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不想和死人廢話
秦川的話一落,四個人偶的動作再變。
本來只是畫上去的笑臉,但此刻卻蕩漾起來,變得更加生動,讓人覺得人偶下一刻便真得會笑出聲來。
人偶自然沒有笑,然而他們卻飛了起來,而在飛起的瞬間,他們的雙臂以及雙腳化作四隻觸手,同時不住得變長,率先向著眾位黑衣人拍了過去。
一眾黑衣人也不是傻子,之前那瞬間交鋒,已經讓他們知道製作人偶的材質似乎比最堅韌的藤條還有堅韌,若是被纏上,必然麻煩之極。
首當其衝的四位黑衣人,在剛剛上前兩步的時候,又選擇了後退,而手中的刀劍揮舞間,又射出無形的氣勁,砍向人偶伸過來的觸角。
然而依舊有人稍微慢了一絲。
東面的那隻人偶一隻腳已經迅速無比得纏上了靠近它的那名黑衣人的腳,黑衣人下意識的舉劍去砍,卻只聞鏘鏘做聲,不僅沒有砍斷分毫,纏上他身的觸角,還在不住得生長著,往他的身上纏得更多。
而那隻人偶更是在空中一盪,以被纏住的黑衣人當作支點,其他三隻觸手猛然一縮,整個人偶在牽引之力下飛了過去,繼而四隻觸角,更是一下子便纏上了黑衣人的身體,觸角的一側,更是不知何時露出了明亮的刀刃。
「啊——啊——」被人偶替身的黑衣人凄慘得叫著,被觸角纏身之處,更是已經出現了無數泛著血肉的傷口,仿若數根利刃同時在他的身體上划著。顯然那類似於千刀萬剮的疼痛並不好受。
他仿若癲狂得攻擊著,但意識似乎十分冷靜,手中劍倒握,劍上先是閃過一絲青色劍氣,繼而化作白色,最後變成紅色。
待到看到紅色劍氣向著觸角砍下,觸角終於有了變化,一劍被砍入了一半,黑衣人露出一絲欣喜來,大聲得叫了一聲:「火!」。
話音剛落,他的喉嚨被一隻明晃晃的利刃滑過。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鮮血如泉般噴出,而他的人也緩緩倒下。
同伴遇難,其餘黑衣人自始至終並未伸手幫忙的意思,更是不見絲毫兔死狐悲之色。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死亡是每一個殺手都必須面對的宿命。
死無所謂,關鍵是要死得值。而那位黑衣人,臨死之前,所喊出的那個「火」字,無疑便是他的價值。
因為他已經用生命,找到了人偶的破綻。火屬性的功法,或者真氣,顯然對於人偶擁有奇效。
......
黑衣人的首領平靜無比,當東方的那個人偶剛剛飛向死去的那位黑衣人時,他和身後的黑衣人也已經動了起來。
位於人偶飛了出去,守護秦川和魏太忠倆人的四位人偶便出現了漏洞。
而這正是完成任務的最好時機。
待聽清楚那位黑衣人喊出的那個火字,有三位黑衣人手中的刀劍上,已經冒出陣陣火紅之色,看上去仿若天空燦爛的晚霞。
「嗖——」「嗖——」
四隻人偶,已經各自尋了一個新的目標,向著其餘四位黑衣人動了起來,根本不去攔黑衣人首領等三人,似乎懂得它們若去攔,對方便更容易利用人數優勢,來取得更大的優勢。
而外面的四位黑衣人似乎也同樣有類似的考慮,不退反進,撲向了四個人偶,不給人偶騰出空回救秦川的機會。
秦川的雙眼越來越亮,看到黑衣人首領等三人,左手袖間一滑,不知何時已經多出一柄短劍來。
「忠叔,接下來,我們要拚命了!」
不待魏太忠又何反應,他便已經率先跨出,向著一位黑衣人刺去。
魏太忠本來還在思索,怎麼開口勸秦川先走,看到秦川竟然率先出手,心中一驚,叫出了過去的稱呼:「主子——」
只是無奈事成定局,他只能隨機應變。手間毒針終於出手,化作漫天花雨,籠罩了黑衣人首領以及近身的其餘一位黑衣人。
黑衣人首領看到秦川竟敢主動出擊,臉上一喜。因為所有人都知道,秦川築基十年未功成,依舊不入先天。秦川出手,無論對上己方那一人,都將必死無疑。
也正因為如此,再看到魏太忠的毒針的時候,他略一遲疑,退開幾步,避過毒針之後,又猛撲向前,一道凌厲的刀氣,籠罩魏太忠全身。
而另一位黑衣人的手下,也同樣配合得極其默契,另一邊同時出劍,招招殺機,襲向魏太忠。
顯然倆人都選擇了一起盯死魏太忠,不讓他有去支援秦川的機會。而將任務的執行者,放在了另一位黑衣人身上。
魏太忠在射出毒針之後,想要撲向秦川身邊,只是卻見刀劍齊來,攻勢正猛,自顧不暇,甚至不敢再分神去看秦川的狀況,只能在心中默默的祈禱著:「主子,你千萬不要有事啊!」
......
黑衣人望著敢於直撲而來的秦川,似乎看到了一隻撲火自尋死路的飛蛾:「八皇子,你又何必垂死掙扎哪!」
在他看來,秦川這不過是臨死前掙扎毫無意義。
前文曾經說過,同一武境之中,戰力無絕對。在同一境界的武者戰鬥之中,低階武者尚有勝利的機會。
但是,不同武境的武者間戰鬥,卻自始至終,從來沒有過任何越境勝利的先例。因為不同境界,力量的屬性不同,武者的實力下限就不同。真氣、內元、真元......體內力量的性質越來越高級,實力也越來越強大。
不同境界之間的差距,就彷彿天與地。天空再低,也不可能低過大地。無論你修鍊的功法再高深,無論你的戰鬥經驗再豐富,除非你的敵人是個傻子,跨境之爭,從來沒有勝利的記錄。
這些都是天下武者的常識。
也正因為如此,在黑衣人眼中,無論秦川如何掙扎,沒有完成築基邁入先天依舊只是九階武者的秦川都必死無疑。
他的刀在手間抖了三下,在身前的空間,連劈了三次。三道刀氣尖嘯著,向正面而來的秦川砍去。
三道刀氣相互間不過尺余,仿若三道并行的大犁,而此時的秦川正當其鋒,倆人的距離不過丈余,來不及反應不說,似乎面對著這犀利的刀氣,秦川整個人也呆傻了一般,一點閃躲的動作都沒有。
在黑衣人看來秦川逃不過斷肢殘廢,或者被乾脆切成幾段的下場。
只是下一刻,黑衣人不由得吃驚得咦了一聲,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
就在三道刀氣到了秦川面前的時候,秦川的身子忽然猛然間變細了起來。
仿若倆股無形的屏障,在他的身前和背後一起擠壓,他的身子在這一刻,似乎薄如紙片,細若柳葉,然後飄了起來,在空中一折,然後再一折,以一種詭異之極的方式,不僅躲過了三道刀氣,眼看便落在了黑衣人的面前。
刀氣再犀利,又哪裡能夠砍中空中這樣的一片柳葉!
黑衣人驚詫出聲:「這是什麼身法?為何我從來未曾聽說過!」
依舊飄在空中,還未落下的秦川淡淡得回到:「柳葉飄飛身法。」
這些年,他被困於築基多年,不得寸進,但時光也並未白過。
即然暫時不能進入先天,但是絲毫不影響,他在閑暇之時,思索怎麼儘可能得提高自己的實力。
十年間,他創出了一套拳法,一套身法,以及一套刀法。
而身法,便是他昔日坐觀春日柳葉飄飛,結合來自異邦的一套體術,創出了這樣一門身法,正是他此時所使用的「柳葉飄飛身法」。
黑衣人同樣眼光不凡,自然能夠看出秦川這套身法的玄妙,只是哪有如何?!
身法只是取巧之法,秦川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他略微一愣,手中的刀化作狂風驟雨,再向秦川砍去。
秦川的身子繼續在空中飄飄點點,相當飄逸,只是在這般驟風急雨的進攻中,似乎也越來越危急,因為一個不小心,便有可能被黑衣人的刀劈中。
終於的,在第十刀下,黑衣人的刀終於蹭到了秦川的肋下。
黑衣人眼見喜色,趁勢急追,第十五刀,當他一刀劈向秦川的肩膀,秦川已經避無可避。
黑衣人大吼一聲,雙眼露出一陣喜意:「看你不死!」手中刀縱橫而下。
刀順利劈下,劈中秦川的肩頭。
而在這一刻,黑衣人亦似感到腰間猛然一涼,顯然秦川趁他靠近的時候,用手中的短劍刺了他一下。而額頭之上更似是被秦風擊了一拳,發出輕微之極的響聲,那是秦川的右拳。
倆人的身形都停了下來,秦川滿頭大汗,大口大口得喘著氣,黑衣人摸了摸腰間的傷口,只見一片鮮紅之色,顯然短劍之上並沒有塗毒。臉色輕鬆之極。
至於秦川的那一拳,他卻根本理都沒理。一位九階武者的一拳,又能有多大力氣?更何況,剛才他只是額頭上覺得一涼罷了。
仔細瞧去,卻發現秦川的斷衣之處露出一層金絲寶甲,黑衣人開口說道:「難怪你沒有被我這一刀開膛破肚,原來是仗著身上的寶甲啊。不過此時寶甲已毀,你還能如何?可笑你不自量力,拼著肩膀受傷,也要拍我一掌,以你的那點實力,又能奈我何!」
一邊說著,黑衣人準備再次出招。
秦川依舊一片冷靜,嘴間一口銀牙緊咬,似乎難以忍受肩上的疼痛。
他仔細盯著黑衣人的雙眼,待到看清楚對方雙眼之中的那抹蔓延開來的紅色,終於放鬆了下來。
他搖了搖頭,雙眼之中有一抹得意,也有一絲疲倦,轉身就走,不帶絲毫猶豫。
「我不想跟死人繼續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