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螳螂捕蟬

080 螳螂捕蟬

一陣風卷著沙粒颳了過來,卻伴著一串叮鈴鈴的響聲,這空無一人的地方,竟然會有鈴音,

木子李和青卒都猛的反應了過來,

——這銅鈴聲,是九九的嗎?

「我們去那邊看看。」木子李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青卒趕緊擦了一把臉上的鼻血,跟著他走了過來。

風沙很大,一路只能一邊用手擋著風沙一邊循著聲音前進,約莫走了一刻鐘,視野里才出現一叢枯枝。枯枝的一半已經被風沙掩埋,伸出來的枝椏上掛著的一個模樣精巧的小銅鈴立刻吸引住了木子李的目光,他加快腳步上前將掛在樹枝上的銅鈴取了下來,拿在手中仔細一看,果然看到上面刻了一個溫字。

「怎麼樣?是九九的嗎?」青卒見他從那叢枯枝上取下來什麼東西,便立刻趕了上來。

還未等青卒看清楚那個銅鈴的樣子,木子李的手便將銅鈴一包放進了自己的腰間,凝眉掃視著四周道,「是九九的。」

青卒只看到那銅鈴在自己眼前一閃就沒了影子,「誒,你這人,怎麼都不讓我看清楚就收進去了!」

「九九的東西是在這裡發現的,應該不會走遠。前面有一片密林,你我進去分頭查看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她,之後再在這裡會合吧。」木子李說完,還沒等青卒答應就閃身走進了密林之中。

誒,能不能等他說完話呀!青卒只來得及對空氣發泄他的不滿,但似乎連空氣都要和他作對,卷著沙塵的空氣直讓青卒的鼻子痒痒的不舒服,連著又打了一個大噴嚏。

阿秋。

好死不死,剛剛差不多止住了的鼻血又流了出來。

青卒忍不住罵道,媽蛋,有本事讓老子血干而亡啊!真是倒霉。他雙手叉腰,怒氣沖沖地向木子李離開的另一個方向走去,算了,只要能找到九九那就萬事大吉了!

等青卒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之中,剛剛木子李進去的地方這才閃現一個身影,陽光重新照在他的臉上,沒有表情卻依舊難掩他俊挺的五官。

木子李掏出腰間的鈴鐺攤在手心裡,將手湊近他的鼻端,一抹若有似無的幽香從鈴中散發出來,令人難以忘卻。這難道是,鬼域的引魂香?從前他只聽說過這香味能控制人的心魄,令人逃脫不出施香人的控制,沒想到現在這香還可以用來搜尋人的方向,不過無論如何,有了它,他便可以順利地找到孟九九的位置。

他卻沒想到,青卒鳥竟然這麼好糊弄,得來全不費工夫。風揚起他的衣袍,他重新收好手裡的鈴鐺,這裡的風沙再大,卻也吹不散這奇異的香味,那縈繞在鼻端的香味就好像有一根絲線一樣在牽引著他走,不僅不會令他迷失方向,還會引領著他走到自己想要到達的地方——香味的另一頭。

*

錦屏山外。

一輛馬車孤零零地停在那些升騰的雲霧之外,馬兒無聊地搜尋著地上僅有的幾根荒草,蹄子隨著吃草的動作輕輕踏了踏地面。而不遠處,一隊全部身著黑衣的人注視著這裡的動靜。他們早已經架好了弓箭,箭在弦上,箭尖直指那輛馬車以及隨時會從雲霧之中走出來的人。

他們的目標異常明確,而他們的存在馬車之上的人卻全然不知,他們的一切都隱在暗處,只備臨末一擊。

見許久都未有動靜,黑衣人的首領囑咐其他人繼續好好盯著錦屏山的出口,而他則縮著身子從埋伏處悄然退了出來,小跑著一路跑到了一處隱秘的地方,那裡正停著另一輛守衛重重的馬車。

他在馬車前單膝跪地,稟報道,

「稟主子,還未有動靜。」

一直靜寂的馬車裡傳來一個陰鷙的聲音,明明是炎熱的天氣卻生生地透出一股寒意來,

「靜觀其變吧。」他拖長了聲音,「不過,你可別忘了,人一出來——便一個活口也不要留。」

「是!」黑衣人首領立刻拱手領命,轉身重新跑回了自己的位置。

*

漆黑的石洞里,聽著水聲無限地放大在自己的耳邊,手只能攀著濕滑的岩壁前進,她大著膽子,明明知道不會有人卻還抱著一點兒僥倖,

——有人嗎?

石洞里回傳來她的聲音,一遍一遍暗示著這個石洞的空蕩,而她的希望又一次被宣告破滅。

這個破洞里除了黑暗就只剩下黑暗,她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走出去啊?回想到之前轉身的那一瞬間,那隻手拉著她,無論她怎樣掙脫都敵不過那隻手的力氣,竟然被扯進了這處暗洞來。不過幸好,進來了也沒遇到什麼別的東西,只不過耳邊還是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而已,現在她已經習慣了,就無所謂聽不聽得到,心裡也不那麼害怕了。

想起溫茉之前說什麼這裡的東西最怕的就是她這種半人半鬼的體質了,結果進來才發現,女人的話真的不能聽,根本就都是假的。現在想來,恐怕都是溫茉為了騙她進來才那麼說的,她在這裡的遭遇,哪裡像一個被鬼忌憚的角色,明明全部都將她當做好捏的軟柿子了!

可是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她進都進來了,等她出去,她決定再也不輕信別人的話了。嗚嗚嗚,她好想見到陽光啊,在這裡面走,簡直和盲人沒什麼兩樣。

耳邊還是一直不停地響起一些奇怪的聲音,好像有幾隻小鬼從來沒有見過人,所以一直跟在她的身邊玩鬧不願離去。

「哎喲,你們不要跟著我了好不好!姐姐我還有事呢!」九九嫌棄地沖身旁甩了甩手,耳邊片刻安靜之後又重新響起了嬉笑的聲音。她只好用一隻手捂住耳朵,一隻手繼續摸著牆走。

木子李和青卒還說要來幫我,可是現在連個鬼影都沒看到,哎,可憐她現在一個人在這裡,真是凄慘啊……手摸著岩壁,突然摸上一個異狀突起的東西,軟軟的似乎還有一些溫暖——絕對不可能是石壁,石壁是堅硬的觸感,而這個卻是……她不禁想起了拉她進來的那隻手,從她跌進這裡就再沒有看到過……不會是現在來找她了吧?!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還沒等她呼出來,一隻冰涼的手就掐上了她的脖頸,五指扣緊了她的脖子,讓她喘不過氣來,

「誰?!」

漆黑的環境中乍然能看見掐她脖子那人的眼睛泛著光彩,倒映出她驚慌掙扎的模樣,她艱難地發出求救的聲音,

——「木子李,是…是我!」

木子李聽到了她的聲音,掐住她脖子的手猛然鬆開,一隻手勾住了她的腰,避免被他掐得全身力氣都快沒了的她跌坐在地上,「九九?沒事吧?」

九九被他抱在懷裡,好不容易喘過氣來了。所有的委屈一瞬間就傾倒而出,一記輕拳就打在了木子李的身上,哭著道,「你們明明說好了來幫我的,結果現在才來。」

木子李緊緊地抱住懷裡的她,手撫上她的背,一下一下地輕拍著安慰她,「我也是尋你之時不小心跌落到了這裡,沒想到正巧尋到了你。別怕,現在有我了。」

九九在他的懷裡蹭了蹭,半響之後才想起不是還有青卒么。她抬起頭來看他,問道,「青卒不是和你在一起嗎?怎麼不見他呢?」

在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聽他道,「瘴氣太重,我們失散了。」

失散嗎?九九在心中道,怎麼覺得木子李有點奇怪。她從木子李的懷裡出來,看著他若有所思。木子李不知道她在看些什麼,卻也覺得這裡不宜久留,「走吧。」

他讓九九走在前頭,自己則走在九九的身後以防有什麼東西突然出現以便他保護好她。九九早已習慣這裡面的黑暗,再借著隱約的一點兒光所以走得很輕鬆。但她走了一會兒卻發現身後的人似乎走得很慢,再回頭看時,卻發現木子李走得正吃力,手扶著岩壁一步一步走著,就好像看不見一樣。

她連忙往回走到木子李的身邊,將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溫柔一笑,「還是我領著你走吧。」

木子李回以一笑,任她帶著自己走,「以前我這眼睛受過傷,所以在暗處就有些看不清了。」

受過傷?九九心裡突然一陣鑽心的疼痛,她裝作若無其事,手卻捂上胸口。怎麼聽到木子李的話她的心口突然這麼痛…

她抬起頭看見木子李的視線無神地投向前方,剛才木子李以為她是要傷害他的人急得都掐上了自己的脖子了,想必以前眼睛受過的傷應該不輕,所以那些他在黑暗之中感受到的恐懼至今都難以忘記才會衝動之下傷了她。

原來木子李,竟還有這樣的過去……

「怎麼一直盯著我看?」木子李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令她不得不收回了目光,「怎麼,原來你看得見?」

他笑起來,「只覺得有一道灼人的目光而已,在那些看不見的日子裡這種被人看的感覺感受得尤為強烈。」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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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鬼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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