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相處，美救英雄

兩個人在山洞裡呆了好一會兒，不自覺已經到了黃昏時候，太陽快下山，天色漸漸黑了。只是隱約中還能看見周圍的樹葉在風裡搖動的樣子。

孟念雪從包里掏出手機，想要照明，又試著打了一次電話，還是沒有通。鵑姨該是急壞了吧。

都怪我，怎麼就沒有想周到呢。孟念雪心裡責怪著自己。

前些天剛下過一場雨，這裡地處偏僻，陽光也很少時候能夠照進來，土還有些濕潤，孟念雪坐著有些不舒服，便動了一下。

「很冷嗎？」顧裄之冷冷地問道。

他還記得她剛剛說的話。

孟念雪有些無語，這個人……他明明知道那話是被他逼著回答的，不，是被他的槍逼著回答的。

他的槍……

他到底是做什麼的，怎麼會到了陌南山上？雖然懊惱自己管了閑事，但又禁不住有些好奇。

即便經歷了殘酷的事，心上有了抱負，終究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兒啊，孟念雪想要剋制自己，不再去管那些閑事，只是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卻還是覺得很困難，她嘆了口氣，對自己很無奈了。

做了二十三年那個傻傻的女孩兒，哪裡就能那麼容易完全變成另一個人啊。

只是，她確實是不一樣了。她不再是前世那個懵懵懂懂，一味地相信愛，享受愛的傻女孩了，她心裡有了仇恨，也有了今生一定要完成的事。

她想到掛在胸前的玉佩，看了看身邊的這男人，有他在這裡，看來今天是辦不成這事了。

不是因為她覺得他是很壞的人，相反，這人莫名其妙地給她一種很可靠的感覺，她也不知道原因，只是一種感覺。

只是，她再也不敢一味地相信自己的感覺了，潛意識裡，信任已是一件難事。

「剛剛那些人，是你的仇人嗎？」孟念雪嘗試著問道。

「不是。」

依舊是簡單的兩個字。

孟念雪知趣地不再問了。

「怎麼不說話了？」

孟念雪再一次無語凝咽，這個人真是……你這樣的態度，我幹嘛要去自討沒趣呢。

但她不說話，只是沉默著。

顧裄之覺得這樣的沉默讓他非常不舒服。很奇怪，平常他就話少，這會兒倒是怨怪起這沉默來了。偏偏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兩個人只是干坐著，氣氛卻也不尷尬，大概因為兩人並不相識，卻有著一種難言的默契，是這會兒兩人都感受不到的。

孟念雪忽然想起那草叢裡的血跡，他臉色又那麼蒼白，應該是受了傷了。

是槍傷嗎？

從剛剛遇見他到現在，也有好幾個小時了，怎麼他一點兒感覺也沒有？不痛么？

孟念雪想著，卻是直接問了出來。話剛說出口，她又覺得自己說這話太笨，有些尷尬。

「習慣了，這點兒傷算不了什麼。」

他再次冷冷地開口，話雖然不多，孟念雪卻感到有些驚訝，好歹，這次是多說了幾個字。一時間她也有些佩服這男人，不管是因為大男子主義，不想在她面前丟了面子，還是別的原因，這槍傷不比別的什麼，她雖然沒有受過，但想想就覺得難以忍受。他居然忍了這麼久，真是厲害。

「哦，希望他們快點兒走吧，你好去治傷。」

只是看這天色，這山裡的路又這麼崎嶇難走，恐怕今晚得在這洞里過夜了。孟念雪看了看身邊的男人，看他這傷重的樣子，她倒也不怕什麼，只是擔心他這傷，要是遲了，會不會有危險？

另一方面她又擔心李鵑在山裡等不到她，會著急地到處找。孟念雪一時有些心焦，但卻想不到什麼法子解決。

「嗯。」顧裄之低沉地答道。

「你呢，不用回去嗎？」想了一想，他還是問道。她一個女孩子，在山裡多呆了這麼久，家裡不會擔心嗎？

難為他還會想到這一點，這又是破天荒了。

大概是因為她幫助了他，他這樣想道。

「天這麼黑了，恐怕不行的。我……」

「有人來了。」顧裄之忽然打斷了她。

孟念雪還沒有反應過來，顧裄之卻把她拉到一邊，往旁邊輕輕一推，低聲說道，「你快點走吧。」

接下來這血腥的場面，你還是不要看見的好。

孟念雪看著他，借著暗淡的月光，只看得見他的輪廓，可她的心裡忽然湧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她孟念雪不是什麼聖母，不是善良到沒有分寸的人，相對於別人，她覺得自己的命更重要。

她很想離開。

可是要她撇下面前這個人，不管他是誰，要她一個人獨自逃命去，她也覺得不舒服，不快樂。

那麼，就讓我再管一次閑事吧，以後，就只為自己而活，為愛自己的人和自己愛的人而活，好不好？

這一切都很短暫，孟念雪做好了決定。

「脫衣服。」

「什麼？」顧裄之以為自己聽錯了。

「脫衣服啦。」孟念雪的聲音變得有些小，手上卻已經開始了動作。

當她伸手去解顧裄之的黑色襯衣的扣子時，顧裄之身子略微往後退了一步，孟念雪卻沒有停止，細嫩的雙手還在他的衣服上動作著。

這女人，她想做什麼？

顧裄之身子有些僵硬，當她的手開始移到他的腰下時，他輕微顫抖了一下，孟念雪也有些尷尬，她臉兒紅紅的，只是在這漆黑的夜裡，卻沒有人能瞧見。

「這個……是怎麼解的，我不會。」她的小手在他的皮帶上搗鼓了幾下，卻還是放棄了。

他大概已經明白了她想要做什麼，就也任她在他的身上亂動。這會兒聽見她如小貓般羞赧的聲音，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解開了皮帶后，他把褲子往下退去一些。孟念雪本能地往後退，顧裄之卻已經走近她，摟著她的腰將她輕輕地壓在地上。

「你……做什麼？」

「噓，有人來了。」顧裄之的聲音有些壓抑，他將臉靠近了孟念雪肩膀處，輕輕觸著。

強烈的光忽然照射過來，孟念雪覺得眼睛有些不能適應，卻沒有忘記配合顧裄之輕吟著。

顧裄之聽到這聲音，身子猛地一僵。

兩個人抱在一起，裝做是受了驚的樣子。

「原來是一對男女在這兒打野戰。」一個男人對著身後的人道，語氣中有難掩的失望。

「會不會其中有詐？」另一個人說道。

「這荒山野嶺的，慕容焰怎麼會認識這裡的人？」之前的男人皺著眉頭說道。他們已經追著這慕容焰走了好幾天了，還沒有發現他的行蹤，可怎麼辦才好。

回去之後，秦老大會扒了他們的皮的。

想起秦暉傑那殘酷的手段，那男人只覺得渾身發怵。可那慕容焰縱橫黑道，可算得上是北方黑道第一人，即便是受了傷，又怎麼會是他們這些小人物能解決得了的，即便是帶了這麼多人，他也實在是沒有一點兒把握。秦老大這次真是輕敵了。

但這話他只能在心裡想一想，可不敢說給任何一個人聽。

「老大，要不要抓住這妞兒樂一樂？」後面一個男人猥瑣地朝著孟念雪和顧裄之的方向望去，眼神里儘是邪盪。

那老大「啪」地一聲給他打過去，「真是精蟲上身，沒有出息的東西！」他怒聲道，「這是什麼時候？找不到慕容焰，我們都沒有好日子過。」

那小弟只好悻悻地住了聲。

顧裄之聽了這些話，心裡輕笑，他們怎麼會想到，龍門門主慕容焰，竟然與他顧裄之是同一人。而他們剛剛說的要將孟念雪抓來的話，讓他有些微怒，若不是有這女人在這兒，他倒不介意讓他們見一見血。

這些人走後，又過了好一會兒，確定那些人已經走遠了，孟念雪才把顧裄之推開，站起身來。

雖然顧裄之只是伏在她身上，沒有別的什麼動作，她還是覺得渾身不舒服，又有些薄怒，覺得這男人是得寸進尺了，她想說點什麼，可他又確實沒有做什麼，而且還是她主動的，她一時也沒有話說，只是一個人沉默著生悶氣。

顧裄之看她悶悶的不說話，一個人待在一邊，心下也有些尷尬，剛剛他確實是有些失控了。

可是這道歉的話他卻是說不出口的。

「剛剛……」

「你的傷不要緊吧？」

兩個人同時發出了聲音。

孟念雪覺得自己實在是矯情了，搞得顧裄之好像真的對她做了什麼一樣。

「沒事兒，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她輕鬆地說道。

聽到孟念雪這話，顧裄之心裡卻有點兒不大是滋味兒。

「你很有經驗嗎？」他問道。

「啊，什麼？」沒有想到顧裄之會這樣問，孟念雪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剛剛的事，你很有經驗嗎？」顧裄之難得有耐心地重複了一遍。

「這個……」

孟念雪忽然不知道怎麼回答他。說有嗎？可她明明就沒有嘛。前一世，她很早就和黎軒鴻在一起，可卻只是拉拉小手，偶爾地擁抱一下，就連接吻，都只有過一次，還只是輕輕地觸碰了一下，她哪裡有什麼經驗。

可要她說沒有，她剛剛那麼主動，她覺得好窘迫。

感覺到孟念雪的為難，顧裄之輕輕地笑了一聲。

聽到他的笑聲，孟念雪懊惱極了，怎麼她老是被他牽著鼻子走呢。

「沒有又怎麼樣？做這種事，誰不脫褲子啊。」在這寂靜的夜裡，孟念雪說得理直氣壯，卻顯得有些奇葩。

這話，好彪悍。

顧裄之很想笑出聲來，可看她這樣子，又覺得漫漫長夜，這氣氛還是和諧些比較好。

他想起剛剛她在自己身下那輕柔的聲音，身子又有些蠢蠢欲動起來。

察覺到自己的反應，顧裄之心裡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但他不願去深究。

她於他，只是沖衝過客罷了。

但她救了他的命。

儘管如果沒有她，他也能逃脫，那些人對於他，不過只是小事一樁。只是為了那個計劃，他還得在外面待上一段日子，陪他們玩玩也不錯。

但她幫助了他，這是事實。在她看來的危急關頭，她沒有離開他，她甚至用了自己的方式，來幫助他脫險，這也是事實。

顧裄之覺得孟念雪真是很聰明，腦筋轉得很快，竟然能想出那樣的法子。

只是難道她不知道，一個女人將那樣的自己置於男人身下，有多危險嗎？顧裄之那好看的劍眉輕輕皺了一下。

他不知道，此時的他對於孟念雪來說，只是一個受了傷的男人而已，並不存在什麼危險。

而若是孟念雪知道，他面前的這個男人，是華夏黑道的一方霸主，是槍林彈雨里闖過來的硬漢，那身體早已習慣了疼痛與創傷，這一點點背部的小傷對於他來說，完全沒有任何的影響的時候，她還會選擇這樣幫助他嗎？

可是，這世上本沒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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