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三個女人抱在一起盡情地慟哭,雖然是因為蓓蓓酒後失言才使得文菁知道了蓓蓓暗戀乾廷的事,但這並不影響互相之間深厚的友情。!文菁心疼蓓蓓,同時也為乾廷的隱忍而深感震撼。其實世界上哪裡會有不透風的牆呢,這些事情,文菁遲早是要知道的。通過什麼方式知曉所謂的秘密,這不重要,最要緊的是當事人怎麼對待和處理。
文菁很慶幸自己有蓓蓓和乾廷這樣的朋友,他們都在默默地為她著想,寧願自己委屈,痛苦,也不忍心將她陷入為難的境地。今生能得如此至交好友,並且還不止一個,這是值得文菁珍惜一生財富。
這一晚發生的事,只是一個契機,是三個女人內心情感宣洩的突破口。每個人都需要在適當的時候釋放自己的情緒,不管是快樂的還是悲傷的。
一邊哭泣一邊喝酒,唱歌,三個女人毫無顧忌地大發牢騷,盡情吐槽,別看她們是哭了,實際上卻是得到了某種釋然。
「文菁……你說我是不是運氣特不好啊……第一次愛上的男人竟然是個……是個……棒槌!哈哈……」
「棒……棒槌?嗝……」文菁邊笑邊打酒嗝,乾廷的脾氣她是知道的,被他氣得半死的女人不少。
蓓蓓又灌了一口酒,舌頭有點打結了:「他是潛水艇……是……是小乾子,也是……是個棒槌!他真笨,看不出來我愛他……他只把我當哥們兒……虧他還是黑幫老大……笨,笨死了!」
說起男人的笨,女人就顯得特別有勁,於曉冉一直守勾著蓓蓓的肩膀,肆無忌憚地笑道:「知道這叫什麼?智商高的男人很多/情商都是零……哈哈哈哈……」
「……」
酒精這東西很奇妙,下肚之後再上頭,人的大腦就變得松馳了,整個人也輕鬆起來,平時小心翼翼不說出來的事情也就不再是秘密。
「黑幫老大……呃?」文菁怔忡地望著蓓蓓和於曉冉……對哦,剛才蓓蓓就有提到過乾廷是黑幫的,只是她沒有留意,現在第二次聽見她們說,著實是被驚到了。
「乾廷是黑幫老大嗎?這……這太意外了……」文菁心頭巨震,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原來乾廷不只是個經銷鑽石的商人而已。
「唉,文菁啊,乾廷對你那真是用心良苦……我猜他是想過要告訴你的……可能因為太緊張你的想法,所以才沒說……」於曉冉這心理專家說的話那是相當的正確。
蓓蓓醉眼朦朧,搖頭晃腦地說:「對……就是……小乾子那個人,別看他對其他人都兇巴巴冷冰冰的,可他在你面前就跟鵪鶉差不多,哈哈……以前你們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他一定是想說又不敢說……太在乎一個人就會這樣……後來你回去翁家了,跟翁岳天結婚了,那……那他估計又覺得,說不說都不要緊……」
蓓蓓對乾廷的分析也十分到位,果然不愧是乾廷的「好哥們兒」,對他還是比較了解的。
文菁發覺自己並不排斥乾廷的真實身份,與他相處幾年來,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心裡有數,就算他是黑幫老大,可他對待她和小元寶就像親人一樣,誰會嫌棄自己的親人呢?
但是對於乾廷的隱忍,文菁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心裡泛酸……原來乾廷為了她忍受了那麼多,在她搬走的前一晚,乾廷還若無其事地說他的求婚不是真心的,叫她別放在心上,當時的他,該有多痛呢?難怪她和小元寶搬走時,乾廷都沒來送行……
對於乾廷的脈脈深情,文菁只能心存感謝和心疼,可她知道自己沒辦法回應什麼。感情的事,並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的程式,不是誰喜歡你你就能喜歡別人的這種邏輯,更多的,往往是「得不到」。真誠的愛是彌足珍貴的,如果一個人的感情開始泛濫,那就不成稱之為愛,頂多是四處留情的多/情種罷了。
文菁攬著蓓蓓的胳膊,她心裡是多麼希望蓓蓓和乾廷是真正的一對啊,因為她深知蓓蓓是一個善良而堅強的女人,而乾廷更是一個外冷心熱,值得女人託付終生的歸宿。如果兩個好友能喜結連理,她一定會是第一個祝福他們的人。儘管她有如此美好的願望,但她不打算插手。感情的事勉強不來,她去中間干涉也只是多餘的。蓓蓓和乾廷最終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應該由他們自己決定。
三個又哭又笑的女人玩得盡興,氣氛越發熱烈,一個個喝得面紅耳漲,唱歌也越來越不在調上,文菁雖然具有神級的歌聲,不過現在是娛樂時間,她才不要那麼中規中矩地唱呢,抱著話筒眯起眼睛亂吼一通,這樣才夠爽。
「嘖嘖嘖……這mv里的男人一個個看起來身材都那麼好的,健美,勻稱……」於曉冉站在大屏幕前邊兩眼放光盯著mv的畫面大發感嘆。
「於姐,原來你喜歡猛男啊?哈哈……你要真是喜歡這種肌肉型男,我到是可以讓我那些同學……留意一下,有合適的就……就介紹給你……哈哈……」
於曉冉搖搖頭:「猛男啊……看一看欣賞一下就好,喜歡還談不上……上次我去省里開會,遇到幾個女同行,她們為了款待我……帶我到夜店去……我們叫了……六個……六個男公關,我的那個身材最好……她們後來都去酒店開房間了,就我一個人沒去開房,自己坐車回家了……第二天她們還說我是……暴殄天物……」
男公關?文菁歪著小腦袋,粉嫩的小臉上露出思索的神情:「男公關就是傳說中的牛郎嗎?我……我沒見過……」
蓓蓓一聽,立刻舉起手,立正,嚎了一聲:「我見過!」
「什麼?你見過?」文菁好奇地眨巴眨巴大眼睛,暈乎乎的腦袋裡不知道冒出了什麼新奇的想法。
「對,我見過!就在這裡……夜紫魅啊,有……有男公關哦……嘻嘻……」蓓蓓笑得賊兮兮的,她是見過啦,只不過是偷偷看看而已。
「夜紫魅的男公關?嗯……估計是挺有水準的吧……」
「……」
三個女人一台戲,三個男人一齣劇。這邊的三姐妹在縱情高歌,距離「夜紫魅」不遠的一間酒吧里,翁岳天也被他的好兄弟拉出來了,最近他也不清閑,家裡。公司,婚禮,都要他忙活,三兄弟已經有段時間沒聚了,後天就是婚禮,今晚說什麼也要好好地暢飲一番。
梁宇琛坐在翁岳天旁邊,翹著二郎腿,俊臉上洋溢著陽光般的笑容:「翁少,你知道嗎,小弟我對你可是羨慕嫉妒恨啊,我們歲數相當,可你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爸爸了,家裡一雙兒女,湊成一個好字,真是羨煞我也!」
翁岳天聞言,鳳眸一挑,很不客氣地說道:「你小子光是羨慕有什麼用,得拿出實際行動來才行啊,成天只知道像個拚命三郎一樣工作,你已經跟工作結婚了!」
梁宇琛一臉黑線,扁扁嘴:「跟工作結婚是敬業的表現,可就是生不出孩子啊……這種事兒,光我一個人是幹不了。」
陶勛一聽這話,差點沒把嘴裡那口酒噴出來,帶著同情的目光看向梁宇琛:「兄弟,你這話就不對了……女人是要精心呵護的,你可別把女人當成只是生孩子的工具,不然啊……你小子的終生大事可就難指望了!」
梁宇琛哈哈一笑,頗為得意地說:「我對女人其實挺好的,以前跟我拍拖過的美眉都說我為人很贊,我怎麼會是把女人看成生孩子的工具呢……只不過我這心裡啊,實在是太喜歡小孩子了,每次看見翁少家的寶貝兒我就恨不得能立刻生幾個出來……」
梁宇琛說到感概處,脖子一仰,一杯紅酒就下肚了,渾然不知身後多了一個身影……
「呵呵,梁警官,你說的那些美眉,全都是人家先甩你的吧!」這女聲可把梁宇琛給嗆到了,一陣猛烈的咳嗽。
「咳咳……靜茹,你怎麼來了?」梁宇琛難得老臉一紅,剛才還得意洋洋地顯擺自己的情史,賈靜茹一來就說破了。
「哈哈哈……靜茹,咱們這警界之星的梁警官已經被甩過四次了……我們就看在一場朋友的份兒上裝作不知道好了,給他留點面子。」
梁宇琛朝著陶勛一瞪眼兒:「就你們這群損友,還面子呢,你們就是哪兒痛指哪兒!」
有了賈靜茹的加入,氣氛又活躍了一些,她很自然地坐在了翁岳天身邊,自顧自地倒酒,舉杯……
「哥,這杯酒是我敬你的,祝你和嫂子白頭偕老!」賈靜茹說完,豪爽地一飲而盡。
翁岳天到也不含糊,乾脆地飲盡,親切的目光望著身邊這美麗雅緻的女子:「靜茹,這次我是最先給你派喜帖的,你不會再說沒空來吧?」
賈靜茹尷尬地笑笑……是呵,在翁岳天和魏婕假結婚的時候,賈靜茹就曾缺席,說是有公事要去外地。這一次翁岳天親自將喜帖送上門去的,早早就叮囑了她。
賈靜茹眼底那一抹複雜的神色稍縱即逝,借著為翁岳天倒酒的動作,斂去眸中那淡淡的憂傷,再抬眸時,已經是恢復了常態。
「哥,放心好了,這次我一定不會缺席的……我還指望著到時候在婚禮上好好留意一下,看看有沒有適合我的男人。」
「喲喲喲!我們金牌大律師終於開竅啦!」梁宇琛第一個嚎起來,趕緊地舉起杯子與賈靜茹一碰……
「妹子,你也是大齡剩女了,你要是再你考慮交男朋友,咱們兄弟幾個就要懷疑你是不是一隻……百合!」陶勛偶爾冒出來的金句總是有一針見血的功效。
賈靜茹沒好氣地橫了陶勛一眼:「去去去,我的取向正常得很,以前只是在享受單身的樂趣,現在我想通了……」
賈靜茹的一番話,讓這三個如同大哥哥一樣的男人都不禁為她感到開心。翁岳天頗感欣慰地點點頭說:「很好,靜茹,我也祝你生命中的真命天子早日出現,別再讓你繼續等下去了。」
「……」
真命天子么?賈靜茹心底酸澀,她不知道自己的真命天子究竟在何方,她曾偷偷幻想過,假如翁岳天能對她產生男女之情,那該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只可惜,他那個人在某些方面太坦蕩了。坦蕩得讓人心碎。賈靜茹是一個極為理智的女人,她深知翁岳天與文菁情比金堅,沒人可以拆散他們,因此,她的情愫只會被壓制在心裡,隨著時間慢慢淡去。每一段感情都會有各自的主人,既然翁岳天感情的主人不是賈靜茹,她又何必苦苦執著呢。其實想想,能夠和自己仰慕的男人做一輩子的朋友,簡簡單單地相處,關係維持在一定的距離和水平線,像親人一樣的來往,也未嘗不是一件欣慰的事。
賈靜茹的理智,為她自己和翁岳天減少了煩惱,假如她不能自控,心態失衡像魏婕那樣,她即使讓翁岳天知道了她的心事,到最後也只會慘淡收場。有些事,就埋葬在心裡讓它腐爛為好。她相信自己不是一個沒人要的女人,只要她願意敞開心門,在感情的道路上,她會有收穫的。
大家說說笑笑的喝酒聊天,互相陶侃,互相揭短,各種糗事都輪番轟炸,氣氛十分和諧。這幾個人喝得微醺的時候,翁少突然接到了一個讓他抓狂的電話……
「什麼?男公關?」翁岳天狠狠地咬牙,心裡像被貓爪子撓著那麼難受!
二十分鐘后。
翁岳天氣勢洶洶地出現在了「夜紫魅」。
亞森一見那熟悉的身影,急忙跑過來,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此時此刻,在「夜紫魅」某個角落裡,三個喝得搖頭晃腦的女人正對著前邊不遠處的男人評頭論足。
「哇……那個穿黑色背心的不錯,身材碉堡了……」
「那個……妖孽男更帥!」
「不是吧……蓓蓓,像那種娘娘腔你也喜歡?」於曉冉鄙視的目光瞥了蓓蓓一眼。
蓓蓓可不管那麼多,大言不慚地說:「我覺得挺不錯的。」
文菁看樣子是觀察了不少時候了,靠在蓓蓓肩膀上,傻笑著望望那些男公關,也不知道這小女人在想什麼。
「喂……文菁,你覺得誰最好?」
「咯咯……咯咯……」文菁咧嘴竊笑:「都……都挺不錯,我挑不出誰好……」
都挺不錯?
蓓蓓和於曉冉同時看向文菁,那眼神的意思是:你實在是太不挑食了!
一道陰影投下……
「你看看我還能合你胃口嗎?嗯?」男人輕揚的尾音里透出危險的意味,大手已經伸向了那個嬌小的女人。
「呃……你……你……」文菁吃力地睜著眼睛,視線從這男人的腰際往上移……
「你……老……老公,你來啦,嘻嘻……我老公最帥了,這些男公關都不如你好看……老公……親親……」文菁像八爪魚似地纏上了他,紅通通的小臉在他脖子上蹭著,她看不見這男人的臉有多黑。
很好,竟然敢將他跟男公關相比!喝了酒的人果然夠膽子!
翁岳天的眼角抽了抽,很想掐她脖子,俊朗的面孔陰雲密布,瞄了一眼懷裡不安分的小女人,冷冷地迸出一句:「回家!」
文菁是酒後壯膽,感覺不到他的怒意,手扒在他臉上不停地摸,嘴也湊上去:「先親親再回去嘛……」
這嬌聲軟語,讓翁岳天的心難以再硬起來……他聽到亞森報告說文菁她們來找男公關了,忙不迭地趕來,心裡酸泡泡早就洶湧不已,他的怒意都被這嬌憨的小女人給磨平,他愛極了聽她喚「老公」,聽她說他有多好看,他竟然會感到特別得意和欣喜,這種早就司空見慣的用詞,從她嘴裡說出來就會變得不一樣,他喜歡聽,百聽不厭。可是這小女人今晚膽子真大,還敢來找男公關,他就算再怎麼心疼她,也要將她抓回去好好收拾一頓。
於曉冉和蓓蓓眼看著文菁被翁岳天抱著離開了,心裡那個羨慕啊……
「於姐,我們……」蓓蓓的話還沒說完,忽然感到自己的領子被人提了起來。
「啊……誰!」蓓蓓哀嚎。心起雖盡。
一個魁梧的身軀出現在蓓蓓身後,男人妖媚的俊臉上露出可怕的笑容:「周蓓蓓,你需要男公關為你服務嗎?需不需要我這個做老闆的幫你推薦推薦一下我們的招牌啊?」
這聲音……是乾廷!
乾廷黑沉的臉色,活像是逮到了出軌的戀人。蓓蓓縮著腦袋,一個勁兒地搖頭:「不不不……你誤會了……我沒有要什麼服務……我只是……只是……」
像老鷹抓小雞,可憐的蓓蓓被乾廷抗在肩膀上走了,見飛刀跟在身後,直嚷著「飛刀,救命啊!」蓓蓓雖然喝醉了,但是也感到不妙,乾廷的氣勢好嚇人哦!
飛刀幸災樂禍地笑笑:「蓓蓓啊,你還是自求多福吧,在老大眼皮子底下找男公關,你們三個女人也忒強了。」
其實蓓蓓她們也不是真想找男公關來服務的,就是喝了點酒,好奇心膨脹了,前來看看,觀摩觀摩男公關到底是啥樣……沒想到就被翁岳天和乾廷逮個正著。
於曉冉見蓓蓓和文菁都被領走了,她也沒了興緻,只是心裡會湧上來一股失落……她目前是感情空窗期,當然也就沒有人會管她是否會找男公關了。
「文菁,蓓蓓……你們能有人管著,其實也挺幸福的,哪像我……」於曉冉嘴裡喃喃自語,轉身離開了……
文菁被翁岳天甩在床上的時候,感覺被人丟棄了,立即又拉住他,使勁往懷裡蹭……
翁岳天眸色一暗,強壓下小腹的緊繃,捏住她的下頜,感受著她含著酒香的呼吸,聲音低沉:「你這磨人精,想氣死我啊!」他只要一想到自己若是去晚了,文菁或許會坐在某個男公關身邊被人上下其手吃豆腐,他就有種想扁人的衝動!
文菁酒意朦朧,不悅地扁嘴,迷離的醉眼在翁岳天臉上來迴流連:「老公……不要凶我嘛……我只是去看看而已……我只愛我老公一個人……唔……」小手抱住他的腰,不安分地到處遊走,四處點火……
翁岳天暗暗咬牙,這小女人對他的吸引力越來越強了,在她面前,他根本提不起火氣,在她胡亂的撥弄下,他的心都軟成了棉花。
「你今晚惹惱了我……我要懲罰你……小妖精……」男人輕柔的聲音在耳邊呢喃,如羽毛般撩撥著她的心,是種抗拒不了的誘惑,順著自己的心意,粉紅的唇嘟起:「懲罰……嘻嘻……你想要怎麼樣……」最後那幾個字,嬌柔得令人心悸,香軟的身子往他懷裡鑽,貪婪地與他契合,就是不肯鬆開。
笑意在嘴角擴大……他再也凶不起來,反而還很享受先前那種酸澀的感覺,為她吃醋,竟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另一番滋味,同樣也是溫暖和甜蜜,感覺還挺不錯。粗魯的吻落在文菁嘟起的唇上,霸道地掠奪著她的呼吸……她臉上醉人的粉紅,說不出的勾魂……這又是一個迷醉旖旎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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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一天的休整,婚禮也進入了程序,由於事先都做好了嚴格的保安工作,媒體和記者以及未獲邀請的人都不能入場。這次前來參加婚禮的人不多,但都是對於翁岳天和文菁來說極為重要的人。
在本市的唯一一個天/主教教堂里,將由羅神父主持婚禮儀式,等這邊結束之後才會轉去酒店宴會廳。
文菁身上的婚紗是翁岳天從米蘭特別訂製的,按照他的要求,婚紗不會太露,也不會太死板,既符合東方女子婉約典雅的氣質,也要能體現出新娘子特有的清麗之美。文菁穿著這件獨一無二的婚紗在教堂後院行走,就像是一個仙子降臨人間,嬌艷欲滴的小臉上露出焦急的神色,她在找羅神父,關於一會兒的儀式,她還有要事跟羅神父說。
文菁瞥見角落裡的身影,急忙提著裙擺小跑過去。「羅……」文菁剛叫出一個字,驀地驚駭了,那個站在羅神父面前的背影,怎麼那麼熟悉?清瘦高挑的身材,只是一個背影就能牢牢吸引你的視線!文菁如遭雷擊一般,但只怔愣了幾秒就猛地衝上去……「華櫻,是你嗎!」
這一聲出自內心深處蘊藏已久的呼喚,震蕩了清靜的空氣,文菁喜不自製,邊跑邊喊,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激動,她也沒察覺身後有一個穿著禮服的身影在跟著她……
羅神父十分驚詫地看著向這邊跑過來的白色身影,他不明白新娘子這是怎麼了?她在喊著誰的名字?
與羅神父面對面站著的少年,正低聲說著什麼,他似乎聽不到身後的呼喚,他沉靜的面容絲毫不見異樣的情緒。
「華櫻……華櫻!」文菁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想要拉住這少年的胳膊。
就在文菁的手差一點就能觸到那少年的衣襟時,他卻像毫不知情一樣地邁開了步子,不等文菁看到他的臉,他已經頭也不回地往後門走去,腳步輕快如風,只留給文菁一個夢幻般的背影。
文菁奇怪的舉動,讓羅神父大惑不解,更讓他納悶的是,文菁身後的男人居然沒有阻攔文菁,而是穩如泰山地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
時間空間彷彿都在這一霎停止了,詭異又尷尬的氣氛使人倍感壓抑。
文菁呆立當場,一時間腦子混亂至極,那個少年如果真是華櫻,他不會不認識她啊,為什麼卻一言不發地走了?難道說,是她認錯人了那根本就不是華櫻,只是背影相似而已?
就是這麼一愣神之間,半分鐘不到,那少年已消失在門外。
「文菁,怎麼了?」羅神父慈祥的聲音響起,充滿了長者的關切。
曾經,翁岳天在地下河遇險生死未卜的時候,文菁時常會來這個教堂里找羅神父告解,有一次翁岳天還曾冒充羅神父在告解亭里……
「羅神父,剛才那個少年,他……他為什麼會在這裡?您認識他?他是不是叫華櫻?」文菁殷切而帶著期盼的眼神望著羅神父,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要怎樣的答案。
羅神父微微一笑,搖搖頭:「我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如果你想證明他是不是你認識的人,恐怕有點難,據我所知,他的這裡……」羅神父的手指指腦袋:「他這裡有點問題。」
「什麼?腦子有問題?」文菁驚愕了。
她不敢去想,那樣美如謫仙的人竟會腦子有問題?下意識的,她心底竄上來一個念頭不,那不是華櫻,一定不是的!
文菁的心情矛盾至極,她很快就否定了自己先前的認知,努力說服自己只是看錯了那個人的背影,但其實她這種心態是因為她潛意識裡不願意華櫻會成為一個腦子有問題的人,那樣太殘忍了,所以她催眠自己,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那絕對不是華櫻。
「文菁,你急著找我有什麼事嗎?馬上就是婚禮儀式了,你要不要去補補妝?」羅神父好意提醒,適時轉移話題。
文菁聞言,略帶歉意地低下頭:「羅神父……對不起……我……我一下子想不起來是要找你說什麼事了……」
「……」
那個少年的出現打岔了文菁的思維,她一時想不起也很正常。
身後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靠了上來,熟悉的男子氣息瞬間將她包/圍,男人擁著她微微顫抖的身子,溫柔得滴水的聲音說:「老婆,我知道你想找羅神父說什麼。」
文菁只看見翁岳天的嘴巴在動,他在跟羅神父說話,至於說的什麼,文菁精神恍惚,沒去留意,只是心裡在想……他看見剛才那一幕了嗎?
羅神父不知什麼時候走開了,還有半個小時就要開始儀式,他也需要準備準備。
文菁窩在翁岳天懷裡,仰著小臉,緊緊抱著他的脖子,軟糯的聲音囁嚅道:「老公,剛才你都看見了吧……你會不會……那個……」
「你是問我會不會吃醋?你說呢?」翁岳天攬在文菁腰上的手緊了緊,漂亮的鳳眸垂著,凝視著懷裡這嬌艷欲滴的小女人,他心痒痒的想逗逗她:「我豈止是吃醋,簡直是嫉妒得發瘋啊……今天是我們的婚禮,你心裡卻惦記著別的男人……」
文菁心頭一顫,抬眸想說點什麼,卻見他灼熱的目光里盈滿了寵溺,她這才反應過來,他是逗她呢。
文菁眼角微彎,嘟起小嘴在他臉頰上「吧唧」一口,她可愛的小模樣就像只討巧的小貓咪在你心尖上舔著舌頭,怎能不讓人心生愛憐,翁岳天心裡一緊,好想把他的小妻子揉進身體里去疼著……
「你呀,我怎麼會因為這種事而誤會你呢,我還不了解你嗎……你的心比棉花還軟……雖然華櫻曾經將你劫走,但是他的遭遇也實在令人惋惜,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他明明應該是一個純潔無暇的天使,卻被7311的人荼毒了……他劫走你,這是他犯下的錯。但是從他肯修改7311的資料庫還有他放你走,這兩件事就說明他已經悔改了。你只是將他當成一個需要人疼的孩子,你心裡愛的男人只有我一個,這一點,我比誰都清楚,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胡亂吃飛醋……其實,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華櫻能夠平安無事。他是我見過的人里,十分特別的一個,明知道他是7311的組長,可是很奇怪,我們竟然生不出憎恨的心去詛咒他死亡……我在面對他的時候,甚至會產生一種錯覺,就好像在很久以前就認識他了……」翁岳天的這番話,讓文菁感動得一塌糊塗。他太了解她了,不需要她費盡地解釋什麼,他可以體會她的心境,這種感覺很奇妙,兩人即是夫妻,又像是一對知己好友。
翁岳天對於華櫻的描述,正中文菁的心,這也是為什麼他能理解文菁的原因。兩人心心相映,默契十足,在愛情的基礎上更多的是彼此堅定不移的信任。這種信任,不是一開始就如此堪比金堅的,而是在這幾年所經歷的風風雨雨中沉澱下來的晶石,是在嚴冬過後開出的花……
文菁吸吸小鼻子,眼眶微微濕潤了:「老公……我先前好希望那個人是華櫻,可是羅神父說那個人腦子有問題,我就……就不希望那是華櫻了。」
文菁泫然欲泣的眸子望著翁岳天,男人略顯粗糙的指腹在她柔嫩的臉頰上摩挲著,四目相接,她清澈的大眼睛透出她心底的種種,他懂,這個善良的小女人需要他的肯定來堅定她的想法。「別想那麼多了,不會是華櫻的……華櫻是7311的組長,從小培養的精英,即使華櫻做了一些違背7311的事,那個組織也不會放他離開的……華櫻會活得很好,放心吧,依我的眼光來看,華櫻那樣的人才是難得一見的,萬里挑一的,7311花了那麼多心血培養,怎麼會捨得丟棄呢。」
文菁很認真地思索著翁岳天的話,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看來是她看花眼了,是她多慮了,華櫻那麼厲害,應該也會自保的……希望他能活著,不管是在世界的什麼地方,希望那個令人心疼的少年終有一天能活出真正的自己。
這麼一想,文菁的情緒就好多了,翁岳天拉著她的手,帶她去補妝,一路上還不忘說些愉快的話題來逗她開心。男人那諱莫如深的眼眸里,隱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色……為了安慰文菁,翁岳天才會那麼說,可實際上,他心裡也是沒底的。
前來參加婚禮的人不多,教堂的木椅都沒有全部坐滿,但這裡的每個人,對於翁岳天和文菁來說都是十分重要的。結婚不是作秀,能得到親朋好友的祝福就足矣。
神聖的教堂里,大家都在壓抑著內心的興奮,沒有大聲宣傳,注意力都集中在翁岳天和文菁身上。
雖然說兩人都已經有一對可愛的兒女,但這並不妨礙彼此在對方心裡的重要xing,在大家看來,有了孩子再結婚其實也並非是不幸的,像翁岳天和文菁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他們的幸福,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光芒。
小元寶很乖,坐在乾廷身邊,伸長了脖子望著爹地媽咪,小傢伙穿著訂製的小西裝,儼然一副小大人的樣子,手裡拿著相機,他今天準備要拍好多好多照片,回家慢慢欣賞,等著以後妹妹長大了再給她看。
袁嫂抱著小奶娃坐在第二排,也就是小元寶的身邊。文菁在這之前已經將小奶娃喂得飽飽的,她現在不哭不鬧地任由袁嫂抱著,興奮站地在袁嫂腿上,時不時蹦幾下,嘴裡咿咿呀呀地發出聲音,有時還會咧嘴笑,口水就順著嘴角留下來……
乾廷原本還猶豫要不要來參加婚禮,可是文菁親自送喜帖去他家的,他哪裡好說個「不」字呢。文菁也是前天晚上才知道乾廷和蓓蓓是假裝拍拖,而送喜帖是一個月之前的事了……
今天的婚禮沒有記者媒體,只有誠心誠意來祝福這一對新人的親朋好友,他們都對翁岳天和文菁讚不絕口,那絕世的風采,天造地設的一雙,看著養眼,儼然就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潔白的婚紗穿在文菁身上,恰到好處地展現出她絕好的身材,玲瓏的曲線,美麗大方,楚楚動人。濃淡適中的妝容,深邃而又喜慶,在突顯她清新甜美的氣質時也流露出幾分嫵媚的風韻。她臉上始終帶著幸福的微笑,明眸皓齒,眼波流轉,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她身邊那個高大英俊的男人,一襲黑色西裝,打著領結,與新娘的禮服交相輝映。他尊貴不凡的氣勢如天神降臨,完美無缺的五官就是上帝精心雕琢而成,他成熟穩重卻又優雅溫潤,他的目光里毫不掩飾對新娘的愛意和眷戀,動人心魄的笑容里,是令人目眩神迷的溫情。他知道文菁很緊張,他與她十指緊扣,用他掌心的溫度告訴她:一切有我。
文菁的心跳好快,感覺自己渾身緊繃,雖然是老夫老妻了,但這唯一的一次婚禮啊,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她不由自主地緊張,慌亂,清亮的瞳眸里蘊涵著局促不安,還好翁岳天很體貼她,一直牽著她的手。
就像是電影里的場景,在神聖的教堂里,在人們祝福的目光中,她好像整個人都飛了起來,一切都是那麼美好而真實。當她聽見他說「我願意」三個字的時候,只那一霎,心中堆積起來的酸脹感,化成了滿滿的甜蜜滋味,幸福的味道讓她激動得想哭……
「我……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文菁連續重複地說了三次,漲紅的小臉,如搗蒜般一個勁地點頭。
「新郎新娘交換戒指。」神父的聲音不大,但足以讓下邊的人都聽得清楚。
當兩人手上分別由對方為自己戴上戒指,觀禮的人們這才同時歡呼出聲,不知是誰喊了一句:「kiss!」
這下,跟著起鬨的人就嚷上了……
「爹地快點親媽咪啊!」小元寶梗著脖子大叫,手裡準備好了相機。
文菁窘了,她可沒想過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和翁岳天接吻啊,那多難為情呢!可是翁岳天覺得,這個提議還不錯。
男人灼熱的目光凝視著她,這嬌羞的新娘子連耳根都紅了,含情脈脈欲說還休的神情,惹得他一陣心顫,情不自禁地就低下了頭,精準地攫住她粉潤的雙唇……
教堂里安靜了幾秒,隨即迸發出歡笑聲,巴掌聲……小元寶看得傻了,趕緊地用相機記錄下這珍貴的一刻。
乾廷以為自己能堅持下去,但最後他還是別開了視線,悄悄地站起來,往教堂外走去。這邊完事兒了,他可不想繼續待著找罪受,打算去門口透透氣……
乾廷剛走出門口,瞥見前邊一個熟悉的身影,看來也是剛從教堂出來的。
「喲,是顧美人啊!」
顧卿的腳步驀地停下來,頗為無奈地轉身,皮笑肉不笑地說:「你也是不想看人家接吻才出來的?」
乾廷不說話,默認了。
顧卿的眼神暗了暗,狀似無所謂地聳聳肩:「這下子,我們心裡的石頭都可以放下了,只要遠遠地看著她幸福就好。」
說得多麼瀟洒啊,可就是這淡淡的笑容里,隱約匿藏著無奈和遺憾。要對一段感情釋懷,談何容易。顧卿這段時間都在外地忙活,前幾天才回來本市,他以為自己沒事的,可真的親身經歷了文菁的婚禮,眼見著她和翁岳天的幸福之吻,他還是不免會心裡泛堵。
乾廷一手拍在顧卿肩膀上,難得地對顧卿表露出誠摯的目光:「顧美人,其實你這人還是挺不錯,只比我差那麼一點點……」
「我呸!」顧卿很不客氣地橫了乾廷一眼:「我哪裡比你差了?啊?本少爺至今還是美男榜上第二名呢,哦不,現在應該是第一位了,翁岳天結婚之後,自動下榜……不過嘛,我排第一了,說不定你能排第二。」
「顧美人,你真覺得要是我上榜了不會影響到你的地位嗎?」乾廷頗為得意地挑挑眉,兩隻手摩挲著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架勢。
顧卿一腳踹在他腿上,笑罵道:「你少臭美了,不害臊!」
兩人說笑著,教堂的大門已經開了,大家簇擁著翁岳天和文菁,旁邊還有伴郎伴娘。一眾人忙著拍照留念,場面好不熱鬧。
蓓蓓是伴娘之一,站在他旁邊的是梁宇琛,還有陶勛和他的女友。
乾廷和顧卿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邊,文菁臉上洋溢著幸福滿足的微笑,她的光彩她的溫暖,曾是他們心所嚮往的,曾是他們也想要擁有的,只是,怎麼就讓翁岳天那小子成功了呢?為什麼?或許,當我們解釋不了一件事的時候,就會說……緣份是命中注定的。
蓓蓓感覺渾身不自在,她知道乾廷在看這邊,她不斷告訴自己,他只是在看文菁而已,可是,她還是無法控制緊張的情緒,只要一想起前天晚上在他店裡觀摩了一下男公關結果被他逮到,他當時好像很生氣的樣子,他為什麼要生氣呢?這個問題,蓓蓓怎麼都想不明白,並且一回憶起就會莫名地手心冒汗……
翁岳天和文菁在人們的祝福聲中完成了婚禮儀式,這是他虧欠了她六年的婚禮,早在她懷小元寶那時候,在那個聖誕夜,他就打算要求婚的,只是當時發生了許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從那時起,命運的輪盤兜兜轉轉,波折,磨難,誤會……這些東西都有可能會摧毀一段感情。所幸的是,他和她,都在跌跌撞撞中熬過來了。經歷過失去,才會懂得珍惜現在所擁有的。人生的路很長,也很短,認定了要和那個人一同攜手走過,這一路上的風景才會變得美麗。
翁岳天抱著小元寶,文菁懷裡抱著可愛的小女兒,一家四口,猶如一團發光發熱的火球,溫暖,耀眼,他們的幸福可以感染在場的每一個人,當然包括一直躲在角落裡的乾繽蘭。
乾繽蘭低調地出現在這裡,遠遠地看著兒子的一家,她默默在心裡祝福著,祈禱著……這一家子,不要再有曲折了,他們已經受了太多苦,現在總算是苦盡甘來的時候,有生之年,兒子能不能認她,她不再強求,但是她會每天都會祈禱他們健康快樂。
快要到中午了,大家這就要轉去酒店餐廳,婚宴才剛開始呢。
乾繽蘭悄然轉身離去,經過教堂的後院去取車。在乾繽蘭的車子前邊站著一個清瘦的少年,只一個背影就讓她為之一愣……道旁里的。
「請讓開一下。」乾繽蘭不冷不熱的冒出這一句,那少年聞聲后,轉過身來,倏然對上乾繽蘭淡漠的眼神……
少年茫然地眨眨眼睛,像是在思考什麼,然後,在乾繽蘭驚駭的目光中,他徑自離去了。一向自持冷靜的乾繽蘭,此刻竟是如同著魔一樣地衝上去……
乾繽蘭很少這麼激動過,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等一下!」
那少年在聽到這呼喚時,神情不由得一呆,腳步自然停下來,這時乾繽蘭已經躥到了他跟前……
少年頗為不解地看著她,心裡犯嘀咕了……這個女人好奇怪。
乾繽蘭痴痴地望著眼前這張純美無暇的面孔,腦子裡亂鬨哄的,她只覺得自己像在做夢,某些被她刻意埋藏起來的記憶在頃刻間涌了上來……
乾繽蘭的呼吸有些不穩,死死地盯著少年,顫聲問:「你……你……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一怔,似是想不到會有人這麼唐突,並且對方還是一個看上去高貴大方的闊太太。
這穿著白色襯衣的少年,他有一雙純凈清澈的眼睛,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他內心的困惑以及那麼幾分好奇。
少年搖搖頭說:「我的名字……我不記得了。你認識我嗎?」
乾繽蘭一下子呆住了,她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反而被人問,這時的她才驚覺自己是有多麼的失態!
乾繽蘭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強行忍住心神,嘴角擠出一個僵硬的微笑:「我……我只是看你很像我以前的一個朋友,所以才叫住你……你別多想,我其實並不認識你……怎麼你……你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少年沉靜的面容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哀傷,隨即卻笑笑說:「我忘記了。」
只是這短短四個字,不知怎的,讓乾繽蘭感到自己的胸口處似是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她的心竟然痛了……這樣一個清秀脫俗的少年,美得驚人,難道說他的腦子有問題嗎?如果是,那未免太殘忍了!
乾繽蘭一時震住了,獃滯地望著少年消失的方向,沒有再追上去。她剛才之所以冒失地叫住那少年,是因為她
像……真是像極了文啟華年輕的時候。論五官長相只有幾分相似,可是那雙眼睛卻和文啟華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一塵不染的眸子,狠狠地撞進了乾繽蘭的心,彷彿突然間時光倒流,她回到了第一次見到文啟華的那一刻……在某個風和日麗的下午,不經意的,他闖進了她的視線,闖進了她的心門。
乾繽蘭渾身無力地靠著車門,精緻的妝容掩蓋不了她蒼白的臉色,心跳在慢慢平復下來,她不禁自嘲地自言自語:「還以為自己這些年已經看透世事,再也沒有什麼可以讓我失控,但其實並不是這樣的……我只是善於掩飾罷了。岳天的事,我做不到不理不睬。對於離去多年的故人,我也做不到心如止水,只不過是一個長得像他的少年而已,我竟然會冒冒失失地跟人家說話,還問對方的名字,這一點都不像是我的作風……啟華,我到底還要過多久才能忘記你?是不是有生之年都只能孤獨地祭奠年輕時的我,那一段苦不堪言的單戀……」
乾繽蘭在短暫的失態后,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她驅車離開了這裡,表面上看起來與平常無異,但只有她自己心裡明白,今晚恐怕是難以入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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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
花園式酒店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能讓人感到與大自然的親近。尤其是特色餐廳,不像平時我們關在一個大大的包廂里吃吃喝喝。這裡的餐飲部除了常見的格局之外,還有一處是設在酒店最漂亮的噴泉旁邊。
綠油油的草坪上,陽光普照,風和日麗,初夏的天氣不冷不熱,能在戶外一邊曬太陽一邊進餐,這是一件美妙而愉快的事情。整個人徜徉在清新的空氣中,彷彿每個細胞都放鬆了,身體的各項感官都變得格外敏銳,一陣和煦的微風吹來,溫柔如情人的髮絲在輕拂著面頰,淡淡的青草和泥土的氣息鑽進呼吸,說不出的心曠神怡。草坪上有一個人工水池裡,假山頂端的噴泉正源源不斷地灑著晶瑩的水幕,在陽光的照耀下,這美景越發顯得生動。
為什麼會選擇這樣的地方進行婚宴,這是翁岳天和文菁都一致達成的意見,喜歡露天戶外,喜歡在藍天白雲下放飛心情,還有一個比較重要的好處是,孩子們能夠有玩耍的地方,不像在室內那麼悶。
翁家人今天是齊聚在這裡,幾個孩子們圍在噴泉旁邊,望著池子里的金魚,一個個眼睛發亮,很想伸手去池子里撈魚,無奈有大人在旁邊盯著。
中西餐的結合,這頓飯可謂是美食大賞,各種色香味俱全的食物擺放在一起,想吃什麼就自己夾在盤子里,可以坐在桌子上吃,也可以一邊在這花園裡散步一邊吃。雖然這樣的形式有別於尋常婚宴,但是大家都覺得挺新鮮的,吃得開心,玩得也輕鬆。看激下動。
翁岳天的身體狀況大家都是知道的,也沒人會灌他喝酒,而文菁還肩負著給小寶寶餵奶的重任,因此也不宜多喝酒,小兩口挺受照顧的,不過伴郎伴娘們可就要多擔待些了。
梁宇琛和陶勛是翁岳天的好兄弟,翁家的人也都見過的,這喝起酒來一點都不客氣,一杯一杯乾得豪爽啊。蓓蓓身為伴娘,自熱也免不了喝酒,她的酒量在四個人里算是最弱的一個。
蓓蓓感覺自己有些頭暈,這樣下去不行啊,她得吃點東西墊著肚子,不然胃會受不了的。
洪珂趕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噴泉旁邊的身影……她穿著粉紅色的小禮服,秀髮挽起,自然垂下幾縷在她白皙的鎖骨。容顏精緻俏麗,雪嫩的臉頰上露出兩團可愛的紅暈,她正在將一塊布丁塞進嘴裡……
「蓓蓓。」
隨著這親切而深情的呼喚,洪珂出現在蓓蓓面前,順勢就將她的手攥在掌心裡,這親昵的舉動,似是在向人們宣示著兩人的感情有多好。
「洪珂,你現在才來啊,吃過飯了嗎?」蓓蓓溫柔的聲音透著關切。
洪珂略帶歉意地凝視著蓓蓓:「我給學生們補習完之後就往這邊趕,路上塞車,所以來晚了……對不起。」
蓓蓓擺擺手,喝得微醺的她,比平時看著更加水靈,紅通通的娃娃臉洋溢著明媚的笑容:「沒事沒事,文菁不會介意的,我已經跟她說過了你今天要給學生補課……你現在趕過來也不遲啊……我告訴你哦,今天的婚禮好感人啊,你沒看見真是可惜,不過婚禮有攝像,改天我們還可以看視頻。」。
洪珂英俊的面容上浮現出溫柔的笑意,情不自禁地摟著蓓蓓的腰,熠熠生輝的眸子緊緊凝望著眼前的小女人,低聲說:「那是誰接到新娘子的花球了?」
「嘻嘻……是我,是我!」蓓蓓說著還舉起了自己的一隻手,這嬌媚又可愛的模樣,讓洪珂心裡陣陣悸動。
「你接到了花球?太好了,也就是說,你很快就會成為一個幸福的新娘了。」洪珂的目光飽含深意。
「呃?新娘子?我?」蓓蓓怔忡了,她是接到了花球,不過可沒往那方面想,不過被洪珂這麼一說,蓓蓓才驚覺,為什麼她接到花球之後卻沒有聯想到其他呢。
蓓蓓呆了呆,隨即呵呵地笑。
洪珂心裡一動,今天既然把話題都說到這裡了,他何不趁此機會?他已經忍耐得夠久了,雖然他內心是尊重蓓蓓的,但是喜歡一個人,當然會想要有實質的發展了。
「蓓蓓……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我……我也還不錯,你難道不想當一個人人羨慕得新娘嗎?」
蓓蓓聞言,圓溜溜的眸子閃了閃,伸出手指勾著洪珂的領帶,不經意流露出絲絲媚態,柔聲說:「你……洪珂,你這是在向我求婚嗎?」
洪珂愣了,自己這樣算不算求婚呢?他不知道,只是順著心意就說出來了。
「洪珂……你要考慮清楚啊……我只是一個很平凡的人,你覺得我到底是哪裡好呢?我自己都沒信心可以當一個讓你滿意的妻子。」蓓蓓的語氣帶著幾分落寞,她心裡何嘗不羨慕文菁能有翁岳天那樣的老公呢,只是,不是誰都能那麼幸運的。
洪珂剛毅的下巴輕觸了一下蓓蓓額前的頭髮,滿含著柔情的目光:「喜歡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多煽情多甜蜜的對話啊,氣氛融洽得讓人心悸,只是,身後有一個不協調的聲音傳來……
「呵呵……」男人的低笑,聽不出是諷刺還是高興。
洪珂臉色一僵,強忍著沒有回頭去看是誰在笑,他繼續深情款款地注視著蓓蓓,大手捧著她嬌美如花的臉,含情脈脈地說:「你是我認識的女孩子里,最讓我心疼的一個,卻也是最讓我佩服的一個。我喜歡你的善良,喜歡你的溫柔……」
「噗嗤!」隨著這突兀的笑聲,洪珂感到自己身後一涼……
任憑洪珂涵養再好也不禁要發飆了!誰這麼可惡,一次次打斷他,還把水噴到了他背上!
蓓蓓也察覺到了不對勁,順著洪珂的轉身,她的視線落在前方那個熟悉的身影……是竟然是乾廷!
「不好意思啊,我實在是……一個沒忍住就笑噴了……」乾廷嘴上這麼說,可他臉上卻不見有多歉意的神情,反而是一臉玩味地瞥著蓓蓓和洪珂。一霎間,詭異而尷尬的氣氛在蔓延……
眼前這個看起來妖媚又帶著邪氣的男人,讓洪珂沒來由的感到心裡一緊……他那是什麼眼神?嘲笑,諷刺?不管是什麼,洪珂已經被乾廷給惹惱了,從乾廷的話里,洪珂敏銳地捕捉到了一點信息……
「蓓蓓,你認識這個人嗎?」洪珂隱含著怒氣的口吻,透著冷意。
蓓蓓臉都綠了,乾廷嘴角還有殘留的液體,那明顯是酒,那麼他剛才噴到洪珂背上的也是酒了?虧得洪珂穿的是深灰色衣服……但是乾廷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蓓蓓窘了,狠狠地瞪了乾廷一眼,尷尬地拉著洪珂的手:「他是我的一個朋友,我想他也不是故意的,你別放在心上。」
蓓蓓這話說得可溫柔了,巧笑倩兮一臉溫存地望著洪珂,她心裡著實是有點害怕兩個男人會有摩擦,不知怎的就是感覺不安……小乾子今天幹嘛這麼反常呢,要不是他站在洪珂身後打斷人家兩次講話還噴酒,她也用不著這麼緊張啊!
洪珂一聽這是蓓蓓的朋友,頓時噎住了,即使不滿也不好再發作。
乾廷無視洪珂凌厲的眼神,邪魅的笑笑:「咳咳……自我介紹一下,我叫乾廷,是蓓蓓的朋友。你就是洪珂吧?蓓蓓的大學同學,聽說你們那個時候經常坐在一起聽課,同桌的情誼果然深厚啊!」
礙於蓓蓓在場,洪珂沒直接傷乾廷的面子,只是表情比較僵硬,淡淡地應了一聲,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有時候男人的直覺也是十分可怕的,洪珂是第一次知道蓓蓓有這樣一個外型氣質都異常出眾的朋友,加上先前乾廷的「不禮貌」,洪珂對他難以產生好感,反而是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戒備。
蓓蓓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還好洪珂沒有發火,不然她可就要吃「夾心餅乾」了。
「洪珂,你餓了吧,我們過去吃點東西……」蓓蓓拉著洪珂往反方向走,略顯焦急,她想離開乾廷的視線,受不了他那種審視的目光。
洪珂扭頭對蓓蓓投去一個贊同的眼神,他也不想再對著乾廷,更不想再聽見乾廷喊「蓓蓓」這兩個字……沒事喊那麼親切幹嘛!洪珂不知道自己會這麼緊張蓓蓓,只是一個稱呼就能讓他心裡發酸。
乾廷嬉皮笑臉地沖著兩人的背影揮手:「呵呵,慢走啊……呵呵……洪先生,我勸你下次求婚的時候別選這種場合,最好是找塊兒安靜的地兒,免得被人聽見……蓓蓓那丫頭傻乎乎的,你說什麼她都信,不過別人可不一樣,聽見你那套說辭,想不笑噴都不行啊……」
「……」
果然是毒舌男,這才是他慣有的作風,不會因為洪珂先前朝他瞪眼兒就沒事了,他想說什麼,沒人能阻止得了。
才剛走出幾步的那對男女,聞言都同時停下了腳步……洪珂的臉黑得像碳,緊緊咬著牙,怒氣在身體里聚集。蓓蓓僵直了身子,心裡警鐘大作,就算她再怎麼蠢也能感到不妙!乾廷為什麼要說這些話?他發什麼神經啊,這不是故意挑事嗎!
下一秒,洪珂已經轉過身,陰沉著臉向乾廷走過來……
洪珂畢竟是斯文人士,是大學教授嘛,他即使發火也是要看場合的。
「這位先生,我們去那邊談談。」洪珂不由分說就抓著乾廷的胳膊,徑直往草坪的角落走去。
「洪珂……洪珂……你們……」蓓蓓焦急地跟在後邊,心裡一陣哀嚎……他們兩個要幹什麼!
乾廷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絲毫沒把洪珂的怒氣放在心上。非但如此,洪珂的舉動在乾廷眼裡,正中下懷。
角落裡很僻靜,是個聊天的好地方,尤其是……聊點不想被太多人知道的話題。
「洪珂……」蓓蓓急匆匆地拉住洪珂。
「你先別說話!」洪珂低吼一聲,甩開了蓓蓓的手。
他陰沉的臉色頗有幾分冷厲,這是蓓蓓第一次看見洪珂生氣,在她心裡,他都是爽朗大度的,想不到生氣的時候會這麼嚇人。
洪珂冷眼盯著乾廷,慍怒地說:「因為你是蓓蓓朋友的,你噴酒在我背上的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可是你剛才說那些話是什麼意思?我對蓓蓓一片真心,輪得到你來說三道四嗎?你到底是何居心!」
洪珂的質問,飽含著怒火與急切,他不能任由乾廷說,他必須要在蓓蓓面前澄清些什麼,他不知道自己是因為真的被人冤枉了還是有什麼其他的原因導致他在激動的情緒下把乾廷拉到這裡來。
蓓蓓面色煞白,想不到洪珂和乾廷的第一次接觸竟然會擦出這麼激烈的火花,她只覺得腦子混亂極了,她該怎麼辦?她心裡有個小小的聲音也在嚷著……乾廷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乾廷魁梧的身軀斜斜依靠著一棵大樹,兩隻手悠閑地揣在褲袋裡,他的淡定讓人抓狂,特別是他那雙燦亮的桃花眼,正含著嘲弄的笑意睥睨著洪珂:「我本來不想說得那麼明白,以為你會懂的,可是你既然非要問,我就不客氣了……」乾廷這麼說著,妖異的眉眼流露出絲絲陰冷的氣息:「據我所知,你和蓓蓓交往也有一段日子了,可是你們連彼此的家長都還沒見過,你家人還不知道蓓蓓的存在吧?你敢說自己沒有刻意向家裡隱瞞?即是這樣,你所謂的求婚,有多少誠意?呵呵……別以為自己什麼事都理直氣壯的,你要真是個男人,就該先把蓓蓓帶回家,然後再去蓓蓓家看望她的父母。在這些事都還沒做之前,你的求婚只是一個虛假的笑話。」
乾廷的言論,一針見血。洪珂萬萬想不到的是,乾廷這看似弔兒郎當不正經的妖孽男,居然能說出這麼一番深刻的言詞,並且所言的正是洪珂內心深處的某種隱憂,他被乾廷說中心事了,他直到現在都還沒帶蓓蓓見家長,也沒去見蓓蓓的家長,至於原因……他不想去承認。
洪珂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想要反駁乾廷,卻發現自己的語言那麼蒼白,心裡憋著一肚子的氣,羞惱地抓起蓓蓓的手:「我們之間的事,他怎麼會知道?你什麼都要跟他說嗎?交往是我們兩個的事,不管是件家長還是結婚,都應該我們自己商量著辦,如果你現在想要見家長,可以直接跟我說啊,你為什麼要去跟你朋友訴苦,好像你很委屈,我很可惡,沒有誠意,你這麼做,太讓我失望了!」
洪珂這一通可把蓓蓓給說得一愣一愣的,他竟然以為是她在乾廷面前訴苦說沒見家長?這也太扯了!
蓓蓓壓抑著心頭的無名之火,急著向洪珂解釋:「不是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有……」
「你還不承認?那你告訴我,他為什麼會知道我們還沒見家長?不是你說的那是誰說的?蓓蓓,我們剛開始交往的時候,你也同意暫時不見家長,等我們感情穩定了再見也不遲。現在你要是想見家長了,你應該第一個告訴我……」洪珂深擰起眉頭,黑沉的眼眸里湧起痛惜之色。
蓓蓓懵了,被人冤枉的滋味不好受,何況這個男人還是自己的男朋友呢,他怎麼可以將責任都推在她頭上?就因為被乾廷數落了一頓,他就將她當出氣筒嗎?豈有此理!
乾廷冷眼旁觀,他算是看明白了,洪珂就是被說中心事而感覺難堪,所以才會這樣。乾廷嗤笑一聲:「呵呵……真搞笑,見家長這種事要女方先提出來嗎?你到底還是不是男人啊,就你這點魄力,也難怪了,說不定是怕家裡不同意才不敢帶蓓蓓回家去。你不是說你對蓓蓓一片真心嗎?連這點勇氣都沒有,還好意思說真心?你也忒不害臊了。」
蓓蓓站在兩個男人中間,望望乾廷,再望望洪珂,她的小拳頭漸漸攥緊,有種想揍人的衝動!這倆貨是誠心不讓她好受啊!
「你們兩個……」蓓蓓漲紅的小臉,狠狠地咬牙,正想要說點什麼,洪珂卻先她一步。
「行了,別說了,幫我向文菁說聲恭喜,我還有事,先告辭。」洪珂打斷了蓓蓓的話,不耐地轉身,怒氣沖沖地離開了。
洪珂面子上掛不住,加上他對蓓蓓的誤解,使得他再也不想待下去了,或許此刻各自冷靜一下才是最好的方式。
靜……安靜得嚇人。
這角落裡只剩下乾廷和蓓蓓,兩人大眼兒瞪小眼兒,互相都不示弱半分,瞪得眼睛都發疼了……
「呵呵……小乾子……」蓓蓓故意抖著聲音,冷笑的樣子給人一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乾廷狀似不經意地別過臉去,冷不防肩膀上一陣吃痛……話妖氣媚。
「哎喲,你敢咬我!」乾廷痛苦地皺著臉,一記眼刀橫向蓓蓓。
蓓蓓正抓著他的胳膊,氣呼呼地說:「我和洪珂還沒見家長的事,你是怎麼知道的?你快點給我如實招來!」蓓蓓這架勢,美目圓瞪,呲著牙齒,好像隨時都會再咬他……乾廷忽然感覺背脊一陣發寒。
乾廷黑著臉,兩根手指夾住蓓蓓的下巴,他力氣大,蓓蓓想要再咬他已經是不可能了……
「我會派人監視你?哈哈,你想得美……是前天晚上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你自己說的跟洪珂還沒見家長呢,不過我看你這樣子,一定是忘記發生過什麼,忘記你自己說過什麼了。『。」乾廷意味深長的目光里,那一抹令人心悸的邪氣,讓蓓蓓不由的頭皮發麻……
天啊,照這麼說,真是她酒後失言才說的?酒真不是個好東西啊!她到底還說了什麼?怎麼乾廷看起來怪怪的,難道她有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嗎?
「那個……我……我前天晚上除了說我和洪珂還沒見家長之外,還說了什麼話?」蓓蓓心虛地望著乾廷,拚命在回想到底自己說過什麼,但是越急越是想不起。
乾廷勾唇一笑:「你沒聽說過酒後吐真言嗎?反正,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你也說了……尤其是,關於我生日那晚的事……呵呵,你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蓓蓓驚悚了,像是被蠍子蟄了一口,猛地推開乾廷,身子往後彈開去,活像是遇見什麼恐怖的事情一樣,面色煞白,哭喪著臉說:「你……你都知道了?我……我真不是故意要壓倒你的,當時我們都喝醉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就……我就壓在你身上……如果我沒喝酒,我一定不會佔你便宜的……對不起,瞞了你這麼久,我其實是怕你會罵我……真的對不起……」
蓓蓓在乾廷面前會顯得特別笨,硬生生地就被他幾句話給詐出了那晚的實情,實際上她昨天晚上並沒有對乾廷提到,可是乾廷故意誤導她,害她以為自己酒後失言已經說出來了……蓓蓓心裡那個憋屈啊,腸子都悔青了!己手下指。
蓓蓓窘了,只覺得耳根發燙,心跳加快,在他犀利的眼神里,她只想立刻遁走……
乾廷驚愕,萬萬想不到那晚竟然會是蓓蓓先壓倒他的,她剛才不老實招供的話,他恐怕是想破腦袋都不會想到自己居然不是主動那一個,而是蓓蓓酒後亂xing,強了他……
「周蓓蓓……你真是……真是太出息了!」乾廷這話怎麼聽著都不像是在誇她,到是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陰沉的臉色讓蓓蓓不安的心更加忐忑了。
「嘿嘿……小乾子,我喝多了頭好暈,我已經跟你道歉了,你也知道啊,人喝酒之後言行會比較沒有控制,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你是我的好哥們兒,你不會跟我計較的……呵呵……我站不穩了,我要找個地方休息……」蓓蓓慌亂地解釋著,趁乾廷一不注意的時候撒腿就跑!
蓓蓓不敢面對乾廷,害怕聽到他任何一句責備的話,那會讓她整個人都崩潰的!
望著蓓蓓落荒而逃的背影,乾廷真的很想把她抓回來,撬開這女人的腦袋看看裡面到底是不是裝的豆腐渣呢!他又沒說責怪她,可她怕成那個樣子,好像他是魔鬼會吃人一樣,跑得比兔子還快……
乾廷的心也不平靜,一個人坐在旁邊的石凳上悶悶地抽煙。蓓蓓是他的好朋友,但自從知道與她在生日那晚發生了關係,他內心就產生一種淡淡的憐惜,或許飛刀說得對,蓓蓓沒準兒真是喜歡他,否則怎會那麼隱忍?如果換做是其他女人,一定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更何況,她是第一次。她完全可以向他開出任何條件,提出一些要求,但她沒有。她選擇了默默承受,默默忍受單戀的痛苦。也許她就是看出來他對文菁還有情,所以才不敢向他表白,不敢透露她的心事。她該是有多痛呢?只能躲在角落裡偷偷看著某個人,偷偷心酸,偷偷落淚,這種苦澀的滋味,乾廷早就深有體會了,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好朋友,蓓蓓,她竟然也會和他一樣的那麼具有純情的一面。
如今這社會,純純的單戀已經是十分稀有了,他需要回應蓓蓓的感情嗎?
蓓蓓對他失望了,所以才會接受洪珂,看她現在過得還不錯,洪珂雖然還沒帶她回去見家長,但那小子看起來也不算太窩囊,希望他能為了蓓蓓勇敢地向家人坦誠蓓蓓的存在。如果洪珂能夠讓蓓蓓幸福,那是最好不過了。
這樣真的很好嗎?乾廷有時也會問自己,但每次他心底的某個角落都會想要避開這個惱人的問題……能和蓓蓓做好朋友,他覺得挺不錯,和她談心聊天的時候會很輕鬆,她也還能受得了他的毒舌和臭脾氣,假設哪一天真的變成戀人,他就等於失去了一個朋友,而戀愛的結果是誰都無法預知的,說不定到最後只會成為陌路……
蓓蓓心裡亂糟糟的,一個人跑回了草坪,見她神色有異,於曉冉不禁感到納悶兒,蓓蓓這是怎麼了?看上去慌裡慌張的。
於曉冉和蓓蓓坐在噴泉池子邊上,看了看周圍沒人注意到這邊,這才低聲問蓓蓓發生了什麼事。蓓蓓正是心亂如麻的時候,將先前發生的一幕都說了出來。
於曉冉雖然不是當事人,但在聽了蓓蓓的描述之後,她也為蓓蓓感到揪心。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乾廷遲早是要知道那些事的,只是蓓蓓也確實無辜,洪珂誤解了她,以為她是有意向乾廷訴苦,殊不知她也是酒後無意中說出來的。
於曉冉擔憂地望著蓓蓓,心想啊,蓓蓓在感情方面是缺少經驗,遇到這種事當然會手忙腳亂了。
「蓓蓓,你打算怎麼辦?照你所說,洪珂好像氣得不輕。」
蓓蓓苦著臉,點點頭:「是啊,他生氣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哄他……」
「蓓蓓,其實你有沒有想過,洪珂之所以反應那麼大,生氣地離開,或許並不只是他覺得失了面子,也有可能是他心虛呢……我認為乾廷說的話不無道理。你想想,一個男人跟你交往有幾個月了,但是你們還沒見過彼此的家長,這可不是一件樂觀的事情啊。」
蓓蓓有點不好意思地垂下頭:「於姐,這也不能怪洪珂,我答應和他交往的時候,我們是說好了的,見家長的事,等感情穩定些再說。」
於曉冉莞爾一笑:「好,就如你所說,可現在你們的感情已經穩定了,交往也有三個月了吧,他就沒有再提過見家長的事嗎?」
「沒……沒有……」蓓蓓的聲音越來越小,顯然是沒底氣。
於曉冉頗為無奈地搭上蓓蓓的肩膀,心疼地一指她的額頭:「傻丫頭,乾廷還真是了解你,你有時候就跟文菁一樣,太善良。你呀,還是找洪珂好好談談吧,聽聽他會怎麼說,看他接下來會怎麼做。別只聽男人的甜言蜜語,愛或者不愛,都不是說說而已,是要用行動來表示的,明白嗎?」
蓓蓓怔怔地望著腳尖發獃,她是真的不太明白……但是既然於姐都這麼說了,到是提醒了她,她應該主動去找洪珂解釋今天的事,希望他能諒解。至於她和乾廷……反正那層紙是捅破了,以後再面對他也不知會怎樣,那已經不是她一個人能左右的了。希望乾廷不要怪她才好……蓓蓓很討厭自己這種心態,明明是她沒了第一次,可怎麼她卻像是做錯了事一樣的心虛呢。暗罵自己沒用,只能祈禱不要失去乾廷這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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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而溫馨的婚禮過後,到了晚上,夫妻倆又累又困,果然啊,結婚就是一件幸福而又磨人的事。一整天都處於一種興奮的情緒中,晚上閑了下來才覺得自己原來已經這麼疲倦了。
不管多累,文菁洗完澡之後還是不忘給孩子餵奶。翁岳天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就見到那麼一副溫馨的畫面。安靜得卧室里,他的妻子正抱著小奶娃,她柔美的臉頰上洋溢著母xing的光輝,慈愛,溫柔,有種沁人心脾的溫暖蔓延在空氣里。她乾淨清透的臉上帶著滿足的微笑,無盡的疼惜和寵溺盡在她清澈的大眼睛里。小奶娃睜著一雙純真無邪的眸子,正美美地飽餐著,嫩嫩的,粉粉的小手還摸著媽媽的球球……
在他眼裡,這就是生活中最純最美的時刻,看不夠,永遠都不會厭倦似的,他每每都會沉浸在這幸福的家庭氛圍中……他的妻子正用自己的乳汁哺育著孩子,還有什麼比這更加令人感動的事呢?只要你細心用心地觀察體會,就能發現這平淡生活中不平凡的美好和意義。
文菁喂完孩子,將她放進了嬰兒床,身後那一直虎視眈眈的男人隨之貼了上來。
「唔……老公……」文菁的一聲輕呼,溫柔甜膩,順勢轉過身抱著他的腰。
他沒有穿睡袍,腰間只圍了一條圍巾,溫熱的軀體緊貼著她,灼熱的眸子緊緊鎖住眼前這嬌美的新娘子:「老婆,你餵飽了孩子,是不是該輪到我了……我要你負責餵飽我……」男人這麼明顯的示愛,將空氣中蔓延的曖昧氣息點燃了,她單薄的睡衣被他溫柔而急切地褪去……
她身上有種沐浴后的清香,夾雜著一縷奶香,對於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來說,這是何等的誘惑啊……不一會兒,卧室里就響起了細碎的聲音,男人粗重的呼吸和男人嬌羞的喘息,形成了最美妙最動聽的樂章,演奏著一首浪漫而狂野的新婚進行曲……
這一刻對於文菁和翁岳天來說,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兩人永遠都不會忘記,從民政局領了結婚證的當晚,翁岳天由於病情惡化,住進了醫院。那時的他,多麼恨自己的身體不爭氣,連做那種事都力不從心了,他還能指望自己以後可以保護好妻子和孩子嗎?他一輩子都記得,那時的自己是怎樣的痛苦和無助。
今天是這對夫妻的婚禮,雖然已經有了一雙兒女,可是兩人之間絲毫不會感到厭倦和乏膩……跌跌撞撞磕磕碰碰才走到了今天,他和她,潛意識裡都太渴望著幸福平靜的日子了,把每一天都當成是新的開始,在深深沉浸在甜蜜溫馨的同時,也會有那麼一絲的危機意識。就是這一絲的危機意識,讓人倍加珍惜每一分鐘相聚的時刻。因為失去過,所以會害怕,嘗過失去的人,才會懂得今天的擁有是怎樣的來之不易。
「老婆……你每天都有記得吃避孕藥吧?」
「嗯……嗯……」
「那就好……我可以放心地……」男人顫抖的低吼,她只能緊緊抓住床單……
一夜纏綿,溫柔繾綣,第二天起床的時候還會感覺到有點頭暈。
一切都和/平時沒什麼兩樣,夫妻倆從起床開始就為兩個孩子忙活著。翁岳天給小奶娃換尿布時,然後文菁給孩子餵奶……翁岳天送小元寶去上學,之後再去了一趟公司,中午返回家裡剛好趕上午飯……
一天的時間就這麼輕鬆愉快地度過了,到了晚上,小元寶洗澡之後就鑽進了自己房間,這孩子去年年底已經六歲,比起以前更懂事了,依舊是那麼活潑可愛,但是自從有了妹妹之後,他粘著媽咪的時間會少一些,他把妹妹當寶貝一樣的疼,覺得應該讓媽咪多些精力去照顧妹妹,而他可以自己打發時間,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玩什麼。
比如現在,小元寶窩在房間里,正在這裡昨天拍的照片和視頻,這小傢伙邊看邊笑,樂得合不攏嘴,尤其是看到爹地媽咪在婚禮上親嘴的畫面,他就笑得特別開心。
「嗯……我要拿去給爹地媽咪看看!」小元寶主意已定,轉身就往隔壁卧室跑去。
文菁在哄孩子睡覺,估摸著一會兒要去小元寶房間,想不到他已經先過來了。
小元寶粉嘟嘟的臉蛋上露出天真的笑容,抱著文菁的腿,親昵地蹭著:「媽咪,爹地,快來看昨天拍的照片……嘻嘻……我拍得好棒的!」
翁岳天正在電腦前坐著,聞言也不禁笑了,走過去一把將小元寶抱起來:「乖兒子,那就讓我們來看看你是不是有攝影的天份。」
文菁好奇地湊過來,心下也有幾分興奮,不知道拍出來的效果會是怎樣……都說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時刻就是當新娘子那天,她期待著能有
小元寶坐在爹地的腿上,這小傢伙眸子里閃爍著光亮,獻寶似的將他的傑作一一呈現出來。
「哇……老公你好帥!」文菁忍不住發出一聲讚歎,直勾勾地望著屏幕上的照片,驚喜不已,粉紅的小嘴兒微微張著,眼冒紅心。
翁岳天得意啊,被自己心愛的女人讚美,就算是聽一萬次都不夠。
小元寶轉過頭望著文菁哈哈大笑:「媽咪,口水……哈哈……」
呃?口水?文菁臉一熱,下意識地一抹自己的嘴角……哪有口水,分明是被小傢伙給忽悠了。
翁岳天一手攬著文菁的腰,俊臉上難以掩飾的笑意:「老婆,淡定……雖然我知道自己帥到人神共憤的地步,但是你也要學會淡定啊……」
「好啊,你們兩個聯合起來取笑我!」文菁嬌嗔地瞪了翁岳天一眼,再搓搓小元寶的腦袋,其實心裡是甜滋滋的。
「爹地快看,媽咪好漂亮啊!」
隨著小元寶的聲音,文菁和翁岳天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電腦屏幕,正是兩人在教堂里婚禮儀式上,翁岳天為文菁戴上戒指那一刻。
「媽咪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女人……嘻嘻……爹地是全世界最好看的男人……」小元寶的稱讚,聽上去是幼稚的童言,但卻是最窩心的甜蜜,哄得兩個大人開心極了。
小元寶拍照是隨心所欲的,他沒有太多經驗,有時候他會走神,除了拍婚禮的主角之外,他還會拍別人。
屏幕上出現了文菁和翁岳天在儀式快要結束時,親吻的那一幕。
「兒子,你真是咱家的寶貝兒,拍得真不錯,很好……很有水準……」翁岳天意味深長的將目光投向身邊的小女人,見她輕咬著下唇,耳根透著可愛的粉紅,這小模樣太招人愛了,惹得他心裡不由得一動……
三個人湊在電腦前欣賞著這一幅幅幸福的畫面,時不時迸發出陣陣笑聲,快樂和滿足感充盈在心間,這就是家的力量,可以讓你的心靈無比踏實,安全,溫暖……
「哇哇哇……」小奶娃的哭聲傳來,就像是在抗議她沒能加入。
文菁急忙過去將孩子抱起來,一沾到媽咪的懷抱,小奶娃的哭聲就停止了。
就在文菁走開這短短的幾分鐘里,翁岳天從小元寶的照片上發現了一張熟悉的面孔,那個人,不是邀請前來參加婚禮的,他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
翁岳天以最快的速度瀏覽了剩下的照片,他沒有提起自己的發現,他不想在事情未經證實的情況下就告訴文菁。她是一個敏感且善良的女人,他希望她能生活得開心,如果出現了什麼會影響她情緒的事情,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要……保護她。
被小元寶無意間拍到的人,就是那個像極了華櫻的少年。
那天在教堂里,被文菁看見的只是一個背影,後來忙著婚禮的事,文菁也就暫時把這事給放下,但如果她見到照片,又會勾起她的心結。不管怎麼說,華櫻在最後關頭放了她,並且讓她和翁岳天等人能夠順利離開太陽國,這對於文菁來說是無法釋懷的,即使她不願意承認,但實際上當時的情況就是……華櫻救了文菁他們。
翁岳天將那張照片收起來了,暫時不打算讓文菁知道。就讓她安安心心地照顧孩子吧,他會去查,照片上的人到底是不是華櫻,如果是,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會做什麼?翁岳天不會讓掉以輕心了,上一次文菁被華櫻劫走的事,他已經夠悔恨了,他不會再讓同樣的事情再發生。
那少年的出現,不僅讓翁岳天的心情沉重,還有一個人是深受其影響的乾繽蘭。
乾繽蘭穿著睡衣一個人獨自坐在沙發上,一隻手拿著紅酒杯子,另一隻手握著一張泛黃的照片……
此時的乾繽蘭,再不是一個高不可攀尊貴不凡的女人,她只是一個孤單而脆弱的,需要人指引的迷路者。
昨天在教堂外邊遇到的少年,勾起了乾繽蘭的一些往事。手上的照片是文啟華年輕時候拍的,可說是極為珍貴的東西。文啟華向來不喜拍照,不喜在媒體前曝光,他從不會接受媒體的採訪,他的照片少得可憐,就連文菁都沒見過他年輕時的照片。
想要弄到一張他十幾歲時的照片更是難上加難。乾繽蘭手裡這張是她以前在文啟華家中偷走的,是文啟華唯一一張被保存下來的青少年時期的照片。
照片上的文啟華那時才不過十七歲,卻已經是「盜墓」一行中的佼佼者,他雖然是以盜墓起家的,時常出入一些陰暗腐朽的地方,但是他身上卻有一種令人心馳神往的氣質,他乾淨得就像是一塊美玉,站在清晨的林間,飄飄若仙,身上所散發出的光華足以迷了你的眼……
乾繽蘭在第一次見到文啟華的時候就動心了,少女懵懂的情懷,如種子一般在她心上生了根。直到昨天遇見那個不知名的少年,他長得有幾分像文啟華,特別是他身上那種純凈的氣息,深深地戳到了乾繽蘭的痛楚,她恍惚間又回到了十六歲那年,初遇文啟華的那個下午……重后著的。
怎麼會等於一個陌生少年產生熟悉的感覺呢?乾繽蘭腦子一片混亂,她的心在隱隱作疼,慢慢地,某些痛苦的片段湧上心頭,記憶像魔鬼般張開了血盆大口,塵封已久的傷口瞬間血流成河……曾經,她懷過一個孩子,只可惜,那孩子福薄,沒能享受過一天的母愛,剛一生下來就夭折了,如果那孩子沒有遭遇不幸,算算日子,他也該有十八歲了……這是乾繽蘭最難以承受的傷痛,埋在心裡多年未曾向誰吐露過一句。
昨天遇見的那個少年,不知道他是什麼人,看他的樣子,似乎是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了,真遺憾……乾繽蘭在想,那孩子一定有個美麗的名字……他該不會是失憶了吧?
教堂里的鐘聲四散開來,有種洗滌人心靈的作用,無論你是善良還是邪惡,在這樣莊嚴肅穆而神聖的地方,總會感受到平時我們忽略的一些東西。褪去我們的華麗光線的外衣,在這裡,不過都只是迷茫而渴求解惑的孩子。
那坐在十字架前邊的少年,雙手合十,嘴裡喃喃有詞,也不知是在祈禱什麼,當他的眼睛睜開時,依舊是一片驚人的清澈。
「童童,可以走了嗎?」羅神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親切和藹。
少年聞言轉身,沖著羅神父微微一笑:「嗯……我們快走吧,孩子們一定都等急了。」
其實在羅神父眼裡,這個純真乖巧的少年也還是個孩子。他出現在這裡有一段時間了,最初只是做禱告,後來他問羅神父這教堂里需不需要幫手,他能打掃清潔,能做飯,他可以不要工資,只希望能管吃管住。
這麼簡單的要求甚至不能叫做要求了,羅神父聽這少年說他沒有親人在這裡,而他又想不起以前住哪兒,一時間也不知道要怎麼幫他才好,只得先收留他在教堂里住下,並且為他取了一個簡單好記的名字童童。
如果只是讓他幹活兒而不給工錢,羅神父也覺得過意不去,會盤算著什麼時候該給這少年一些零花錢。
教堂里的活兒並不重,這少年除了會幫忙之外,他還會時常和羅神父一起去附近的孤兒院看望那些孩子們。
今天是孤兒院一個孩子的生日,羅神父早就訂好了生日蛋糕,現在就去為孩子慶祝生日。
「童童,你喜歡吃生日蛋糕嗎?」
少年點點頭:「嗯,喜歡……這個蛋糕看起來好漂亮,不過,這不是我的蛋糕。」他眼底那一閃而逝的落寞,沒有逃過羅神父的眼睛。
「童童的生日是幾月幾號?到時候我也給你買個漂亮的生日蛋糕。」羅神父是心疼這孩子,只是一下子忘了他不記得自己的名字,又怎會知道生日呢。
少年那晶亮的眼眸頓時暗了暗:「我不知道……」
羅神父一愣,隨即笑笑說:「沒事,不記得也沒關係,我們就從你住進教堂那一天開始算起,你覺得怎麼樣?」
「住進教堂的第一天……」童童臉上露出思索的神情,喃喃道:「我記得那天……教堂里有人舉行婚禮……」
「對,就是那天,你還記得啊……呵呵,那天的日子不錯,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就把那天定為你的生日。」
「嗯嗯……好!」童童使勁點頭,白皙的臉蛋上有淡淡的紅暈,似是因為有了生日而激動得。
「……」
羅神父還記得,那一天,文菁在見到童童的背影時那麼失態……事後羅神父問過童童,他說自己不認識文菁。
就在那一天,童童被羅神父收留了,對於他來說,確實可以算是新生的一天。他有了棲身之所,有了能吃住的地方,不會流落街頭,這對於他來說就是莫大的幸運。
羅神父不知道童童曾經經歷過什麼,他只知道,如果他不收留童童,這個無家可歸的少年將會面臨更糟糕的境地。羅神父在這教堂里已經有二十年了,形形色色的人他都見過,可就是第一次見到像童童這麼純凈得令人心疼的孩子。羅神父閱人無數,早就像出家人一樣的心如止水,但是當童童企求他收留時,他卻發現自己無法拒絕……難道讓這樣一個如花兒般的少年在街頭流浪嗎?這該是一件多麼殘忍的事情啊。
羅神父不是一個特別熱絡的人,他對誰都是差不多的態度,不溫不火,不咸不淡的。收留了童童之後,也沒有顯得格外關照,只是這冷清的教堂里多了一個鮮活的生命多了一絲生機多了一個人的笑聲……感覺還不錯。羅神父認為,童童的到來不是一件壞事,只要他本人願意,在這裡繼續住下去也沒問題。
童童似乎天生就是萬人迷,儘管他穿著最普通的衣服,渾身上下也沒有經過絲毫刻意的修飾,但是他一旦進入你的視線就會如磁鐵般吸住你的眼神……即使是幾歲的小孩子也會為他著迷。略散滌開。
童童一出現,呼啦呼啦的,這孤兒院的孩子們像蜜蜂一樣圍上來……
「童童哥哥!」
「哥哥好帥啊!」
「童童哥哥人家好想你哦!」
「……」
孩子們嘰嘰喳喳的歡叫著,熱情而真誠的呼喚,讓童童十分開心,他純真的眼神和孩子們一樣乾淨,在這裡,他就是一個孩子王。
童童臉上明媚的笑容比春光還要燦爛幾分,提高了聲音說:「大家別擠,乖乖地坐好,哥哥和神父叔叔有禮物要送給你們!」
這些都是天真可愛的孩童,最大的不過才十來歲,他們對童童的喜愛很單純,還有種懵懂的崇拜。
見孩子們都排排坐好,孤兒院的院長亦是十分欣慰,望著童童和羅神父,心領神會地點頭微笑。
童童將帶來的糖果和玩具發到小朋友們的手裡,在他派發禮物的時候,身上就像籠罩著一層神光,猶如一個美麗善良的天使,給孩子們帶來快樂和希望。
院長和神父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都不禁在心底感嘆,真是造物弄人,像童童這麼好的孩子,竟然會失憶……
「羅神父,你收留童童,真是功德一件啊,上次童童來過之後,咱們院里那個每次洗澡都會哭上半天的孩子,現在已經沒事了,不但洗澡乖乖的,連睡覺都不鬧騰了……還有啊,我發現孩子們聽童童將故事的時候特別認真,而且聽過之後還能複述出來……咱們孤兒院的其他員工也很疼孩子,可就是不像童童那麼有號召力。有時候我在想啊,童童也許就是上帝賜給我們的天使……」
院長的話,讓羅神父感觸良多,欣慰的目光凝視著童童的背影,低聲說:「如果童童真的失憶,或許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我總覺得,雖然童童看上去很快樂,可那並不代表他的過去就是這麼單純而快樂地生活著……有時候,失去一些東西也許才是得到的契機。」
院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羅神父說的話,不無道理。
「羅神父,下個星期六你也帶童童過來吧。」
「下星期六?」羅神父想了想,恍然大悟:「下星期六是六一兒童節,孤兒院里最熱鬧的日子。」
「是啊……我們孤兒院是築雲集團興辦的,每逢一些節日,特別是兒童節的時候,各界人士和慈善機構也會送來善款和物資,築雲集團每年都會派代表親自來慰問孩子們……羅神父去年兒童節的時候剛好生病沒來,今年總不會缺席了吧。」
「當然不會,我現在的身體還硬朗著,到時候一定來。」羅神父也爽快,與孩子們在一起,人都會顯得年輕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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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兒童節」是每個孩子都盼望的日子,在那一天,他們可以不用上學,可以在家長的陪同下去自己喜歡的地方玩兒,可以收到家長送的禮物……這一天,遠離了課本,遠離了課堂,遠離了沉重的書包,盡情地玩耍,自由自在地痛痛快快地享受童年的歡樂時光,對於孩子們來說,這個節日是全年中最受歡迎的。
翁家的孩子無疑是令人艷羨的幸福,小元寶收到了不少禮物,除了爹地媽咪送的,還有太爺爺送的,還有乾爹乾媽送的……他卧室里到處都堆放著漂亮的玩具以及一些連大人都要羨慕不已的東西。
一架定製的鋼琴,就是翁岳天送給小元寶的兒童節禮物。這小傢伙可是盼了好久才等到了爹地教他彈鋼琴,興奮得一天都沒消停過,蹦著,嬉笑著,嘴裡還時不時叫嚷著「爹地萬歲」。家裡有這麼個歡喜的小喜鵲,氣氛總是不會冷清的。
上午,翁岳天和文菁帶著小元寶去遊樂場了,下午他計劃著要去孤兒院,小元寶將會由文菁帶回家去。
小元寶有點不高興,他不明白為什麼今天是兒童節,爹地卻只陪他半天?這小傢伙扁著嘴,吃飯不專心,心裡犯嘀咕呢。
翁岳天注意到小元寶的異常,嘟著嘴的,看上去不太開心,悶悶不樂的樣子和文菁簡直是一模一樣,他心裡不禁湧起一陣柔軟的疼惜:「兒子,不是爹地不想陪你,下午爹地要去孤兒院……以往每年的兒童節,爹地都會抽空去看看那些孩子。他們和你差不多的年紀,可是他們沒有爹地媽咪的疼愛,甚至有很多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他們不像你這麼幸運,可以有爹地媽咪陪著你玩,可以有好多人送你禮物……你說,爹地該不該去看他們?」
翁岳天用一種強烈的對比來引導著小元寶,他希望小元寶能明白他,理解他。孩子的心是單純而柔軟的,小元寶本就是個善良可愛的孩子,聽了爹地的話之後,他心裡小小的糾結一下子豁然開朗,比起孤兒院那些小朋友,他實在是太幸福了。
「爹地,我要和爹地一起去孤兒院!」小元寶親昵地蹭蹭文菁,笑嘻嘻地說:「媽咪也一起去吧,孤兒院的小朋友一定會喜歡媽咪的。」
「築雲」早在七年多之前就開始籌建孤兒院,憑著公司的良好信譽以及翁岳天本人的背景,孤兒院得到了各界人士的關注和幫助,每年的捐款都是一筆可觀的數目,除了必要的正常開支,其他的都會用在孤兒院的孩子們身上。,
當初翁岳天會想到建孤兒院,最直接的因素是……文菁留下一封信就消失了,大著肚子離開了他。那時他還不知道文菁是被魏榛劫持后寫下的那封信,心痛之餘,他決定自己建孤兒院,讓那些可愛又可憐的孩子們有個幸福的大家庭。
如今,他早已經從痛苦和陰影中走出來,但對於那些孩子們的關心和愛護卻是不會少的。
院長是一位慈祥的老奶奶,從孤兒院剛建成就開始任職,一晃7年的時間過去,她不但沒有感到厭倦,反而越來越喜歡待在這裡,和孩子們在一起,不會覺得累,不會覺得假,每天都是真實而充實的。
遠遠的就瞧見了一個風度翩翩的男人牽著一個小不點兒,身邊還有個嬌小的女人。不用多想,這就是幸福的一家子了。
院長欣喜地迎上去,她已經有段日子沒見到翁岳天了。
「翁總!」
翁岳天一怔,隨即笑笑:「院長奶奶,您又忘記了,不是說過叫我岳天就行了嗎。」
院長欣慰地點點頭,暗暗感覺安慰,翁岳天雖然是總裁,但並不像有些人那麼高傲不可一世,他懂得尊重人,這看似平常人都該具有的素質,有時對於富豪們來說卻是格外珍貴了。
翁岳天一家子,院長早已見過了,在婚禮上……
「院長奶奶!」小元寶清脆的聲音甜甜的,一聽就讓人心花怒放。
「小元寶真乖……」院長蹲下來將小元寶抱起,慈祥的面容忽地皺了皺。
「哎喲,這小傢伙兒比上次又重了!」
「嘻嘻……院長奶奶,下次我們帶妹妹來,她比較小,抱著也很輕……我已經長大了。」小元寶梗著脖子昂首挺胸,以示自己強壯。
孩子天真無邪的樣子,逗得大人忍俊不止,這小傢伙到哪都是個開心果,有他在的地方絕不會沉悶。
「院長奶奶,小元寶確實是又重了些,您就別抱他了,讓他自己玩會兒……」文菁溫婉的笑容,如鄰家女孩般親切。
「好好好……聽文菁的……呵呵……我們進去吧,孩子們都在等著呢。」
「……」
小元寶跟在大人後邊進去了,他可是積極著,來之前就說好了要親手將玩具發到小朋友們手裡。羅神父也在,他正給孩子們講故事,見翁岳天和文菁來了,手裡還拿著一大包東西,料想也是給孩子們帶的禮物了。
恐怕也只有翁岳天和文菁這樣有財力又有愛心並且慷慨大方的人才會捨得送「泰迪熊」給孤兒院的孩子們。這可不是夜市或路邊攤的貨,是跟小元寶卧室里那一隻泰迪熊一樣的從原廠出品。
雖說孤兒院是「築雲」名下,但這次文菁也有參與其中,不僅以公司的名義捐款,還和翁岳天一起商量,特意訂了這一批「泰迪熊」玩具。
「泰迪熊」是風靡全球的可愛小寶貝,不只是小孩子喜歡,大人也會為它著迷。不少人的卧室里都會有一隻憨態可掬的小泰迪,那似乎是一件很尋常的事,但是對於孤兒院的孩子們來說,這是十分珍貴的禮物。
形態各異的泰迪熊,穿著不同款式的衣服,不論公的母的都格外招人愛,發到孩子們手裡,立刻就擄獲了他們的心。孩子們不是第一次見到翁岳天了,可卻是第一次見到文菁和小元寶。文菁外形清新甜美,氣質溫柔大方,她身上天生就有一種讓人感到親近的氣息,孩子們直誇文菁是仙女,開心地圍著她轉。
「姐姐好美啊……」
「姐姐是翁叔叔的妻子嗎?」是之建前。
「……」
孩子們的話,讓翁岳天哭笑不得,他有那麼老嗎,怎麼文菁成姐姐了,他就是大叔?這可不能怪孩子們,文菁才二十四歲,長得又水靈,翁岳天三十齣頭了,他身上具有的是成熟穩重的男人魅力。
這裡的孩子都沒有爸爸媽媽,有的是棄嬰,有的是父母早已離開人世,他們在孤兒院的工作人員細心關懷下,每天都和小夥伴們一起成長,即使沒有父母,他們也不會感到孤單。像現在這種歡樂的時刻,在孤兒院里時常都會發生。孩子們無欲無求,單純而善良,哪怕是一個小小的玩具,一顆糖果,一個輕鬆的笑話,都能讓他們高興得笑起來。
小元寶很樂意將「泰迪熊」都派發給這些小朋友們,最後剩下了一個穿著紅裙子的母熊,小元寶不知道要怎麼處理,輕輕地拉拉翁岳天的袖子,仰著腦袋問:「爹地,還剩下一隻熊熊。」
翁岳天低頭看著小元寶手裡的泰迪熊,他也在琢磨,要是送給其中一個孩子,那就會失去平衡,因為其他的孩子們都只有一個啊……
「小元寶,如果你願意的話,把這個熊熊送給那個哥哥好嗎?」羅神父指著窗戶外邊的後院,樹下有一個人。
只看見他的背影,沒瞧見正面,但這不要緊,既然神父這麼說了,小元寶也覺得這個辦法不錯。
後院的樹下,靜靜立著一個清瘦的身影。今天他是來陪孩子們過節的,吃過午飯後還沒走。
小元寶輕手輕腳地來到大樹下,他有點好奇,羅神父為什麼要說把「泰迪熊」送給這個人呢?從背影看,分明不是小孩子啊,是一個大人。
小元寶繞到這人跟前,抬頭望著他,小傢伙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天啊,好美!這真是一個男人嗎?怎麼會長得這麼好看呢?小元寶一直都認為自己的媽咪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女人,但是現在他腦子裡浮現出奇怪的想法……眼前這個人,跟媽咪一樣美。
小元寶好奇地眨巴眨巴眼睛:「你是誰?」
正在望著前方發獃的少年,一聽有人聲,下意識地順著聲音的方向低頭一看……只見一個長得白白嫩嫩的小人兒正痴痴地望著他,最奇怪的是,這孩子的眼睛是褐色的,像千年的琥珀那麼美麗絢爛,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目光。
「你好,我叫童童,你呢?」
「我叫小元寶!」
「……」
在這一霎,兩個年紀相差十多歲的人,竟然有了一種神奇的共鳴,彷彿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
「童童哥哥……」小元寶朝童童勾勾手指,示意他彎腰。
童童微微一笑,很自然地牽著小元寶的手,兩人坐在白色長椅上,一大一小的身影在陽光的照耀下像鍍了金,隱隱泛光卻又極為和諧。
小元寶頓時明白了,為什麼羅神父會說將剩下那一個「泰迪熊」送給這個人,原來他只不過是外表看起來是個大人,實際上小元寶卻感覺他像同齡的夥伴那麼純真,親切。
「童童哥哥,這個……送給你。」小元寶將熊熊塞進童童的懷裡,期盼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看著童童,像是在等著看他開心得樣子。
童童在拿起「泰迪熊」那一刻,純美的面容上浮現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隨即驚喜地將「泰迪熊」抱在懷裡,巴巴地望著小元寶:「這真是送給我的嗎?它屬於我了?」
小元寶點頭如搗蒜一樣,孩子的心思最是單純而敏感,他覺得童童哥哥的反應有點出乎意料,難道說,一個玩具對於童童哥哥來說那麼重要嗎?
「太好了,小元寶,謝謝你,這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收到有人送的玩具公仔,我會好好保管的,一定不會弄丟!」童童激動地脫口而出,緊緊抱著泰迪熊,像是抱著一件珍貴的寶貝。
小元寶呆住了,這個活潑可愛的孩子,不知怎的,愣神之際竟然紅了眼眶,忽然間張開雙臂抱著童童,鑽進童童懷裡親昵地蹭著他,哽咽著聲音說:「童童哥哥……我下次給你帶好多好多玩具來……嗚嗚嗚……」
小元寶忍不住哭了,他原本不是一個愛哭鬼,但是在聽到童童說這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收到玩具公仔,小元寶心裡頓時像被什麼東西捶到了,又酸又疼……他從小就沒缺過玩具,五歲就擁有了屬於自己的電腦,還有他喜歡的架子鼓,就在今天,他還收到爹地送的鋼琴……而童童哥哥看起來比他大十多歲,卻連一個玩具公仔也是第一次收到,這兩者之間的差距說明了童童興許也和這孤兒院里的孩子們一樣的,從小就沒人疼沒人愛,否則怎會如此?
童童不知道小元寶為什麼會哭,可是他很清晰地感應到,他心臟的某個地方在抽痛著,他不願見到一個善良可愛的孩子掉眼淚。這或許就是天生的緣份,小元寶渾然不知眼前的童童真實的身份,童童也不知這孩子是哪裡冒出來的,但這有什麼要緊呢,重要的是,他們在幾分鐘的時間成了朋友,沒有原因,也無需什麼多餘的理由,僅僅是因為眼緣對了,因為感受到了對方純凈的心靈……
小元寶和童童一見如故,兩人坐在長椅上互相說著關於自己的事。、。
難以想象,眼前這個美得像精靈般的大哥哥竟然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他是被羅神父收留在教堂里的,他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童童」這名兒也是羅神父為他取的……
童童大哥哥的出現,觸動了小元寶的同情心,看見童童抱著「泰迪熊」時那種驚喜又激動的樣子,小元寶心裡會發酸,難受……
「童童哥哥……你等我下次去教堂找你,給你帶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小元寶睜著紅紅的兔子眼,他想讓童童開心,說這些話也都是發自肺腑的。
童童很是感動,想不到自己跟這個幾歲的小不點兒能如此投緣,雖然是初次見面,但是卻不會感到陌生疏離,反而有種隱隱約約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吸引著彼此,自然而然就成了朋友……這或許就是人們所說的「緣份」吧。
「雖然我不知道自己是誰,但是現在我過得很開心啊,在教堂里有吃有住,還能時常跟羅神父一起來孤兒院看望小朋友們,我已經很滿足了……以前的我經歷過什麼,是什麼人,從哪裡來,如果我以後都想不起來了,起碼我現在可以重新過我的人生。」童童輕柔的嗓音里包裹著一絲令人心疼的脆弱,他雖然很看得開,但這又何嘗不是無奈中的悲涼呢。
小元寶吸吸鼻子,小手擦擦眼睛,扁著嘴巴點點頭,長長的睫毛濕濕的,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小元寶,不要為我傷心了……乖,不哭不哭……」童童小聲哄著懷裡這可愛的小人兒,伸出手指為小元寶擦去眼角的淚痕,溫柔的動作很容易讓人誤以為這是他家的孩子呢。
小元寶抱著童童的腰,仰著小腦袋,在他白襯衣上一蹭一蹭的,小聲囁嚅:「童童哥哥,你身上好香……好好聞……」羅如長故。
「香?」童童愕然:「我沒有噴香水啊,怎麼會香呢……」
「就是香……可能是香皂的味道,童童哥哥每天都會洗澡的,對嗎?」
「嗯……每天都會洗,不洗就會覺得渾身不舒服。」
「嘻嘻……童童哥哥是愛乾淨的人……」
「小元寶,你是新來這裡的嗎?我以前沒有見過你。」童童眼裡露出一抹好奇的神色。
小元寶搖搖頭:「我不是院里的孤兒,我是和爹地媽咪一起來的,泰迪熊是我們帶來的禮物。」
「原來是這樣啊……你不是孤兒,你有爹地媽咪疼,真好。」童童臉上露出那麼小小的羨慕,還有幾分失落。
「童童哥哥……」小元寶下意識地輕聲喚著,他也不知該怎麼安慰才好。
一時間,這氣氛有些沉悶而凄涼。
「啊……童童哥哥,那個魔方是你的嗎?」
「魔方?」童童順著小元寶的視線望去,見長椅的角落果然放著一個魔方。
「不是我的,可能是孤兒院的小朋友落下的。」童童很老實地回答,然後將魔方拿在手裡隨意撥弄著。
「童童哥哥,我們來玩這個吧,看誰拼的快。」小元寶這回也聰明了,趕緊岔開話題。
童童想了想,隨即點點頭:「好吧。」
小元寶心裡尋思著,一會兒他要拼慢些,不能快過童童……他提出玩魔方是為逗童童開心,並非是為爭強好勝,所以他會故意慢慢地……
「呃?」小元寶驀地呆住了,盯著童童的掌心,不可置信地揉揉自己的眼睛……
「已經拼好了?這麼快?」
童童注意到小元寶臉上的驚訝之色,他好像意識到什麼,俊臉上浮現出歉意的神情:「小元寶,對不起,我不該這麼快的……我應該讓著你。」
童童的心思有時太過單純,他什麼都沒有想,就是聽小元寶的話,說玩魔方那就玩吧,他現在才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實在太快,這樣就大大打擊到了小元寶的信心。
小元寶皺著眉頭扁著小嘴緊緊抿著唇,沉默了幾秒鐘之後才突然迸發出一陣笑聲……
「哈哈……終於遇到了,好開心啊!」小元寶歡呼一聲,在椅子上蹦著。他說的遇到,是指的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
童童見小元寶笑了,他才如釋重負地吁了口氣……雖然跟小元寶才不過是剛剛認識,但是童童已經將他看成是自己的好朋友,他當然不想看到小元寶不開心。現在看來,是多慮了,小元寶不同於其他的小孩子,他聰明懂事,不刁蠻不任性,今天能交到這麼一個朋友,是童童最大的收穫。
「小心一點,別摔著!」童童緊張地伸出手護著小元寶,怕這小傢伙蹦著蹦著會摔。
小元寶消停了,坐在長椅上,將童童手裡的魔方接過來,清亮的眸子里閃爍著興奮的光彩:「童童哥哥,你知道嗎,我五歲的時候就不玩這個了,因為沒有人和我一樣的快,每次我都贏得沒有懸念,就連我爹地和乾爹也比我慢一點……本來我對這個東西的興趣已經很淡,但是剛才看見童童哥哥玩兒,我覺得我們的速度很接近……」
就這說話的時間,不到一分鐘,小元寶已經將魔方拼好,果然是和童童的速度差不多,由於沒有準確計時,無法分辨誰更快,但這兩人的超常速度都足夠驚人了。
童童驚喜地看著小元寶手裡的魔方,他的想法和小元寶一樣……竟然會有人跟自己的速度有如此相近,並且還是一個幾歲的小孩子,可見小元寶有多麼聰明伶俐,遠遠勝過了他的同齡人,甚至比許多成年人還要厲害許多。
魔方,是大家都熟悉的一種益智玩具,玩法都很熟悉了,可以說,在人們眼裡,這個不起眼的東西太普通了,幾乎人人都會玩。但是每一種看似平常的事物一旦達到了某種極限的境界,那就不尋常了。
小元寶和童童的速度都沒有超過十秒……這與魔方世界紀錄十分接近了。
童童和小元寶互相對望著,彼此都在對方眼裡看見了由衷的欣賞,這感覺就像是棋逢對手,又像是找到了知音……
好半晌,兩人同時仰天大笑,暢快淋漓的笑聲響徹了整個院子,一大一小兩張絕世的容顏,明媚耀眼,彷彿天上驕陽都會在他們的光環下淡然失色。
兩人的笑聲驚動了室內的一些人,文菁和翁岳天都注意到了這後院的動靜,不由得一陣錯愕……小元寶這是在跟誰玩呢,這麼開心?
童童和小元寶有說有笑的聊得可起勁了,他們身上都有著相似的特質,又都是智商超常的孩子,最為難得的是他們都有一顆純凈簡單的心。
「童童哥哥,你會電腦嗎?」
「嗯……會。在教堂里,我有時候會上羅神父的電腦。我不知道為什麼,在對著電腦的時候會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很熟悉一樣……」
「童童哥哥,可能因為你以前經常會接觸電腦……這個不用想太多,現在你不用誰教就能玩,說明有些東西已經成為你的本能了。那……童童哥哥你會玩遊戲嗎?」
童童點點頭:「會一點……不過因為我沒有自己的電腦,所以我很少玩……還有就是……有時候玩遊戲,人家以為我是外掛,我經常都會被人踢……」
「哈哈……童童哥哥,你跟我一樣,我也會被人以為是外掛,最開始被踢的時候我很生氣,後來就習慣了……」小元寶和童童在分享彼此的遊戲心得,這倆都是因為太聰明,遊戲玩得太好而遭人羨慕嫉妒恨的傢伙。
小元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心裡已經在盤算著,要怎麼樣才能讓童童哥哥擁有屬於他自己的電腦……小元寶期待著能夠和童童哥哥在遊戲里一起玩兒,只是想想就覺得過癮啊!
陽光燦爛,氣氛融洽,這麼輕鬆愉快的下午,會讓人忘記了時間的流失,忘記了今夕是何年……
小元寶和童童都打開了話匣子,一發不可收拾,渾然未覺原來自己也這麼能聊啊……
太投入了,以至於沒有發現身後有兩道人影在接近……
「童童哥哥……等你回/教堂去了之後,我可以打電話給你嗎?」
「當然可以了……我沒有手機,你打座機電話吧。」
「好的。童童哥哥你也可以打電話給我……我的號碼是……」
小元寶和童童在互相交換電話,沒有筆,只能靠腦子記下,好在他們的記憶力都是非比尋常,很快就將對方的電話記牢了。
「童童哥哥……一會兒我就要回家了。」小元寶眼裡露出不舍。
童童心裡一緊……快樂的時光總是這麼短暫,今天是他來到這個城市之後,最開心的一天。
「我們還會見面的。」童童伸手輕輕地捏了捏小元寶的臉蛋,他也覺得有點捨不得,但是他明白,這是沒辦法的事。
站在身後的文菁,此刻已經驚呆了,這熟悉的聲音是誰,她怎會忘記呢!最讓她震驚的是,小元寶居然跟他成了朋友?文菁情急之下沖了上來,驚駭的目光死死瞪著眼前這美若天仙的少年,顫抖的手指指著他:「你……你……你是……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