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石屋釋疑
煙霧，在空地上盤留著不肯散去。黑色的氣體濃的如化不開的墨般，將陷入其中的一切盡數掩蓋。但那不時透射出的道道紅芒，向外界宣告，這裡，煙霧籠罩之下，還有其他的存在！
站在石道口的一干魔界強存，除去此間主人，其他人全都將目光鎖定在了這團久不肯散去的黑霧上。
此刻，幾人的心中充滿了驚訝，強大的神識告訴他們，那團看似無比頑固的黑霧，實際上卻是已有如實質般的巨大怨氣！
欲魔，難道這就是魔窟主人所說的欲魔？幾人心中無一例外的響起了這個聲音。幾乎在同一時刻，大家探詢的目光齊齊射向了自大叫過後，一直悶頭不語的魔窟主人。
然而，老者似是在專心想著什麼，對於幾人那勢能洞金透石的目光全無所覺！
終於，性子最急的良平忍不住了。他伸手撓了撓頭，然後小心的往前湊了湊，猶豫著問道：「那個，那個……前輩，你還好吧？」
「嗯？」老者聞聲神情有些獃滯的抬起了頭，兩眼發直的問道：「你說什麼？」
「我說，你還好吧？」良平用嘴貼著老者的耳朵，放開聲音又重複了一遍，聽在老者耳中，宛如憑空響起了一串炸雷，駭了他老大一跳！
「良小子，我老人家又不是聾子，你喊這麼大聲幹嗎？」看清罪魁禍首后，老者瞪圓了兩隻綠豆眼斥道。
「嘿嘿，我、我不是怕你聽不清嗎？」良平不好意思的解釋道。
老者聞言正張口欲言，忽然，他想起一件更為重要的事情。
「嗯？怨氣怎麼還不散？」老者目注空地中央的那團黑霧，詫聲問道。
「不知道，我們也正想問問前輩。」莫迭沉聲答道。
老者聞言閉目思索了一下，然後睜目說道：「再看看吧，咱們靜觀其變。」
「前輩，您適才所說的欲魔，究竟是怎麼回事？」抓住機會，莫迭說出了幾人心**同的疑問。
「這個啊，說來話可就長了。」老者慢悠悠的說道。
「晚輩等，願聞其詳。」莫迭三人齊聲道。
老者見狀，微微的點了點頭道：「此事我早晚要告訴你們，既然你們如此心急，那我便如你們的願，和盤托出吧。」
說罷，老者沉吟片刻，理了理思路，然後將發生的所有事情，一一道了出來。
因所講之事過於離奇，因此，不管是說的還是聽的，無不全神貫注，以至連那團黑霧起了變化，都毫無察覺。
黑霧，正在緩慢的收縮著。隨著黑霧散布範圍的逐漸縮小，原本時有時無的紅芒開始越來越多。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你們都聽明白了？」將事情的發生經過全部所完后，老者頓了頓，掃視了一下三人問道。
「基本上是明白了，只是還有一點小問題。」莫迭想了想，然後說道。
「什麼問題？儘管……」老者揮手說道，可話剛說了一半，卻突然停了下來，他覺察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情況。
心有所感的老者，慢慢的轉過了身子，目光看向了空地中。
其餘四人忙隨著老者的目光望去。
空地上已情況大變！
那團濃稠的黑霧不知何時已完全消失，早就遍布瘡痍的空地中出現了一個兩米多高的紅色光團，光團內似有兩粒明珠，爍爍的閃動著異芒。細瞧之下，卻是人的一雙眼睛！
「你終於肯出來見人了！」打量了半晌后，老者沖著光團驀然叫道。
「你是誰？」一個冰冷的聲音自紅光內響起。
「怎麼？連給你這副肉身的人都不記得了嗎？」老者朝前走了幾步，大聲喝道。
「是、是你救了我？」那個冰冷的聲音有些猶豫的問道。
「不是我又是誰？放眼整個魔界，除了我老人家，誰還有這個本事？」老者傲然答道。
「嗯，我好象記起來了，不錯，我認得你的聲音。」紅光內的聲音不似先前那麼生硬了。
老者見狀，知道面前這個新「出生」的人已經想起了自己，先前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便老實不客氣的說道：「喂，小子。我說你老弄這麼一身紅光好看嗎？晃的我老人家直眼暈！照我說，你還是去了吧。」
「這……，好吧。」紅光內的聲音略一猶豫后，便同意了老者的話。
話音過後，紅芒漸漸變淡。很快，那個紅光中的神秘人物現出了真實面目。
卻不是那付彬，又是何人？
一樣的俊秀，一樣的健壯，唯一不同的，是那僵冷的表情和一頭赤紅長發！
從仙到人，又從人到魔，輾轉三界。昔日那仙界真君與人界情種都已化為塵囂，如今剩下的只有這魂魄不全的魔界欲魔。
冷冷的環視了一下四周，付彬開口問道：「這是何處？」
「魔界，修羅魔窟。」老者簡單明了的回答道。
「魔界？我怎麼會在這裡？」付彬聞言一愣，詫聲問道。殘留的那一魂一魄，保留的只是他在凡界的部分記憶。
「看樣子你什麼都不記得了……」老者沉聲說道，說罷他稍做思慮，便抬頭說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走，咱們換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說。」說罷，也不等眾人回答，自顧自的轉身走進了石道。
付彬再不多言，緊跟在老者身後，進了石道。
蝥羯自然也隨了上去。
莫迭兄弟三人面面相覷的對看了幾眼，事到如今，只有跟著去才能弄清楚所有問題。
一行六人，朝著相隔不遠的那座石屋走了過去。
偌大的石穴內，除去紅色水潭外，其餘的全已面目全非。一望之下，哪還有半分魔窟主人隱居之處的模樣……
莫迭三人早先居留的石屋內，不大的廳里剛剛好有六個座位。
步入屋內的六人隨意落座后，腹中滿是疑問的三人立刻迫不及待的發聲問道。
「前輩，請恕晚輩心急。我等實在是想知道前輩為何在這位兄台肉身初成時，便賜號『欲魔』？這『欲魔』二字，究竟有何深意？」莫迭看著老者問道。
「哎……」老者聞言長長的嘆了口氣，他深深的看了莫迭一眼，然後沉聲問道：「莫小子，在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自混沌初開，六界形成以來，我魔界與其他幾界一共發生過幾次戰爭？」
莫迭聞言立刻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晚輩要是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九次！其中與妖界發生三次，其餘六次，對手均是仙佛兩界的聯軍。」
「你說的不錯！」老者點頭道，「那你知不知道在與仙佛兩界發生的第三大戰中，那個以一己之力逼退當時的仙尊與佛祖之人？」
「前輩說的可是『魔祖』？」很少說話的靳道白忽然插話道。
「看來靳小子知道的也不少嗎？」老者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接著問道：「那你知道『魔祖』後來的事情嗎？」
「這個，晚輩就不大清楚了。不過好象聽人提起過，魔祖在那次力敵仙尊與佛祖后不久便失去了蹤影，再也沒有出現過。」靳道白想了想后說道。
「你只說對了一半。」老者搖搖頭說道，「其實當年『魔祖』並沒有失去蹤影，他一直住在這裡。」
「住在這裡？」莫迭三人同時奇聲問道。
「不錯，就住在這修羅魔窟！」老者輕輕的點了點頭，「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讓我在住進來后，無意間獲悉了一個秘密！」
「秘密？」莫迭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他們猜不出會有什麼樣的秘密。
「對，秘密！魔界之人都只知道『魔祖』修為高深，卻沒人知道他老人家不但修為高深，而且天賦異秉！他具有預測未來的能力……」老者神情嚴肅的說道。
「預知未來？那不是成為魔神后才會擁有的能力嗎？」靳道白驚異的問道。
「所以我說他老人家天賦異秉！雖然當時他的修為離魔神還有一段距離，但憑著這個能力，他預知到了一件關乎魔界命運之非常大事！」老者說到這裡，兩隻綠豆般的小眼猛然爆出駭人神光。
「關乎魔界命運？晚輩等望前輩不啻吝告。」莫迭拱手說道。
「這個自然。『魔祖』他老人家預知到魔界將在兩萬年後，面臨一場滅頂之災難，而能救魔界於水火之中的只有一個人……」老者說到這裡頓了頓，然後抬手一指坐在右側的付彬，沉聲說道：「就是他，欲魔！」
「就是他？」莫迭三人聞言不約而同的齊聲訝道。
「不錯，就是他！當年『魔祖』他老人家耗盡一身修為換來的種種預示，皆在其身上一一應驗！這些足以證明，他，便是『魔祖』遺書中所說的那個欲魔！」老者異常肯定的說道。
莫迭三人聞言沒有再說話，老者所說的一切都太過離奇！可他的神情和語氣又如此肯定，不由得的人不信！更何況他也沒必要編這麼個故事騙他們這幾個小輩。
「既如此，那『魔祖』在遺書中有沒有提到，魔界會面臨怎麼樣的災難，有沒有準確的時間？」莫迭沉思了一會兒后，抬頭皺眉問道。
「這倒沒有，不過我大概的估算了一下，應該就在近幾年。」老者答道。
「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兄弟三個回去，務須多加戒備，以防萬一！」莫迭回頭對良平與靳道白說道。
「正該如此。」靳道白點頭應道。
又低頭想了想后，莫迭回身目注老者，拱手一禮道：「我兄弟三人在此已叨擾多日，如今事既察明，便就此告辭，也好早日回去，做些準備。」
「嗯，也好。此間事已了，你們留下也沒什麼意思，早些回去也好。反正過不了幾日，我老人家也要出去。」老者點了點頭說道。
「前輩要出魔窟？」莫迭驚訝不已的問道。因為據他所知，沒有特別緊要的事情，魔窟主人向不輕易外出。
「嗯，我確有這個打算。不過原因你就先不要問了，到時候見了面，我自會相告。」老者邊說邊自椅中站身來，負手踱到了門前。
「也好，那我兄弟三個這便告辭了！」莫迭聞言點頭起身，朝老者拱手辭道。然後一轉身，推門走了出去。
「告辭！」
「告辭！」
良平與靳道白跟著站了起來，朝老者辭別後緊隨莫迭走了出去。
兄弟三人漸行漸遠，很快便消失在了石道中。
望著三人的背影消失不見，老者幽幽的嘆道：「哎，這場大禍看來是避不過了。魔祖啊魔祖，希望你預知到的這一切，千萬不要有半絲差錯。」
嘆罷，老者的目光落在一直如雕像般僵坐在那裡的付彬身上，眼神中滿是擔憂和期望……