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算計

木蓮華對著他後腦勺有點兒不爽了，雖然他的頭髮像是華麗的黑綢百看不厭，背部線條也很贊，寬背窄腰長腿，但她感覺就是很彆扭。

心離了就算了，男人善變她早懂得。

伸手扳過他的肩背，「你給我扭過臉說話。背對著人是非常不禮貌的，還是說你瞧我面醜人陋，唯恐污了你眼。」

封祁俊絕的臉閃過無奈，只好轉身面向她。他倒是很想拔腿而走，可是身體就是難動。

「沒有。」聲音冷澀，鳳眸閃躲，最後落在她高高的肚子。忽而眼底烏芒閃爍……看到了在她的肚子里慢慢呼吸的女兒。像是察覺到他的目光，小娃兒動了動攥成拳頭的小手，露出她握成拳的大拇指上帶著的縮小的五陣戒。

木蓮華順著他的視線道：「也好，現在離開，女兒就完全隨我了。」

封祁猛地抬頭，對上她的眼睛，薄唇輕啟……

木蓮華亦望著他，等著。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他如果虔誠跟她賠禮道歉，她就再考慮考慮。

時間一點點過去，木蓮華卻只嗅到了自他唇間溢出的異香，未有一字吐出。

皺眉，不耐煩道：「行了，還是說說這兩族吧。」

聽此話，封祁像是活過來，終於不怔著。坐起，探手從里側扯了淡藍色的錦被給她蓋好，把裝有蜜水的玉瓶打開，又取了吸管兒放進去才塞到她手裡。最後那手極自然的落在她的隆起的肚子上，內氣通過掌心源源不斷的進了她的身體里，補充她這幾日勞心勞神所虧耗的精氣。

如習慣一般，把這一切做完，身體里一團暢意。

回道：「精靈族對於次精靈的魅族很友善慷慨，允許他們進駐精靈樹，吸收精靈樹散發的精靈之氣，並得精靈樹護佑。」

木蓮華感受著這股舒服的暖流，整個人都疏懶了，半眯著眼睛吸啜著蜜水，「既然友善慷慨，那又為何要在離開時撇下，甚至禁絕他們一般，令他們只能通過升仙劫才能離開這片大陸。偏這片大陸是失靈之地。」

封祁有點兒意外木蓮華竟然知道這個，后想起她在鄴城時身邊跟著一個魅族。那個魅人倒是有些印象。

搜索記憶……薄唇勾起一抹玩味。

木蓮華喝完玉瓶中的蜜水，把瓶子丟還給他，看到他似笑非笑的模樣，道：「又盤算什麼，該不是不知道吧？」

「不，恰好是想起來了。你在鄴城時身邊跟著個魅人，那名魅人在六界混戰時小有名氣，曰鬼魅。明明是次精靈之體，即便沒有精靈的純善正義，也該是亦正亦邪的中庸。他卻不一樣。記得他有個魅妖壺，裡面有數萬堪比天妖的邪惡魅獸，曾經六族混戰的一個分戰場，就被他的魅獸吞吃，不分敵我。」

木蓮華心裡咯噔一聲，面色陡變，「你是說金苜蘭？魅獸？」一種不祥之感自腳底漫延而起。

封祁察覺到她的異狀，「怎麼？」

木蓮華搖頭，「突然有種不好的感覺。」

封祁閉目，感受了一下蓮宅四周，除了幾個不自量力的宵小，再無任何異常。

「繼續說。」木蓮華催促，忽略那種異感。

封祁用內氣梳理木蓮華的心脈讓她平靜下來，「此魅人讓精靈族的人心生忌憚。」

木蓮華渾身再次舒服的想要困睡，打了個哈欠，「不會就因為這個吧？這殺紅了眼的戰場，興許是一時神智錯亂，下錯了命令也未可。」

「一次可以這麼說。但他只要一下戰場就是不分敵我的殺伐。說窮寇莫追，他會跟著敗軍衝進對方大營里肆虐。憑著能萬種幻化，難以被擒斃。」

「……強悍！真因為他？」

封祁否道：「不是。精靈族再是忌憚也只是一個魅人，不代表多數，所以譴責眾多。其他魅人也沒怎麼樣。被精靈族捨棄的原因是老精靈王之死。」

「老精靈王之死？」

「老精靈王是被謀殺的。而他臨死……指著魅族所駐紮的方向。

精靈族的人認為是魅族的人謀害了老精靈王。加上當時精靈族的首席長老張口便是驅逐魅族。所以整個精靈族的人對魅族十分厭惡。

魅族極力否認，特別是老魅王，以死明志。

結果精靈族就是不原諒。

新任的精靈王臨走前下了魂縛。令魅族不能離開蝶翼大陸，除非渡過了升仙劫，成為魅仙後方可回歸。」

木蓮華不困了，睜大眼睛，「魅族的人殺了老精靈王？這不合常理。」

「確實不是魅族的人。乃是小墨的御鬼——迦，所殺。其實迦要殺的是金苜蘭，但金苜蘭隨意幻化模樣，甚至變成過老精靈王殺伐，所以迦自然是尋著老精靈王而來。」

「自作孽。」木蓮華唇角抽了下。

「歷代的精靈王臨死時，都會在以水為鏡的鏡中，看到精靈族即將發生的關乎種族的大事。」

「像是預示未來。」

「嗯。老精靈王看到的大事就是——精靈樹死亡，大陸崩塌，魅族和精靈族一起毀滅。」

木蓮華皺眉。

「精靈王通過精靈王冠，得了老精靈王死後的記憶傳承，束縛了魅族。其實是為了保護魅族。精靈族需要精靈樹的精靈之氣，只能和精靈樹共存亡。而魅族只要有靈氣即可，無數大陸皆有靈氣，包括當時的蝶翼大陸。」

「這麼說，老精靈王還是好心了。卻不曾想蝶翼大陸後來竟然沒有了靈氣。」

「嗯，老精靈王不能說出這個預言。但他和首席長老默契甚佳。手指著魅族的方向，便誤導他，自己是魅族人所害。首席長老不疑被老精靈王算計，便以為是魅人，而根據精靈族的法典，魅族會被逐出精靈樹。

另一方面，老精靈王通過記憶傳承，告訴新任精靈王事實，令他魂縛魅族的魅人，讓魅人輕易出不得大陸，不能再回精靈樹。

而所謂的渡劫升仙才能回歸，也只是夢幻泡影。一旦成了仙人，將會直接升入仙界，等閑不能下界。可若能回到精靈樹，必然有能力者，或許還能幫精靈族度過此劫。」

「呵，那精靈王怕是沒想到，這魅族人馬上就要滅族了。我在魅族時，魅王給我看了她的孩子，一個沒有靈氣僵死的魅嬰。」

封祁思忖道：「只有靈魅才有後代。如此……可能有兩個原因——

一是這個孩子並非魅王的，而是一個普通魅人的。魅嬰只要父母有一方是次精靈的靈魅，魅嬰都是有靈魂的。若是父母雙方都是普通魅人，生出的是沒有靈魂的軀殼。無靈魂，軀殼冰冷僵硬的，也就是你看到的僵死的魅嬰。

二，就是現在情況惡化了，單一方不行，需要雙方都是靈魅才有正常魅嬰。」

木蓮華回道：「應該是二吧。聽說已經不少魅嬰都是無魂的。所以，魅王知道我有靈石后，便想要靈石。我瞧著那些孩子著實可憐，便應了交易。」

「魅族有什麼你想要的嗎？」封祁輕彎了眼尾。

木蓮華突然正色道：「我想要魅族。」

「哦？」封祁詫異她的認真。

「這魅族著實防不勝防，索性據為己有。將來給寶兒當看門兒的。」

封祁薄唇勾起，「拿靈石買魅族嗎？」

「不可以？」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寶兒說是你說的。」

木蓮華汗顏，「我可沒這麼高的覺悟。是我以前的世界里，一個名叫裴多菲的人說的。我當初帶著寶兒四處走，也沒個夫子先生，就自己教了些東西，亂七八糟的。你竟然也知道。」

「你覺得魅王會為了靈石而捨棄自由俯首稱臣？」

「或俯首稱臣，或者等著哪天精靈王想起了他們給他們解開魂縛，或者滅族。選擇權在他們手上，我只是提出條件。同意就握手成交，不同意一拍兩散，我兒子也不是飯桶笨蛋生的，也沒那麼容易被算計。」

「飯桶笨蛋生的？」封祁屈指握住她有點兒尖圓的下巴……瘦了。

木蓮華向後一縮，背貼在了牆上，脫離了他的掌控，「除了女兒這裡，其他地方不許你碰了。」

封祁落空的手不自然的收回。

「你有多少靈石能交易？我有個底兒，也好談判。」

「你要多少？」

「……你看看你的小金庫，有夠魅族所需嗎？」

封祁不加思考道：「足夠。」

「好吧。咱財大氣粗哈。」木蓮華探看封祁，想要看出他說的話是否假話。

封祁沒理會她，偷偷又伸手，把手落在了她的肚子上，慢慢摩挲，

空氣又安靜下來，靜的只有她的呼吸聲。

想要起身。

可他的手還放在她的肚皮上，眼睛也閉合著，像是睡著了。

木蓮華鬼使神差的伸手，撥開了他眼前的一綹烏髮，撩到精緻的耳後，看到了眼底下淡淡的烏青。

一個半魔人，竟然也能有疲相出來，定是累狠了。

唔~他累他的，累死拉倒。管她什麼事……嗖的~收回手，心裡有些煩悶。

唉！按理，她該立刻踹了他。

可他也沒有明確表示不喜歡她，只是躲避不想靠近……好像也不是，說不想靠近，那他現在的手放的位置，雖是在摸女兒，但孕育女兒的肚子是她的。他大可等女兒出來，隨便揉抱。何必忍著不喜強迫自己。

眼下他還有用，要不等用不到他了再踹？

木蓮華才是真正算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