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夜探
沈醉墨卡了,「呃……不說了,和你有代溝。」
只這一句,卻讓她醍醐灌頂,她與顧一凡何止是代溝,簡直是鴻溝,那是也許用很長時間都不能彌補的一種價值觀的差異。
當年剛相遇時,她這具身體年歲雖小,但心理是成熟的,背負著現代的記憶,在情感方面也是有成人的思維。
但是顧一凡呢?他確實是一個貨真價值的小孩子,懵懂無知,對情感也許也沒有一個很完整的認知。所以她怎麼會去以為,怎麼會去相信,那個時候顧一凡對她萌發的是基於男女間的愛戀?
也許那只是剛對男女之別有所了解的孩童天真的打趣吧?只是病中兩個孩子由於傷痛所帶起的一種共鳴吧?一旦身子好了,離了那樣的環境,那自然一切就該風消雲散了吧?
罷了,握緊的手放開,人都道,不要和孩子計較,她這般放不下,不就成了那和孩子計較的大人了?
下次相見時,如若他真的找到了自己喜歡的那個人,就把玉佩還給他吧?
她原以為自己已經想開了,剛準備放心地舒口氣,卻不敵心中瀰漫著的絲絲苦意,還帶了些淋漓的悲傷,讓她捂著心口有些透不過氣來。
「小墨墨怎麼了?」景煙撲過來,「不是又犯病了吧?」
景煙這人對美有種過於執著的追求,包括對自己穿著打扮,對身邊的侍女、侍從,甚至對著居住的屋子、看到的風景等都極為挑剔,又帶有嚴重的潔癖,所以一般他出現的時候,被他毒舌打擊過的石冬石夏等人為了不影響彼此的心情就會黑著臉退出去。
他的衣服袖袍寬大,稍加動作便盪起來,周身帶著一絲清冷的氣息,純粹清冽,將她罩在裡面,又堪堪懸停在上方,「死沒死?」
「死……死你大爺!」一手把面前那滿目的粉色拂開,「我活得好好的!」
「哎呀,」景煙笑嘻嘻答,「人家不是怕你心情不好,故意逗你玩呢嘛……」收了袖子捉了她的手,「人家的醫術雖然比不上老二,但是給你看看病還是綽綽有餘了,來……」兩指按在她腕上,許久,「咦?」過了一會又遲疑了點,「咦……?」
「怎麼了?」沈醉墨自己也把了把脈,「沒什麼問題啊。」確實是沒什麼問題,最近她明顯感覺到身體在變好,這讓她一度非常開心,至於原因,她也沒去細想,之前對這身體憂心太多,如今好起來了,就趁機放鬆放鬆吧。
「是啊,只是……你的奇經八脈,底子里那些損傷被修復了不少……」
「啊?」她並不輕易動用內力,聽了這話,調動內力,「是啊。」
「等人家回去問問師父吧。」
「別,」沈醉墨趕緊止住他的念頭,「要是師父知道了肯定二話不說立馬讓我回去給他好好研究下,」畢竟這病是師父傾盡長生殿之力都沒辦法根治的,她擔心,那老爺子要是受了打擊會不會做出什麼事來,比如,把她抓回去當小白鼠研究研究,「我可不想現在就回去。」
「唔……」景煙奸詐地眯了眼,「好啊好啊,只是這樣的話小墨墨又欠人家人情了,打算怎麼還?以身相許如何……啊啊啊啊啊啊!你個臭鳥!」
「嘎嘎!」鳳雛在半空中繞行一圈,一來就看到你欺負我主人,看我不用我新鮮的糞便來問候問候你!
景煙看著衣服上的排泄物,臉都綠了,「遲早有一天我要把你抓了扒毛!」
鳳雛「嗷嗚」一聲鑽沈醉墨袖子里去了。
沈醉墨捏了袖口,討好道:「嘿嘿嘿,大師兄啊,親愛的大師兄啊,別和它計較,它不懂事,我替它向你道歉啊……這事,嘿嘿,純屬意外,這次,真的不是我故意叫它的,嘿嘿嘿……這衣服我賠了。那啥,剛才說的不要告訴師父,你看?」
景煙扭曲著臉,揮手斬了那截衣袖,瞪了她袖口一眼,「哼」了聲,飄走沐浴更衣去了。
……
又是夜晚,萬籟俱寂,屋中照理燃了一支蠟燭,幽幽閃著光。
床鋪上,簾幔低垂,底層的流蘇隨著窗外飄來的風盪著。
一道近乎看不見的身影,從軒窗出翻身而入,他手中是一個精緻的小香爐,動作極為輕緩地撥弄兩下后,有裊裊煙氣從中溢出。
熄了蠟燭,將香爐放在案上,似有一陣狂風將簾幔捲起,肆意翻滾著,他一揮袖,止了那陣風,撩開簾幔進了內間。
雕花大床上的惡人正擁被而眠,睡得沉穩香甜。
他探過手去——
「果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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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好熱啊……
呼呼,親們覺得這人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