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消融
一點金色的光芒在濃重的黑霧中慢慢飄蕩。
羸弱卻醒目的光芒在光罩內好似一顆從天而降的金星。
黃京猛地抬起頭,一股不屬於這個區間中的能量突然闖入了他的控制範圍之內。
這股能量的浩然龐大是他從未遇到過的,這個天罡五行陣是他多年所得最強的封印陣法,除了需要發動陣法的能量之外,這個陣法最重要的是五個五行的陣角,為了找到五個分屬五行能量的自然系異能者他不知道廢了多大的心血。
這個陣法的效果果然亦如他的預計,刑妍是他在末世發生之後見過的異能儲備能量最高的異能者,就算如此卻依然在被這個陣法中壓的死死的。
這是現在跟現在出現在光罩範圍內的這股能量相比,刑妍充其量只能算得上是一個蹣跚學步的嬰兒!
他將目光掃到那隻本應該已經洞穿刑妍胸膛的骨爪處,青白色的指甲正緊貼在刑妍的胸口,因為自己的全力催動正在微微的顫動,但就算如此卻依然紋絲未動。
這點金芒就像是投入湖面的一顆石子,雖然從表面上只能看到一圈圈蕩漾開去的漣漪,但是湖水已然不再平靜。
雨點一樣的金芒從未知的方向密集的潑灑而下,細密的光芒跌落在刑妍的身體上。
以前一直被緊縛的軀體在一瞬間恢復了支配權,這些金色的光雨並沒有什麼實際的觸感,甚至於落在自己的皮膚上,滲進自己的血肉里,都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迹。
一股熟悉的溫暖從身體中未知的某一處舒緩的瀰漫開來,那些因為無處傾瀉而躁動不安的異能力量也在這絲溫暖的撫慰下,開始漸漸平和沉靜。
刑妍吃驚的瞪大了眼睛,發生在自己身體上的這一切即離奇又熟悉的感覺,彷彿在許久之前的某一刻也曾有過類似的經歷。
與刑妍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黃京的身體,細密的光雨包裹在**的骨架上,居然冒起了騰騰的青煙,而那隻離開了他的手骨甚至在光雨的洗禮下溶解成了殘碎的骨渣,零散的跌落到了未知的蒙蒙黑暗中。
雖然黃京的臉還沒有受到強烈的腐蝕,但他的處境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自從跟刑妍相遇以來一直牢牢佔領的優勢,此時已經徹底的土崩瓦解。
他的臉正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扭曲著:「誰?到底是誰?給我滾出來!」低沉的嘶吼聲與光罩被劃破的光亮幾乎在同時發生。
刑妍只覺自己一瞬間從黑夜跳到了白晝,傾城的日光放肆的闖進了這個幾乎是與世隔絕的黑暗角落。
然後她覺得自己看到了神祇。
銀色長發似銀河星芒直瀉而下,映的那滾著金邊的亮銀色長袍都顯得有幾分黯然失色,玉雕一般的面部輪廓,瀲灧明凈的墨瞳,羽睫輕輕的顫動,似要這潭秋水遮掩,卻反到是遺漏了一池星光。
微白的唇勾起了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他就那樣凌空而立,欲近不得,欲罷不能。
黃京目眥欲裂是瞪著他:「你到底是誰!」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五個陣腳並沒有被破壞,也就是說這個人用最簡單的方法破掉了自己天罡五行陣!
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他瘋狂的搖著頭,而那一身已經快散架了的骨骼隨著他的動作發出了一連串七零八落的響聲。
就算他再不想相信眼前的一切,可那個男人已經用絕對的力量斬斷了一切他自我催眠的妄想可能。
整個光罩終於徹底散去,黑暗消弭,血霧飄溶,蔥鬱的樹木,微風顫抖的聲音,還有異能小隊雖然狼狽卻焦急的臉,以及血池徹底消失之後坑底裸露出的數以千計的骸骨!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最慘烈的戰場也不過如此。
刑妍無聲的看著那堆疊的老高的白骨,雖然她不知道這些數不清的白骨背後都依附著怎樣的靈魂,但她至少知道,在這些人遇到黃京之前,他們還是活著的。
刑妍從不懼怕也不介意殺人,因為在她看來這都是為了在這個瘋狂的世界中活下去的手段,你死和我活之間,她肯定會選擇能活下去的選項。
但就算是同樣選擇殺人的情況下,依然會存在不同的表達方法。
比如不得已而為之,再比如為圖謀一己私慾而為之,還比如……
她冷冷的看著那顆妖怪一樣的腦袋,還比如喪心病狂為之。
這股強烈的憤怒就跟此時漂浮在頂空的銀髮男子一樣來的突然。
雖然光罩已破,但那彷彿無窮無盡的金雨並沒有停歇,刑妍身上的傷勢已經完全痊癒,就連那些紋拓在身體表面的血紋也已經漸漸消失了。
黃京此時就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在周圍飛來飛起,他的身體在光雨的洗禮下早已徹底消逝殆盡,就留下了一顆有些滑稽的頭顱。
他想要拔竄高度,去襲擊那個自打出現就一言不發看著這一切的銀髮男人。
但是卻在接近他的過程中發現自己的力量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流失,他的能力雖然看起來強大霸道,但實際上卻要受到諸多的限制,稍有不慎就可能功力反噬,最後落到另一個瘋癲的下場。
還有一點就是他的能量是由於多年修鍊累積而成,並不是像異能者一樣能找到源源不斷的能量的供應,他的能量用一點少一點,本來這一次為了抓捕刑妍他已經耗費了極大的心力,就等著那她換取那個自己夢寐以求的寶貝。
誰知道中間會出現這麼多的意外,先是他覺察到刑妍的與眾不同,想要通過研究她徹底根除自己的隱患……一想到這裡,他心中的憤恨更深。
他的潛意識中已經認定了自己不是那個銀髮男子的對手,所以滿腔的怒火的怨恨全部轉嫁到了自恢復行動就一動不動站在原地的刑妍身上。
一股強烈的陰冷氣息沖著刑妍鋪面而來,雖然因為繁茂的樹冠遮擋住日光並不能夠直接照射到這處寬敞的中心地帶,但現在的時間畢竟是盛夏的正午。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金色的光雨已經停息了。
寒冷的氣息再次籠罩住了刑妍的周身,她依然沒有動。
一個暗灰色的輪廓慢慢的在白骨堆上直起了身子,接著第二個冒出了頭,第三個,第四個……數以千計的輪廓在緩慢的凝聚收攏。
黃京張口獰笑著說道:「今天就算是我死我也要拽著你一起下地獄!這些束魂是我多年積攢下來的底牌!就算是我死了,他們也會一直追著你,直到得到你的命為止!」
隨著那些影影綽綽的束魂距離黃京刑妍二人越來越近,刑妍依然沒有任何動作表態,只是冷冷的注視著黃京。
之前一直都是狂妄異常的黃京此時才發現有些不對勁,那些本來應該包圍刑妍的束魂卻都湊近了自己!
因為束魂並沒有軀體,甚至說就連五官形態都沒有,它們只是一些沒有過去未來,沒有思考能力的能量體。
但也就是這些能量體居然用人疊人的方式將黃京圍在了正中間,黃京有些恐懼的望著這一張張沒有五官的臉:「你們要幹嘛?我是你們的主人……」
這是黃京留給這世界的最後一句話,密密麻麻的束魂將他埋在中間,再也沒有一絲尖叫聲傳來。
「在你選擇了這種修鍊方式的那刻就已經註定了你的結局。」她平淡的張開口,轉身離去,沒有一秒鐘的遲疑。
死在了自己畢生最強的大招之下,也算是給這個喪心病狂的蠱術師寫下了一個諷刺的結局。
至於那些束魂因為違反了主人的命令,已經不可能在恢復原來的形貌,很快他們也將消逝在天地間。
不過能從黃京無窮無盡的折磨中解脫出來,想必就已經足夠。
刑妍看著被一身泥土的異能小隊隊員擰著的數個異能者,張嘴說了一句:「留活口,我還有話要要問。」
說完也沒來得及跟他們解釋剛剛發生的一切,再一次將注意力放在了已經緩緩降落到地上銀髮男子身上。
「你是怎麼出來的?」刑妍開門見山問的莫名其妙。
銀髮男人笑了笑,他邁開腳步一步接一步的走向刑妍。
刑妍的喉嚨有些發緊,她其實也是大膽的猜測,沒有想到他並沒有否認,隨著他向著自己越來越近,自己的心跳居然越來越快。
好吧,她承認之前也曾幻想過他的模樣,可不管她曾經勾勒出的千種容姿萬般風情,都及不上真實他站在自己面前所帶來的震撼。
「不歡迎我嗎?」他在距離刑妍一步遠的地方停住了腳步。
刑妍直視著他那雙流光溢彩的眼睛:「不想歡迎好像也已經來不及了吧。」
銀髮男人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會兒,才又張開嘴:「刑妍,我來了。」
刑妍仰頭看著他:「不走了?」
「除非你想我走。」他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容,幾乎晃得眾人心頭一盪,只覺一片燦爛飛花掠過。
刑妍亦低頭笑了笑,沖著異能小隊隊長張口說道:「給大家介紹個人,他叫蘭斯,是一個跟我密不可分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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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工作加班到很晚,匆忙間寫完還來不及捉蟲,先發上來,等下捉蟲,發現蟲蟲的望見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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