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魅生亂夜2
我,要殺死你。
江蘺知道風間琉璃絕不是說笑,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隨著他的指尖而慢慢的流逝,而現在的風間琉璃,彷彿包裹在一種如火一樣的暴戾狂亂中,沒有一絲的理智。
江蘺掙扎著將自己的手按住他的手腕,但是根本沒有一點辦法,他禁錮的雙手讓她的雙腳都沒有著落,胸腔里那僅存的空氣也被逼盡,她開始連掙扎的力氣都喪失,她胡亂的揮動著手,卻順著他的衣袖摸到了一個鋒利的東西。
赤霞!她的赤霞!
她握住它,然後拿起赤霞,然後從他的後背猛地插了下去!
也不知道刺到哪兒了,風間琉璃的手一松,江蘺剛剛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但是下一秒,他的手就更加憤怒的掐上來。
江蘺覺得呼吸越來越遠,氣息越來越遠,腦袋都是一片空白,就在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砰」的一聲,風間琉璃突然倒了下去。
「咳咳咳!」江蘺捂住心口彎下身子拚命的咳嗽起來,那劇烈的疼痛還在,但是她知道,自己從生死邊緣徘徊出來了,等她恢復了過來之後才去看風間琉璃,卻見他倒在地上,鮮血沿著他的後背洶湧的流出來,他睜眼看了看江蘺,突然勾起了嘴角,那妖嬈的笑意瀰漫開來:「是你做的?」
他似乎已經恢復理智了,雖然現在他的眼睛還是赤紅的,但是江蘺感覺得到,那種屬於他的莫測的感覺又回來了。
江蘺淡淡的看著他,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一張帕子,然後擦了擦自己的手,這才看向他,道:「是。」
真是沒想到,自己早先下好的那些毒竟然在此刻發作,救了她一命。
她再也不看風間琉璃一眼,然後看了看周圍,她要找的草藥是不會存在在這些白色的屋子裡的。
江蘺的目光看向遠方,看到對面的山嶺處也有向上的石階,看來可以從那裡去查探。
她邁開步子就想走,卻沒料到風間琉璃笑道:「沒有我,你以為你走得出去?」
江蘺道:「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呢?」
風間琉璃全身癱在地上,但是一雙眼睛卻帶著莫測的笑意:「小蘺,你想要去對面?你可以試試,從你走過那座橋開始,這裡的一切就不是死的了,那邊,就算我,也有十年不曾踏足,就算十年前,我也從未深入,你想去試一試?你認為你有成功的機會?」
江蘺看著他,道:「那又如何?」
風間琉璃用力抬起自己的手,笑了一下:「你只有,帶著我。」
江蘺的心中揣測,她知道風間琉璃的話就算不盡不實,但是這裡的危險顯然是不容贅述的,將風間琉璃帶在身邊,可以方便很多,但是自己就算將他的武功暫時的盡失,這個聰明絕頂的人依然有可能將她騙上死地。
可是,有這人在身邊,確實有很大的好處,他現在不就是一個廢人,如果那裡面危險的話,以他自己的實力,恐怕也出不去。
江蘺這般的想著,於是走了過去,蹲下身子,道:「我可以帶你走,我活著,你便可以活著。」
「唔,這算不算同生共死?」風間琉璃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她用自己手中的銀針在他的身上一點,劇烈的痛意可以刺激著讓他稍微恢復些知覺,她可不想拖著他走。
他不見江蘺的反應,但仍是言笑晏晏,眉間硃砂紅如血,江蘺瞟了一眼,卻覺得不對。剛開始的時候她認為這硃砂不過是他臉上的一塊印記而已,可是剛才那一眼,卻彷彿覺得那硃砂像是有生命力一樣,泛著妖冶的光澤,多看一眼似乎都要被她迷惑。
風間琉璃稍微能站了起來,他若無其事的笑,反手摸上自己的傷口,悠悠嘆道:「哎,你可真狠心。」
江蘺不想和這個人多說話,如果不是早有提防,現在的自己恐怕就是一具屍體了。
風間琉璃卻似乎並沒有感覺到江蘺對他的不理不睬,反而道:「我沒有力氣,你幫我止血吧。」
江蘺道:「如果你不介意一直流血下去,我也不介意。」
她說著彎腰,從底下撿起落下的赤霞,用帕子將上面的血跡抹乾凈之後,這才收入自己的懷中。
風間琉璃按住自己的傷口,然後慢慢的脫下自己的外衫,然後將自己的內衫也脫了下來,最後赤著胸膛,將那件薄薄的外衫纏繞在自己的身上,堵住傷口。
江蘺沒有理他,只是抬起頭,看著黑夜之上那輪泛紅的圓月,剛才一進來的時候什麼聲音也沒有,但是現在,那鐘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卻是四面八方涌過來的嘈雜的聲響,有蟲鳴,有鳥叫,還有崇山峻岭中冒出的狼的吼聲,還是流水的聲音,那瀑布的聲音飛珠濺玉而來,明明充滿了生機,但是江蘺卻從內心裡湧出一層含義。
而此時,一陣似有似無的香氣貼上來,江蘺側身一讓,道:「現在何去何從?」
風間琉璃停下了自己的腳步,然後指了指旁邊的影壁。
江蘺看著那影壁,刻鏤的花紋並非仙宮樓閣或者瑞草飛花,卻是一塊塊方格,江蘺回頭不解的看著風間琉璃,他道:「先移動一個格子。」
江蘺的目光微微一凝,道:「你來。」
風間琉璃笑了一下,然後上前,根本看都沒看,隨意移動了一下格子,然後指了指那石階,道:「走吧。」
江蘺道:「就這樣走?」
風間琉璃道:「你知道這個格子有什麼用?這塊影壁上的格子共計一千二百八十八個,每移動一次,就會產生一千二百八十八種變化,而一旦開啟了格子,你才有機會走進去,但是,能否活著走出去,那就要看運氣。」
江蘺問道:「難道不能返回?」
風間琉璃道:「沒有退路。所以,你若想安全些,應該多帶些人來的。」
江蘺不解的看著他。
風間琉璃的嘴角似有似無的勾起,那三分笑意深了下去,那雙眼已經恢復了正常,但是卻帶著某種讓人難以看懂的寒意:「你可以讓他們去探路,沒走去一個,一個機關就會失效,然後等到你將你所有相信的人推向死亡之後,你或許就可以活下去了。」
江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便往對面的石階上走去。
風間琉璃看著她的背影,嗤了一聲,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袖,看了一眼旁邊那河裡密密麻麻的屍骨,笑了一下,然後跟了上去。
風間琉璃現在就是一個普通人,或許連個普通人都不如,他跟在江蘺的身後,一步步走向石階。
等到兩人走上對面的石階之後,被眼前那些景色晃了一下。
一眼看去,懸崖嶙峋開來,直直的拿著斧頭劈開一樣,陡峭孤聳入雲,而在那些懸崖之下,卻是密密麻麻的叢林。
而現在,兩人就站在這邊的山崖之上。
看樣子只有下去。
江蘺的目光看著那懸崖上吊著的一根根大藤蘿,一直延伸到下面,看樣子也是給他們準備了下去的路。
而風間琉璃已經拿著藤蘿自顧自的纏上自己的腰,他看江蘺的目光落到自己的身上,挑了挑嘴角:「你的眼睛長在我身上了。」
江蘺沒有說話,風間琉璃剛才為了止血,將自己內衫脫了下來,而他因為外面的衣服比較寬鬆,行動之間自然將身上的肌膚露了出來,而出乎江蘺意料之外的是,風間琉璃的身上有許多的字,但是這些字江蘺認不出來。那些字跡全部都是從身體內部勾出來的,看樣子這傷痕起碼有十年以上,十年之前,風間琉璃才多大?
想到此處,江蘺不由又微微的發獃,心口那經久的痛意蔓延上來。
子修……
她已經學會用旁的事去碾壓那種痛,但是現在,想起來,卻依然讓人難以呼吸。
她側開自己的眼,然後撈起藤蘿,慢慢的繫上自己的腰,攀住旁邊的藤蔓,往下面吊了下去。
江蘺的身子還很靈活,但是風間琉璃相對而言就遲緩得多,他走一段都要停頓一下,然後才往下,他的行動不便,看著江蘺往下的身影,冷冷的笑了一下。
江蘺快要下去的時候便停下了,這裡簡直是深谷,那些枝葉腐爛的氣息鋪天蓋地的蒸騰上來,在這裡都讓人有種眩暈的感覺,也不知道到了下面那些瘴氣會讓人感覺如何。
風間琉璃停到了她的旁邊,道:「為什麼不下去?」
江蘺看了他一眼:「你難道不知道?」
風間琉璃笑了一下:「害怕瘴氣?這裡的環境和別處不一樣,你下去看就會發現,下面的空氣很舒服。至少比現在舒服多了。嗯,抬頭看看那輪月亮,如果現在又一壺小酒,咱們就可以在懸崖這裡對飲了,何其妙哉?你說是不是,小蘺?」
江蘺微微的審視他,若不是自己有十足的把握他現在已經形同廢人,那麼她都要懷疑這個人是不是什麼事都沒有,在他的描述中,這裡很危險,便是連他都沒有把握,可是看他這樣子,調笑得妖嬈,他分明便是算準了她的心思,然後一句話可能有半句都是陷阱,讓人捉摸不透。
風間琉璃大大方方的接受江蘺審視的目光,他的身子突然隨著藤蔓一盪,然後一下子貼近了江蘺,伸手摸了摸她髒亂的發,道:「唔,看上我沒有?嗯?」
江蘺清凌凌的目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躲開他的手,然後突然抬手,手中的赤霞一揮,一下子將他的藤蔓割了下來。
風間琉璃的身子直直的往懸崖下面墜落了下去!
於此同時,有什麼黑影突然從旁邊的懸崖邊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