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之約
李子儀把體內真氣自如收散,隨欲而生,綿綿不絕,以柔克剛,化解入侵魔氣為體內真氣供己所用,揮袖瀟洒道:
「靜勝躁,寒勝熱,清凈為天下正,不知邪帝前輩對此有何高見?」
古向羽來到峰頂的斷崖的崖邊,遙望滿無邊際的蒼穹,高山,樹木,河流,房屋,片刻點頭道:
「不錯,萬物相生亦相剋,靜可制動又可受制於動,好比武林外似平靜,卻爭鬥不斷,從未停止過,可見,靜不永恆,動才長久。」
李子儀心如皓月,一片澄空道:「天地長久,天地之所以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像武林雖然門派眾多,鬥爭不斷,但卻動中求靜,從而息息相生。」
「哈哈……」古向羽長嘯道:「久聞李雲天之子年少有為,天資橫溢,無所不通,更有仁者胸懷,今日一見果然沒有令老夫失望,不知汝父可好,他怎麼沒有來啊?」
李子儀望著浮雲,沉聲道:「實不相瞞,家父關乎天下和江湖安危,兼之日夜操勞,在與前輩決鬥返庄三個月後,內傷複發,已經離開人世,家父臨終前叮囑我勤練武功,好能代他赴與前輩三年再戰之約,幸好晚輩小有所成,為了完成家父遺願,特來向邪帝前輩請教。」
古向羽一片茫然,感慨道:「我隨與令尊是敵非友,但他卻是我古某在當今武林之中最敬重的人,無論做人的胸懷,武學修為均高人一等,可惜英年早逝,令人惋惜,不過他有一個在各個方面更青出於藍的兒子,也該含笑九泉了。」
李子儀謙虛道:「前輩誇獎了,我與前輩從為謀面,怎可斷言我能勝過家父,況且邪帝魔功大成,還望前輩能手下留情呢。」
古向羽渾身散發出的魔氣越來越強,望著遠方起伏的山脈江河,豪氣衝天道:「奇峰天險魔門獨尊稱雄武林成千秋霸業;此戰待老夫完成心愿,就可重出江湖,整個武林乃至整個天下統屬我魔門的了,哈哈……」
李子儀明白此刻古向羽已下定決心要勝出此戰,完成自己天下第一高手的心愿,然後從此稱霸武林,定會捲起血雨腥風,現在只有自己,只有自己可以拖住他,雖然不能勝他,但自己若不敗亦不能令他如願,就還有希望使他多一份顧慮,多一份阻礙,多一份心事!
想到這裡,李子儀知道若要與這種魔門超級高手較量,內心決不能被對手干擾,氣勢更不能落於下風,不然勢氣若山倒。故笑著悠閑望向天空道:
「碧空雲海自悟於心仁者天下留百世芳名;前輩請賜教!」
古向羽聽到李子儀工整地對出自己的下聯,此時清楚知道李子儀不但是武學奇才,更是聰明絕頂,機智過人而且文采橫溢,自信十足;剛才本想在氣勢和心神上壓倒他,以消磨他的心志,誰知道李子儀不為所動,而且以牙還牙,看來要輕鬆勝他並非那麼容易。
古向羽雙眼森寒無比,體內真氣運行奇經八脈,循環加快,邪性內力倍增,身體散發出的魔氣像烏雲般籠罩著周圍的天地,彷彿生機盎然的一切都變成了萬劫不負的地獄,凌厲的邪氣封死了李子儀的進退之路,使之進則中邪退則入魔,一時進退兩難之局。
李子儀經過了三年的苦戰,內功大進,劍氣凌人,已達到劍未出已傷人的地步,此時李子儀右手提起尚未出鞘的寶劍,遙指對方,同時內力,信心,豪氣,意志一步步增長,無形的劍氣抵禦著侵來的魔氣。
李子儀的劍氣逐漸聚於劍中,愈來愈強,寶劍開始振顫起來,越來越亮,傲然挺立,穩如山嶽,威風凜凜,狀如天神。
古向羽邪光閃閃,雄之如山,微微晃動當魔功邪氣蓄至頂峰時,兩掌運功舞起,一股森嚴的寒氣有如驚濤駭浪洶湧而出,封殺著李子儀徹骨的劍氣。
古向羽見魔功之氣籠罩住了李子儀,使之進退不得,難以收放自如,內心大興,知道已成功控制主動,恰好此時內力邪氣蓄之顛峰,怎肯放過良機;邪帝運足內勁邪功,騰騰殺氣彷彿奔雷電掣,身如幻影般連施出『天魔印法』中前七層:
『魔天無語、魔音鶴唳、魔劫不復、魔蠱神心、魔仙滅道、魔斬佛祖、魔蝕天地』
只見華山頂峰處,飛沙走石,昏天黑地,地動山搖,雷霆之擊,無不摧折,萬均之壓,無不泯滅,魔功猶如大漠中驟起的風暴向李子儀狂卷而去。
李子儀神色嚴峻,雙目靈光若電,貫注著周圍的一切,手中的寶劍如箭在弦,忽然長嘯一聲,凌震天下,勢如長虹,『鏘』飛龍劍化作一道精芒,電掣而出,李子儀身若閃電,踏步流星般連施出『九龍神劍』劍典中的前七重;
『龍騰四海、戰龍在野、龍綜四渺、猛龍過江、龍嘯九天、降龍歸綜、龍行天下』
劍光大盛,奇奧變化,無窮無盡,飛龍劍電掣般彷彿一條怒吼騰空的蛟龍,狂嘯而出,衝破層層魔罩邪氣,撲向邪帝古天行。
一陣大漠狂風惡吼的風暴,一條蒼海怒嘯長吟的蛟龍,一聲震撼蒼穹的碰撞,摧毀了華山之巔上厚數丈的岩土。
李子儀,古天行兩人都已騰空而起,駕空滯留,在茫茫的雲海中,用盡全身之力使出自己最厲害致命的一招,做最後的一次交鋒。
古向羽殺氣騰騰,施出『天魔印法』第八層『魔入夢魘』,強大的魔功可以御去對方深厚的護體之氣,使之頭腦不清心志迷亂,彷彿進入夢之中,令人走火入魔魘,邪氣攻心,血濺三步之內。
李子儀鎮靜自若,施出『九龍神劍』第八重『飛龍在天』,自己彷彿身在蒼龍體中,隨飛龍一起狂嘯而出,抵抗著寒骨魔氣的侵入,長吟騰躍魔罩之內。
「轟」的一聲爆炸,李子儀與古天行又落回了峰頂,雙雙連退數步,鮮血飛吐。
李子儀吐出一口鮮血后,五臟六腑巨裂之痛,心脈紊亂,氣息虛弱,頭暈眼花,內傷及重。
古向羽立穩后,抹去嘴角噴出的血跡,調和一通心脈后,道:「世上無敵最寂寞,老夫很久沒有這麼痛快過了,『九龍神劍』你領悟的更深,只是火候和實戰欠缺,若我此時再全力一擊,不知你還能否抵擋的住。」
李子儀知道自己受傷太重,跟本再接不了對方一擊,但卻不能表露出來,強壓住陣陣上涌的鮮血,故意趾高氣揚,意氣奮發道「:邪帝魔功乃天下罕有匹敵,在江湖中早已絕僅敵手,稱霸武林,若不是我祖傳劍典九龍神劍中蘊涵著仁者之心的王者之氣,恐怕也不能與邪帝前輩交上這麼多回合。」
古向羽一邊化氣療傷,一邊用氣窺測李子儀體內真氣運行和受傷深淺的情況,道:「劍者之氣在於利,王者之心在於仁,那又何為仁者之心?」
李子儀硬撐著傷,加速調和著真氣血脈道:「仁者常無心,以百姓心為心,仁者在天下,為天下渾其心,故以仁心容納自然萬物,關心天下,從而利於劍氣,領悟上乘武學的精髓,而一個人要至達武學顛峰,突破自身極限,不在於其殺人本領的高低,而在於其個人武學修為,和一顆由人道入天道的心,放眼於天下,而吸萬物之精華,渾為一身,看破一切得失成敗,動止於心,靜通宇宙之無窮,故而突破實物極限之小宇宙,通達無窮之大宇宙,臻達天人和一的最高境界。」
古向羽深思感悟著話中的深意,點頭同意道:「不錯,我的魔功之所以不能臻至最高境界天魔和一,就是心神還有寄託和包袱,不能看破一切得失,從而留下一絲破綻,也許我該放棄武林中的一切,專心修鍊『天魔印法』的最後一層『天魔和一』的最高境界。」
李子儀聽古向羽的口氣,勉強鬆了一口起,心動道:「邪帝是否放棄神月教和武林爭鬥,從而專心修鍊魔功呢?如果真是如此,晚輩應恭喜前輩,終脫離世俗的恩怨,成敗得失,由人道如天道,那麼江湖又可少一些血雨腥風的爭鬥,多些平靜安寧的日子了。」
「哈哈,你是為我隱居江湖而少了對武林的危險而高興,你放心,我會把神月教傳給下一代教主,由他來掌管本教,從此三年內我將專心修鍊魔功,江湖之事與我無關,不過三年只后魔功天成,老夫會再與你續戰,如果你那時再不能勝我,我將會殺光天下所謂正派中所有的武林高手,使江湖永無寧日。」
說罷凌空而起,踏雲而去,消失在山峰雲海之中,在遠方的蒼穹中傳來鶴嚦之聲,回蕩在天際間,「李子儀你雖天生曠世奇才,但除非有奇迹出現,否則休想勝我,三年之期,你好自為之吧!哈哈……」
巍峨險峻的西嶽華山之顛上,空留下內傷極重的李子儀,呆望雲際,何去何從,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