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眼藥
此後的半個月朱厚熜又宣過曹洛瑩三次,因為皇上保持著隔幾日才招人侍一次寢的頻率,所以算算半個月被宣召了三次,曹洛瑩再也不是那個讓斗得正酣的幾位妃嬪所輕視的新人了,對她們來說此前的晉位與現在的侍寢,都足以讓她們重視。
可惜的是這位曹貴人份位太低,平日里沒資格給皇后請安讓她們近距離觀察一下,幾次侍寢之後應該有的請安也被皇上攔住了,而她其他時候都顯得頗為乖巧,一直縮在自己的小院子中,一時之間連人都見不到,倒還真不能拿她怎麼樣。
曹洛瑩還不知道現在闔宮上下的妃嬪都卯足心思想找自己茬呢,她這段時間的日子過得是越來越好了,膳房伙食水平的大幅提升,讓她又躥了一點個子,身體也是稍稍豐潤了一些,曹洛瑩試內衣的時候發現之前做的都有一點小了,混堂司每日送來的熱水裡還有些花瓣呢,曹洛瑩有些自戀的覺得自己皮膚好像白了不少也滑了許多。
當然直接的受益人就是皇上了,朱厚熜只覺得她的手感越來越好了。
因著侍寢次數的增多,兩人也算是開始有了些身體之外的交流,有時候朱厚熜休息早了還不到睡覺的點兒,還會寫寫字作作畫,往往在這種時候都會讓曹洛瑩為他研磨,享受一下紅袖添香的樂趣。
不過朱厚熜因為有戀手這麼個癖好,所以讓曹洛瑩研磨往往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著曹洛瑩的手在黝黑的石墨映襯下顯得越發白皙,十指圓潤,就在自己眼前轉啊轉的,勾的自己心癢難耐,往往寫不了一會兒,就會拉住曹洛瑩胡天胡地。
除了幹上研磨這活兒之外,曹洛瑩也算是能跟皇上說上話了,雖然大部分時候都是朱厚熜調戲她的話,但好歹比最開始的二話不說直接進入狀況強多了吧。
曹洛瑩算著感覺兩人現在處的也還行,皇上對自己也老是笑眯眯的,就琢磨著下回有機會能找他要點書看,哪怕是卷佛經也行呢。
誰知道還沒等她想好怎麼跟皇上索要此物,就有人送上一.本.道家經典給她了。
這些日子皇上統共就翻了五回牌子,三回都是她曹洛瑩,另外兩次還是麗嬪身體有恙,因為麗嬪是這全宮上下唯一誕下過皇嗣的,雖然出生剛一月小皇子便夭折,但作為當今唯一曾有過的孩子,皇上還追封了他為哀沖太子,連著麗嬪在皇上面前都有了一些薄面,聽聞她生病皇上就去探望,結果就宿在永寧宮裡了。
其他人恨曹洛瑩恨得牙痒痒卻不能耐她何,但是康嬪是她主管上司,管起她來方便啊。
這日她去給康嬪請安,康嬪現在對她的接見頻率是三四日一次,原本昨日才見過的她,她以為今天是要坐冷板凳了,卻沒想到康嬪居然出來了。
「妹妹快坐,何須這般多禮。」康嬪親自將行禮的曹洛瑩扶了起來。
曹洛瑩謝恩之後落了座,心中卻暗暗警惕,事出反常即為妖,康嬪今天的表現明顯不對頭。
結果當真有異,抱琴給自己上茶的時候不同於以往放在桌子上,而是在康嬪一聲:「妹妹快嘗嘗,這是新進的紹興岕茶,最是清香。」后直接遞給了自己。
結果曹洛瑩伸出的手剛碰到杯子,抱琴就鬆了手,整杯茶被打翻在地,好在當時覺得有異,曹洛瑩時刻警醒,這才躲了過去沒被燙傷,看著撒了一地的茶水,曹洛瑩幾步上前跪在了大殿的正中央請罪:「都是婢妾不小心,請娘娘責罰。」
康嬪坐在上首輕敲桌子也不叫起,笑著說道:「責罰到不至於,妹妹不過是不小心罷了,不過依本宮看妹妹的性子卻是還有些跳脫,所以才會這般冒冒失失,本宮這裡有本《道德經》,最是修身養性,妹妹拿回去抄寫個百邊吧,也好靜靜你的性子。」
話音剛落,抱琴便將一個木盒交到了曹洛瑩的手上,這次到沒有再出現此前的情況,抱琴在她穩穩的接了木盒之後才松的手。
曹洛瑩抱著木盒告了退,回到自己的寢宮覺得有些好笑,這康嬪倒也當真大方,為了責懲自己還賠了一杯紹興岕茶。
打開木盒看著裡面的書,並沒有康嬪以為她會有的難過,相反還看得津津有味,這可算是瞌睡碰到了枕頭。
拋去自己正想找書看看不提,當今聖上最是崇尚道教,雖然她沒親眼見過,但聽說這宮中設了好幾個專門祭天的法壇,全宮上下每每讀的也都是這些道家經典,康嬪將這麼一本書送到自己手上,這不是幫自己跟皇上找共同話題嗎?曹洛瑩正在發愁跟皇上沒什麼話講呢。
用罷了膳,曹洛瑩也沒有午睡,直接就翻開了書抄寫了起來,因為字數不多,所以康嬪才讓她寫一百遍,短短五千字,在晚膳之前曹洛瑩就抄了十遍。
此後兩日曹洛瑩除了去請安,就是窩在屋子裡抄經書。
這日敬事房的太監過來通知她準備晚上侍寢的時候,曹洛瑩剛好抄完了全部的一百遍,因為今天晚上要侍寢,自己也不能抹葯了,味道太沖,怕皇上不喜。
沐浴的時候春華十分心疼當一直在幫她揉捏,沒了活血化瘀的藥膏,這般揉搓只有火辣辣的疼,完全沒有之前藥膏滲透之後的清涼之意。
曹洛瑩再次跟著乾清宮的太監七拐八扭的走上之前從來沒走過的道路之時已經淡定了,覺得皇上這安全工作做得當真到位,自己都已經侍寢過五次了,回回都在不同的房間。
進到房內,朱厚熜正在寫東西呢,感覺到她進來了,還沒等她福下去,就叫了起:「愛妃,快過來幫朕研磨。」
曹洛瑩幾步上前,將手遞到了他跟前,朱厚熜便放下了筆,幫她將袖子挽了起來還熟練的打上了結。
這還是因為第一次讓她幫忙研磨時,看著她怕袖子上沾了墨再落個御前儀容不整得罪名,因此小心翼翼的一手研磨,一手提著袖子,朱厚熜覺得她這般研磨太累,於是將她的手拉倒跟前,幫她這般綁了袖子。
曹洛瑩第一次的時候還有些受寵若驚,經過了後來的兩次也就習慣了,皇上想顯得有情趣,自己就滿足他唄。
今日曹洛瑩想著自己右邊還腫著的手,石墨有些重,害怕右手拿著再出了丑,就遞出的是左手。
別看朱厚熜連幫她挽了三次袖子,其實只是想增加情趣罷了,根本沒走心,所以也沒發現這個異常。
一直到寫完了今日讀《道藏》的所感,才放下了筆墨,牽著曹洛瑩走到了八仙桌旁,拉著她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朱厚熜將她整個人都圈在懷裡,把玩著她的手,這才發現了不對。將她整個袖子掀起來,看著手腕處腫了將近一倍,沉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曹洛瑩來之前就想好了,雖然康嬪幫她跟皇上之間的交流搭了條通道,但該上的眼藥還是要上的,不然真當自己是好欺負的嗎。
此時被皇上發現了,曹洛瑩只是柔順的笑笑:「這幾日練字練的。」
這種話說出來朱厚熜根本不信,但看她有些躲閃的樣子,也沒有繼續追問,反正他想知道真相,方法多的是。
喚了外間的黃錦進來,讓他拿盒葯進來。
曹洛瑩有些臉紅,雖然獨處時他倆一直這般,但現在被其他人看見自己坐在皇上的腿上,還真有些害羞。
朱厚熜看她臊紅的臉知道她臉皮薄,在她手上輕拍兩下以示安撫。
從黃錦手中接過了藥膏,仔細的塗在了曹洛瑩手上又幫她揉了許久,一邊問道:「到底是寫的什麼這般用功?」
曹洛瑩答道:「最近在看《道德經》呢。」
「哦?」朱厚熜聽後手停頓了一下,抬頭望了她一眼,這才又繼續手上的動作:「這麼用功,可讀出了些什麼?」
曹洛瑩剛剛恢復的有些正常的臉色又紅了起來,這才坑坑巴巴的說道:「婢妾愚笨……尚不能完全參透呢。」
朱厚熜聽了笑道:「你還這麼小,又才看了幾日,能參透那黃老之術才是奇怪呢。」說著又吩咐黃錦:「將朕以前常常翻看的那本書找出來明日給曹貴人送去。」看著黃錦領了命出去找書才對曹洛瑩解釋道:「那本書還是朕幼時跟著父皇學習時用的呢,裡面有許多註解,想來應當能幫你理解。」
曹洛瑩要下地去謝恩,被他拉著手壓了下來,繼續幫她揉手腕。
直到藥膏全部被她的手腕吸收,朱厚熜才停了下來,溫柔的問道:「感覺好些了嗎?」
曹洛瑩聞著沖人的藥膏味下意識的就想把自己的手收回來。
朱厚熜捉著不讓她動眼神詢問的望著她。
「難聞……」曹洛瑩的聲音細弱蚊吶。
朱厚熜笑了笑逗她:「這會兒知道難聞了,怎麼練字的時候沒想到呢?」
曹洛瑩只低著頭不說話。
朱厚熜將人抱到床上,自己站了起來脫掉衣服。
曹洛瑩有些疑惑的看著他:「皇上?」
朱厚熜上床將她抱入懷中輕拍了她的後背:「睡吧。」
曹洛瑩枕著他的胳膊有些忐忑,不過聽著身邊的呼吸慢慢的平穩,曹洛瑩慢慢也抵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第二日一大清早,兩人就醒了。
朱厚熜早上醒來,只坐了起來,連衣服都沒穿,就拿起了她的右手,細細觀察,覺得消了些腫,讓黃錦又將葯遞了過來,幫曹洛瑩上了葯又按摩了許久。
曹洛瑩躺在床上,看著自己被放在他腿上的胳膊,心底有些微微的酸澀。
等到了平日起床的時間,剛好她也都將藥膏吸收了。曹洛瑩跟著他一起起了床要幫他穿衣服,朱厚熜按下了她的手:「行了,你休息著吧。」
兩人又一起用了些點心,這才分道揚鑣,一個去前朝,一個去坤寧宮請安。
曹洛瑩站在乾清宮門口並沒有急著走,而是看著那個明黃色的御攆漸漸走遠至在也看不見,這才對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玉梅笑了笑,扶著春華的手走了。
玉梅想著曹貴人剛剛那滿懷情意的眼神,想著等黃都督回來之後定要一五一十的回稟,想來皇上聽說之後定會龍顏大悅。
朱厚熜離開之後完全沒有了先前的那副情意綿綿的樣子,板著個臉向黃錦吩咐:「好好去查探一下曹貴人的手到底是怎麼回事。」
黃錦領了命片刻不敢耽擱就喊來身後的小太監:「去,讓東廠查明最近曹貴人都見過什麼人做過什麼事。」
看著那小太監快步跑走,這才又加快了腳步追上朱厚熜向朝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