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節 人情如紙

按照冥司的說法，死人，有兩種。

第一種，壽終正寢。

第二種，非正常情況下的意外致死。地府有名的「枉死城」里，關押的鬼魂，全都屬於這種類型。

和雜誌照片上一樣，孫曉星的外形的確清麗可人。雖然墨色的車窗和眼鏡，幾乎將她完全遮蓋。但是，憑著驕人身體曲線在玻璃上映出的黑色軌跡，足以使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為之著迷。

化妝，是女人的專利。昂貴的粉底，可以掩蓋臉上任何瑕疵。甚至，可以將一個不入流的醜婦，偽裝成為秀色可餐的美女。這種腐朽為神奇的神秘力量，說穿了，還是來源於男人。若是這個世界上的男人全部死光。相信就算平時再注重儀錶的女人，也會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邋遢蛋。

那層詭異的灰氣，隱隱透過孫曉星麵皮的白色粉底直湧上來。在普通人眼中，這個漂亮女孩，似乎也顯得更加柔弱惹人憐愛。不過，在趙天看來，灰氣所代表的意義，卻是明白無誤的死亡。

僅僅只是一層灰氣，當然不可能殺人。事實上，它的存在，類似於人間利用科技手段研製出的信號發射器。一旦灰氣浮現，幽冥中專管勾人魂魄的鬼差，自然能夠按圖索驥。將灰氣籠罩的對象，悄然帶離陽間。

將死之人的面上，總會罩有一層淡淡的黑氣。其作用，與灰氣並無二異。然而，黑氣與灰氣之間，仍然有著天壤之別。簡單來說，黑氣屬於天定。只會出現在那些生死簿上壽限將至的人們臉上。而灰氣。。。。。。卻是那些擁有溝通陰陽兩界法力的修者，利用自身修為，強行縮短正常人壽限的卑鄙行徑。

孫曉星一定是得罪了某個修者。或者，得罪了某個有實力驅使修者的大人物。

當然，面若死灰還有另外一種情況————衝撞了某種帶有怨念，無法超脫，只能籍助生人的魂魄，重新轉世投胎的可怕邪靈。

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都和趙天無關。他不想插手，更不想管那麼多。

不錯，孫曉星的確很漂亮。人也長得很甜。可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人死由天，老子又不是雷鋒。沒必要見到什麼怪事就要上去橫插一腳。知道好人怎麼死的嗎？就是被報復的壞人活活殺死。甚至，臨死的時候，被好人救下的受恩者，也只會悄悄躲到一旁卑鄙無恥地傻笑著看熱鬧。。。。。。

趙天和余珏所里的警察很熟。這種事情，總能從那些警察口中閑談聽到不少。

想到這裡，小乞丐冷冷地笑了笑。朝著早已等候在旁邊的蘇容轉身走去。

天下的美女，比比皆是。然而，能夠在餓得快死的時候，能夠與你共同分享一個饅頭的。又有幾個？

自從那晚之後，蘇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趙天身上。

一個十六歲的男孩，和一個十九歲的女孩，同住一間屋，同睡一張床。用專業術語來說，這叫「與未成年人發生性行為」。以十八歲為成年與否的界限區分，小容其實就是在犯罪。因為，她在「誘導」未成年的趙天，與她發生超出道德規範的事情。

聽起來有些哭笑不得。可這的確是事實。未婚先孕、無證同居、亂性。。。。。。幾乎所有超越常人理念的不道德行為，在這座夾雜在城市角落的小村子里，幾乎每一間出租房裡，都在不斷上演。

而且，頻率極高。

不是沒人管。而是根本就管不了。因此，「潔身自好」的「社會上流人士」，非但不會進入，甚至連這一地區的邊緣都根本不會接近。似乎，那裡就是一個充滿無窮毒素的巨大黑窟。

然而，一輛造型典雅，外觀極其引人注目的「賓士」，卻彷彿怪物一般，恰恰停靠在通往城中村的必經之路上。

看到姐弟倆遠遠走來。叼著一根香煙，斜靠在車門側面的車主。也微笑著緩緩摘下臉上的墨鏡。

「有什麼事嗎？」

趙天並不鍵忘。哪裡會看不出，面前這聓曾經在賭桌上輸紅了眼的趙家三少爺。

「當然，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趙逸顯然明白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把姐弟倆請上車后，小心地關上窗戶。鄭重其事地貼身衣袋裡摸出一張鍍金的銀行磁卡。

「這裡面有一千萬元。算是我的一點小意思。還請萬萬不要推辭。」

話，說得很誠懇。也足以表達其內心無限的感激。不過，趙天卻只是歪著腦袋瞟了瞟外觀豪華奢麗的磁卡。這才慢慢轉向有些不知所措的趙逸：「我說過，你欠我一個人情。卻沒說過，你欠我一千萬！」

「請不要介意。我絕對不是想用這點錢，來交還這個人情。」

趙逸腦門上，已經滲出了點點汗珠。他並非不明白「人情」二字的含意。他只是不明白，究竟需要花多少錢，才能徹底了解這種所謂的人情。

欠錢，並不可怕。畢竟，鈔票再多，也是有數的東西。

人情，卻相當麻煩。可以小到不值一分錢。也能無限擴大變成一個龐大的天文數字。

所以，寧願欠債還錢。也絕對不能欠下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人情。

就在他忐忑不安，腦子裡飛快計算著究竟應該怎麼辦的時候。一直板著臉的趙天，忽然笑了。

「如果你真覺得非要給點什麼，心裡才能踏實的話。那麼，就幫我找幾塊上好的玉石吧！」

「玉」？

小乞丐點了點頭：「我需要一些上好品質的翡翠。越純凈越好。不過，你也知道，有些東西，僅僅有錢，卻也無法買到。」

此言一出，趙逸內心的擔憂，頓時輕鬆了不少。

這番作答，趙天花了不少心思。卻也是他的心裡話。

品質極佳的玉石，大多都是豪門貴族的珍藏品。這些東西，就算有錢也買不到。一千萬，是一筆很大的錢。然而，在真正的億萬富翁眼中，根本不值一提。與其在自己戶頭上憑空多了如此大的一筆巨款，引起旁人不必要的注意。還不如讓這個承情者利用家族的關係，幫助自己得到更多的實惠。畢竟，以趙逸的身份，想要購得幾塊上好的玉料，所用的花費，遠遠要比一千萬少得多。

幾天後，當趙逸再次找上門，打開一隻黑色皮製手提箱的時候。小乞丐的臉上，竟微微有些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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