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愛莫能助
君卿是三天後才醒來的。
彼時,正值晌午。房間內空無一人,她坐起身,定定的保持了一會,直到腦中暈眩消散,這才掀開被子下了床。
她慢慢的走出了房間,房門打開的那一瞬間,明媚的陽光直射到她的身上,她眼前頓時一黑,趕緊一把抓住了門板。
「君卿醒了!」眾男正圍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小聲的說著什麼,聽到這邊的動靜,齊齊轉過頭來。一看是她,他們全都掠了過來。
「怎麼樣?」夜滄璕攬住她的身子,沉聲問道。
「還好,就是頭還有一點點暈。」君卿笑著說道,然後在他們的擁簇下,走到了桌邊坐下,「你們剛才在說什麼?」
「我們——」妖蓮就要回答她,誰知,話剛一出口,就遭到了眾人的怒視。他眨了眨眼睛,訕訕的閉上了嘴。
「我們沒說什麼。」万俟珍笑眯眯的走到了她的身邊,如玉手指搭上了她的手腕,「你現在身體還很虛弱,必須好好休息才行。」
「哪就那麼嬌弱了。」君卿嗔了他一眼,視線掃過眾人,道:「漓清呢?」
「看吧,主人最關心的果然是他。」妖蓮癟了癟嘴,一臉委屈。
「你呀你。」君卿伸出手在他的臉上捏了一下,轉而詢問的眼神看向夜滄璕。
「漓清他在閉關。」夜滄璕道,「你昏睡了三天,而他早在兩天前就醒了。」
「他沒有任何的不適吧?」君卿道,虛源魂力的厲害她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他很好,估計等他閉關結束,就能和虛源魂玉完全契合了。」夜滄璕道。
「那就好。」君卿說著,只覺整個人睏倦的厲害。她趴在了桌子上,不知不覺中,竟是又睡著了。
夜滄璕俯身將她抱起,把她送回了床上,仔細地替她蓋好被子,這才退出了房間,將門輕輕合攏。
看著緊閉的房門,眾男臉上皆是擔憂和心疼。在一起這麼多年,他們從來都沒有看到過她如此虛弱的模樣。
「她這次受損太嚴重了。」万俟珍道,「我剛才查探了一下,她的身體一切正常,沒有任何的問題,她之所以會這樣,唯一的解釋就是傷到了靈魂。」
「都怪你!」聞言,妖蓮恨恨地瞪向夜滄璕,「主人要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你為什麼不阻攔?不阻攔也就罷了,你竟然還幫著她,幫著她也就算了,你竟然連我們也瞞著,主人現在變成這個樣子,都是你的錯!」
「妖蓮!」冷如火低斥一聲,君卿的脾氣他們誰不了解?她打定主意要做的事情,誰阻攔的了?不過,夜滄璕沒有通知他們,確實是有些過分。
「好了,已經發生的事情就不要再說了。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把所有事情都處理好,讓君卿可以好好休息。」無霜沉著臉說道,「黃堂堂主那邊已經開始行動了,相信過不了幾天,聖丹樓樓主他們就會再一次來找君卿。」
「他倒是動作快。」雪聽樓道,「不過你們說,咱們該不該把君卿的真實身份還有奪靈和晝無為的事告訴聖丹樓樓主他們?」
「當然要告訴了,這麼瞞著總不是個事兒。萬一哪天被他們知道了,鬧起來怎麼辦?」修斯道。
「我也這麼認為。」焚天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修斯的觀點。
「我覺得,還是不要告訴了。」冷如火道,「他們那些人都不可靠,如果讓他們知道有晝無為這麼一個強大危險的敵人存在,他們定然會退縮,甚至於產生一些其他的想法,比如說去搶元素之脈然後據為己有,又比如說叛變什麼的。」
「確實。」夜滄璕開口,「如果他們知道了,那就意味著普通百姓也會知道。普通百姓脆弱又敏感,得知這些后,很容易陷入驚恐慌亂之中,到時候整個天外天就會變得一團混亂。」
「有道理。」万俟珍道,「其實奪靈那些人自己也都知道,他們做的是遭人唾棄的事情,所以只要咱們不說,他們是不可能自己去大肆宣揚的。」
「就是,奪靈那些人行事一向神秘鬼祟,咱們大可以只說他們是一個有野心的勢力,想要控制整個世界就好了,其他的不用多說,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連珏道。
「嗯。」夜滄璕幾人齊齊點頭。
修斯和焚天本來是持不同意見的,不過再聽了冷如火幾個的話之後,二人便改變了自己的初衷。如此一來,在這個問題上,眾人便達成了一致。
君卿雖然受損嚴重,但是因為她自身實力強悍,又有各種靈丹妙藥輔助,所以沒幾天,她的情況就已經好轉了。只是眾男依舊不許她下床,在他們看來,她這些年實在是太累了,就該趁著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休息。
這一天,眾男正在她的屋子裡陪她說話,有下人來報,說聖丹樓樓主等人求見。
君卿就要下床,卻是被眾男攔住了。
「你躺著就是,我們幾個去看看。」說著,連珏、焚天、妖蓮、万俟珍、冷如火五人便大步走了出去。
君卿先是一愣,緊接著就笑了,「這幾個傢伙——」
「他們還不是為了讓你好好休息?」夜滄璕笑著,用手拉了拉她身後的墊子,好讓她靠的更舒服一些。
「看來黃堂堂主事情辦得很漂亮。」君卿笑道。
「的確。」夜滄璕點頭,眸中難得的浮現出一抹讚許來。
上一次奪靈血洗了各大勢力的總部,這一次,黃堂堂主便帶人血洗了他們的分支,不過短短的幾天時間,各大勢力的分支就已經寥寥無幾了。
上一次的帳還沒來得及算,這就又有新的疊了上來,各大勢力哪裡忍得下這口氣?更何況,就算他們人多勢眾,照這個樣子下去,遲早也會覆滅。只是,即便他們知道這是奪靈動的手,他們也無可奈何。
因為當初散布出去的那些有關奪靈的信息,全都是他們自己編纂的,事實上,他們對奪靈一無所知,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又怎麼找奪靈報仇?
一籌莫展之際,他們只能來找君卿。
寬敞雅緻的客廳內。
聖丹樓樓主、秋水樓樓主、風箏坊坊主、玲瓏閣閣主、芙蓉閣閣主、白家家主、戴家家主七人依次坐在左邊的位置上,因為是有事相求,所以幾人甚是規矩,安安靜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著茶,唯有那微微皺起的眉頭,表明了他們的真實情緒。
連珏五人來到門口,看到這一幕,彼此用眼神快速交流了一下,這才跨了進去。
一看到他們,聖丹樓樓主幾人快速起身迎了過來,臉上滿是討好的笑:「幾位公子來了?」
「嗯。」連珏五人微微點頭,然後走到右面的位置上坐了下去,「幾位也坐吧,不用這麼客氣。」
「好,好。」聖丹樓樓主幾人忙不迭的應了,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聖丹樓樓主幾人本以為君卿就在連珏他們身後,可是過了片刻,都沒有看到她的影子,聖丹樓樓主不由得開口問道:「幾位公子,蘭君卿大人她——」
「她在閉關。」連珏道,「幾位有事和我們說就是。」
「是,是。」聖丹樓樓主幾人點了點頭,同時心裡不由得想著,她的修為都已經那麼高了,如今竟然又在閉關,自己選擇歸順她,實在是太明智了。
「幾位公子,最近發生的事情,你們應該也聽說了吧?」白家家主綳圓了眼睛開口道。
「最近發生的事情?」雪聽樓微微挑眉,「家主是說你們幾大勢力的分支被滅的事情嗎?」
「正是。」白家家主面色異常難看,「那幾位公子可知,這都是何人所為?」
「這——」雪聽樓故意拖長了話音。
「是奪靈!」風箏坊坊主急不可耐的插了進來,「他們當真是太可惡了,我們都還沒有找他們算賬,他們竟然敢再找上門來!」
「的確可惡。」雪聽樓附和道。
聖丹樓樓主幾人滿懷期待的看著雪聽樓,本以為他會說些類似於「大家放心,我們一定饒不了他們」之類的話,可誰知,他僅僅說了那樣四個字之後,就閉口不言了。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幾人快速相視一眼,眸中皆是不解。無奈之下,還是聖丹樓樓主再次開了口:「幾位公子,這奪靈到底是個什麼來頭?我們現在好歹也是蘭君卿大人的人,奪靈這般作為,擺明了是要和大人作對啊!」
「這一點,從他們血洗明邪宮開始,我們不是已經知道了嗎?」冷如火道。
「這——」聖丹樓樓主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四周的氣氛再一次僵了起來。
整個大廳內一片安靜,只能聽見幾道慢條斯理喝茶的聲音。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冷如火不動聲色的瞥了連珏一眼。連珏會意,放下了茶杯。
吊胃口什麼的,也需要把握一個度,若是過了,可就會適得其反。
「幾位。」連珏道,「你們的來意我們很清楚,但是對於奪靈我們也是一無所知,所以,只能說一句愛莫能助了。」
「這怎麼可能?!」連珏的話剛落下,風箏坊坊主就嚷嚷了起來,「明邪宮那邊不是殺死了七百多個奪靈的人嗎,你們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知道?」
「快閉嘴!」坐在他旁邊的聖丹樓樓主趕緊扯了他一把,小聲道:「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賣了!」這個蠢貨,要不是因為他是風箏坊的坊主,他們又怎麼可能叫上他?明明長了一副豬腦子,卻輕而易取的做上了風箏坊坊主的位置,再想想他們當年所經歷的那些,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好在風箏坊坊主也知道自己蠢,被聖丹樓樓主呵斥了之後,他便閉上了嘴。
雖然尷尬的厲害,但是話已經被風箏坊坊主說了出來,他們也不能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聖丹樓樓主幾人時不時地偷看對面的連珏五人,暗自猜測著他們會如何應對。
「你說明邪宮那邊殺死了七百多個奪靈的人,那你覺得我們能從死人身上知道什麼?」万俟珍媚眼一挑,直直看向風箏坊坊主。
風箏坊坊主哪裡說得出個所以然來,只得轉頭求助於聖丹樓樓主。
「万俟公子請見諒,方才的話,是風箏坊坊主開玩笑呢。」聖丹樓樓主道,「誰都知道,死人是不會說話的,公子們又怎麼可能知道什麼呢?」
「你不用試探我們。」万俟珍眸中譏諷之色愈濃,「你們來這裡,無非就是想要君卿出手,幫你們向奪靈報仇。只是人都說禮尚往來,君卿幫了你們,你們又能回報給她什麼呢?」
「公子何出此言?」玲瓏閣閣主一副受了驚訝的表情,「我們可都是蘭君卿大人的人啊,自己人之間用的著這麼見外嗎?」
「見外?你們覺得這是見外?」焚天冷笑一聲,「從你們歸順君卿的那一天開始,你們得到了多少好處?煉金塔,由著你們的弟子門人使用,從暗滄宮得到的大量戰利品,也隨你們自己分配,更不要說先前她給你們的那些珍貴丹藥和極品寶器了。看看,她這哪裡是收服了一群手下,簡直就是養了一群大爺!」
焚天這話說的很不客氣,但也確實是實情。這些人到現在為止,幾乎沒有為君卿做什麼,但是每次一出事,就屁顛屁顛的跑來找君卿,難不成君卿是他們的奶媽嗎?
「焚天公子,你這,你這說的也太過分了。」秋水樓樓主的臉色就像是吃了蒼蠅一般難看,「上一次,大人攻打暗滄宮,還不是我們為她造勢,要不然——」
「要不然什麼?」他話還沒有說完,就有一張如珠如玉的臉龐猛然出現在他的面前,「你的意思是,沒有你們,主人就拿不下暗滄宮?」
「不,不,蓮公子,我們不是這個意思,不是。」秋水樓樓主吞了一口唾沫,他清楚的感覺到從妖蓮身上湧出的煞氣,他毫不懷疑,只要他說錯一個字,他就會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