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興緻全無，由原路緩緩返回已近晌午時分，李忠說：「主子，你早上就沒吃什麼東西，現在該吃午飯了，你吃點東西再回去吧」。我知道李忠是餓了，也確實到吃午飯的時候了，但一點胃口也沒有，見前面有一個攤鋪是買燴面的，就指了一下，李忠趕緊過去挑了個乾淨地，我們坐下后要了兩碗燴面，我知道這都是開封的名小吃，可我看了兩眼一點也吃不下，勉強挑了面吃了兩口就把碗推到一邊，抬頭四周一看，看見麵攤不遠處有個半大女孩正緊緊盯著我的碗看，我細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小女孩覺得心裡一跳，覺得她眉眼處有點眼熟，招手讓她過來把碗筷推給她，她遲疑了一下，就抓起筷子飛快的吃起來，近處細細的看她真是有幾分像玉檀的清秀，想起香消玉損在紫禁城中的那個曾經和我在紫禁城中相依為命的女子，對眼前這個女孩子生出幾分憐惜，一直看著她風捲殘雲的吃完飯，想必是幾天沒有好好吃過飯了，見李忠付完帳就讓他給小女孩一點錢。

回到客房覺得十分疲憊，躺在床上就睡著了，睡了近二個時辰才醒，覺得渾身酸痛想著是不是要變天了，在相國寺看到的那一幕，讓我遊歷開封的心思一點也沒有了，起身怔怔的靠在床上心裡空空的，卻什麼也不敢想，只要念頭一轉想到的就是他。響起敲門聲，我問：「誰呀？」

「是奴才」李忠回答

我起身把門打開，見李忠站在門口，身邊還站著中午要飯的那個小丫頭，李忠行了個禮，進來說：「剛才奴才出去辦事，這個小丫頭一直守在客店外，見了我纏著說要見主子，說願意侍候主子，我想著主子也確實需要一個人照顧，所以就領進來了。」我確實需要人照顧，但是如今我這情形接觸的人越少越好，還有根本就不敢把不知根底的人留在身邊，但因著這小丫頭有幾分玉檀的影子我動了心。

「你多大歲數了？」

「十四歲」，看著她的身量不像是十四歲的孩子。

「你家是哪裡的？你家裡人呢？」

「我是睢州的，家裡發大水給沖沒了，父親死了，和母親妹妹弟弟出來討飯又走失好久了，我找不著她們。」

「你為什麼要跟著我」

「我覺得你心善是好人，在外面你穿著男人的衣服，我也知道你是女人」

我一笑，覺得這小丫頭很靈光，「我讓人給你找家人送你回家吧！你不想你的家人嗎？」

「家已經被大水沖沒了，家裡也沒有了人，讓我跟著你吧，我能幹很多活，在家裡我就能照顧弟弟妹妹」

「你叫什麼名字？」

「張蘭花」

「蘭花」我嘴角扯了一下，低下頭略想了一下，對李忠說：「你領她去洗個臉，拾綴一下，再領她出去做兩身衣服，順便打聽一下附近有沒有認識她的人，看能不能找到她的家人。」

李忠看向我，我向他使了個眼色，他立即心領神會的點了一下頭，小心使的萬年船，宮裡呆了那麼多年，什麼樣的把戲沒見過，出門在外，防人之心還是要有的。

李忠帶著小丫頭出去，到傍晚十分才回來，給我說沒找見她的家人，附近的人說這個小丫頭在這討飯有段時間了，沒聽說她有家人，也沒見有人和她在一起，白天在街上討飯，晚上就睡在牆角。雖是這麼說，我到底還是不放心，找來店家給了他點錢，讓他安頓小丫頭睡在別處。

第二天天陰沉沉的，後來下起了小雨，每到這樣的陰雨天我就渾身酸痛，這個小丫頭很有眼色，看著我不舒服，穿著新置的衣服興高采烈的跑前跑后侍奉我。我看她收拾乾淨到也清清秀秀的，很有些靈氣，幹活手腳也很利索，到底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細細地問她家裡的情況，她說去年黃河發大水，把家沖沒了，父親死了后，母親帶著她姐弟三人出來逃荒，今年開春和家裡人一起到開封來討飯，出來逃荒的人很多，在路上和家裡人走散了。我聽她說，細細觀察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我說：「我們要去很遠的地方，你去了就找不到家裡人了，你不想家嗎？」

「我不怕，只要能吃飽飯就行了，我在這也找不見家裡人，等我長大了我再找他們」

我說：「那好，你好好跟著我，吃穿不用擔心，等以後你長大了，我們有機會回來再給你找家人，你跟著我就不要叫蘭花了，叫香草吧」。

叫李忠進來告訴他：「如果明天天晴了就上路，不在這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