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面聖

安意如胡思亂想著回了雨晴軒，剛坐沒多久，就聽到有人通傳：「皇上駕到！」

安意如連忙起身，想要去外面迎一下，但是顯然，皇甫炎比她還要急切，她才剛剛起身，皇甫炎已經大步匆匆的走了進來。

這是安意如第103章，也不喜歡對皇甫炎三跪九叩，可是這裡畢竟是在皇宮，為了不惹上不必要的麻煩，橫生枝節，有些禮節是省不得的。

想到這裡，安意如便下意識的要行禮，卻被皇甫炎一把扶住，道：「免了，免了。」

安意如便也不再堅持，落落大方的直起了身子，反正本來她也沒想給他行大禮。

「啟德全，你去外面守著，任何人都不準進來！」皇甫炎突然對啟德全吩咐道。

啟德全得令，連忙躬身退了出去。

「意如，來，坐。」啟德全一走，皇甫炎立刻就沒了氣勢，平和的像個鄰家大爺，招呼安意如坐下。

安意如也不客氣，徑直挑了個舒服的椅子坐下，開門見山道：「皇上，您召我進宮，是為了什麼事呀？」

皇甫炎嘆了口氣，答非所問道：「連城是不是也跟你一起來了天京？」

安意如不禁笑了，這老頭是跟她明知故問呢！不禁道：「這個您不用從我這打聽了吧，我想您的密探肯定早就跟你彙報過了，他們獲得的情報，可能比我還要多吧！」

皇甫炎倒是沒想到安意如會這麼說，面上不禁有些尷尬，微微的紅了臉，笑著道：「這麼長時間沒見，沒想到你還是這麼伶牙俐齒。」

「皇上，可不是我伶牙俐齒，是您自欺欺人呢吧。」安意如一點也畏懼，有什麼說什麼。

雖然安意如的大白話直來直去，說的皇甫炎十分不受用，可是這也是他喜歡意如的原因，也只有這樣的女子，才能降得住戰連城吧。

皇甫炎很快掩去面上的尷尬之色，直奔主題道：「連城在哪？他為何不在宸王府？」

安意如不由得暗笑，還真是知父莫若子，戰連城也是一早猜到皇甫炎遲早知道他來天京的消息，所以才故意不在宸王府住，沒想到果然被他猜中。

「你明明知道連城不希望被你找到，又何必非要找到他呢？若是連城想讓你找到，他也不會躲起來了，而作為他的妻子，你以為我會跟你統一戰線嗎？」安意如毫不客氣道。

皇甫炎畢竟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安意如這般出言不敬，南面也有些面子掛不住，不由得臉色一沉，有些不大好看。

而安意如是不在乎這些的，如果皇甫炎連這樣都忍受不了，那他這輩子都別想認回戰連城這個兒子了。

「你找我入宮，若是只為知道連城的住處，我勸您不必費心思了，我不會說的，時候不早了，我看我也該出宮去了。」不等皇甫炎有所反應，安意如先下了告辭令。

作勢起身要離開的安意如，頓時讓皇甫炎有些慌亂，想他貴為天子，從來都是他拒絕別人，何時受過這樣的難堪，可是一旦遇上關於戰連城的事，他總是拋卻了各種原則，各種身份地位，各種尊嚴。

「意如，你就不能可憐可憐我這個當老人的心。」皇甫炎的聲音竟隱隱有些哽咽。

安意如不由得心頭一軟，是啊，拋卻身份不說，皇甫炎不過是個盼望得到兒子承認的老父親罷了！說到底，她是要幫他們父子相認的，可是在那之前，她必須充分了解皇甫炎的決心和定力。

而且從她剛才跟皇甫子諄的對話中，不難猜測，戰星河的事情，多半是太子所為，那太子也是皇甫炎的兒子，當遇到兩人同時出現的時候，誰知道他會偏向哪一邊？而且想當初發生了西北煤礦的事情時，雖然皇甫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可也沒有狠狠的懲罰皇甫子諄，不過是大懲小戒，做做樣子罷了。

思及此，安意如故意板著臉道：「不好意思，本姑娘是個孤兒，無法體會你這做老人的心。」

皇甫炎面色一滯，臉上已經露出了惱怒之色，但是似乎想到了什麼，又強壓了下來，緩緩道：「意如，你愛連城，所以才會也這麼恨我，我理解，甚至有些高興，連城這些年吃了不少苦，他需要你這樣的女子，不畏懼強權，不必看我的臉色，這大概也是為什麼你能夠入了他的心的原因。」

安意如沒有說話，靜靜的聽他說，她不得不承認，皇甫炎為了戰連城，卑微的幾乎失去了自我，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可是意如，難道你要看著他一直這麼苦下去嗎？沒錯，當初是我負了連城和她娘，不管我有怎樣的理由，怎樣的迫不得已，都不應該拋下他們母子，是我有錯在先，可是我真的後悔了，真的想要好好的彌補，但是雨晴已經不在了，連城對我的心防你也知道，現在只有你，只有你能幫我們父子了。」

「我不過是一介小小女子，論智謀，沒有您老道，論聰明才幹，又不及連城睿智，我如何能幫得了你們？」安意如故意態度冷淡道。

「是，或許你夠平凡，夠普通，可是有一點你很特別。」皇甫炎連忙道：「因為你入了連城的眼，進了他的心，所以這忙，只有你能幫，其他任何人都幫不了。」

皇甫炎那混住的眼眸里，涵蓋著複雜的情緒，但是安意如卻發現最多的是騏驥，那種濃濃的渴盼，對父子親情的渴盼，她雖然刻意忽略，可是此時已然能夠深深的感受。

不忍的情緒開始在心底泛濫，或許皇甫炎真的在乎連城，不只是為了向雨晴恕罪，也還是因為他真的在意連城這個兒子。

「就算我能幫你，可是我為什麼要幫你，我不幫你，連城不會覺得我怎樣，但是若是我幫你，連城或許會因此而對我心生芥蒂，我為什麼要自討苦吃呢！」安意如還打算最後試探皇甫炎一次。

「因為你跟我一樣，都深愛著連城啊，我們都希望他能快樂和幸福，不是嗎？雖然現在他有了你，已經比以前開心了許多，但是他對我的心結，一直壓在他的心底，不想辦法打開，它就會永遠存在，它就像是個不會結痂的傷口，只要碰觸，就還是會痛。」

安意如看得出，這是皇甫炎的肺腑之言，不禁動容道：「好！要我幫你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有件事，我必須要跟你問個清楚，你必須實話告訴我。」

皇甫炎愁雲慘淡的臉終於露出了一絲喜悅，連忙道：「你問。」

「我知道你能有今天，都是因為當今的皇后佟紫慕，若沒有佟家在背後支撐你，你不可能登基為帝，而且你曾經說過，你曾對她許諾，將來她的兒子就是太子，必主東宮，如今你果然封了皇甫子諄為太子，算是兌現了諾言，但是如果事情同時牽涉到了連城和太子，而且雙方恰巧站在了對立面，你會站在誰那邊？」

安意如直接問道，毫不拖泥帶水，拋出去的問題就像是鐵鎚一般，重重的擊打在皇甫炎的心頭。

皇甫炎沉默了，但是安意如發現他並不算震驚，似乎之前已經思考過這個問題了，只是顯得有些猶豫，又有些為難。

「若是你始終會站在太子這邊，那麼無論我怎麼幫你，你們也永遠不可能成為真正的父子，就像當年你面對戰雨晴和佟紫慕一樣，你必須要有所抉擇，否則我沒辦法幫你。」見皇甫炎實在為難，安意如不禁提醒他道。

過了良久，皇甫炎才終於再度開口，只是他的聲音滿是無奈何悲戚：「當初我又何嘗做出過真正的抉擇，雨晴她太聰明，就是知道我會為難，所以她寧願來替我做出這個決定，可是她卻不知道，這個在外人看來對我是百利而無一害的決定，卻讓我痛苦了一生。」

安意如看著皇甫炎突然變得頹廢的眼神，心中也不禁微微嘆息。

「可是如果當初雨晴對我再多些信任，我一定會選擇她！」皇甫炎突然肯定的道。

「不是戰雨晴不信任你，而是她見不得你為難，更見不得你為她放棄你所擁有的，她的愛，很偉大！」安意如忍不住插嘴道。

「是，雨晴的愛的確偉大，可是我真正想要的，不過是一生一世一雙人，若是讓我早點遇見她，或許一切都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皇甫炎無限感慨道。

「那你究竟會站在哪一邊？」安意如不禁舊話重提。

「我不能說我會絕對站在哪一邊，但是我會選擇正義的那邊，如果諄兒做的不對，我絕不會姑息。」皇甫炎肯定道。

「即便負了佟紫慕？」安意如追問道。

「紫慕會理解的。」皇甫炎淡淡的道，口氣堅定而決絕。

安意如終於放下了心中的大石，既然皇甫炎都這麼說了，她還有什麼理由不幫忙，於是她輕笑一聲，道：「好，那我來幫你，只是這事，你還要聽我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