從樓房窗口裡墜落下來
「你說什麼?」
歪頭看過去,塗了一臉可笑油彩的孩子正納悶的看著我,看來剛才他的手還沒有從耳朵上拿下來。
「誰告訴你要塗成這樣的?」
「那個你叫做醫生的人,還有你叫做狐狸的人」他一臉無辜的樣子,「不是說這樣不會被狙擊手發現嗎?」
「你被耍了」
不知不覺,在這個陣地已經呆了快一個月了
每天在槍炮聲中迎接新一天的到來,看著那紅色的太陽升起,在慶幸自己還可以看到新一天的時候,又在為今天能不能活著度過而擔憂。
每天
每天都有老的面孔消失,新的人卻不見多。還記得在和平的時候,為自己的老去而擔憂。現在,則為他們可以早一天離開這個瘋狂的世界而興奮。但是在大笑之於,眼淚又會悄然流下又一個骨肉兄弟離你而去的感覺,沒幾個人說的清楚,也沒有人想說清楚!
在這個陣地上,兩個陌生人成為知己的時間,可能只有一秒鐘。因為,一根煙一句話,甚至一顆子彈都可以讓兩個人變成骨肉兄弟。不過,後者則是陰陽永隔
每當
每當你走在陣地上,看著新佇立起的廢墟,看著他們抱著自己的戰友在哭泣的時候我走在空無一人的陣地上,看著眼前的屍體,鮮血與淚水,兄弟的身子還熱著,可是血液早已經流干,旁人的眼淚落在他身上慢慢滲進衣服和乾涸的血跡和成一團。那一張張年輕的臉上,還殘留著笑容,他們看到了什麼?恐怕只有他們自己才能回答,或者,當我也上去的時候再問他們好了
在這個陣地上,戰鬥間歇人最常談起的話題,那就是----戰爭結束。想到這裡,自己不得不佩服他們的想象力。一張張過早成熟的臉上,洋溢著對未來的期望。可是他們有曾想到,我們都是沒有明天的人。一群遊盪在戰場上,還沒有下地獄的鬼魂。
每次在深夜的噩夢中驚醒,拿著從身下抽出的手槍亂晃。當發現只是噩夢的時候,卻無法酣然入睡旁邊人粗重的呼吸依舊,依舊提醒著我一件事情----我,還活著。
可是,竟然連一直握在手裡的血肉都無法相信,那何必要活著?感受著手中金屬的冰涼,堅硬與牢固,卻一直都不能相信。自己開始了懷疑,懷疑所有人,甚至連手中的武器都開始懷疑。懷疑它會突然卡殼,懷疑身邊的戰友會突然消失,一個都不見。於是,每天擦拭手中的武器成為必然項目,還有就是在陣地上閑逛。雖然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在減少,但是依然會有剩下的提醒我,陣地還沒丟。
昨天看著東方的太陽升起,聽著不遠處坦克彈**的殉爆聲,還有從裡面逃出來被點燃的火把慘叫連一直心慈手軟的人都沒有想給他們一個痛快。因為,那是一個戰士用自己的生命點燃的火把,還有幾條在兩分鐘前笑著說話的生命
今天站在新壘就的墳頭前,掏出從山熊那裡搶來的白酒。一點點灑在前面,今天是我祭奠他,可是明天,又會是誰在我的墳頭獻祭
最後一口白酒化做穿腸烈火,用工業酒精自己勾兌出來的清亮液體,擁有難以想象的威力。
哈出一口帶著硝煙的空氣,對沒有墓碑的長眠之所點點頭。舉頭遠望,壘壘孤墳埋忠骨,一往清風留笑顏他們的笑聲依稀在自己耳邊響起,可是卻永遠得不到回應。
不知道,這些人,有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會被草草埋葬在陣地后的凹地里。這個問題只有他們能回答我,可是自己卻聽不到那發自靈魂的吶喊。
每當衝鋒的時候他們喊著,「為了祖國!為了家!」
自己心中都是一片冰寒,如果讓這些戰士知道,他們在為了祖國而戰鬥的時候。家鄉的親人卻生活的水深火熱,不知道這7個字還會不會喊的那麼有力?會不會?有沒有人能回答我?
在這個戰場上,在以前的戰場上,自己早已經學會什麼叫做冷血。那就是,漠視生命,無論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哪怕是身邊人的陣亡也好,親人的離去也罷我曾經吶喊過,哭泣過,彷徨過,可是換來的,還是那一邊冰寒。
被戰爭所抹殺的,不止止是人性
我曾經問過一個俘虜,『你想沒想過有一天會落在我們手裡?』
他點點頭,然後微笑著回答,『解放軍優待俘虜!』
當自己微笑著把匕首插進他肚子的時候,他的眼睛睜的好大,依舊不相信當初的仁義之師,會變成如今的冷血殺神。血肉長城啊!那是多少人用血,生命以及靈魂鑄造出來的?感情這種不需要的累贅,早已經被拋棄到無人問津的角落。
今天,不知道是什麼日子,對面的人沒有進攻,我們也沒有餘下的力量來返攻。高喊著「為祖國流盡最後一滴血而死!」的傢伙是白痴。因為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所戰鬥的理由,國家最大,可是小我依舊要成全。吶喊著衝鋒,卻倒退回來的人。會被我們親手殺掉,這裡,不是膽小鬼生存的樂園。我們需要的,是鐵血戰士。用敵人的鐵,自己的血所澆築出來的血肉兵器。他們沒有思想,沒有憐憫,不會後退,不會害怕,只會在無人的角落哭泣,只會在自己的掩體里靜靜包紮傷口。
上面答應的援軍至今還沒有到達,空中支援也早已經沒了影子。我們是一支孤單的軍隊,曾經高喊著收復失地,現在則只能保證自己活著的可悲軍隊。我們後面有什麼?家鄉父老!我們後面有什麼?祖國河山!我們後面有什麼?家!
只有死去的人,才有回家的權利。活著的人,只是遊盪在家門外卻無法歸去的孤單靈魂。
把酒問蒼天,家在何方!蒼天回答,家在腳下。可是我卻找不到家,找不到腳下近在咫尺的家!
躺在陣地的最高處,喝著劣質白酒,下酒的惟有一根香煙。遠處依稀的城市陰影,告訴著我們家在那裡。可是擋在家門前的豺狼,卻咆哮著把我們困在門前,進退不得!
山熊在下面,擺弄著他的新玩具----奪來的重機槍。斷斷續續的音樂從他嘴裡哼出來,雖然已經變調,可是自己依舊可以聽的懂他想唱什麼。
沒有國,哪有家,
沒有家,哪有國!
身後是祖國,是家,是父老兄弟!
保家就是衛國,
衛國就是保家。
鐵血的兒郎呦,
家,在身後,
家,在腳下,
家在心中
應和著他的音樂,清唱著這首流行在戰士間的歌。激昂的音樂從嘴裡唱出來,變成悲哀的曲調。家都沒了,只剩下國。保了國,才有家!
可是,可是,可是
難道這些一秒前還鮮活的生命,就要無謂的死在家門前嗎?
有誰能回答我?
站在高位的人,你們回答我!憑什麼你們手裡的筆一揮,我們就要有無數的兄弟死在戰場上,永不瞑目!
在後方享樂的人,你們回答我!為什麼我們在前線戰鬥,你們就要享受榮華?你們看到陰溝旁的屍體了嗎?那是我們的兄弟姐妹,我們的家人。回答我!難道誓死戰鬥,換來的就是妻離子散嗎?
對面的人,你們回答我!飄揚過海為的是什麼?是奴役我們的兄弟,強姦我們的姐妹?還是為了佔據這片富饒的土地?回答我!難道你們深夜夢回,不會害怕,不會哭泣嗎?你們聽到了嗎?風中那不甘離去的靈魂,最後的絕唱!你們看到了嗎?遍地血肉,屍骸四處。那是我們的父老鄉親,也是你們的未來!
站在整個陣地的最高處,筆直!
舉起手中酒壺,澆落!
這是為了,祭奠犧牲的英靈。也是,豺狼的送葬酒!
犧牲的英烈,且喝這一杯酒!他日地獄重聚,把酒言歡談昨日!
無辜的靈魂,細品手中濁酒!你們找的到家,有國,才有家!
遊盪在這個陣地的人,你們聽到了嗎?死去戰友的吶喊,依舊殘留在身邊。他們的囑託,歷歷在目!
保家,衛國!
----------------------隼,醉上!
「哇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你們給老子上來啊!上來啊!來來來,讓老子看看!啊哈!隼,看著沒?老子又宰了一個!!!27個了!啊哈哈哈哈!!!!」
山熊巨大的笑聲,即使不帶耳機也可以聽的異常清晰。即使我在陣地最外圍,他在陣地最高點。漫天飛行的子彈也不能讓他心中熱血稍稍冷卻,他已經陷進某種奇怪的狀態。瘋狂的狀態!
使勁搖搖有點昏的腦袋,看來昨天喝的確實是有點多了。
其實,並不是他的聲音有多大,而是這個陣地已經被壓縮到了最小處。在拒絕了三撥來勸降的人以後,對面的傢伙們發動了難以想象的攻勢。想到這裡自己就想罵那些情報部的傢伙,當初構築這個陣地的目的是要把對面城市外圍的敵人徹底消滅。然後進駐城市進行清剿,直到那個城市回到我們手中。可是,對面的敵人完全超忽了預料,兵力增加了至少三倍。而且他們還攜帶著重型武器,而我們則被直接捂在這裡。前指答應的援軍一直沒有到達,空軍也不知道飛到哪裡去。有時候聽著電台里不斷傳來的捷報,自己甚至在想我們是不是被丟到了國門外?
搖搖頭甩掉這些想法,瞄準鏡鎖定了一個肩膀上帶花的目標。
通!!!
「28!」
趕忙收槍換位,到達新的位置以後,先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傢伙。「喂,我28個了,你可要加油。」
「媽的!!你小子一定藏奸!!哈!!!我也28了!!!」
「現在平局,你們還有人下注沒?」狐狸閑閑的聲音從耳機里傳來,讓自己眉毛又跳了跳。他們原來一直在拿我和山熊打賭,我,我,我,想罵人!
這次自己的目標換成了剛開上來的一輛裝甲運兵車,它頭頂上的重機槍一直在朝我們陣地傾瀉著子彈。
兩槍讓它變成美麗的煙花,「我剛滅了輛車怎麼算?」
「不算!!」山熊耍賴!
笑了笑,拉開槍拴,最後一顆子彈上膛。摸摸身上,發現竟然沒有一個滿的彈夾。再次微笑「我是隼,子彈告竭。」
其實,自己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在這個陣地上堅持了整整一個月,當初人頭篡動的陣地上,現在只剩下不到一個排的人依舊在抵抗。現在感覺到唯一對不起的就是小華,她被我們帶進了死局。
沉默躺在醫生的病床上,依舊在死亡線上掙扎求存。醫生告訴我們藥品已經用完了,沉默他純粹是用自己的毅力在支撐。
風把他的筆記本留在了掩體里,拿起步槍走到了戰壕。
山熊在陣地的最高點,即使炮彈隨時都會落下,他依舊用自己的機槍給敵人編織著密集的火網。
火山和狐狸也在他們該在的地方,狐狸已經用炸藥布滿了陣地,隨時準備引爆。
醫生,醫生把他的狙擊槍交給了那個狙擊手,他現在在掩體里,用自己的雙手挽救即將離去的戰士。可是他不是神,沒有藥品他也沒有任何辦法。每次看到他充滿血絲的眼睛,我們都知道他遊離在崩潰的邊緣。
我,作為整個陣地上最自由的人,一直在用自己的狙擊槍為身後墓地里的戰士報仇。
關上狙擊槍的保險,把它背到身後。最後一顆子彈,應該命中更有價值的目標,否則它會在我的耳邊哭泣。
抽出右手手槍,還有綁在腿上的那個鋁合金盒子。輕輕打開盒子,把裡面的零件裝配到手槍上。現在自己擁有了一支射程100米的無聲狙擊槍。頂上15發裝的特製子彈,現在自己不算槍里的還有四個特殊彈夾。75發,最少可以滅掉68個人
「我們會死嗎?」
我道忘記了,程松一直被自己帶在身邊。現在回頭,他的眼睛里已經沒有了那種恐懼。現在裡面攙和著某種自己無法理解的感情。『是狂熱?還是死寂?』
對他笑了笑,儘管自己的微笑已經變質。
「人不是都會死的嗎?」
他也對我笑了,拿起手中步槍打出漂亮的點射。自己正前方50米處,一個人影噴血倒飛。
「死在這個鬼地方,有點不值啊!」
「呵呵。」拿手敲敲他頭盔,「作為一個戰士,能死在戰場上已經是最高的榮譽。從何處來,就從何處去!在戰場上力戰而死,是戰士最大的榮耀。」
「恩!」他點點頭,笑的有夠開心的。
劈啪!!!頭頂大雨中閃起一線光明,伴隨著巨大的聲響。落在身上的雨更加大了,戰壕里也更加泥濘。現在水的深度已經快淹過軍靴了,對面人的衝鋒竟然還沒有終止。看來他們是打算在我們的陣地上烤衣服了。
「對了,你戰爭結束后,想幹什麼?」他又一個問題,讓自己不得不把頭轉過去看著他。一個不到18歲的孩子,竟然要雙手染滿鮮血。這還不算過分的,最過分的是如果他的母親知道自己的兒子死在這個無人知道的角落,不知道是什麼感覺。自己最愛的兒子,成了自己最討厭的軍人,而且還是以一個軍人的身份死去。
「我啊還沒想好。」手中槍傳來細微的震動,瞄準鏡里的目標臉上爆起一朵血花。「先說說你的。」
「等戰爭結束了,我先回家請求媽媽原諒我的不辭而別。然後呢,然後我想去繼續自己未完成的學業。媽媽當初還想我能留學國外呢!!!」看著眼睛里充滿期待的孩子,自己已經冷卻的心裡,有一些東西在顫動。
「喂,兄弟們。我身邊的孩子說他戰爭結束后想去繼續念書。」對著通訊器,輕輕說話。
「我不是孩子!!!」身邊人又在抱怨我叫他孩子了。
「哈哈哈!!沒想到還有專心學業的!好,哥哥我第一個支持他!等他學好了建設祖國,一點錯都沒有!先和他小子說清楚,如果他學好了不回來了,老子第一個滅了他!」
「這裡除了我和風以外,都沒有念過大學。沉默也說了,他也同意。我,當然也同意!」
「我是狐狸,現在和火山在一起,我們兩個支持。」
「我認識北大的教授,可以幫他介紹下。」
通訊器已經被調整到外放模式,面前的孩子聽到我們的話,眼睛里滿滿的全是淚水,一直在忍著沒有流下來。
他搖搖頭,淚水終於忍不住。「上學?呵呵我就要死在這裡了,還上學?呵呵」
拍拍他頭,「我們小朋友說了,他要死在這裡了,無法念書。」
「放他媽了屁!老子說他不死就不死!隼,我第一個保他能活下去!」
「我和沉默同意。」
「我和火山同意!」
「我支持!」
「我是火山,現在下達新的命令。即使我們都在這個地方永遠不能回家,也要保證隼身邊的孩子可以和小華一起回去!」
看著他的眼睛,「聽到了嗎?」他流著淚水點點頭。
「隼,把他帶我身邊來,掩體里他是最安全的。有我和沉默。」
他聽到醫生的話,緩緩搖搖頭。
「我們的小朋友還是喜歡和我在一起,你們沒希望了!」笑著切斷通訊,山熊的怒吼利馬從高處傳來。
「謝謝」
從瞄準鏡里觀察著這個扭曲的世界,間或把某個幸運兒送到天堂。一直都沒有管身後人的表情與話語,自己對這種時刻非常過敏。
「等戰爭結束后,我想和我的妻子開一家小小的禮品店。她做店主,我做送貨小弟。」過了許久,一直塞在自己心中的理想緩緩告訴了他。
「哈!開業的時候記得通知我,我會和同學們去捧場!」
自己無聲的點點頭,拿起通訊器,「兄弟們,說說自己戰爭結束后想幹什麼。」然後順手把通訊器擺在一旁。
「我是醫生,戰爭結束后我想去大學里做一名老師,把我的經驗告訴他們。」
「哇哈哈哈哈!你小子當老師?你教什麼??難道告訴他們如何勾搭女孩子嗎?」狐狸第一個開炮。
「閉嘴吧你,也總比你教人偷襲女兵宿舍結果還被人反過來叉叉圈圈了強。」火山直接讓狐狸閉嘴。
「沉默說,他想帶自己的女兒去看香山紅葉。」醫生隨之而來的話,讓我們全部沒有了聲音。沉默參加這個小隊的原因就是他女兒死在轟炸中的女兒
「我是山熊,等打完了仗。老子回家好好侍奉老娘去,她老人家把我養大不容易。接著弄那兩畝地去!我家裡的地可好了,每次打的糧食都是最多的!」
「我是狐狸,打完了,我退伍。和我的未婚妻結婚去!」
「我是火山,我還想留在軍隊,繼續訓練新人。」
「我是風,戰爭結束了,我依舊是那個網路上的刺客!來如風,去如風!」
微笑著回頭看了眼那孩子,「聽到了嗎?」他點點頭。
「我們一起完成夢想好嗎?」
自己笑著搖搖頭,「醫生的學校早已經變成廢墟,沉默的女兒在轟炸中只找到一塊破布。山熊的母親也死在轟炸里,家裡的田地已經變成埋葬親人的墓地。狐狸的未婚妻?他得去上面才能完婚。火山原來就是搞訓練的,不過他的老部隊已經撤消了番號。風,他是被軍隊硬拉來的。」
「你呢?」
「我?我?呵呵呵呵」抬頭看了眼天上的烏雲,「她等著我去上面完婚,開店!!」
陣地上慘烈的戰鬥依舊在繼續繼續
每一秒都有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每一秒
趴在陣地制高點的山熊,在他那裡已經聽不到連續的掃射聲,只有三發點射依舊在提醒著我們----他,仍舊活著。
好象又回到了當初,整個陣地上只有幾個人依舊在抵抗,抵抗
保家衛國,為了祖國,為了人民
這些高尚的戰鬥理由早已經被拋棄,陣地上所有人都只是為了一個信念在戰鬥。----堅持!
身後墓地里的戰士們,他們的囑託仍舊在耳邊。我們無法放棄這塊陣地,不止是因為前指的命令,最重要的是如果陣地丟了,所有人都無顏見早就犧牲的兄弟。
沉默也在戰鬥,不過是和拿著鐮刀的死神。我們有手裡的槍,他則只有自己的信念。每次醫生在通訊器里報告他病危的時候,我們的心都像被一隻手狠狠攥住,再使勁揉搓。當他宣布危險暫時過去的時候,通訊器里立刻會響起一片怒罵。不過每個人的心又被那隻手放開,一身舒暢。
其實堅持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真的是極限了除了已經要消耗完的彈**補給,人的肉體也到了難以忍受的極限。現在只有疲憊的精神,接一口天上的雨水,操起槍繼續戰鬥。對面的人拼上了所有兵力,我們拼的則是自己的血肉之軀。
「第四陣地告急,告急!!媽的!守不住了!!!!」
耳機里突然傳來一個陣地的告急聲,通訊器並不是只有我們才有。不過當配發普通部隊的時候只能達到每班一個。抬起頭看著那個方向,凡是能騰出手的都趕過去了。在通訊器里招呼了一聲,讓程松留下,自己抬腳向那邊跑去。
可是,還沒有跑到,剛剛到達連接第四陣地的交通壕。
「來了的兄弟都走吧,替我們守好其他地方吧!」
耳機里的聲音被槍聲掩蓋的非常厲害,只能依稀辨別他在說什麼。可是平靜無比的語音,卻在向我們傳達著一個心驚肉跳的信息。
伸手拉住一個要往過跑的士兵,忽略掉他血紅眼睛表達出來的憤怒,拽著他往後走。
「媽的!你放開我!!!!」
他力氣小的要命,多日來的營養不良已經快把這個接近一米八的漢子掏成空殼。自己拉著他只是稍微有點費力,拖拖拽拽的跑到一個掩體後面。
轟!!!
剛把他塞進裡面,外面的爆炸聲就已經響起,預先放在炸藥裡面的鐵釘漫天飛舞。一具被釘子打的殘缺不全的屍體砸在我們面前,冷冷看著這具連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屍體。伸出手掏走他身上的手槍,子彈能用的也都拿下來。然雙手使勁把屍體丟到壕溝外面代替沙袋,反正又不是我們兄弟的遺體,也不需要珍惜。
把子彈留下一半,其他連槍一起擺在那個戰士面前。轉身跑到自己應該在的地方,特殊彈早已經打空了,現在回復原狀的手槍插在腿上。一支突擊步槍替代了自己常用的狙擊槍,通過機械瞄準具射殺著我的目標。沒有什麼興奮,沒有什麼恐懼,心裡只是一片平和,死寂不會為多殺一個而開心,也不會為沒打中而憤怒,反正早已經夠本,殺一個賺一個。
「媽的!真沒想到!」
不知道多會,火山跑到了我旁邊,他拿著手裡的步槍不斷射擊著,偶爾大喊一聲。
「沒想到什麼?」
不同於他的短點射,自己把步槍調整到習慣的單發模式,繼續收割著外面的生命。
「沒想到怎麼就死這地方了!給我個彈夾!」
微笑著從身上抽出彈夾擺放在他手邊,「怎麼?不願意?」
「呵呵,沒想到而已!」
一槍撩倒一個突然冒頭的傢伙,繼續把他們壓在不遠處的凹地里。
「能死這裡你知足吧,還沒讓你死醫院裡呢!」
射擊之於,我們的嘴也沒顯下來,偶爾互相挖苦,偶爾衝動對罵。
「得!我不如您老人家,您強!」
狐狸一口標準的京片子出現在我們耳邊,百忙之於看了一眼趴在旁邊射擊的他。他的頭皮被子彈掀飛了一塊,現在只是用繃帶湊合包紮一下。血水依舊從裡面滲出來,流了滿臉不說還有幾道延伸進了脖子里。不過子彈當時如果再低一厘米的話,現在我們就該為失去頭蓋骨的人祈禱。
「你怎麼混過來了??」
狐狸有他負責的方面,怪不得火山會問了。
「你左右看看,就這一片地了,我他媽還負責哪啊!」他說話之於,還踢踢已經接好線,就差按下去的引爆器。
「我說你吊著嗓子說話難受不難受?」
自己實在忍不住了,他的嗓音讓人感覺像是拿指甲從鐵皮上刮過。
「你當我願意那!」
哎自己冤枉他了,連日來的大聲吼叫,現在他能說出話來都值得慶祝。
看著不遠處的敵人暫時退卻,一群人立即倒在戰壕里,包紮傷口的包紮傷口,更多人則是趁著現在的機會趕緊休息一下。
「喂,我說前指說要增援我們的部隊多會到?」
狐狸邊包紮著頭上的傷口,嘶啞的嗓子也沒停下。
火山使勁勒了勒胳膊上的繃帶想讓血不再流出來,可惜他的舉動成功,目的沒達到。看著他把頭靠在泥土牆壁上,望著遠處藍天。
「我怎麼知道,三天前說就要來了,結果現在連個影子都找不到。」
「不是說他們遭遇敵軍了嗎?」
「兩個機械化團,還有什麼吃不下的!」
「你看你!我不是說他們可能會晚點兒來嗎!」
「不說了不說了,我去看看陣地。」
火山看到山熊過來,趕忙結束了和狐狸無意義的爭吵。從地上爬起來,走到那個年輕人身邊。
雖然山熊軍銜比他低,但是我們是不允許指揮部隊的反正火山對小範圍的戰鬥還熟悉,大面積的攻堅戰交給他還不如讓人自己打來的好。
兩個人低聲交談了幾句,聲音漸漸變得越來越大,最後甚至吵了起來。
「我不管你怎麼說,反正給我仔細想想!」
山熊說不過火山,乾脆丟下一句話背著槍離開。留下我和狐狸,看著火山等待答案。
「他想要我們帶著小華,趁現在攻擊間歇離開。」
「那他們呢?」狐狸問道。
火山看向山熊離開的方向,苦笑著搖搖頭,「他們說會堅持到最後一刻,但是我們怎麼放的下啊」
「雖然我們不算什麼可以扭轉局勢的戰力,但是多一個人總比少一個強啊!」火山實在是有點不甘心。在幾天前我們就嘗試過深夜摸進他們陣地想端了指揮所,最差也能炸他們點東西。可是卻遭遇了早已經有防備的敵人,沉默是我們唯一搶回來的戰利品。
抬頭看了看天色,連日的陰雨綿連並沒有讓那烏雲有絲毫減退,看來晚上還有一場豪雨。
狐狸同樣抬頭看了看天色,低頭看看手錶,現在已經是下午6點了。再有一個小時就要天黑,看今天的攻勢,敵軍在晚上發動進攻的係數非常小。
「要不」
火山伸手制止了狐狸後面沒有說完的話,「現在個個帶傷,怎麼去?而且裝備呢?武器呢?彈**呢?」
笑了笑,拔出手槍在他們兩個人眼前擰上消聲器。「這是武器,沉默幫我改出來的槍雖然用特殊彈威力大,但是他還給了我一根9毫米的槍管!」
火山又搖頭,「這樣危險係數太高,我不想再失去你們任何一個人了!」
自己苦笑,「難道不去,就不會失去嗎?」
「我就說隼厲害,晚上我和你一起去!」
「你不可以。」拒絕狐狸的提議。
「你和火山還有沉默不能去,風也不可以去,他雖然可以操縱那裡的電腦什麼的,不過你見過重傷的人用電腦沒?能去的只有我和醫生!這樣目標小,被發現的係數也小。」
「媽的!我必須去!要不行動取消!」
「隨便你,隼,晚上我陪你!」一直在聽著我們說話的醫生,突然在耳機里冒出一句來。
「我不允許!你們這是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火山有點生氣了。
對他笑了笑,「隨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