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考校【已簽約，第一更】

畢竟從真正意義上來說，他和盧林其實還是有錯的。正如宋知縣所說，他倆竟敢私自尋仇，這是觸犯帝國律法的嚴重事件。

這也就罷了，宋知縣也不敢追究此事，否則就要將凌氏一族牽扯進來。他母親被人侮辱毒打后，凌氏一族並未站出來為他們主持公道。在他替母親出頭也被打個半死的時候，凌氏一族依舊保持了沉默。

這件事如果沒人提及也就算了，可是一旦宋知縣查下去，肯定會暴露凌氏一族可惡的嘴臉。這是得罪凌氏的事兒，宋知縣不會幹。

再個他和盧林在蠻子家看到了殺人兇手，也聽到了蠻子的慘叫，卻並未攔住兇手，事後也未稟報縣衙，案按照帝國律法規定，他們還是有錯。

他不怕宋知縣這個滅門縣令，是還有凌氏這張虎皮在，不代表盧林也不怕。況且，像宋知縣這樣的人物交好可比得罪要強的多。

「聽說你前些日子也報名了，準備參加縣學準備的考試？」宋知縣臉上威嚴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見，露出的是慈祥之色，語氣里充滿了對後輩的鼓勵：「不知道你準備的怎麼樣了？」

凌霄樓謙謙有禮的彎腰鞠躬，道：「請宋大人指點！」

宋知縣螓首微點，對凌霄樓好奇到了極點。這樣心思縝密，城府如此之深的少年郎，凌家為何會不重視？

當然，現在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他有心修復和凌霄樓的關係……其實是挽回他來凌家造成的惡略影響，所以拋出了橄欖枝，凌霄樓也順水推舟的接下了。光是這一手，宋知縣就對凌霄樓刮目相看，至少比他那位說好話都得罪人的三哥強太多了。

「那好！按照規制，今年的縣考依舊是在四書五經裡面選題，那本知縣就考你四書五經吧！」宋知縣矜持的點點頭，轉頭請示了下張氏，得到張氏的首肯后，沉吟好一會兒，眼裡精光一閃，道：「道得眾，則得國，後面是什麼？」

「失眾,則失國!」凌霄樓本來還很緊張，但是宋知縣的問題一出來，他腦海里便閃現出一長串話，不由脫口而出：「這句話是出自《大學》第十四章。相當於得民心者得天下。」

「嗯。」宋知縣驚訝的看了眼凌霄樓，緩聲道：「《大學》第十七章是什麼？」

「生財有大道，生之者眾，食之者寡，為之者疾，用之者舒，則財恆足矣。」

「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後面如何？」

「全句是：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矣。」

凌霄樓爽朗的聲音在會客大廳里流轉，他背負著雙手，臉上綻放自信的光彩，充滿磁性的聲音吸引著諸人。

宋知縣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他剛才的考題抽自《大學》和《中庸》，可以看出凌霄樓將這兩本書都熟記下來了，在凌霄樓這個年齡就有如此作為，著實不易，頓時起了愛才之心。

「凌霄樓，本知縣再考你一個問題，如果你能答上來的話，本知縣保證你能通過這次縣試！」宋知縣篤定看了眼凌霄樓，道：「不過這道題可不屬於四書五經。」

「請宋大人指點！」凌霄樓自信滿滿，他沒想到原先的凌霄樓還有這一手，真是塊讀書的料……

「宋知縣，這不符合規制吧？」肖氏打斷宋知縣，臉色陰沉的望著對方。她沒想到到手的鴨子飛走了，剛才宋知縣考問凌霄樓，她也在一旁詢問她的兒子，讓她氣憤的是凌思凡連一句都答不上來，這讓她心裡非常不平衡。

「肖夫人，規制是死的，人是活的，本知縣還是有些眼力界兒，能確定凌霄樓是否有這個資格！」宋知縣淡淡的瞥了眼肖夫人，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譏諷之色。

縣試是由他主持好不好？

「哼……」肖氏重重冷哼一聲，將陰冷的目光轉移到了自己兒子身上，害的凌霄樓的便宜三哥縮著脖子不敢吭聲。

「天下有始，以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復守其母，沒身不殆。塞其兌，閉其門，終身不勤。開其兌，濟其事，終身不救。見小曰明，守柔曰強。用其光，復歸其明，無遺身殃；是為襲常。」宋知縣微微搖頭晃腦，念出一段話，隨後笑眯眯的盯著凌霄樓：「何解？」

凌霄樓皺眉沉思起來。

「切！小畜生不會了吧？」肖氏看到凌霄樓這番模樣，心情頓時好了許多。人比人人必死，對比凌霄樓，她兒子似乎唯一的優點就是比凌霄樓胖一些。可是身上的肥肉也不能讓她兒子當官不是？那麼如何為她爭一個浩命的身份？

「這是《道德經》第五十二章的原文！」凌霄樓騰地轉身，盯著肖氏，道：「意思大概是：天地萬物本身都有起始，這個始作為天地萬物的根源。如果知道根源，就能認識萬物，如果認識了萬事萬物，又把握著萬物的根本，那麼終身都不會有危險。」

看著肖氏越來越陰沉的臉，越來越憤怒的眼神，他的聲音也越大：「塞住慾念的孔穴，閉起慾念的門徑，終身都不會有煩擾之事。如果打開慾念的孔穴，就會增添紛雜的事件，終身都不可救治。能夠察見到細微的，叫做「明」；能夠持守柔弱的，叫做「強」。運用其光芒，返照內在的明，不會給自己帶來災難，這就叫做萬世不絕的「常道」。」

「切！你說的是大概！這解釋能行？小畜生，你還是滾回去繼續讀吧！」肖氏冷笑道。

「多謝二娘教導！」凌霄樓恭敬的朝著肖氏一拜，要多謙虛有多謙虛，將讀書人謙虛的精神發揮到了極致。至於心裡是不是鄙視肖氏，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過看張氏瞥向肖氏鄙夷的眼神兒，就知道肖氏剛才那句話是在不懂裝懂，純粹為了找茬兒而找茬兒。人家是謙虛懂不懂？

「凌夫人，凌家果然底蘊深厚啊！」宋知縣緩緩起身，朝著張氏微微作揖，感慨的道：「一個十三歲的少年郎都堪稱博學多才，老朽……真是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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