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不只是乾廷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文菁也是心裡一動,她當然不會忘記乾廷在倫敦生活了多年,對那裡的熟悉程度不會亞於對這州市。
文菁眼裡閃爍著動人的亮彩,嘿嘿一笑:「乾廷啊……我記得前幾天你還在說你馬上就要去礦場了,然後就會將選好的鑽石送往倫敦皇室,往年都是你親力親為,今年,不會例外吧?」
乾廷斜斜倚靠在椅背上,淡淡的目光從蓓蓓臉上掃過,慢吞吞地說:「今年啊……可能還是會照舊吧,不過如果我太忙的話,就不親自送去倫敦了,派手下送去也可以。」
文菁一愣:「呃?這樣行嗎?那些人不是只認你嗎?那麼重要的事情,你不自己親自去辦,你能放心?」
「現在不像以前,如今跟那邊皇室的人關係已經鞏固了,就算我不親自去,他們也不會說什麼,當然了,電話聯繫還是少不了的。」乾廷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其實他所說不假,只是,他眼角的餘光會留意著蓓蓓的神情。
蓓蓓低著頭,嘴裡咬著咖啡的勺子,她的心情也不平靜,在聽到文菁說乾廷也會去倫敦,她很清晰地感到自己有種難以言喻的渴望……渴望什麼呢?蓓蓓的心尖都在顫抖,她渴望能在倫敦見到乾廷,只是這念頭才剛一冒起來就被乾廷幾句話給澆熄了,聽他的意思,他是不想去倫敦。即使他有要事,他也不想去。
蓓蓓的心在下沉,泛起一陣酸澀……他如果有那麼一點在乎他,就會順著文菁話說他去了倫敦之後會去看蓓蓓,可是他沒有,連假裝說說客套話都不曾。
文菁沒好氣地瞪了乾廷一眼,這男人啊,腦子在想什麼呢。
「蓓蓓……蓓蓓,你想什麼呢?是不是捨不得家裡?怎麼不多呆幾天呢……」文菁眼裡露出不舍,想到蓓蓓後天就要走,她難受。
蓓蓓眼眶微紅,勉力擠出一絲笑容:「我這次回來只能待兩天,後天下午就要飛去倫敦,不能因為我一個人而耽誤了劇組的拍攝工作,就這兩天假期還是我向徐導爭取的……她說我後天可以不用去京城跟他們匯合,直接坐飛機去倫敦就行了。要不是這樣的話,我還只能待一天呢……文菁,我也好捨不得你……」
文菁抱著蓓蓓,低聲安慰,這兩姐妹心裡都泛堵呢,才見著又要分開,這一別又不知什麼時候才見到。
乾廷見狀,頓時頭大了,這倆女人要是同時哭起來的話……
「咳咳……咳咳……華櫻肚子餓了,我們該去吃飯了。」乾廷一邊說一邊還朝華櫻擠擠眼睛。
果然,文菁和蓓蓓一聽華櫻肚子餓了,馬上母xing泛濫,兩人的注意力一分散,眼淚立刻就憋了回去,滿是關切地望著華櫻
「華櫻啊,你餓了嗎?」
「你剛才有說話?」
兩女同時這麼問,卻見華櫻一臉茫然:「我……我沒……」
乾廷臉一僵,不動聲色地站起來:「你是沒說,不過我聽見你肚子在叫喚,那不是餓了是什麼,走吧走吧,該吃飯了。」
這貨轉過身去,暗暗咋舌,整個人輕鬆了一半,只要別讓他面對兩個哭泣的女人,他不介意忽悠她們一回……
由於華櫻身上有傷口,只能吃清淡的東西,大家就都遷就他,一起清淡一回。
有了可口的美味吃進肚子里,人的心情也會變得好些,剛才那一陣低迷的情緒很快淡化了。蓓蓓這段時間在京城裡可是夠她受的,尤其是飲食,她不習慣,老惦記著家鄉菜,現在能如願以償地吃上一頓,她可不管什麼形象了,這都是自己人,她可以無拘無束地吃,大吃特吃。
蓓蓓這吃相十分豪爽,華櫻第一見到,不禁有點啞然,但是他不會反感,而是覺得挺有趣的。文菁也比蓓蓓好不到哪去,桌子上各種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勾起了肚子里的饞蟲,最要緊的是,跟好朋友們一起吃飯,胃口特別開。
乾廷到是習慣了蓓蓓和文菁吃飯的樣子,他雖然不說什麼,但看著眼前這兩個女人這麼率真的樣子,他心裡卻頗有感觸……還是自然本色好,她們不會為了擺出裝斯文而刻意地壓制自己,大口大口地吃,大口大口地喝,這才叫暢快的人生嘛。
不過乾廷瞥見華櫻在發獃,沒動筷子,不由得打趣道:「華櫻啊,你是不是被她們的吃相嚇到了?」
嗯?嚇到?
文菁急忙吞下嘴裡的菜,略帶尷尬地看著華櫻:「真的嚇著你了?其實……你昨天也見過我吃東西啦。」
「主要是她……」乾廷朝蓓蓓坐的方向點了點下巴,眼底藏著一絲戲謔。
蓓蓓一呆,隨即鄙視地瞥了乾廷一眼:「華櫻才不會被我嚇到呢,到是你啊……吃得那麼慢,跟個女人似的。」
乾廷脖子一梗,嗤笑一聲:「你懂什麼,這叫細嚼慢咽。你那頂多是填肚子。我慢慢吃才能品出味道。」
文菁發現蓓蓓和乾廷今天跟以往都不一樣,哪裡怪怪的,可她仔細想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但就是總有這種感覺。
其實何止是文菁,就連蓓蓓也納悶,乾廷今天好像特別針對她,雖然還不至於大吵大鬧,但她能覺察出他似乎跟以前有所不同。
華櫻有點不好意思,白希的面頰上透著粉紅:「我沒有被嚇到,我是在欣賞你們吃飯的樣子,你們看起來都好開心。」
「哈哈,看吧,我說華櫻不會嫌棄我們的!」蓓蓓高興地為華櫻夾了一塊肉,以示獎勵。
「華櫻……吃菜,多吃點。」
「看你,這麼瘦,還受傷了,要多吃點營養的,多補一補才行。」
「喝湯喝湯……」
「……」
兩個女人對華櫻照顧有加,給他夾菜,盛湯,時不時還問問他合不合胃口,這麼熱絡,儼然把乾廷給暫時冷落了。
乾廷一張臉黑得像碳,嘴裡咀嚼著菜,可心裡還在腹誹:怎麼年齡小的男生會比較受照顧嗎?女人看見就母xing澎湃了,怎麼就沒人問問他呢,也沒人給他夾菜。
乾廷無奈啊,感覺自己的地位都快被華櫻搶走了,不過很快他又安慰自己……華櫻嘛,毛頭小子,雖然長得還行,但他也有自己的優勢啊,成熟型男。這是乾廷給自己的定位。
這頓飯當然少不了需要喝/酒慶祝一下了。慶祝蓓蓓即將成為一部大戲的女主角,慶祝這次難得的聚會,慶祝他們之間那種真摯的友誼歷久彌新。
蓓蓓今天很開心,喝得也有點多,乾廷看在心裡,偶爾勸幾句。文菁喝得不少,但是她有亞森接送,乾廷可以放心,至於蓓蓓,她不是有男朋友來接嗎?
一直到吃完飯,蓓蓓的「男朋友」也沒露面,乾廷面臨的問題比較艱巨了。誰送蓓蓓呢?
四人走到飯店門口,亞森將文菁接上車,文菁順手拉著華櫻,讓華櫻跟她一起上車。
華櫻當然是樂意,可是他沒忘記,乾廷是跟他一起來的啊。
文菁笑嘻嘻地望著乾廷,很不客氣地拍拍他的肩膀:「你……你送蓓蓓回家,華櫻嘛,我就送他回你公寓去了。」文菁說完就上車走了。
「我……」乾廷還想說著什麼,身背貼上來一個溫熱的身子……
亮到文了。蓓蓓站得不穩,感覺搖晃,拉住乾廷的袖子,模糊的醉眼睜著,嘴裡含糊不清地嘟噥:「小乾子……小乾子幫我攔一輛計程車……」
蓓蓓緊緊依偎在他身邊,通紅的小臉上掛著憨憨的笑容,溫柔嫵媚,不像先前還會跟他頂嘴,現在的她,可溫順了,像只可愛的小貓咪,懶懶地,軟軟地靠著他,尤其是在喊他名字的時候,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讓乾廷不禁心裡一顫。
「你還叫計程車?你男朋友不來接你嗎?」他沒發覺自己的語氣出奇的柔和。
「男朋友?誰是我男朋友?我怎麼不知道?」蓓蓓朦朧的雙眼裡儘是一片迷茫,乾廷一時語塞……看來真是喝醉了。
乾廷翻翻白眼,一隻手指重重點在蓓蓓額頭:「你男朋友不就是今天下午送你過來的赫楓嗎?你還說晚上要去他家的,這麼快就忘記了?女人……真是沒良心。」
蓓蓓獃滯了幾秒,來氣了,一隻手抱著乾廷的腰,防止自己滑下去,一隻手掐他肩膀……
「你才沒良心呢,哼……害我經常失眠……那個赫楓跟我沒關係,我是去拿行李的……我爸媽白天不在家……赫楓的老家也是這裡,他跟我一起下飛機……順便把我的行李帶回家去了……他發簡訊說了有事不能來接我,讓我自己去他家拿……」這斷斷續續的聲音,因為喝酒的緣故,大舌頭了,可是乾廷卻聽得明白。驀地,他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原來他誤會了,原來蓓蓓沒有男朋友!
驚喜嗎?儘管他不願承認,但這感覺卻真實地湧來。乾廷低頭凝望著懷裡的小女人,她撅嘴的樣子好像很可愛,粉嘟嘟的唇,像是抹了一層蜜似的……「唔唔唔……」蓓蓓的酒一下子醒了一半,她不是在做夢嗎,乾廷這是在……在吻她。
蓓蓓感覺自己好像踩在了虛空的白雲上,整個人輕飄飄的,不知此情此景是夢是幻,只知道呼吸好睏難,卻又捨不得放開眼前的男人,這是她魂牽夢縈的人啊,是她偷偷在心裡期盼了好久的時刻,不管這是真的還是酒後的幻覺,她都想要停留多一秒。偷踩白在。
彷彿所有的痛苦與不甘都遠去了,她只是為這一刻而存在的,她的手緊緊摟著他的脖子,貪戀著他的溫暖,她甚至忘記了這是馬路邊上,她眼裡心裡都只有這個男人,讓她愛得那麼苦,那麼隱忍的男人。
乾廷的思維也混沌了,腦子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在聽到她說沒有男朋友的時候,在知道他誤會了她和赫楓的時候,那一霎,他忽然間覺得,這個女人不是從另外的城市回來,而是從沒離開過。就好像一個頑皮的小孩子發現了丟失的玩具原來一直都在自己的床底……
蓓蓓沒有屬於別人,沒有跟其他男人交往,這個認知,讓乾廷感到一份莫名的驚喜,神差鬼使的就吻上了……感覺還不錯,她的清新和青澀,讓他心底升起了一股難言的悸動,一圈一圈小小的漣漪就這麼泛開去……。
直到蓓蓓氣喘吁吁地癱軟在他懷裡,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行為,一抬頭就瞥見飛刀在車裡望著他傻笑。
「唔……小乾子……我好睏啊……」蓓蓓含糊地嘟噥,兩隻手無助地拽著他的衣服,醉眼迷離,像是隨時都會倒下去。
她仰著小臉,水潤的眸子望著他,很少見她這麼柔弱的一面,觸動了男人心裡的點點疼惜。
「看你下次還不會不會喝那麼多。」乾廷低聲嘀咕一句,將蓓蓓扶上了車。
蓓蓓軟軟地靠在他胸膛,只覺得這是一個十分舒適的地方,腦袋一貼上去就不想離開。有時候,酒真是個好東西,能讓人放開心中的束縛,最自己平時不敢做的事情,說一些埋在心裡的話……尤其是像蓓蓓這樣壓抑已久的女人,她那一份暗戀的苦痛,已經成為她打不開的心結。現在喝醉了,還能幸運地倒在他懷裡,她哪裡還能控制得住,一張小嘴嘟嘟囔囔的,窩在他懷裡大吐苦水。
蓓蓓的手指軟弱無力地戳他的胸膛,戳到的都是結實的肌肉,乾廷不會覺得痛,對他來說,跟撓癢無異。
「小乾子……你好可惡啊……你幹嘛要吻我……嗚嗚嗚……你一定是喝醉了才會這麼做的……」
「噗嗤……」飛刀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乾廷凌厲的雙眸望向駕駛室的後視鏡,正在開車的飛刀立刻憋住笑意,硬是沒再讓自己笑出聲……老大的臉好黑啊。
乾廷低頭看著懷裡這不安分的小女人,眼神驀地變得柔軟了,她嬌憨的模樣,讓他感到自己是被依賴的,心裡不由得一動……這種感覺很奇妙,他竟然沒有產生反感,孤獨了太久的靈魂被某一個女人依附著,並且是一個暗戀他的女人,只是不知道,她現在還戀著嗎?
蓓蓓身體里的酒勁一波一波湧來,腦子越發不清醒,只想要將心裡的苦都吐出來才舒服。見乾廷不說話,蓓蓓很不滿地嘟著嘴,吃力地睜著眼睛:「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辛苦才忍著沒有聯繫你……我看見你q/q在線,可是我只能隱身,看著你……我怕……怕自己忘不了你……我不給你打電話,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我好想你……嗚嗚嗚……我好難過……小乾子,我為什麼要認識你啊……」
原來她不是見色忘友,她只是試圖忘記他,試圖收回自己的心,可她顯然沒有做到……乾廷意識到這一點,心情格外複雜,他真的希望蓓蓓不再愛他嗎?
乾廷緊緊蹙起的眉頭一直沒鬆開過,攬在她腰上的手顫了顫,心臟的位置隱隱作痛,雖然不強烈,但也足以讓他清晰地感受到。或許……某種被他逃避的情緒正在一點一點地浮上心湖。
蓓蓓很久沒像現在這麼醉過了,朦朧的眼神泛著水澤,眼眶裡亮晶晶的一片,氤氳的霧氣化成一滴滴滾燙的熱淚,落在他的襯衣上,浸透進他的肌膚,灼得他生生的疼痛……深邃的眼眸里流瀉出絲絲炫目的光彩,溫柔,歉意,還有一抹罕見的柔情。一聲低不可聞的嘆息,乾廷的雙唇在蓓蓓的髮鬢輕輕觸了一下,呢喃一句:「對不起……」
這三個字很輕很輕,以至於蓓蓓沒有聽清楚,只是看見他粉紅的嘴唇動了動。
「小乾子……你告訴我,要怎麼做才可以不再想你了?你教教我,怎樣才可以不愛你了……你知道嗎,從我對你動心的時候起,你就住在我心裡,趕不走……只要還愛著你,我還怎麼去結婚生孩啊……嗚嗚嗚……」蓓蓓小聲的啜泣,紅腫的雙眼可憐巴巴地望著他,無助地哀求,她像是個迷路的人在渴望著他能指點迷津,帶領她逃離情網。
他何嘗不知蓓蓓的痛苦呢,曾經他愛文菁,在她回到翁岳天身邊后,他想盡一切辦法要放下對她的感情,那時的自己,不也是痛到無可自拔嗎。
蓓蓓的每句話,無不讓人揪心,車裡的氣氛降到冰點,乾廷矛盾的內心混亂至極。蓓蓓還愛著他!這個認知讓乾廷有些許欣喜,在娛樂圈那種地方,將會面臨多大的you惑,蓓蓓卻沒有移情別戀。這樣純真而執著的感情,不正是每個人都想要得到的嗎?可他卻難以確定自己是否也愛她……他只知道,跟蓓蓓在一起很輕鬆,互相很聊得來,她的蛋炒飯很好吃,長時間吃不到,他會想念。可究竟是想念蛋炒飯還是想念她?
乾廷不止一次問自己,對蓓蓓是不是太無情?明知她愛得苦,明知她的執著,卻遲遲不肯與她發展,交往。無情,有時也是有情的另一面。如果他不能確定自己的心意,不能確定想要跟她好好談戀愛,他是不會跟她開始的。如果只為同情和憐憫,那不是真愛,即使交往,最後的結果也只會害了蓓蓓。
乾廷將蓓蓓送回家去之後就走了,蓓蓓第二天醒來了也沒能想起昨晚自己說了些什麼,只有一些零星的片段在腦海里浮浮沉沉。好像抱他抱得緊,好像哭過……好像還親親了。朦朧的記憶,怎麼都不能清晰,蓓蓓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酒後的幻覺,夢境,她擔心自己有沒有說錯什麼話,但是她跟乾廷通過電話之後,沒發現他的異常,她才稍微放心一點。
這次回家,蓓蓓越發捨不得父母,捨不得朋友,雖然有見面,但時間很短。遺憾的是沒見著於曉冉,她去外地開會了,只有等下次再見。分別在即,蓓蓓又多添了幾分惆悵。
時間一晃而過,今天蓓蓓就要飛去倫敦了。跟上次一樣,她沒有要家人和朋友來送行,獨自一人去了機場。
蓓蓓不停地看自己的電話,可還是沒有她期待中的那個人打過/來。蓓蓓心情低落,在候機室里坐著都難以安下心來。有一次離別,下次見面不知什麼時候,或許兩三個月,或許半年,或許更久……
他不會打來了吧。蓓蓓失望地登上了前往倫敦的班機,座位是靠窗的,蓓蓓一坐下就軟軟地倚在椅背上,整個人都沒精神,閉上眼,全都是那個男人的影子。
還有二十分鐘飛機就起飛,蓓蓓拿出手機,正想關掉,熟悉的震動傳來,屏幕上赫然出現了乾廷的電話號碼。
蓓蓓心頭一陣狂喜,立刻來了精神,忙不迭地接起電話,當他的聲音傳來,她眼裡聚集已久的濕意頃刻間決堤了……
電話那頭,乾廷能聽見她的聲音在顫抖,很沙啞,他知道,她在哭。
兩人就像以前那麼聊著,沒有說什麼特別煽情的話,只是朋友間平常的問候,但兩人都有種默契,或許就目前來說,這是最好的相處方式了。
「蓓蓓,你在倫敦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打我剛才給你的那個電話。我在那裡有朋友,他們會代替我照顧你的。」男人溫柔的語氣,讓蓓蓓不由得鼻頭髮酸,在記憶里,他幾乎沒有用這種語氣跟她說過話。那麼柔軟,像羽毛在心上撥弄著,讓人產生出被寵的錯覺。
「小乾子……我……我……」蓓蓓哽咽著喉嚨,像是經過一番掙扎才艱難地說:「我捨不得你。」
終於說出來了!只是這一句,蓓蓓已經耗盡了全部的力氣,身子禁不住地顫抖。
電話里出現了短暫的靜默,好半晌才聽得男人低啞的聲音說:「我……會想你的。保重。」
電話掛斷,飛機起飛,蓓蓓耳邊還回蕩著他最後說的那句話……對於蓓蓓來說,那就是最動聽的天籟。
蓓蓓縮在座位上,面朝著窗外,捂著嘴,無聲的,淚如雨下……她不會知道,乾廷此刻正在飛機場的某個地方,抬頭望著她乘坐的那一班飛機,心裡默默念著:如果這一次我忍不住去找你,那麼……我將不會再放手。
病房裡的桌子上,透明的花瓶里插著昨天送來的康乃馨,悄悄綻放著淡淡的幽香,使得這清冷的空間里多了些許暖意。
今天是乾繽蘭出院的日子,她卻沒有明顯的喜悅,反而是悶悶不樂地躺在病床,出神地望著窗外。雖然她看起來精神不佳,面色蒼白,但她是天生的美人,即使她已經五十多歲了,五官仍然精緻,只是皮膚鬆弛了,多些皺紋,從她的面部輪廓就能想象出年輕時的乾繽蘭有多麼漂亮迷人,也難怪當年翁岳天的父親會為她深深著迷了。
乾繽蘭看了好幾次表,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卻不見翁岳天的身影,她的心越來越沉,越來越涼……
這段時間雖然翁岳天會來醫院看她,但兩人之間的關係並沒有明顯好轉,他依舊沒有開口叫她一聲「媽」。乾繽蘭總覺得跟翁岳天之間有一道看不見的牆,阻隔著母子的心,不管她是多麼渴望能與他冰釋前嫌,始終無法逾越那道牆。
除了無奈,乾繽蘭不知該如何做了,就像今天,她明明是盼著兒子能來接她出院,可她卻不敢打電話跟他說,不敢問文菁,他會不會來。
乾繽蘭經過最近這兩次住院的經歷,越發感到自己是老了,越發渴望親情,渴望身邊有兒子媳婦,孫兒的身影,哪怕不說話,就陪她坐坐也是好的。
乾繽蘭失神之際,病房門開了,視線里出現了文菁的身影,頓時,乾繽蘭心有一喜,但很快,她臉上就浮現出了明顯的失落……只有文菁一個人來,不見翁岳天。
「媽,讓您等久了。」
乾繽蘭溫和的目光望著文菁,搖搖頭:「沒事,不要緊的。」
文菁如今也是兩個孩子的媽媽了,將心比心,她能感到乾繽蘭的情緒低落的原因是為什麼。
「媽……岳天在樓下停車場。」
「什麼?」乾繽蘭以為自己聽錯了,抬頭驚愕地望著文菁,卻見文菁一臉溫柔的笑意,淡淡的,卻有種神奇的力量,讓人的心莫名的安下來。
「岳天他……他……」乾繽蘭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欣喜不已,激動得從床上坐起來,掀開被子,急匆匆地開始換鞋換衣服。
讓乾繽蘭意想不到的是,翁岳天不僅來接她出院,將她送回家,並且還會在家裡吃飯。
這感覺就像是一個窮困潦倒的人突然間擁有了一筆不小的財富,乾繽蘭猜想,這是文菁的注意吧。那孩子,真是善解人意,是她從中調停,一直都在努力去改變這對母子之間僵硬的關係。每當乾繽蘭發現文菁的好,她就會在心裡暗暗興慶自己沒有因文菁是阿芸的女兒而憎恨,否則,她的處境只會很悲慘,更別提跟兒子一起吃飯了。其實在最初得知文菁的身份時,乾繽蘭也曾有過掙扎,也曾矛盾過,但也許是因為這些年孤獨得太久,對於人間百態也看過不少了,乾繽蘭的心胸變得比從前開闊,如果是換做年輕時的她,不會跟文菁像現在這麼相處得融洽。
乾繽蘭好些天沒在家了,一回來就看見家裡到處乾乾淨淨,一塵不染,她不禁有點納悶……是誰來過了嗎?
文菁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扭頭對翁岳天眨眨眼……
「媽,我和岳天來打掃過了。」文菁這話是對乾繽蘭說的,但她的眼睛卻是盯著自己的老公。
果然,那男人臉上露出不自在的神情,立刻否認:「我只是來陪她的,我可沒動手。」
乾繽蘭一愣,隨即欣慰地笑了,自己的兒子,是什麼脾氣,她還能不了解嗎,他就算跟文菁一起打掃,他都不會讓她知道。
三人在客廳里坐著,這樣的情景不止一次了,但翁岳天還是會感到彆扭。文菁雖然很想緩和氣氛,可總要找到合適的話題才行啊。
文菁一邊跟乾繽蘭聊天,一邊在不停思索著,想啊想啊,終於……腦子裡一道靈光閃過。
這小女人粉嘟嘟的臉蛋上露出好奇的神色,水汪汪的大眼睛閃爍著俏皮的光芒:「媽,我和岳天來打掃衛生的時候,發現您卧室里有一台老式的遊戲機,那個……不知道您會不會玩啊?可以教我嗎?」
乾繽蘭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地看向翁岳天……她知道,那種遊戲機對於兒子來說有著特別的意義,卻也是忌諱。
翁岳天就像沒聽見兩人談話一樣,自顧自地翻閱著手裡的雜誌,英俊無儔的面容波瀾不驚,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乾繽蘭將目光轉回到文菁身上,她能從文菁眼裡看出一種鼓勵的意味,聰明如她,驀地明白了文菁的用意。
「我前些時候跟乾廷學了點皮毛,我也只是入門而已,不過,你想玩的話,我們就一起來雙打。」
「嗯嗯……我去拿遊戲機!」文菁說完就往屋裡走,一臉的興奮。
實際上,文菁早就對這東西有興趣了,家裡有一台,是乾繽蘭在兒童節時送給翁岳天的禮物,可文菁知道那遊戲機是翁岳天童年的心結,因此也沒有提出她想玩。
客廳里很快熱鬧起來,乾繽蘭和文菁霸佔了客廳里最主要的地形,坐在正對著電視大屏幕的沙發上,翁岳天則被請去了旁邊。他一直都是酷酷的樣子,不對此發表意見,而文菁和乾繽蘭好像開始忙活起來,顧不上他了。
文菁是第一次玩這個,就跟許多人一樣,她一眼就相中了「采蘑菇」,也就是「超級瑪麗」這款遊戲。
乾繽蘭跟文菁簡單講些要領之後,兩人就開始「采蘑菇」。文菁是菜鳥,儘管她聚精會神地盯著電視,可她手忙腳亂的,所控制的遊戲人物死得很快。
「文菁,別太緊張,多玩幾次就會熟練些了。」乾繽蘭不時會安慰文菁幾句。
文菁開始也是這麼想的,但經過n次的迅速「死亡」之後,她有點著急了……
「啊……又死了!」
「哎呀……」
「怎麼這樣呢,我明明按了跳的。」
「……」
文菁在一次一次的實踐中,不得不感嘆,乾繽蘭雖然年紀比她大很多,但怎麼人家玩得比她好……文菁有點挫敗感。
翁岳天沒打算要去注意什麼,臉色陰沉,面無表情地坐著,他的精神集中在雜誌上,可他的注意力總是會被文菁分散……確切地說,是被遊戲機給分散了。
他對這種老式遊戲機有著深厚的感情,是他童年的記憶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包含著他對父親深刻的思念,可想而知,他此刻的心情該有多麼複雜。
冷眼瞥著電視,看文菁那蹩腳的玩法在操控著小瑪麗,翁岳天禁不住連連搖頭,心裡開始嘀咕起來:真是笨,那麼簡單的一個跳躍都會掉河裡。為了吃金幣,小瑪麗很光榮地犧牲了。就這菜鳥技術,跳上了天梯,不到十秒英勇就義……最讓人哭笑不得的是,眼看著就要過這一關了,跳過這隻怪就能去跳旗子了……結果還是死翹翹……
「啊氣死我了!」文菁小臉漲紅,對著屏幕一陣低吼。有透昨明。
不就是一款小遊戲嗎,還是n年以前的了,可她愣是連第一關都過不去,這讓情何以堪呢。文菁垮著臉,心想啊,要是小元寶在玩,都不知道衝去多遠了。
乾繽蘭剛想安慰文菁幾句,卻見一道高大的身影襲來……
男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揉揉文菁的腦袋,將她拉過一邊,淡淡地說:「你注意看我是怎麼過關的。」
「哈哈,老公出馬,太好了!」文菁高興地拍手叫好,兩眼冒紅心地望著他……終於能見識到他玩遊戲機的風采了!
就這樣,某人因按捺不住自己那顆蠢蠢欲動的心,受不住遊戲機的you惑,在不知不覺中就跟乾繽蘭共同玩上了一個遊戲,雙打。
乾繽蘭和文菁互相交換了一個會心的眼神……很好,預期的事情實現了。
這就是文菁之所以提出玩遊戲機的初衷,她記得乾繽蘭在給翁岳天送遊戲機時還附上一張卡片,說自己希望能陪兒子玩遊戲機。今天就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文菁好不容易說服了翁岳天留下來陪乾繽蘭吃飯,讓母子倆多一點相處的時間,不如就……
乾繽蘭的技術當然比不過翁岳天了,勉強跟上他的進度,她也是越來越緊張,生怕兒子會嫌棄她玩得不好。
翁岳天玩這種遊戲,可說是遊刃有餘,輕輕鬆鬆就過關了,但即便是如此簡單的遊戲,他卻能玩得很投入,這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情懷,與他一同玩遊戲的是乾繽蘭,他表面上不動聲色,內心卻是心潮翻湧……猶記得,小時候,母親沒有陪他玩過一次遊戲機,哪怕是他多麼地渴望著母親能像父親那樣跟他一起玩,但他終究是失望的。時隔二十多年,他從一個小孩成長為大人,並有了自己的孩子,可他心裡的角落裡又何嘗不惦記著某些執念呢。
文菁大感欣慰,悄悄地站起身,走進乾繽蘭的卧室,她覺得,或許,適當地走開一下是對的。她想起剛才去拿遊戲機的時候看見一本相冊,那裡邊說不定有翁岳天小時候的照片呢……期待啊。
相冊里的照片有些由於年代久遠,已經微微泛黃,大都是乾繽蘭年輕的時候照的,距離現在估計也有二三十年了。
文菁漸漸地看得入迷了,時不時搖頭晃腦,面帶驚訝的笑容,她曾設想過乾繽蘭年輕時有多漂亮,但真正見到照片也不免暗暗讚歎,太美了!照片上的女人,充滿了青春活力,燦爛的笑容里散發著朝氣,她身上有種野性的美,不但如此,她的身材也相當火辣,特別是有幾張在海邊拍的,她穿著游泳衣與同伴嬉戲,有一張還抱著一隻大海龜……
文菁一頁一頁往後翻,果真讓她發現了翁岳天小時候的照片,還有一個穿著軍裝的男人……文菁猜想這是翁岳天的父親,翁國棟。
文菁越看越覺得翁岳天小時候太可愛了,白白嫩嫩的,夏天穿個肚兜,扎個「衝天炮」髮型,就像是電視里的紅孩兒一樣,太萌了,讓人很想在那張紛嫩的臉蛋上咬一口。
「哈哈……小元寶跟他爹地一個樣……」文菁在自言自語,嘴角一直咧著,笑得合不攏嘴。
有一張是翁岳天在洗澡,坐在裝了水的盆子里,身上還有香皂的泡沫,但他顯然是不樂意,哭得臉都漲紅了。
「哈哈,這張……真好玩……」文菁笑出了聲,心裡還在琢磨著,要是能有底片就好了,多洗幾張出來拿回家去,隨時都可以看啊。只不過,文菁很快就遺憾地搖搖頭……就算有底片,這麼多年了,底片也早就花了。
文菁太投入了,整個心思都被這些照片所牽引,渾然未覺身後有人靠近。
靜謐的房間里,女人低著頭,清麗的臉蛋上露出純凈的笑容,她的思緒隨著照片而起伏,一邊看一邊在腦子裡幻化出一些鮮活的片段……小時候的翁岳天是怎麼愛著他的父母,在父母面前撒謊,纏著讓大人陪他玩……他身在翁家,是一個讓人羨慕的孩子,但從某些方面來說,他也承受了壓力和痛苦,尤其是在雙親離開之後。
文菁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眼底多了一抹悵然,指尖輕輕撫在他的照片上,心底蔓延著疼惜……
就像有心靈感應一樣,驀地,文菁心裡一動,一轉頭,倏然對上一雙深邃的鳳眸……
「老公……」
她身後的男人張開雙臂,溫柔地摟著她的腰,柔和的目光里溢滿著愛意,他的胸膛貼在她後背,兩人之間無需多餘的言語,他知道,她即使只是看著照片,也還是在心疼著他。
「老婆,你流口水了。」男人渾厚低沉的嗓音裡帶著絲絲戲謔。
文菁羞窘,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自己的下巴……
「你又忽悠我!」
「我只是形容一下你的痴迷程度而已……是不是被這些照片迷住了?我小時候很可愛吧,你剛才在摸這一張……嗯,就是我洗澡的那張,並且,你的手指還反覆流連在照片的這裡……說,你是不是特別想咬上一口啊?」翁岳天用手指著照片中小孩的pp。
文菁驚訝地扭頭看著他:「你連這也猜得出來啊……」
翁岳天莞爾一笑:「你呀,剛才真該拿鏡子照照你的表情。」
文菁被他看穿了,那就大方承認咯,點點頭,雙眼發亮:「你小時候胖嘟嘟的好可愛,我想咬一下也很正常嘛……」
「可惜啊,你現在只能咬家裡那兩個小不點兒了,不過如果你不嫌棄我皮糙肉厚,我也可以勉為其難被你……」
文菁眼裡閃過一絲俏皮的光:「你現在都這麼大了,沒有我們的小寶貝那麼嫩,我還是比較喜歡親親我的小公主,還有小元寶。」
「老婆,你竟然嫌棄我?你別忘了,咱們家的寶貝兒也是會長大的,到時候你就不能像現在這樣……」
文菁一聽,眸中的神采暗了暗,嘆了一聲:「對啊……孩子們也是會長大的……」
翁岳天心裡一緊,在她白希的面頰落下輕輕的一吻:「孩子們還小,長大也需要不少時間,不要覺得失落,大不了以後等他們長大了,你要是還想生的話,我一定會好好努力的。」晃些遠由。
「噗嗤……」文菁被他逗笑了:「你老是沒個正經!」
「好吧……親愛的老婆大人,您有聽見我的肚子在叫嗎?是不是該做飯了?這事兒夠正經吧。」男人灼熱的呼吸噴薄在她的耳窩,惹得她輕輕一顫,半邊肌膚頓時浮起一片小疙瘩。
文菁縮著腦袋躲開他,輕笑道:「好了好了,我去做飯。」
「嗯。」
「……」
文菁的心情變得十分輕鬆,因為她能感受到翁岳天情緒的變化,比起半小時之前,他顯然愉快不少。看來,誘他與乾繽蘭一起玩遊戲機是個不錯的主意,起碼讓母子倆人的距離拉近了一些。有了這一次就會有下一次,只要翁岳天願意多接觸乾繽蘭,那麼,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認乾繽蘭吧?
文菁是抱著這樣的希望,乾繽蘭也一樣。今天能夠跟兒子一起玩遊戲機,對於她來說是一種奢侈,一種天大的驚喜,她彷彿看見了曙光,她開始對這件事有信心了。跨出了這關鍵的一步,接下來該怎麼做,也就不那麼難了。
翁岳天望著文菁的背影消失在門口,俊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視線轉到相冊上,這些照片是怎麼到乾繽蘭手上的?她當年離開翁家時難道還帶走了照片嗎?
翁岳天坐在床邊,捧著相冊,從第一頁開始翻看,當翻到他父親的照片時,他不由得心裡一陣抽搐,褐色的眼眸里浮現出濃重的痛苦之色。乾繽蘭為什麼要留著父親的照片,她不是一直都恨父親嗎?
剛才跟乾繽蘭一起玩遊戲機,翁岳天嘴上沒說什麼,但他的內心是有著欣喜的。他知道乾繽蘭以前是不懂這個的,甚至是會厭惡,但現在為什麼還能玩的那麼熟練?原因只有一個……她一定是下了不少功夫在練習,目的就是為了有一天能跟兒子一起玩,實現她的承諾。這一份隱藏的心意,一經察覺,就會明白,乾繽蘭對兒子的愛有多深,否則也不會為了討好兒子而去練習打遊戲機了。
無可否認,翁岳天心裡有著那麼一點觸動,雖不強烈,但卻實實在在存在,並且影響著他。可現在,翁岳天在她的相冊中看見了父親,這不禁讓人費解,翁岳天發覺自己其實根本不了解乾繽蘭的感情世界,她就像深不見底的水潭,就算身為她的兒子,他也依舊看不清。
繼續翻著相冊,翁岳天心裡擱著的一團迷霧,對於當年上一輩的感情糾葛,他始終是不得其解。
不知不覺已經快翻完,翁岳天的手往左邊一帶……相冊的最後一頁赫然出現在眼前。
這一頁,居然大多是空白的,只有正中放著一張男人的照片。
翁岳天瞬間石化了,如遭雷擊般僵立不動,整個人呆住,呼吸猛地一窒……
是他看錯嗎?照片上的人很年輕,長相如此面熟,這五官輪廓,這飄飄若仙的氣質,不是文啟華還能有誰?
翁岳天見過文啟華,雖然那時的文啟華是中年人,與這照片上的少年有著些許不同,但五官卻是一模一樣的,很明顯,這照片就是文啟華少年時期所拍。
翁岳天在震驚之餘立刻想到了一個問題……母親曾是文啟華的助手,她有文啟華的照片也不足為奇,可是他的心為什麼跳得這麼厲害,失去了正常的頻率,好像全身的神經都緊緊繃成直線,隨時都會斷裂一樣!
翁岳天幾乎是沒有遲疑的,腦海里赫然映出一個人的影子……他絕美如仙的容顏,超凡脫俗的氣質,那雙眼睛純凈得不染一絲纖塵,他不但五官有幾分像文啟華,尤其是兩人的氣質竟然還能如出一轍!
華櫻……華櫻跟文啟華年輕時候好像!
翁岳天死死盯著眼前的照片,紛亂的思緒在飛,好些凌亂的模糊的片段閃爍,當他想要抓住點什麼,卻又毫無所獲。
這也太巧了,文啟華和華櫻?兩人原本是八竿子都打不著一塊兒的,怎麼此刻翁岳天卻感覺到一種令人窒息的詭異,腳底板都在發涼,絲絲寒氣往上竄。
正當翁岳天驚愕之際,身後傳來輕響……
「岳天,你這是在……」乾繽蘭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走過來就看見翁岳天手裡拿著相冊。
翁岳天眸中幽光連閃,俊美無雙的面容冷冽異常,凌厲的眼神緊緊鎖住乾繽蘭,清冷地說道:「你以前曾經很愛一個男人,我一直都猜不到那是誰,直到我看見……這張照片。」
森冷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慄,他將文啟華的照片拿出來捏在手上,他當然看見乾繽蘭的臉色有多蒼白,可他現在顧不上那麼多,他只知道,不能再自欺欺人了,不能再逃避了。今天,他必須將那些刻意掩埋起來的往事,問個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