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記得現在應該是2005年的夏天,我應該在馬來西亞,享受陽光,沙灘,美酒,呃,還有漂亮妞。國際原油價格一路飆升,我在國際期貨交易市場上的存貨成了炙手可熱的寶貝。儘管我不是什麼石油大亨,但是十萬桶卻在這個夏天成了令人激動的名詞,因為它後面跟著原油兩個字。
同時有五至六個國家向我發出交易申請,目的當然明顯,在這個資源稀缺的時代,越多的掌握能源,就意味著越有控制力。
但是一覺醒來,我卻來到了我自己也搞不清楚的時代和地點。我的十萬桶原油啊!我的一千萬美金家產啊!!我的幸福人生啊!!!
假如說疼痛可以令人昏睡,那麼我寧願現在痛死過去,我真的不想來啊!我憑什麼要來這個世界?!我一不缺錢二不缺美女三沒有失戀四沒有犯罪,我幹什麼要來啊?!老子在那邊的日子要比這裡好一萬倍!!
但是,無論我怎樣在心中吶喊,沒有任何人任何神仙,又或者任何高智慧生命聽得見,屋裡依然一片寂靜。
就這樣,我瞪了一晚上的眼睛。
太陽升起來了。老樹皮早早的來瞧我,「王大人,昨夜睡得可好?」
「嗯。」
「小老兒這就給你熬藥去,大人稍等。」
「嗯。」
老樹皮出去了,小屁孩兒又進來了,「阿牛,你今天好些了嗎?」
「嗯。」
「阿牛,我要去割豬草,回來捉只蟈蟈給你玩好不好?」
「嗯。」
小屁孩兒也走了。
就在我瞪得眼睛開始發酸,忍不住要合眼的時候,一個清脆的如同竹節的聲音喚道:「王大人,吃藥啦!」
「嗯。」我閉上眼睛,村姑嘛,沒什麼好看的。
「大人,是您自己喝,還是我喂您?」還是那個聲音。
「啊。」我張開嘴。
「咯咯,大人,您,您這樣真好玩。」
玩你個頭!快喂完趕緊滾蛋,老子現在見誰都煩!「快!」實在覺得張著嘴等了太久,乾脆賞給他一個字。
「噢,真不好意思,我只顧自己樂了,這就給您喂葯。」然後就有碗勺碰撞的聲音。沒過一會兒,一股苦澀的汁液進了嘴裡。「啊噗!」我一口全吐了,「什麼葯這麼苦!」
「大人?是不是燙著了呀大人?真是對不起,我笨手笨腳的。」一睜眼就看見一個小姑娘端著一個褐色的大碗,一臉的歉意。
「真不是人喝的!」我咕噥道:「這麼苦的葯,我不喝了!」
「不,不能啊大人!」那小姑娘勸阻道:「祁爺爺交代說一定要全喝下去,要不您身上的病好不了。」
「真得喝?」
「一定得喝,祁爺爺說,這葯要是少喝一點,大人將來,將來就沒后啦!」看那小姑娘神情懇切,倒不像在唬人。我頂你個肺!死老頭!!居然這麼陰險,為了讓我喝這苦了吧唧的破葯,竟然用那方面的能力做恐嚇!喝,不久喝一碗破葯嘛!
「拿來!」我伸手接過小丫頭手裡的大瓷碗,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忍住想吐地衝動,「嗚,快拿水來!」小姑娘趕忙到了一碗水給我,再次咕咚咕咚喝下去,才算把那嘔吐的衝動壓下去。
「呀,大人,您怎麼站起來了?」小姑娘驚叫道,「祁爺爺說您至少要躺十天才能下床吶!」
當然要站起來啦!躺了一夜,腰都躺酸了,正難受呢。前挺挺后蹶蹶,雙手插著腰,順時針扭四圈屁股,逆時針扭四圈屁股,哇,好舒服。
停下來的我看看身邊的小丫頭,她好像傻了。「喂!」我吼她一聲,嚇了她一哆嗦,忙給我道個福就跑開了,邊跑邊喊:「祁爺爺,大人能下地啦!能下地啦!」
沒過一會兒老樹皮就跑進來了,見到我在那裡做伸展運動,忙給我攔下來,「大人,哎哎王大人!您這樣使不得啊!筋骨還沒長結實吶!」「怎麼沒結實?我覺得我挺結實的,不信你看看!」伸出胳膊給他看,故意擠出上臂那塊小肌肉,「怎麼樣?結實吧!」
那老頭沒瞧我的肌肉,只是伸出兩根枯樹枝一般的手指頭,在我的手腕,小臂,關節捏,每次捏下去,就感覺像釘子擠進肉里一樣刺刺的,最後才搭在手腕後半寸,摸起了脈。「嗯,」老樹皮一邊捏一邊點頭,另一隻手還擼自己那花白山羊鬍子,「王大人的筋骨恢復的要比常人快許多,但是,臟器還沒有好,所以這葯還要吃下去。」
「還要吃?」
「不但要吃,從下午開始,大人要泡一個時辰的葯澡。」老樹皮放開我的手,「王大人是救了四十萬百姓的人,老頭兒說啥也不能讓您沒后。」
啥?救了四十萬人!我有些發懵,「我咋就救了四十萬人?!」
「呵呵,王大人都忘了吧?江寧府地動后鬧水災,河西大堤防汛,王大人及時通知城中百姓上山躲避,救了四十萬人吶!」那老樹皮一臉敬仰,「天底下要多有幾個王大人這樣的好官兒,老百姓睡覺也香甜啊!」
看來這位跟我同名同姓又被我占著身體的大哥,居然是位好官!嗯,那位沒見面的大哥,兄弟我先給你行個禮啦,至少你是個好人。
「咕~」肚子真得很不爭氣,這時候煞風景響起來。
「噢大人您餓了吧?真是對不住,小老兒光顧自己說話了,這就給你張羅飯菜去。」老樹皮抱拳算實行了禮,轉身又離開了。
走了幾步,坐到屋子裡僅有那張桌子面前。就有一個小姑娘進了屋,我一看,還是剛才那個喂葯的小丫頭。她見到我,倒沒有第一次那麼害羞了,甜甜一笑,「大人,家裡沒什麼好東西,您將就充饑吧。」說著端了一個瓦罐上了桌子,另外擺上來一個小柳條籃子,裡面是鍋盔樣的餅子。
那罐子里散發著肉香。還說沒什麼好東西?我探頭過去,用筷子撥拉兩下,挑揀一塊肉放進嘴裡。唔?!兔肉!絕對是兔肉!而且是野兔子!我抬頭,正巧看到小姑娘悄悄舔嘴唇的舌頭。「嗯,你叫什麼名字?」我問她。「我,我叫程草兒。」那小姑娘臉紅暈暈的,一邊回答,一邊玩自己頭髮梢。
「那,這兔子是你抓的?草兒妹妹。」這才是我要問的。
「噢不,是我跟祁弟弟一起捉的。」程草兒回答,眼睛不知道放在那裡好。
「那你們有沒有吃兔肉?」大爺我雖然不是什麼善男,但是最起碼的廉恥修養還有,別人家打來的兔子一口沒吃,全叫你一人吃了,那才真叫沒教養,丟爹媽的臉。
「沒,祁爺爺說要給大人您補身子的。」程草兒儘管這麼說,但是還是忍不住咽了口水。
「那,你就快去叫祁爺爺祁弟弟,咱們一塊兒吃這兔子肉。」我鼓動她。
「不,」小姑娘頭搖得像撥浪鼓。
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