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冒牌「媽媽」 女皇思想

今夜無月，透過天窗可以看見深邃的夜空，但也僅此而已，黑沉的烏雲席捲成漏斗狀的雲海，憑我的視力在烏漆抹黑的房間內依稀可以看見李仙羨黑溜溜的眸子，依然雪亮，卻失去了神采。

晶瑩的淚花在眼眶中打轉，順著眼角流下，打濕了枕巾。以李仙羨的修為，在這間密閉的房間內應該什麼也看不見，不過她依然睜著眼睛，一眨不眨，淚珠泉涌而出，再也無法停止。

「媽……媽……你快回來……我不要……誰也不要……只要你……只要媽媽……」

她蜷縮著身體在虛空中四處亂抓，什麼也抓不住的空虛感讓她更加難受，嗓子眼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嗚咽著泣不成聲。

我當然再也看不下去，想奪門而逃，卻又怕吵到了小姑奶奶，只能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但是她的表情她的痛苦落在我的眼中，就好像在我的心口紮上了無數把小刀，將我的心臟割成一塊一塊，再也拼不完整。

就在我心如刀絞手忙腳亂之時，一隻若隱若現的白色手掌伸出，被李仙羨一把抓在，深深摟緊懷裡，她欣喜若狂的叫出來。

「媽媽！」雖然聲音依舊虛弱，但是能聽出無限驚喜子請教個。

我茫然四顧，看了看左手，還以為張晚秋在什麼時候跟我調換了，控制著手指肆意的舞動，我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伸出去的真的是右手，張晚秋控制的右手。

「唉！我在。媽媽在這裡……」

張晚秋趁著我愣神的功夫，竟然將李仙羨抱在懷裡，眼帘之下似乎有些冰涼，我目瞪口呆，最冷血的女人竟然做了最不冷靜的事情，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母愛泛濫。晚秋大姐，她可是李仙羨，李仙羨，不是你的女兒。

「媽媽……媽媽……媽媽……我不是在做夢吧？你就是媽媽，就是媽媽的味道。不會錯的。媽媽。仙仙錯了，以後一定會聽你的話，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求求你……」

在我還在愣神的時候。張晚秋再度用上了我們作為記憶世界漏洞的特權。竟然將這具身體變成了西門鴻雁的樣子。體型聲音氣味，完全一樣，運用了心眼的力量。即使是李仙羨也分不出真假，尤其是在她心神大亂的時候，更是不會注意某些習慣性的細節。

張晚秋這是怎麼了？自從來到這個記憶世界之後，好像變了很多似的，先是無端的臉紅，現在又是母性泛濫，實在是讓我琢磨不透。莫非李仙羨的記憶世界對施術者也有影響，所以張晚秋才會一反常態變得十分奇怪？

或者說這才是張晚秋的真面目，在這個世界里，沒有其他人，她不用再帶著威嚴高貴的面具，徹底的放縱了自己的真心？

在現實生活中，張晚秋是一個極其矛盾的人，這一點我知道，也許這正是我真正喜歡她的地方。她渴望強大，卻沒有絕對的自信，她喜歡熱鬧，卻總是孤身一人，她希望被愛，卻拒人於千里之外，願意幫助他人，卻總是冷著一張臉，帶著神秘的面具……

複雜的環境造就複雜的內心，複雜的內心塑造複雜的人格，我猜想張晚秋出生的環境一定十分複雜。好比是一隻神聖鳳凰，生而高貴，端坐神壇，卻又希望像一個平凡的普通人，等到下定決心變成凡人之時，卻發現自己格格不入，根本就沒有資格成為一個凡人。

這一點從她對待張萬里和張浩的態度可以推測出來，所以在我的眼中，我家晚秋雖然強大的過分，卻依然是個可憐的女孩子，與世界上所有遭受苦難的女孩子沒有什麼不同。需要被人愛，也需要別人疼惜，不過，只需要有我一個就足夠了。

李仙羨在我們懷裡泣不成聲，小女娃娃就像一隻寵物小狗一樣，到了此刻我才發現這個人見人愛的小魔女身子骨竟然如此瘦弱，虛弱的可怕。我們滿心憐惜的拍打著她顫抖的嬌軀，安撫著她激動的情緒。

「媽媽不會走，永遠都會陪在仙仙身邊，看著我們家仙仙長成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子，將所有的男人都迷得神魂顛倒……哎呀……」

張晚秋的聲音柔的的像是魔鬼的誘惑一般，我實在是無法再聽下去，別想把我家的仙仙教壞，仙仙姐只能是我的，不需要迷倒世界上所有的男人，只需要迷倒我一個。所以我狠狠的掐了她一下，左手掐右手，看起來有些荒唐，效果卻十分顯著。

「媽媽，你說什麼呢？」李仙羨梨花帶雨的小臉羞得通紅，不依的扎進「媽媽」懷裡，再也不敢抬頭。

「好，好，好，不說了，我家小丫頭臉都紅了。媽媽告訴你一個秘密，這個世界上每個人出生的時候都不完整，只有一半，所以在有限的生命力他們會努力的尋找另外一半，找到之後，就變成了一個整體，快快樂樂的過一輩子。所以啊，我們家仙仙也會找到她的另一半。」

其實說出這種話，我本身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雖然在龍神大陸上生活的時間不長，但是我的成長似乎比一般人都要快，隱隱有成為哲學家的趨勢。

不過讓我更奇怪的是，張晚秋竟然沒有跑出來搗亂，按照她的性子，剛才我打斷了她的話，現在應該是報復的最佳時機才對。也許是因為母性泛濫的原因吧，姑且就先這麼解釋，反正也不會是因為我。

「我不要另外一半，我只要爸爸媽媽，其他的什麼都不要，永遠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李仙羨總感覺「媽媽」會說出什麼不好的事情，率先表明了自己的意見，希望一家人永遠在一起。

小屁孩心機還挺深？我笑了笑道：「可是我們還是會老。總有天要離去，那個時候仙仙不又是一個人了嗎？那個時候要是沒有人陪著仙仙，仙仙會很寂寞很孤獨，天天晚上躲在被窩裡哭鼻子。」

「胡說，媽媽胡說，人家才不會……才不會……躲在被窩裡……哭鼻子，哭鼻子的是媽媽……」李仙羨氣鼓著臉，很不高興。

我學著西門鴻雁平時嘆氣的樣子，自認為演技還不錯，反正是騙過了古靈精怪的小妖精。「是啊。媽媽也會躲在被窩裡哭鼻子。好多次，好多次，哭了很久很久，也許仙仙這個習慣正是遺傳自媽媽。」

西門鴻雁會不會躲著哭。答案是肯定的。畢竟自家的男人心中一直惦念著別的女人。這麼多年都不能釋懷，是個女人都會感覺委屈。不過是不是躲在被子里，這我就不得而知了。相信李仙羨也不知道，所以無論我怎麼說小丫頭都不會懷疑。

「這個……這個……媽媽為什麼要哭？是因為渡曦月嗎？」小丫頭眼中的神采逐漸黯淡。

李仙羨的回答讓我和張晚秋都十分詫異，才六歲就懂這個了嗎？李仙羨還真是早熟。

「對不起，媽媽！」好像犯了錯的孩子一樣，李仙羨撅起嘴角，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張晚秋搶先我一步開口，讓我好不鬱悶，不過我倆都想知道李仙羨為什麼會對西門鴻雁說對不起，因為在這段人生的記憶中，還從沒聽過小魔星跟任何一個人說過對不起。反正遇到了事情，對的是對的，錯的也是對的，你別想跟她講道理，更別想從她的口中說出這三個字。

李仙羨聳了聳鼻尖，委屈的道：「其實，我剛才應該把那個壞女人和爸爸分開的，但是……但是……哇……哇……」

話才說一半，李仙羨就嚎啕大哭起來，弄得我好像丈二的和尚一樣摸不著頭腦。張晚秋替她擦拭眼淚，柔聲安慰道：「別哭了，不管怎麼樣，媽媽都不會怪你的，我們家仙仙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女孩。」

也許是女人特殊的第七感在作怪，當我還被蒙在鼓裡的時候，張晚秋眼中閃過來明悟之光，看來已經基本知道李仙羨想說什麼，充滿鼓勵的眼神讓李仙羨鼓起了信心。

她深吸一口氣，好像將奔赴刑場的勇士一般，將身死置之度外，配上稚氣十足的小臉蛋，模樣可愛到了極點，讓人忍不住想要親吻她紅蘋果似得小臉蛋。

不過這種事情我只敢在心裡想想，怎麼也不敢付諸實際行動，但是張晚秋很顯然是行動派，想也不想就親了下小丫頭的臉蛋，留下一個艷紅的唇印。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可憐我還沒反應過來，一親芳澤的機會轉瞬即逝，除了滿嘴的奶香味，什麼也沒有感覺到。

張晚秋，我恨你！

雖然滿心怨氣，但是我不敢表露出絲毫不滿，因為在張晚秋眼中，我只是李仙羨的弟弟，所以不能讓她看出一點破綻，所以即使心裡在滴血，我也不得不做出一副慈祥的微笑。

好吧，我承認這個微笑有點假，有點難看，差點就變成了陰陽臉，但是考慮道小丫頭和張晚秋什麼也看不見，我也就釋然了。

「但是，他們好像真的很可憐，爸爸好喜歡她，她也好喜歡爸爸，即使是死也要在一起，我差點就哭死了。所以，本來我可以做到的，但是我不忍心，只能委屈媽媽和她在一起。」

「她指的是誰？」我的心中浮起一絲感動，我家的仙仙原來從小就這麼善良，難怪她會為了我硬闖皇宮，與皇族這個龐然大物為敵。

小丫頭調皮的擰著小指，小聲的回答：「曦月阿姨……」

「對，就是曦月阿姨，不管是敵人還是朋友，只要喜歡，就應該學會尊重，渡曦月值得你這麼稱呼。」

這就是我的世界觀，世界上哪裡有絕對的對與錯，好與壞，所為之事，全憑本心。如果是換一個人也許不會理解我的想法，不過李仙羨應該能夠明白，她天生就是敢愛敢恨的性格，即使是人生的軌跡發生了改變，本質永遠不會變。

「我知道了，我有個問題想問你，爸爸喜歡曦月阿姨，那麼他愛過你嗎？」

「這個……」我裝作羞澀的樣子，不敢看小丫頭灼熱的眼神，然後一臉嬌羞的點點頭。這一系列的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水到渠成，覺得就算是當一個女人，我也能做到很好。

李仙羨似乎有些茫然，我耐心的解釋道：「假如你爸爸不喜歡我，就不會有你哥哥和你誕生在這個世界上，即便是你哥哥是一個意外，那麼你絕對不是意外，而是我們愛情的結晶。你的存在足以證明光耀對我的愛，所以不要有任何懷疑。」

我也很奇怪自己能說出這些話來，或許我早已把自己帶入了李光耀的角色，說出了岳父不好意思或者來不及說的話。

「可是為什麼呢？不是說每個人生下來只有一半，只要找到另一半就行了，爸爸為什麼會同時喜歡兩個女人，到底誰才是他的另一半呢？是媽媽，還是曦月阿姨？」

這……我再也得意不起來，在小丫頭充滿童真的問題下，我徹底的敗下陣來，這個問題真的很不好回答，主要是關乎到我未來的幸福生活，只要答錯了一點，以後的家庭生活絕對無法和睦，這裡可是有兩位內定的老婆。

我不說話，小丫頭又逼得急，張晚秋只好硬著頭皮頂上。

「這件事情比較複雜，以後你就明白了。男女交往之中，女人總是弱勢群體，但是我們家仙仙未來會變成萬萬人之上的女皇，為全天下的女人打抱不平爭取權利，讓這個不公平的世界變得平等而偉大。仙仙，能做到嗎？」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張晚秋就笑眯眯的給小丫頭灌輸女皇思想，張晚秋的理由也讓我無法反駁。李仙羨的記憶因為我們的闖入而有所改變，所以必須的拉回正軌才行，所以她必須得成為女皇。

這一夜的時間很長很長，由此可見，李仙羨究竟承受了什麼樣的痛苦才會有如此深刻的記憶。不過一切都無關緊要了，因為假冒「媽媽」張晚秋充分的利用了這一段時間，給還是小女孩的李仙羨洗腦，講訴女皇理論，灌輸女皇思想。

李仙羨的雙眸精光閃耀，可見她真的很有興趣，看來無論怎麼樣，我的仙仙姐都不會改變，姑且這樣安慰自己吧。

今夜無月，我心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