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藍色迷霧

「諸葛明空，你所看到的，感受到的，都是障，都是業。人活於世，這些東西是拋不開的，但是既而為人，便要傾力而活。逃避而死，便是懦弱，便是輸家。」容毓溫柔的聲音一如往日。

在他的話說完之後，諸葛明空獃滯的雙眸中，漸漸變得有神起來。當她看清眼前的場景，第一眼便少年被她匕首穿透的手掌，她愣住了片刻，快速的將匕首拔了出來，隨後從衣裙上撕下一長條幫助他的傷口。

「容毓，謝謝，我不會在被這些東西迷惑了。」

從隧道中走了出來，一片藍色的濃霧擋在了他們面前。

「四年沒有來過，這宗政一族倒是弄了不少好玩的東西，一關接著一關，著實有些煩了。」鳳非天伸手拂過那藍色濃霧，隨後微微一笑：「我們都小心點吧，這霧並不是尋常之霧，會對人造成一定的影響。」

「具體是什麼影響？」容毓微笑的問道，白玉般的臉龐在此時彷彿氤氳一層說不出來的朦朧光芒，美的迷幻。墨玉般的眼眸此時看起來就像是美麗的星夜一般，璀璨芳華，美的窒息。

對於容毓的問題，鳳非天只是微微一笑，隨後道：「這我倒是不知，不過我想必然是隨著人心之變而產生影響吧。宗政一族通用靈術，這藍色迷霧中夾雜靈術，說不定這迷霧會讓人自殺，說不定會就此瘋癲，這都是有可能的。」

「我說鳳非天，你不覺得這事是你造成的嗎？」月華冷瞟了鳳非天一眼，淡淡的說道。「要不是某人當初橫闖宗政一族，還帶走人家最有天賦的十個人，現在會有這藍色迷霧擋在我們面前嗎？」

「話不能這麼說話啊！」鳳非天唇角的笑容在盪開，隨性如風，洒脫如水。「雖然這因是由我而起，但是這造成的果是宗政一族自己決定的，與我無太大關係。」

聽他這般無賴撇清一切的話，月華的臉色雖然不變，但是雙手卻握成了拳，她有些想要揍人。

「鳳非天，我第一次見你，便被你全身的氣質驚呆了，但是現在看來那就是裝的。你和月華不愧是一對，這裝的本事已經登峰造極啊！」諸葛明空幽幽的開口，此時她鳳非天在她心中的評價和之前相比，早已經是天地翻轉了。

「氣質那東西是對外人散發的，沒有必要當著我的女人面還保留著氣質。對著月華，我覺得還是隨我自己比較好，免得月華日後說我人前人後不一。」鳳非天笑容輕狂，銀白色的面具此時彷彿流光傾斜，熠熠生輝。

此時，月華用手肘撞了鳳非天與一下，隨後有些咬牙道：「還不走。」

立刻，鳳非天鬆開了月華，拉住了她的手，向迷霧中走去。

望著鳳非天和月華，諸葛明空不禁一笑：「真是奇怪的一對！」她跟著後面而去，剛走兩步，手被人拉住，少年微涼五指讓她微微一愣，容毓他的身體真的差到極點，連體溫都不是正常人的溫度，回頭她看著容毓問道：「有事？」

「我牽著你吧！若是出事，我還能及時幫你。」容毓溫聲說道，隨後他揚了揚他受傷的手掌，道：「這不算我占你便宜，而是傷我的回報。」

諸葛明空有些哭笑不得，她仔細的盯著容毓，隨後極為認真的說道：「我發現你和鳳非天有些像，一個卑鄙，一個黑心，一個兩面對人，一個毫不吃虧，而你們還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巧言善變，口若懸河。」

「你這樣誇我行，我接受，但是不要這樣誇鳳非天，他有月華了，不會接受你的誇獎。」容毓微笑回答，隨後拉著諸葛明空向那詭異的藍色迷霧走去。

一進裡面，視覺之上便有了極大的衝擊，藍色的迷霧在他們的周圍環繞，飄飄浮浮之間猶如白雲一般遊離隨意。

「這藍色的迷霧看起來倒是極為的好看。」諸葛明空望著周圍漂浮的霧，唇上弧度輕揚，看起來淡雅至極。

容毓的目光掃了一眼那迷霧，隨後溫聲道：「毒藥往往擁有華麗的外表，看起來越美的東西越會害人。」

「或許吧，不過我倒是覺得不想被害的話，首先遠離便好，這樣便不會有被人害的機會了。」諸葛明空的唇角笑意不變，她的目光看向前方，瞬間，停了下來腳步，本來瑩亮的雙眸變得暗沉了起來，隨後整個人毫無預兆的倒了下去。

容毓忙接住她，手附在她的手腕上，瞬間秀雅的雙眸蹙起。

她的身體因為之前修羅引的原因，此時已經受到這藍色迷霧的影響。而且，因為藍色迷霧之中夾雜著靈術，他若是想要救她，就必然以全身的內力幫她。但是他身體中的毒，若是因他內力使用不慎，那麼他們兩現在就會死在這兒，更別說去找什麼雪域聖蓮了。

頓時，容毓陷入了沉思之中。

而諸葛明空，此時她的眼前被一片藍色的霧擋住，周圍的一切她都看不真切，想要動，但是卻發現雙腳似乎被釘住了一般，根本使不出力。

突然一陣微風襲來，圍繞在她周圍的霧散開，漸漸的，眼前的場景清晰起來，出現在她的面前是一棟六層高的普通小區，玻璃反射著陽光的餘輝，光彩璀璨明耀。

看著這小區，諸葛明空的雙手不禁握緊，眼眸之中被水霧蒙了起來。

這是她家所在小區，她十歲之前的家。

在小區門前站了很長時間，直到她的肩膀上落上一隻溫暖的手，緊接著記憶深處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小語，你放學了。」

諸葛明空聽到這聲音的一瞬間，心臟的地方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的刺中一般，疼痛的異常，而這疼痛之中更夾雜著一絲說不出來的害怕。她想要回頭，想要看到記憶深處的那張臉，但是她怕，她怕回頭看到的儘是空。

「小語，怎麼不回答媽媽的話？」熟悉的聲音依舊在她的耳中響起，那麼的柔和，彷彿為她傾注了一輩子的溫柔。

諸葛明空顫抖的回過頭，出現在她眼前的是記憶中的那張臉，美麗乾淨的臉龐，淺淺柔潤的笑容，長長的捲髮有些凌亂的披散，慵懶而美麗。

「媽……媽媽……」諸葛明空的唇顫抖的吐出這兩個字，望著那臉龐，瞬間有什麼東西流了出來。她立刻撲到來人的懷中，高興的叫道：「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

她彷彿叫不夠的一邊，一直在叫著，心中有著無法訴說的喜悅。這是她的媽媽，白然，而她不再是聽雨，不再是諸葛明空，而是她自己白淺語。

「怎麼了小語？今天這麼纏媽媽！」白然看著懷中的孩子，溫柔的笑著。

諸葛明空抬起頭，望著那張她熟悉無比的臉，道：「我好想媽媽，感覺有十幾年沒有見到媽媽了。」

「說什麼傻話呢！」白然輕敲諸葛明空的頭，隨後溫柔的揚起手中的魚和豆芽，道：「媽媽買了你最喜歡的魚，晚上給你做水煮魚。」

「嗯，好！」

「那我們回家吧！」

她和白然的家住在三樓，那是一個兩室一廳的房子，對於一對母女來說，地方也算是可以了。進到了家裡面，望著她有十幾年沒有見過的家，諸葛明空的嘴角不禁揚了起來。

她快速的到自己的房間，望著房間中的一切，一種失而復得的感覺猛然的從她的心底傳了過來。

這是她的家，她的房間，還有她的媽媽。

雖然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這裡有她最想要的一切。

「小語，幫媽媽拿……」白然的聲音還未說完，諸葛明空便聽到一聲倒地聲音，她快速的從房間跑了出去，白然倒在地上似乎是昏迷了過去。

她快速的跑到白然旁邊，抱起白然，急切的道：「媽媽，媽媽，你怎麼了？」

「小語……」白然呢喃出聲，聲音聽起來極其虛弱。

「媽媽，我在。」她立刻回應白然，聲音中有著無法訴說的擔心害怕。

「我真的很想看著你長大，真的很想……」白然的眼眸中有眼淚流了出來，滴在諸葛明空的手背上，瞬間燙疼了諸葛明空，她從不知道，原來人的眼淚是這樣灼熱的溫度。

「媽媽，你不要亂說，我去叫救護車。」她趕緊起來，跑到電話邊旁邊，撥通醫療急救的電話，目光無意識的瞟到日曆上的日期，頓時她愣住了。

二零零零年十月十日，這個日子她記得，記得很清楚，深深的刻在她的心中從來沒有忘記過。

這一天，是她媽媽心臟病發，離開她的日子。

也是，她成為孤兒的日子。

電話邊傳來客服柔和的聲音，但是她卻什麼都聽不到了。腦子中，只剩下她媽媽要再次離開她的這個意識。

「媽媽……」她快速的跑到白然的身邊，急切的抱著她，聲音焦急的說道：「媽媽，你不要離開我，我只有媽媽了。」

她好不容易才重新擁有的東西，怎麼能？怎麼能這麼快就失去？

「小語，媽媽對不起你，我已經讓你爸爸在我死後來接你，他會好好照顧你的。」白然無力的伸手撫著她的臉龐，溫柔慈愛。

諸葛明空握住白然的手，不住的搖頭，眼眶中的眼淚止不住的下流：「不要，我不要那個男人，我只要媽媽，只要媽媽。」

「不要哭，我的小語是個不會哭泣的孩子。媽媽，對……對不起你……」白然的手從她的臉上滑了下去，雙眸緩緩的閉上，美麗的臉龐上有著安然與平靜，她似乎早已經將生死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